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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惊险

    熙临渊在说完之后,便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凩儿,上官,这个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如果被有心人听到,我不能确定阡陌是否会像往常一样相信我。”凤卿凩颔首:“我明白,但我们也不会出去了。纵使是娴姐姐,也要在平定之后才会回去,那时候应当已经不是问题。临渊不能回归这里的原因也在于此么?”

    “这个是因为清河白氏对我熙氏有恩而已,我报答他们的方式,就是辅佐阡陌上位,这样我才能问心无愧地回来。”熙临渊轻轻叹道,“但是凩儿,如果这里有事,你可以通知我。”

    “哎?”凤卿凩一时不解。“净世看中的,是实力。凩儿来到此地,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其实,我至今都不为他们所认可,因为我的神力太弱。”熙临渊回首,看到了想要撩开帘子的素手,便伸手轻轻握住,“所以这些年还是住在山上比较好。”那纤细白皙的手也反握住了他:“好。”

    长风吹彻,吟翂开口:“师兄做好隐蔽,卿凩小姐上官小姐,坐稳了,我们很快要翻越遇冥山脉和污浊沼泽,这是最为凶险的一段路。”

    熙临渊颔首,松开了她的手,取出了斗篷遮在身上,又戴上了面具,那件靛青的衣袍在瞬间化作玄衫,辨不出他的身份。

    就在下一秒,凌厉的风刃在瞬间破空而来,马儿受惊,嘶鸣起来。

    “吟翂,稳住马匹。这个交由我来。”言罢,他伸出左手,神力凝聚,然后海潮破空而去,将风刃吞噬,“出来吧。”凤卿凩不放心,仔细地听着外界的动静,上官娴则是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一个冲动,暴露了身份。

    “车上的是什么人?”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响起,吟翂闻言皱了皱眉:“翊巉,你都忘了我了么?”“阿兄?”威胁的神力散去,另一个衣冠胜雪的人出现于此。吟翂看着他,衣袍也变作了在净世的常服,面容冷肃,“是有什么发生过了么?连边境的要你在这里。”“我说我是来迎接你们的,你信不信?”他来到身边,熟稔地坐下。

    “姑且信了你。”吟翂没有笑,周身爆发出极强的神力,将他的面容撕裂。“阿兄?”他只来得及这么唤他一声,就散在了神力之中。“那也应该装得像一些,如果是巉岩,他会扑到我这边来,而不是坐在我身边。”吟翂蹙眉,竟然能够幻化成翊巉的模样——已经危机四伏了么?“师兄,我可能要先行离开,去确认一下巉岩的安危。”吟翂看向他。

    “你去便是,找到他了也和我说一声。”熙临渊点头,应允了。他纵身跃去,长风送他离开。“临渊?”凤卿凩沉默了良久,有些担忧,“你怎么样?”“我没事,这股力量,竟有些熟悉......”熙临渊执着缰绳,神力盘旋,“我们没还没进入净世疆界,看来已经有人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嗯!”一声短促的闷哼,他左手捂在了白羽箭的伤痕上,微微喘息。

    “临渊!”凤卿凩惊慌唤他,“我能出来么?”“别出来,这箭伤,还不算什么——”他话音还未落,像是白骨上有利剑在一道道划刻一样的疼停在瞬间布满全身,他的额上冷汗一滴滴地滑落,神力瞬间衰弱。捂在伤口上的左手也开始颤抖。

    “临渊!”上官娴也坐不住了,“你还好么?”“不太好......”他开口,再无方才的从容。帘子撩开,凤卿凩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凩儿?你出来做什么?”熙临渊勉强打起精神,看到了一席白裾,不由有些担忧。

    “让他来就是。”我才不要当胆怯之人。她释放神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力比在凤府上更加强大了些。污浊的水凭空现形,呼啸着朝他们扑来。凤卿凩垂眸,不屑挥袖,炽热的神力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那海潮竟再未前进一步!“凩儿?”熙临渊看她将攻击防下,有几分怔然。

    “躲在暗处的人,不要躲躲藏藏的了。”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冰冷,周身更为炽热。熙临渊坐在她的身后,等待着蚀骨的疼痛过去,模糊的视线还能依稀地分辨她和敌人。“凤府的小姐么?那么,我们就有把柄了。”那个闲适的声音刚刚落下,他的身形就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中——她垂下手,那抹火光逐渐散去:“想要用凤府来制约白念陌么?临渊,你还好么?”

    熙临渊感觉到力气恢复了些,便撑起手臂,慢慢坐直了身子,额上的碎发有些黏连:“尚可,此去路尚远,凩儿来坐着吧。”

    凤卿凩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她侧首看着他,目光直直望进他的双眼,有些担忧:“临渊,我们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别怕。只要进入净世的领域,我们就不用担心。”熙临渊执着缰绳狠狠地甩了一下,马儿加速跑向对面,他才看向她,靛青的双眸里是温柔的笑意,“凩儿,在这边,恐怕要隐姓埋名,你自己取一个名字吧,是在这里的你,和凤府与均雅毫无关系。”

    “换一个名字么?那临渊在这里的名字叫什么,给我参考参考?”她毫无顾忌地依偎在他身侧,充满心里的是对他的依赖。“我的么?我在此地唤做浛渊,三点水旁的浛。”

    福灵心至,她脱口而出:“唤我焓凩,炽热却冰冷的长风。”“确定么?”熙临渊一怔,竟决定和他用一样的读音么?“我确定,临渊。”凤卿凩却很执着坚定,“焓凩,有几分你和哥哥的影子。”“凩儿。”熙临渊看着她,哀伤又无奈,周身神力盘旋——不忘警惕着周围,“我和牧云都只是立在你身后的人,你会有和我们截然不同的自由。”“临渊不必劝我。”她抬手止住了他,多了几分孩童的狡黠,“还是说,临渊在担心我么?”只是我以为,我拥有的未来,它和你绑在一起。

    “巉岩!”吟翂愈发着急,他一路一边南行,一边散发神力呼唤自己的孪生兄弟,一直没有回应。

    翊巉在恍惚之间感受到了冷峻清澈的冰雪之力——那是他成长的故乡的气息。鲜血染透了衣袍,带走了神力和动作的可能——贯穿胸膛的长剑将他钉在岩壁上。“巉岩!”他的声音传来,从头顶的崖壁之上,在山谷间一遍遍回响。

    翊巉用尽力气抬起头,翕动着嘴唇:“阿兄。”气若游丝。那抹清明再没有往前走,吟翂回首,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他伸手,右手上凝出了一柄短匕首,然后,他闭上双眸,在左腕上割开了口子,鲜血流下,他催动了两兄弟之间的忧思,然后看到了冰晶小雀振羽飞去,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看来,守株待兔,有时是一个好方法。”一个蒙着面的人好闲以暇地立在翊巉的身前,看着他奄奄一息,又看了看被鲜血重重叠叠晕染的衣襟,“作为第四位帝君,你的母亲,连你的命都可以牺牲,如果是你的兄长身处这般险境,会不会亲自出来呢?”说着,他伸手想欣赏他的神情,却被他躲开。

    “你,有什么目的?处心积虑引我阿兄过来,又费尽心思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他在唤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拼尽全力也要送兄长离开的准备。

    “巉岩!”一席翩跹白袍来到此地,但不敢再前进半步——是他的神色和情况,还有他身边那个蒙着面的人。“阿兄。”他轻轻开口,“告诉母皇,小心一切有形之物!”然后在那蒙面人抽出刀刃时爆发了自己最后的神力,他悲戚地看了他一眼他,然后闭上了双眸。

    “巉岩!没经我的同意,你怎敢擅自赴死?”比他更强大的神力爆发,吟翂伸手用自己的神力为他保留下续命的神力,然后玄冰绽放,将他冻入,“圣雪帝君的血脉,可不容轻视。”冰裂的声音,他的躯体随着玄冰的绽放而被撕裂,鲜血和惨嚎,还有残肢断臂都跌落山谷。

    面容冷肃,翊巉怔怔地看着他伸手。在长剑离体的同时搂他入怀,翊巉感受到了兄长颤抖的身躯,便轻唤他:“阿,兄。”“我在。”他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垂眸,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满是对失去他的后怕,“不要再做傻事了。你知道我的。”“这不是,怕,阿兄因为我,受制于人么?”他靠在他胸膛,伤痕开始缓慢地愈合——有他的神力和鲜血。

    “我们回冰梧川。”他抄起他的膝弯,两兄弟一同消失在圣洁的雪光中。

    “这里以东,就是净世的地界了。”熙临渊开口,告诉身边的女孩子,“净世的领土广袤,凩儿,我宁愿你自由地平凡,也不要拘束的尊贵。”“临渊,我的神力和血脉,恐怕让自由,成为了这一世最难得的事。”凤卿凩抬眸看他,“但是一想到这片是我安身的土地受到他们的玷辱,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临渊,没事的。”

    “说起来,上官怎么那么久没说话?”熙临渊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便问里面的人。“娴姐姐睡着了。”凤卿凩撩开帘子看到了上官娴只手托首的优雅睡姿,又悄悄匆匆地掩上了帘子。“她和念归的分离,也是上官氏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谋生路而作出的决定的影响。”

    “临渊,你们没有把握一定能赢过他们吗?那,如果失败,你能到这里来,那哥哥他们呢?”“牧云兴许还能到这里来,他和你一样都是凤凰苍梧氏的血脉,而其他人,大抵只能接受成王败寇的结局了。所以,”熙临渊的声音顿了顿,“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