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遥远的神迹 » 第二十四章 梦呓者

第二十四章 梦呓者

    “永恒之塔。”黑衣人轻描淡写地说。

    凌凐上一次见到,是在巨人进入西陵城之后,为了阻止巨人进行的攻击,据说,这一绝技由天城帝国世家的骨氏一族所掌握。

    也就是说,眼前那个黑衣人就是骨氏一族的人,就是帝国的人。

    是来抓‘晨朦’的吗?

    “……”

    凌凐扶着脑袋,呲开了牙,她很想接着思考些什么,但疲惫与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只是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朝自己走来。

    这一次,凌凐看到了他的全貌。

    戴着兜帽,身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大衣,像是长裙一般,从兜帽到及脚踝的位置,整个都是一块巨大的布。

    他的体型比一般人都大,不是因为他胖或者壮,而是因为他穿着极为厚实的衣服,好像怕冷似的,就连面部也有一个十分夸张的布口罩,将鼻子整个遮挡住。这样一来,凌凐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他黑色的、闪亮着的眼睛。

    “你是……”凌凐勉强说出这样的话。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从兜中拿出了一把刀。

    一把,通体血红的刀。

    从外表上,极像是哥哥的武器。

    “——!”

    凌凐,瞬间清醒。

    “哥哥,你把我哥哥怎么了?”她大声叫道。

    “你哥哥?别开玩笑了,这是我自己的血刃啊,作为血段一族的人,你能感受到区别吧?”

    沙哑的声音,仿佛整个喉咙都被切开,然后硬灌入沙子一般,可以想象,他的喉咙曾受过及其严重的伤害。

    “……”

    凌凐抬头望着黑衣人,呲牙看着他。

    根据哥哥说的话,他似乎是能感应到血刃的,凌凐推测,初进入圣魂之地后,血段族人就是要靠着对血刃的感应去往试炼的地方,而凌凐却是个例外,只有握在手中,才能感受到丝毫的感觉,所以凌凐根本无法判断他手中的血刃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黑衣人并不知道这点,他亮出这把血刃,大概是……想向凌凐表达什么。

    “你是,天城帝国的人吧?”凌凐抬头问道。

    她本该昏迷,正是那把像极了哥哥的血刃惊醒了她,即便如此,疲惫感还是像头顶的云雾一般压着她。

    此刻的凌凐已经很难站起来了,于是她干脆坐在了冰面上,冰面很冷,但是却正好可以帮助凌凐保持清醒。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笑。”黑衣人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不算好听,但也并不难听,只是听起来不像是笑。

    “你都用出永恒之塔了,还说你不是天城帝国的人?”

    凌凐与黑衣人对峙着,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管怎样,现在她的去处已经不由她自己控制了,如果黑衣人要抓走她,那她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哥哥不知道在哪儿。

    凌凐环绕四周,找了找,但她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片的蓝色。

    全都是冰。

    “谁规定永恒之塔就只能是帝国的招式了,我可是血段一族的族人啊。”

    凌凐听到后,大为震惊,将头缓缓地转了回来,然后看着黑衣人。

    “你是……”

    小采说过,段理絮要找他在天城帝国学院的兄长,段成絮。

    “难道你是段成絮?”

    凌凐着急地说道,说的太快,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刺痛。

    “不,我不是段成絮。”

    不是段成絮?

    “那……你是大叔?”

    凌凐在心中暗暗推演。

    舅舅曾经说过,上一代的血段族人是四个兄弟姐妹,凌凐的母亲排行老二,舅舅段逸排行老四,至于剩下两个,凌凐没有从舅舅那里得到答案。

    按凌凐自己的推测,她在圣魂之地遇到的表妹白荫年龄比她小,而段理絮和段成絮二兄弟,年龄比她大很多,他们的父亲或母亲,应该排行老大,白荫的父亲或母亲应该排行老三。

    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护子心切的大叔,还可能是谁呢?

    “不要猜了,你不可能猜得到的,”黑衣人露出嫌弃的嘴脸,似乎在厌恶什么,“你可以叫我梦呓者。”

    梦呓者?真是个怪名字。

    于是乎,凌凐打消了这个念头,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有见到我的哥哥吗?”

    “没有,那么大的雨,不是水系御魂师的话,根本找不到人的。”

    “……”

    “……”

    凌凐看着梦呓者沉默片刻,而梦呓者也较劲般地看着她。

    “就连临近四阶的御魂师都做不到吗?”

    “呵呵,临近四阶,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四阶强者。”

    凌凐看着梦呓者,露出了讽刺的眼神。

    “那么,就连身为‘货真价实的四阶强者’的你,也做不到吗?”

    “你怎么净是对要帮你的人恶言相向啊?”

    “……”

    凌凐闭上了嘴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也没有回应。

    “对,即便是身为‘货真价实的四阶强者’的我,也做不到在那样的大雨中找人。”说到这儿,仿佛刻意强调一般,他停顿了一下,“除了那边躺着的四个人。”

    四个人?

    比较是自家门口的树,在冰层阻挡了雨之后,凌凐根据树的排布,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家的方向。

    那边应该有三个……说实话,因为当时哥哥掩盖了他们的踪迹,如果临时变更路线去仔细观察那三个人的状况的话会很麻烦,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并不知道那三个人的死活。

    但是那也只是三个啊?

    仿佛为了让凌凐相信一般,梦呓者指向了凌凐家的方向。

    凌凐扭头去看,永恒之塔是在远离凌凐家的方向。

    接着,她艰难地想要从冰面上站起来。

    仿佛是给凌凐提供发挥的空间,梦呓者向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凌凐自己站起,然后走向她的家。

    一路上,看过的皆是蓝色,皆是寒冰,她的家外面已经面目全非了,好在这场战斗没有波及到段府,否则她真的要哭了。

    在冰面上艰难前行,一个踉跄,好在有颗树正好在前方,凌凐伸手扶住,才没能跌倒。

    她推测的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真的摔倒了,自己恐怕会直接昏迷,如果梦呓者不管她的话,她是真的会冻死在这个雨天的。

    不知所踪的舅舅可能已经被羽翼抓走了,或者也可能已经死了,而哥哥……如果‘晨朦’被发现而哥哥单独失踪的话,基本可以判断是被羽翼那群人抓走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

    凌凐觉得,干脆死了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凌凐将手从冰树上抽走,看了看,自己的手冻得通红,极为僵硬,动弹不得。

    第四人,突然出现的第四人是谁呢?

    是哥哥吗?还是……‘晨朦’?

    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那说明哥哥还没有被抓住,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凌凐走在冰面上,宛如行尸走肉,这个答案,就是支撑她行动的唯一力量。

    她拼命地走着,手伸向前方,渴望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四个人十分显眼,就处在道路中央,因为距离太远,也因为视野有些昏暗,凌凐根本看不清他的身份。

    现在想来,那三个人都被放在了道路两旁,像是警告,又像是在欢迎,混乱,模糊,不清楚,不理解……仿佛没有任何逻辑一样,甚至……有些滑稽。

    凌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凌凐的思维感到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了一起,同时排布在她的脑海中央。

    凌凐觉得自己的大脑顿时燃起一股怒火,而在思维空间那群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正是那个,在梦中梦见的,在烈火燃烧的段府中缓缓走出的血红色女人。

    “滚开!”

    凌凐大吼道,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她感到自己头痛欲裂,那锋之血刃中的血红色女人又出现了。

    滚开啊,我没心思和你闹!

    在心中大喊,仿佛有一阵风从前方吹起,阻止凌凐向前走。

    “……”

    凌凐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刺,她要知道这个真相,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这个真相!

    接着,凌凐摔倒了。

    没有像之前预料的那样昏迷,而是这股子气劲支撑着她,让她重新看向前方。

    已经,很近了!

    真的已经很近了!

    坏消息是,那是一个小孩的形状,很有可能是哥哥或‘晨朦’中的一人,但好消息是,这个距离,只需要站起来,就能看清。

    很近了!可不能在这里晕倒啊!

    凌凐拼命地在冰面上想要往起爬,她用手在地上滑,意识到了自己站不起来了。

    于是,再度向前扑到。

    这一次,凌凐看到了。

    那个人的胸口,鲜血像是绽放的花朵,鲜艳而又壮丽,在这冰天雪地中,凝结成了血红色的冰。

    而他的身份,正是‘晨朦’!

    “——!”

    凌凐向前爬到了晨朦的身旁。

    “哦,你认识她啊,在我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

    “怎么?还想救啊?这个样子,已经太晚了。”

    凌凐没有说话,而是想起了之前小采给她的绷带,她从口袋拿出来,发现是带有些硬,还带些冰渣的绷带。

    在暴雨中被淋湿,而现在,雨水又凝固了。

    “啊,是上好的魂力绷带呀,真是可惜了。”冷嘲热讽般的,梦呓者这样说道。

    凌凐现在已经全无任何手段,护身符也在哥哥身上,但他很可能已经被羽翼抓走了。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呢?

    凌凐看向了梦呓者。

    “……”

    “……”

    “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的话,可以,帮帮忙吗?”

    “哦?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转过来求我了?”

    “……”

    “能救人的东西,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

    梦呓者这样说,仿佛是一种暗示,暗示他有办法救‘晨朦’。

    凌凐抬头,看着梦呓者,楞了片刻。

    “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拿来交换。”

    “……”

    “……”

    “你和她很熟吗?”

    “……”凌凐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梦呓者。

    “明白了。”他缓缓地说,将手伸进口袋中,似乎在拿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凌凐,顿时感到一股极为强烈的疲惫感,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

    “谢谢。”在倒下之前,她艰难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