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柳暗花明时
不多时，只见楼梯口幽光泛起，两名紫翎卫拥着一个男人顺着楼梯走上，三人背后是两名提着灯笼的随从。中间的那个男人身躯高大，披着一件紫袍，紫袍下肩膀消瘦，小腹平坦，两腿颀长，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他看上去比年轻他一半的人还要健壮。那张清秀的脸上，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他就是凌霜朝廷的尚书仆射，凌霜尊主最信任的百官之首杜衍。
“阿郎受苦了。”杜衍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深沉而柔和，“我听说，是阿郎最早发现异常，配合许将军一起指挥调度，这才稳住了局势。”
“杜相好偏心啊！”那名刚刚锤了冯沁儿的紫翎卫撇着嘴道，“拼死杀贼的可是我们！就说我亲手宰的叛贼，没有二十也有十个了……”
“就是就是——”另一名紫翎卫附和道，“除了某人，我们哪个不是冲在前头……”
“你们的功劳我自然知道！”杜衍笑道，“我来的路上看满地尸首，就知道你们杀贼何其奋勇！”
“呦，杜相还知道呢？”最先开口的紫翎卫道，“那杜相怎么只知道夸阿郎，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只怕杜相连我们叫什么都不记得……”
“我都记得。”杜衍微笑着，对最先开口的紫翎卫道，“你是马欣然，平日巡视内城，下辖二十人；五年前那次主上遇刺，你当场斩杀刺客，主上赏了你一把匕首，对吗？”
“正是！”马欣然闻言双目炯炯，欣喜若狂。杜衍随即转向另一位紫翎卫：
“你是楚林，平日宿卫幽客斋；去年幽客斋走水，就是你率众扑火，胳膊上还留了伤，对吗？”
“杜相好记性！”
杜衍随后转向阿宁身边的一位紫翎卫：
“……我记得上月我入宫时，曾在国香殿和你打过照面。你是叫陈嫒是吗？”
“我姓程！”叫程嫒的紫翎卫呼吸急促，双手放在胸前，声音颤抖，“虽然…但杜相能记住我，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阿宁不禁在心底感叹杜衍的非凡记忆。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声的冯沁儿开口了：
“眼下局势如何，还请杜相明言。”
其余三位紫翎卫纷纷对她投来怒视。杜衍愣了一下，道：
“家仆把我叫醒，说迎霜门火起，满大街都在喊有人作乱。我连忙带上家丁出门，到府上叫醒了兵部的崔侍郎，和他一起去调城防卫士，发现城防卫也遭到了袭击……”
“那杜相究竟带来多少人？”冯沁儿不等杜衍说完，劈头问道。其余三个紫翎卫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
“……仓促之间召集步兵四百，弓箭手五十，火铳手十个；此外还有我的家丁二十个，祖侍郎府上的家丁三十个，颜监正（唐代钦天监官职）府上的家丁十五个……”
“我看杜相的仆从皆未披甲，杜相可去武库取了兵甲了？”
“……这是自然。甲胄所剩不多，我的仆人便没有披甲——”
“杜相既然去了武库，为何不在那里放一把火，把带不走的武器都烧掉？”冯沁儿不依不饶，连连逼问，“万一叛贼从那儿再补充兵甲怎么办？”
杜衍一时语塞。马欣然上前语气尖刻地说道：
“你没听杜相说吗，兵甲所剩不多，都被杜相带来了！你真聪明，以为你能想到的杜相想不到是吗！”
“正是如此。”杜衍说道，“我和崔侍郎带兵到紫宸时，叛军已攻到内城。崔侍郎率众在外城反攻。我担忧阿郎性命，故而带人潜入内城寻找，不想在这里遇到。幸得阿郎无恙。”
阿宁长长舒出一口气。适才许之徽说叛军有千余，厮杀半夜，想必损失不小；眼下杜相又带来四百多兵士，加上紫翎卫，虽然不一定能大破敌军，但也可堪一战了。至于冯沁儿说的那件事，阿宁心想，近来主上、沐长嬴皆带兵出征，随军带走了不少兵甲，武库里兵甲所剩不多，也在意料之中，是冯沁儿小题大做了。
“杜相来的果然是时候！”马欣然语气戏谑地说，“我们和叛军打了半夜，双方都精疲力尽了，杜相才带人神兵天降，正好秋风扫落叶，啧啧啧，真羡慕杜相啊……”
杜衍转身，冲着马欣然笑道：
“马将军提醒得是！今日若能剿灭叛军，保全紫宸，皆紫翎卫之功，杜衍必在主上面前多加保举！行百里者半九十，马将军此时要是只顾着在这儿和杜衍插科打诨，岂不是白白把功劳让给别人了？”
“谁和你插科打诨了？！”马欣然顿时腮染红霞，“杜相好不正经！我可是杀敌的将军，不是秦淮河的红粉！”
楚林和程嫒不禁莞尔。杜衍继续笑道：
“马将军要杀敌？好！眼下就有一件难事，不知马将军可否愿去？”
“你说！这洛阳城里，能难倒我的只怕不多。”
杜衍冲着马欣然深深一揖，递上一块玉佩道：
“欣然，楚林，我知二位皆武功高强，对紫宸地势了如指掌。我带来的城防军不熟悉地势，大半还在外城踌躇难入，请二位速速带我玉佩，到外城替我军引路！”
马欣然目光如炬，双手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放心！”
“主上和杜相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一定不辱使命！”楚林也慨然说道。
“不可！”又是冯沁儿大声喊道，“只留两个紫翎卫，太危险了！”
马欣然望向冯沁儿的眼神几乎要把她活剥。一旁的程嫒连忙道：
“危险什么，难道和杜相在一块你还害怕？你这胆子，以后别做紫翎卫了，回家奶孩子吧！”
冯沁儿被呛得面红耳赤，不再反驳。马欣然红着眼眶，对杜衍说：
“平日里姊妹们常说，杜相丰神俊秀，若是能有缘与杜相共处一室，给黄金翡翠也不换。哪知道，今日真的实现了，却如此匆匆……此去此生未卜，我有一事，请杜相允我。”
“你说——我一定办到。”
马欣然猛地凑到杜衍身边，在他左边的脸颊上深深一吻，然后飞也似的转过身，和楚林一起飞奔而去。
此时幽客斋二层，只剩下阿宁、杜衍、紫翎卫程嫒、冯沁儿，还有杜衍的两名仆人。
“阿郎受苦了。”杜衍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深沉而柔和，“我听说，是阿郎最早发现异常，配合许将军一起指挥调度，这才稳住了局势。”
“杜相好偏心啊！”那名刚刚锤了冯沁儿的紫翎卫撇着嘴道，“拼死杀贼的可是我们！就说我亲手宰的叛贼，没有二十也有十个了……”
“就是就是——”另一名紫翎卫附和道，“除了某人，我们哪个不是冲在前头……”
“你们的功劳我自然知道！”杜衍笑道，“我来的路上看满地尸首，就知道你们杀贼何其奋勇！”
“呦，杜相还知道呢？”最先开口的紫翎卫道，“那杜相怎么只知道夸阿郎，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只怕杜相连我们叫什么都不记得……”
“我都记得。”杜衍微笑着，对最先开口的紫翎卫道，“你是马欣然，平日巡视内城，下辖二十人；五年前那次主上遇刺，你当场斩杀刺客，主上赏了你一把匕首，对吗？”
“正是！”马欣然闻言双目炯炯，欣喜若狂。杜衍随即转向另一位紫翎卫：
“你是楚林，平日宿卫幽客斋；去年幽客斋走水，就是你率众扑火，胳膊上还留了伤，对吗？”
“杜相好记性！”
杜衍随后转向阿宁身边的一位紫翎卫：
“……我记得上月我入宫时，曾在国香殿和你打过照面。你是叫陈嫒是吗？”
“我姓程！”叫程嫒的紫翎卫呼吸急促，双手放在胸前，声音颤抖，“虽然…但杜相能记住我，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阿宁不禁在心底感叹杜衍的非凡记忆。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声的冯沁儿开口了：
“眼下局势如何，还请杜相明言。”
其余三位紫翎卫纷纷对她投来怒视。杜衍愣了一下，道：
“家仆把我叫醒，说迎霜门火起，满大街都在喊有人作乱。我连忙带上家丁出门，到府上叫醒了兵部的崔侍郎，和他一起去调城防卫士，发现城防卫也遭到了袭击……”
“那杜相究竟带来多少人？”冯沁儿不等杜衍说完，劈头问道。其余三个紫翎卫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
“……仓促之间召集步兵四百，弓箭手五十，火铳手十个；此外还有我的家丁二十个，祖侍郎府上的家丁三十个，颜监正（唐代钦天监官职）府上的家丁十五个……”
“我看杜相的仆从皆未披甲，杜相可去武库取了兵甲了？”
“……这是自然。甲胄所剩不多，我的仆人便没有披甲——”
“杜相既然去了武库，为何不在那里放一把火，把带不走的武器都烧掉？”冯沁儿不依不饶，连连逼问，“万一叛贼从那儿再补充兵甲怎么办？”
杜衍一时语塞。马欣然上前语气尖刻地说道：
“你没听杜相说吗，兵甲所剩不多，都被杜相带来了！你真聪明，以为你能想到的杜相想不到是吗！”
“正是如此。”杜衍说道，“我和崔侍郎带兵到紫宸时，叛军已攻到内城。崔侍郎率众在外城反攻。我担忧阿郎性命，故而带人潜入内城寻找，不想在这里遇到。幸得阿郎无恙。”
阿宁长长舒出一口气。适才许之徽说叛军有千余，厮杀半夜，想必损失不小；眼下杜相又带来四百多兵士，加上紫翎卫，虽然不一定能大破敌军，但也可堪一战了。至于冯沁儿说的那件事，阿宁心想，近来主上、沐长嬴皆带兵出征，随军带走了不少兵甲，武库里兵甲所剩不多，也在意料之中，是冯沁儿小题大做了。
“杜相来的果然是时候！”马欣然语气戏谑地说，“我们和叛军打了半夜，双方都精疲力尽了，杜相才带人神兵天降，正好秋风扫落叶，啧啧啧，真羡慕杜相啊……”
杜衍转身，冲着马欣然笑道：
“马将军提醒得是！今日若能剿灭叛军，保全紫宸，皆紫翎卫之功，杜衍必在主上面前多加保举！行百里者半九十，马将军此时要是只顾着在这儿和杜衍插科打诨，岂不是白白把功劳让给别人了？”
“谁和你插科打诨了？！”马欣然顿时腮染红霞，“杜相好不正经！我可是杀敌的将军，不是秦淮河的红粉！”
楚林和程嫒不禁莞尔。杜衍继续笑道：
“马将军要杀敌？好！眼下就有一件难事，不知马将军可否愿去？”
“你说！这洛阳城里，能难倒我的只怕不多。”
杜衍冲着马欣然深深一揖，递上一块玉佩道：
“欣然，楚林，我知二位皆武功高强，对紫宸地势了如指掌。我带来的城防军不熟悉地势，大半还在外城踌躇难入，请二位速速带我玉佩，到外城替我军引路！”
马欣然目光如炬，双手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放心！”
“主上和杜相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一定不辱使命！”楚林也慨然说道。
“不可！”又是冯沁儿大声喊道，“只留两个紫翎卫，太危险了！”
马欣然望向冯沁儿的眼神几乎要把她活剥。一旁的程嫒连忙道：
“危险什么，难道和杜相在一块你还害怕？你这胆子，以后别做紫翎卫了，回家奶孩子吧！”
冯沁儿被呛得面红耳赤，不再反驳。马欣然红着眼眶，对杜衍说：
“平日里姊妹们常说，杜相丰神俊秀，若是能有缘与杜相共处一室，给黄金翡翠也不换。哪知道，今日真的实现了，却如此匆匆……此去此生未卜，我有一事，请杜相允我。”
“你说——我一定办到。”
马欣然猛地凑到杜衍身边，在他左边的脸颊上深深一吻，然后飞也似的转过身，和楚林一起飞奔而去。
此时幽客斋二层，只剩下阿宁、杜衍、紫翎卫程嫒、冯沁儿，还有杜衍的两名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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