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相
随着巨大虚影的消失，黄泉县城的缺口不复存在。
外界的怪谲，绝大多数都没有攀登城墙的智慧，于城外逡巡，不多时便逐渐散去。
方凃长舒了一口气，抛下手中卷了刃的短剑，跑去查看王虎的情况。
天昭书的效果毋庸置疑，此时王虎手背上的骷髅印记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过，或许是去除诅咒的疼痛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这个魁梧的壮汉已然沉沉睡去。
方凃试着搬动对方，却被巨大的重量压垮了身子，无奈放弃了背着王虎离开的打算。
下一刻，胎、婴二池处的动静传来，同样吸引了方凃的注意。
他四下环顾，随即将王虎拖到了附近的一座民房内安顿下来，关上房门，便准备去胎、婴二池处一探究竟。
或许是出于巧合，方凃到达的时候，闻芷秋也恰好从道路的另一头走来。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入眼前的一片废墟之中。
在他们离去的这段时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好好的胎、婴二池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很快，二人心中的疑惑就解开了少许。
在满目的断壁残垣之中，方凃看到了一滩滩蠕动着的血肉。
这分明是温兰变化后的模样，哪怕之前方凃与王虎联手，也未曾将温兰逼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若非眼前怪物的生命力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此时的温兰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
至于废墟的另一侧，则是温兰曾经珍若性命的婴儿。
这个全身布满青黑色鳞片，面容狰狞的怪物，此刻同样是奄奄一息，蛇一般的竖瞳中闪烁着无尽的痛苦。
“这……”
方凃张口，随即却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
以温兰如今这般状态，短时间内恐怕都不可能再恢复成人形了。
难道说，是有强大的怪谲袭击了此地？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现，就被方凃自己给否定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依旧高悬的天昭书。
这玩意可是怪谲的克星，哪怕是足够强大的怪谲，也会因为厌恶它的气息而不愿靠近。
不仅如此，此时黄泉县的胎、婴二池，都还是近乎满溢的状态。
如果是怪谲光临，绝无可能漏掉如此明显的两个目标。
所以说，难道是黄庭鹤的寄魂术出了意外？
这么一想，方凃顿时一拍大腿，难怪他在此地居然没有看到黄庭鹤的纸人身躯！
闻芷秋走上前去，从碎石堆里捡起了地上的婴儿。
巨大的冲击之下，婴儿身上的襁褓早已破碎，露出满身的坚硬鳞片。
可饶是如此，地面上的碎石依然在他的背部留下了数十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你到底是你自己，还是黄县令呢？”
闻芷秋用双手托着婴儿，像是在询问对方，又好似在询问着自己。
如果时间回到昨天夜里，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用剑刺穿对方的身体。
可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黄庭鹤固然有错，让这平静了三十年的黄泉县城险些遭受灭城的危机，但至少，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过错。
更何况，一切的源头，是黄庭鹤与赵怜的一战。
闻芷秋不得不承认，如果杀死赵怜，只需要付出一座县城和其中的百姓作为代价，哪怕是一向以正派自居的凌霄阁，也绝对会赞同这样的计划。
在如今的大梁，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区区一座黄泉县城，想要重建，也不过是几百人的迁徙、数年的繁衍罢了。
如果不以闻芷秋，而以其他人的观点来看待，黄庭鹤至今的所作所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闻女侠，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又何必再多问一句？”
终于，黄庭鹤虚弱的声音从婴儿嘴里传出，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感受到闻芷秋托着自己脑袋的那只手掌内，蕴含着的可怕力道，黄庭鹤明白，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了。
没错，他终究还是成功了。
哪怕是在最紧要的关头遭受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叛，他依旧完成了寄魂的过程。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
黄庭鹤的身体状况非但没有因为更换了新生的、富有活力的肉身而有所好转，反而雪上加霜，变得愈发不堪。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温兰居然会对自己下手。
即便是先前被闻芷秋算计，丢掉了纸人身躯的最后一只手掌，他也未曾如此慌张过。
这一回，他是真的没有留下任何后手，在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差一点就被温兰偷袭成功。
最终的结果，是他用了两败俱伤的手段，才勉强击溃温兰，令她不得不转化成怪物的形态，以此来延续生命。
“既然我已经成功了，闻女侠，你应该不会再对我动手了吧？”
即便内心的尊严令黄庭鹤仍不愿向闻芷秋低头，但不难听出，此时他的语气之中已经掺杂了一丝服软的意味。
对于黄庭鹤而言，他的当务之急无疑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治疗自身伤势，填补过度消耗后的亏损。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与闻芷秋交手，黄庭鹤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所付出的代价将是他无法接受的。
“需要我帮你吗？”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闻芷秋居然并没有对黄庭鹤动手的想法，反而询问黄庭鹤是否需要帮助。
“不需要，只要你不拦我，我自己就能行。”
或许是还不太熟悉全新的身体，被闻芷秋放下后的黄庭鹤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眼看着黄庭鹤即将安然离开，地面上，温兰所化的血肉表现出了十分焦急的模样，一下子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恰巧此时，方凃觉得光屁股的小孩没什么好看，刚转过身，便注意到了温兰的异常。
他想了想，走上前去，也顾不得恶心，将温兰身体的几个部分挪到了一块儿。
下一刻，一颗苍老的头颅从血肉之上生长了出来，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艰难地说道：“不……不能放他走。”
此言一出，方凃和闻芷秋皆是一愣。
就连黄庭鹤都未曾料到温兰的背叛，他们二人又如何能想到这一层？
黄庭鹤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这对成婚时还十分般配的夫妻，如今一个变成了婴儿，一个变成了怪物，令方凃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兰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然而，面对黄庭鹤的询问，温兰却根本没有回答的打算。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转向方凃二人，一字一顿道：“你们知道吗，我的夫君他……是残袍会的黄袍！”
外界的怪谲，绝大多数都没有攀登城墙的智慧，于城外逡巡，不多时便逐渐散去。
方凃长舒了一口气，抛下手中卷了刃的短剑，跑去查看王虎的情况。
天昭书的效果毋庸置疑，此时王虎手背上的骷髅印记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过，或许是去除诅咒的疼痛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这个魁梧的壮汉已然沉沉睡去。
方凃试着搬动对方，却被巨大的重量压垮了身子，无奈放弃了背着王虎离开的打算。
下一刻，胎、婴二池处的动静传来，同样吸引了方凃的注意。
他四下环顾，随即将王虎拖到了附近的一座民房内安顿下来，关上房门，便准备去胎、婴二池处一探究竟。
或许是出于巧合，方凃到达的时候，闻芷秋也恰好从道路的另一头走来。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入眼前的一片废墟之中。
在他们离去的这段时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好好的胎、婴二池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很快，二人心中的疑惑就解开了少许。
在满目的断壁残垣之中，方凃看到了一滩滩蠕动着的血肉。
这分明是温兰变化后的模样，哪怕之前方凃与王虎联手，也未曾将温兰逼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若非眼前怪物的生命力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此时的温兰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
至于废墟的另一侧，则是温兰曾经珍若性命的婴儿。
这个全身布满青黑色鳞片，面容狰狞的怪物，此刻同样是奄奄一息，蛇一般的竖瞳中闪烁着无尽的痛苦。
“这……”
方凃张口，随即却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
以温兰如今这般状态，短时间内恐怕都不可能再恢复成人形了。
难道说，是有强大的怪谲袭击了此地？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现，就被方凃自己给否定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依旧高悬的天昭书。
这玩意可是怪谲的克星，哪怕是足够强大的怪谲，也会因为厌恶它的气息而不愿靠近。
不仅如此，此时黄泉县的胎、婴二池，都还是近乎满溢的状态。
如果是怪谲光临，绝无可能漏掉如此明显的两个目标。
所以说，难道是黄庭鹤的寄魂术出了意外？
这么一想，方凃顿时一拍大腿，难怪他在此地居然没有看到黄庭鹤的纸人身躯！
闻芷秋走上前去，从碎石堆里捡起了地上的婴儿。
巨大的冲击之下，婴儿身上的襁褓早已破碎，露出满身的坚硬鳞片。
可饶是如此，地面上的碎石依然在他的背部留下了数十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你到底是你自己，还是黄县令呢？”
闻芷秋用双手托着婴儿，像是在询问对方，又好似在询问着自己。
如果时间回到昨天夜里，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用剑刺穿对方的身体。
可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黄庭鹤固然有错，让这平静了三十年的黄泉县城险些遭受灭城的危机，但至少，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过错。
更何况，一切的源头，是黄庭鹤与赵怜的一战。
闻芷秋不得不承认，如果杀死赵怜，只需要付出一座县城和其中的百姓作为代价，哪怕是一向以正派自居的凌霄阁，也绝对会赞同这样的计划。
在如今的大梁，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区区一座黄泉县城，想要重建，也不过是几百人的迁徙、数年的繁衍罢了。
如果不以闻芷秋，而以其他人的观点来看待，黄庭鹤至今的所作所为，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闻女侠，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又何必再多问一句？”
终于，黄庭鹤虚弱的声音从婴儿嘴里传出，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感受到闻芷秋托着自己脑袋的那只手掌内，蕴含着的可怕力道，黄庭鹤明白，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了。
没错，他终究还是成功了。
哪怕是在最紧要的关头遭受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叛，他依旧完成了寄魂的过程。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
黄庭鹤的身体状况非但没有因为更换了新生的、富有活力的肉身而有所好转，反而雪上加霜，变得愈发不堪。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温兰居然会对自己下手。
即便是先前被闻芷秋算计，丢掉了纸人身躯的最后一只手掌，他也未曾如此慌张过。
这一回，他是真的没有留下任何后手，在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差一点就被温兰偷袭成功。
最终的结果，是他用了两败俱伤的手段，才勉强击溃温兰，令她不得不转化成怪物的形态，以此来延续生命。
“既然我已经成功了，闻女侠，你应该不会再对我动手了吧？”
即便内心的尊严令黄庭鹤仍不愿向闻芷秋低头，但不难听出，此时他的语气之中已经掺杂了一丝服软的意味。
对于黄庭鹤而言，他的当务之急无疑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治疗自身伤势，填补过度消耗后的亏损。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与闻芷秋交手，黄庭鹤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所付出的代价将是他无法接受的。
“需要我帮你吗？”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闻芷秋居然并没有对黄庭鹤动手的想法，反而询问黄庭鹤是否需要帮助。
“不需要，只要你不拦我，我自己就能行。”
或许是还不太熟悉全新的身体，被闻芷秋放下后的黄庭鹤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眼看着黄庭鹤即将安然离开，地面上，温兰所化的血肉表现出了十分焦急的模样，一下子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恰巧此时，方凃觉得光屁股的小孩没什么好看，刚转过身，便注意到了温兰的异常。
他想了想，走上前去，也顾不得恶心，将温兰身体的几个部分挪到了一块儿。
下一刻，一颗苍老的头颅从血肉之上生长了出来，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艰难地说道：“不……不能放他走。”
此言一出，方凃和闻芷秋皆是一愣。
就连黄庭鹤都未曾料到温兰的背叛，他们二人又如何能想到这一层？
黄庭鹤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这对成婚时还十分般配的夫妻，如今一个变成了婴儿，一个变成了怪物，令方凃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兰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然而，面对黄庭鹤的询问，温兰却根本没有回答的打算。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转向方凃二人，一字一顿道：“你们知道吗，我的夫君他……是残袍会的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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