第十章 许可卿

    “哥！”

    “……你又是什么时候溜走的？又去山下玩，别露了身份。”

    见云明一副头疼的模样，云飘俏皮地吐了吐小舌，赔笑道：“好啦好啦，别在意这些细节啦。今天我听到那些镇民们越来越夸张了，说变泰山上的仙人能吞云吐雾、妙手回春，甚至还能点石成金呢。”

    云明瞥了她一眼，随意道：“如果你觉得有仙人，他们会如何？”

    “嗯……撒一把豆子，然后变成一打漂亮姐姐！”

    “……一打？”

    “哥哥也觉得太少了吗？嗯……要不一组吧！”

    “……”

    所以这种臆想的仙人，只是欲望的具象罢了。

    “诶！我种的小番茄！”

    鲜红翠绿撞进云飘眼帘，少女也不管什么仙人姐姐了，欢呼雀跃着往田里跑。

    顺着云飘的身影，云明视线转向如今的家，现在应该得叫庄园了。

    变泰山由两座山崖组成，一高一矮，庄园建在较矮的一处，也相对平坦。即便如此，可以用于耕种的土地也少之又少，若非二人可以用魔法引水灌溉，这样的田地还要再少过半。

    但……还是好麻烦。

    人类进步的三大阶梯——偷懒、画饼、八卦。

    现在“偷懒”正在催促着云明进行技术革新。

    ……

    诡物退去后的第五年，武阳郡焕然一新，不少老旧的建筑都因灾难而推翻重建，各种酒楼、商铺开得热火朝天。当初的灾难让武阳郡的势力重新洗牌，阶级流动在短短五年内更迭迅速。

    其中，最为落魄的，是许家。

    诡雾彻底吞噬了许家族地，逃亡回来的许家族人，身上也并无太多财物挥霍，渐渐分崩离析，或是离开武阳郡另谋生路。

    当年的许家大小姐许可卿，现在只是普通书香门第的千金，在武阳郡只剩下一间不大的宅邸和两处布料商铺维持生计。

    “还请许小姐见谅，叶某医术卑浅，令尊的病，在下无能为力。”

    “嗯，劳烦叶大夫走一趟。”

    许可卿勉强笑道，清秀的面容难掩憔悴。

    家里只有两个打杂仆役，许可卿便亲自送叶大夫出府。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和昏睡的父亲时，疲惫和无助才透过端庄仪态显现出来。

    前日，和许家指腹为婚的刘家退婚了，说是订婚的老人过世，应当作废。许可卿被退婚的事情也成了武阳郡茶饭后的闲谈，毕竟她曾经是被术士协会称赞为最天才的魔法术士。

    被捧得多高，就被砸得多痛，一如往日风光无限的术士协会，在灾难后也落魄成一个普通的万事屋。即便依旧挂着术士协会的牌子，委托金的价格比战前降低了四成不止。

    在当年逃里武阳郡中，许家遇到了诡物袭击，母亲不幸身亡，父亲落下病根。

    现在武阳郡的许家，名存实亡。

    “可……卿……”

    床上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神的许可卿连忙递上温好的汤药，而父亲并未接过，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在这作甚，读书去……”

    “你现在这样……怎么嫁入刘家……”

    他的眼眸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发白，面容上的皱纹犹如黄沙摧残的沟壑。五年伤病，能让雄姿英发的壮汉日薄西山。病有多重他很清楚，汤药只能减缓痛苦，却无法医治。他活不下去了，但父辈留下的婚约，可以让女儿好好生活下去吧……

    扶着汤药的手一顿，许可卿张着唇双目无神。

    她该怎么回话……

    “可卿……读书去！”

    父亲年不过三十出头，虽显老态，神色仍不怒自威。

    “嗯……”

    将汤药放下，许可卿垂眸行礼，离开卧房。回到自己房内，换上窄袖便服，背上行礼准备出门。

    “小姐？”

    在院子里打扫的仆役见她连忙行礼，抬头望见她这般打扮，不由迟疑道：“小姐这是……”

    “我要出门几天，父亲就劳烦你们了。”

    “您这是……莫非要去……”

    “变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