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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疯老头

    少年蛮横地御使着周边的一切。司辰与罗言邹二人同样御使万象,却有一种与道相谐的契合,然而少年却似乎在用自己的身体压迫世界。

    他用袖袍卷起烈风,他以双足在空中如登阶般前行,却隐隐可见刹那的光芒,伴随着轰鸣的雷声。

    少年踏空而行,若神人般挥出一拳,将蔽空的青云击散。

    监正与司辰已经转为对峙,警惕地看着那位少年。

    少年却毫不在意二人的目光,地上的众人只见到少年的身形在一瞬间消失,当他再度映入他们眼中,少年的拳头已经几乎与监正的脸贴到一起。

    天空中仿佛有惊雷炸响,监正的头颅已经在一拳中化作炁的混沌。

    但对于八境的强者,身躯随灭随生,少年的四面八方皆是罗言邹暴怒的吼声,“无道之人,小儿肖童,若非陛下,尔早已魂灭身消,岂敢狂言。”

    肖童不屑地切了一声,“陛下保了我的命,与你何干!”

    随意舒展身躯,便挣脱了无形之中的枷锁与藤蔓,金石破碎,草木摧折,又消融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雾气之中。

    监正并没有重塑身体,而是干脆让头颅以下的身躯也消散了。对他而言,身体并不重要。

    司辰看着二人的战斗,觉得自己很多余,准备差不多就撤了。

    然而他刚刚调转身形,肖童的一脚就踢了过来,“咣!”,钟鸣声悠远而庄严,然而这无法掩饰显化的礼器被击毁的事实,“我说过,你们两个,我都要揍一顿!”

    司辰摊了摊手,“我又不是主动干涉,跟这件事关系不大,再说,你空有力量而无境界,不会真的觉得能同时对付两位八境吧。”

    “境界什么的,我触手可及。”肖童一拳打向司辰胸口,“我只是不接受罢了。”

    司辰笑笑,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位中车府令的事情,星辰的囚徒嘛。胸口处青云乍现,肖童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量仿佛被其吸收了。

    肖童扯起嘴角,拳头一拧,青云卷动,刹那破开,“所谓浩然气,不过如此!”

    司辰抬手接住这一拳,,令肖童微微有些吃惊,“你倒是比那个老头子结实点。”

    “儒家精气神合一,我这阴阳家的老鬼当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不过……”罗言邹的声音幽幽传来。

    肖童感受到身体中点燃了火焰,身躯剧痛。

    “花样可能会多一些。小伙子,心火旺盛啊!”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原来不知何时,五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开来。

    司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要试图同时对付两个,我是君子,他可不是。”

    肖童的拳头上猛地加力,司辰也不抵抗,身形直接飞了出去,少年冷笑着看向四周,猛地一个深呼吸,竟然将雾气吸入腹中,身躯中如有雷鸣,瞳中映出火光。

    “明明炼气士非炼气士,武夫不是武夫,居然有内天地的功夫。”监正的声音略有吃惊,“不过想想毕竟是杂家,何况还有陛下的关照,倒也不算出奇,不过,你能吞下多少呢?”

    肖童身形骤然扩大,如同威严的巨神,“虽然味道不好,不过吞个干净不成问题!”

    罗言邹大笑起来,雾气化作漩涡,这个京畿的五气都为之卷动,漩涡开始扩大,其增长远超过肖童的吞噬。

    肖童的脸上却露出异色,若仔细看,似是一丝窃喜。

    一道目光投了过来,漩涡瞬间坍塌,监正的身形跌落出来,而且又化作了老者的模样。

    “可恶,陛下出手了,该死的小鬼!”

    监正扫了一眼太学,袖袍一卷一掷,“既然无法确定,那就赌一赌,反正就在那几人之中,只要全部带走,哈哈哈,也算是我赢了!”

    肖童怒而上前,“你干了什么!”

    “无所谓了。”监正看着踏空而行的少年,“造物·洞天。”

    显然是道家的法门了,肖童眼前千山重叠,那是几乎与京畿一般大小的山岭,在天空中一闪而过,又化为芥子,而肖童已经被困在其中。

    司辰本来已经打算退出此事,见监正竟然把儒家弟子,甚至他的女儿也牵涉其中,忍不住地怒喝,“罗言邹,老匹夫,你果然疯了!”

    司辰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石碑,其上有超出他先前所召任何一件礼器的威压,青苔诉说着光阴,文字是更为古老的大篆,书写的,是圣人之言。

    石碑一出,再没有任何异象,仿佛整个天空都为之止息,一切炁的变化,在此刻消弭。

    监正的身形颤抖起来,却并非害怕,“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

    监正的身形还在,却仿佛不在,又好像处处都在。

    化而与天地一。

    他缓缓走向司辰,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司辰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止住了。

    “道士吗?”司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好像已经无所顾忌,“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司辰的身形也开始渐渐与天地同化,他感受到,那并非力量,而是某种更无法言说的东西。

    老人仿佛一下子就到了他面前,“不说班门弄斧,至少也学点精髓啊!”

    老者的拐杖敲击而下,毫无力量可言,好像只是一个老人对后辈的提点。

    司辰却感受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排斥一般,身形甚至无法停留在空中。

    “四十年,还是有差距啊。”司辰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石碑上的沧桑之气向老者席卷而去,却未能造成丝毫影响。

    “光阴变也,犹有不变,天地之量,不增不减。”老者看着那个年轻人,“天地,寿限几何?”

    司辰一时竟不知如何对抗这个老头,他稳住身形,勉强与其对峙,但这本来就是罗言邹豁出去在拖时间,如此一来,他已经输了。

    少年的声音却再度打破了沉寂,“你这洞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