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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唇枪舌战,暗藏玄机

    和张士彦这种人打交道一定要当心。

    别看他们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实际则隐藏着巨大野心。

    三人落座,立刻就有服务员端来木瓜雪燕,软炸鲜奶等十几样菜,皆精美无比,很适合半夜食用。

    张士彦亲自为佟富明倒了杯正山小种,这也是极好的茶叶,茶香扑鼻。

    “大人您志趣高雅,我就自作主张,以茶带酒。”

    张士彦说完,举起茶盏,敬了佟富明一杯。

    然后骂道:“那溪山堂也真不是东西,竟然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大人的身份!”

    佟富明嘴角略微上扬,他知道张士彦故意把话题往溪山堂那边引,好勾出有关寇湄的内容。

    这些混迹在金山的势力盘根错节,对各方发生的事都略知一二。

    张士彦一早就知道陈生待寇湄如亲身女儿,疼爱有加。可现在她却落在佟富明手里。

    一方是唐人街的大拿,另一方是清朝的官吏,都不是能得罪的人物。

    若想两权其害取其轻,就必须了解事情的内幕,以便在两者间做出选择。

    “你是不是想问,寇湄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佟富明喝了口茶,索性捅破那层窗户纸。

    “小的不敢!”张士彦跪了下来,想不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猜中。

    “和你讲讲也无妨,”佟富明这次没扶他起来,“就是寇湄看中了我,想跟我离开金山。”

    “原来如此!”张士彦扶着桌子,慢悠悠地重新坐下。

    他本想说这不应该是官人选妾,怎么在佟富明嘴里反了过来?但并不敢开口询问。

    “张老板,”佟富明夹了一块马蹄糕,放到张士彦前面的六瓣白釉瓷碗里,“您平常是不是很爱喝酒?”

    “大人您怎么知道?”张士彦大加惊叹。

    如果说中一次,还可以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幸运而已。可连续说对两次,那就真是料事如神。

    “您自个人儿看看您的的手,未免太肿了些。”

    听到此话,寇湄才注意到张士彦的手指肿得和萝卜似的,连指关节的褶皱都看不清,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

    “我这也身不由己,”张士彦打了个马虎眼,主动将手缩了回去,陪笑道:

    “不瞒大人,我刚从洋人的酒席回来。他们的白兰地比我们的黄酒要烈得多,一晚上我的手指都感觉刺痛无比。”

    寇湄听到这话,贴在佟富明耳边,小声说了句埋怨的话:“看来这老怪物不把我们当人看。和洋人喝酒,和我们就喝茶!”

    佟富明也掩笑了一下,说张士彦绝无此意,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

    这是他在山顶小庙拿到的器物。依陆萱的说法,里面装的是治疗效果超群的丹药。

    “大人,您这鼻烟壶倒挺好看的,”张士彦不懂它是什么玩意,在一旁胡乱奉承着。

    “您说错了,”佟富明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枚,“您吃下它,手指的症状就能缓解。”

    两人又不是羊祜给陆抗,交情还没到送药看望的地步。

    张士彦只是唤来服务员,叫她把丹药拿走,留着自己睡前再吃。

    “且慢!”佟富明拦住穿旗袍的服务员,对张士彦说:

    “张老板,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会给你下毒?”

    “哪里的事!”

    “那既然信任我,就当着我的面吞下吧!”

    这就有点为难张士彦了,他拿起丹丸,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放在鼻下闻了闻,闻到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似乎并不是什么毒药。

    最后他问佟富明:“大人能不能告诉我,这药是哪里来的?”

    佟富明不能告诉他这药来自异世界,于是编了个谎话。

    “我在离开京城前,特地去见了萨满巫师。他先念了几句满语咒符,然后叫我闭上眼睛。等我睁开眼睛后,香案上多出了这个白瓶。那位萨满巫师告诉我,白瓶里面药包治百病,是长生天赐予我的。”

    “是吗?”

    张士彦并不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神话故事,在十九世纪已没多少信众。

    佟富明则假装生气,质问道:“你是怀疑我们的萨满信仰吗?当年宁锦之战,太祖皇帝被打得丢盔弃甲。而他老人家之所以能重整旗鼓,就是因为有萨满巫师的保佑!”

    “卑职不敢!”

    张士彦再次跪下,磕了个响头。

    他和陈生不同,是清朝的铁杆奴才,平生最大所愿,就是回山西老家当官。

    因此虽然大字不识,英文说得比中文还要流利,却也上下打点,捐了个道台的职位。

    “既然不敢,就吃下吧。况且这里还是你的地盘,伤了你一根汗毛,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张士彦想了想,似乎觉得佟富明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里不是大清国,谁说话算术,凭借的不是头上官帽,而是谁拳头更硬!

    心意已决,他闭上眼,吞下了那颗淡黄色的丹药。

    紧接着“奇迹”发生,原本肿胀的手指缩回原来大小,双腿曲张的血管也恢复如初。

    张士彦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谢谢大人!”他老泪纵横。

    因为除了权力,最他想要的就是身体健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同样适用。

    “你现在相信长生天的威力吧,”佟富明接着将知道的萨满故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最后意味深长地说:

    “祈祷并不总是有用。如果祈祷真顶用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每杀一个人,然后再塞钱给萨满巫师跳大神,我就变成好人了呢?肯定不是!萨满教相信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皆具有神性。人在做天在看。就拿你喝酒来说,你若克制住喝酒的量,手指大概就不会疼了。”

    “原来如此,”张士彦点头答应。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只是人有时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愿望。

    他只当这丹药真是上天赐予的“神迹”,心里对佟富明多了几分感激。

    无论这位青年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将寇湄从陈生那里带走,都和自己无关。他在陈生和佟富明之间选择支持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