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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夺权·决裂

    各位将领纷纷来到圣火防线。天露曙色,霞光万丈将战争的残酷揭露。

    焓凩看着无数倒下的尸体,伸手紧紧牵住了女儿的手:“瞳儿,我们这一身火焰,要让他们的性命值得。”晢瞳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怯怯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但终究是我们来得迟了。”雲初低声,他伸手,光芒游走,“至少要让他们体面地安眠。”

    白念俟看向疾步走来的莫凌风,低声:“损失多少?”“五分之一不到,但伤员的伤口很难处理。魔气附着,痛苦异常。”莫凌风亦然低声,“恐怕安冉姑娘她们难以对付。”

    沧龙啸声响起,玄冰从天而降,忆沐坐在浛渊肩头与他一起从光柱中显出形来。

    极寒之息张牙舞爪,浛渊的神色是尚未消散的冰寒,他伸手,长剑风波光芒璀璨。

    “浛渊,你这是,要做什么?”珩遇看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问他。吟翂也皱了皱眉:“当务之急是安抚民心并治愈伤痕,师兄。”焓凩将女儿揽到身后,无畏地看向神息弥漫的人:“临渊。”话音刚落,凤威盘旋,凤凰羽翼展开,雲初看向他:“你要做什么,浛渊。”

    “翊巉,拿着苍峒。”乌黑却夹杂着金色的光芒在翊巉慌忙伸出的手上化作那一柄权杖,“雲初,和你无关。昀樨,来吧,我们比一场,我赢了,你听我的。”“……既然如此,我便陪你战一战,我若赢了,你就无权干涉我。”焓凩愣了愣神,看着对面明显动了杀意的帝君,勾起了唇: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你我都是骄傲之人,临渊。”她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哥哥和女儿挡在身后,“我也无意多费口舌。不论谁赢谁输,都无损对方的自尊。”“好。”风波剑龙吟苍茫,浛渊的双眸是冰封的汪洋。双剑出鞘,凤鸣悠远,焓凩持着双剑将神力爆发,她拂袖,凤凰花绽放:“我们地位平等,不必让我招数。”“你先出招,我想看看你的实力。”他忍住了唤她“小凤凰”的欲望。

    “承旂·凤业仓皇!”凤业火向他扑去,焓凩看着冰蓝的光芒刺破火焰冲向她时,便催动凤凰花携她飞上天穹。沧梦绽放,带着浛渊飞去,两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只有他们两人,浛渊才敢问她。焓凩垂眸,忍住了看他的冲动:“我说了,我不欲多动口舌。沧浪帝君,展现出你的实力!”让我看看,失去了一位帝君的净世,能不能在你的带领下,踩着我的尸骨,迎来和平。

    “你不爱我了么,连家都不愿意回?连净世都不愿意留?”忍耐了太久的质问,出口时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焓凩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眶绯红的帝君,平日里就在作痛的心更是叫嚣着去拥抱他:“……凭我依旧唤你一声‘临渊’,我的誓言,依旧生效。”“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早已决定了患难与共,同生共死,你有什么可以隐瞒我的?”浛渊厉声质问,眼泪蜿蜒而下。焓凩握紧了长剑,神力凝聚:“也许你在爱上我的时候,就决定了我们不会有好的结果……临渊,你我都是帝君,你继承了苍峒,就决定了,你不能困囿于小家,而是要放眼整个净世。我不想,也不能拖累你。”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也不想我们是否能回到以前的模样。”毕竟,我已经连性命都要失去,那些,有何足轻重?“你若恨我,便发泄出来,我在你面前。因我而起,由我而终。”焓凩说完,便凝聚出一面火色的面具,轻轻覆上,掩盖住了自己的容颜,留下一双默默无情的眼睛。

    浛渊站在那里,周身都是看不见的悲怆,形销骨立地立在那儿。“你是决意献身了么?”浛渊闭上眼睛,“可是那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我不要你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小凤凰,我比你年长三个千年,如果死亡来到我们面前,先赴死的,合该是我。”我要赢过你,带你回家,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侧,寸步不离。

    绝望的龙啸冲上天穹,浛渊带着满心的怒火发动攻击,玄冰阵打开,冰凌拥簇着巨大的冰晶沧龙扑向他的爱人,毫不留情。焓凩轻叹一声,如果有另一种选择,她又何苦将自己埋葬?“临渊,忘了我吧。”她闭上双眼,“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凤凰花绽放,带着她消失于此。

    冰晶沧龙飞了过去,却扑了个空。浛渊皱了皱眉,对面空无一人。“昀樨?”他开口,语调上扬,“昀樨?”回声四面八方,却始终没有她的声音。“浛渊,凩风她,去意已决。”忆沐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面颊,声音低落。“我留不住她。”他收拢羽翼,落在沧梦上,“我让她失望至此么?”“浛渊。”忆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开口,“先回去吧,净世不能没有你。”

    “没有我又如何?”他闭上了双眼,“她决意离开,无非是因为净世。”“崆峒浛渊!”忆沐生气,“舍小家为大家,这是凩风的意愿!你能不能,让她放心?如果她真的离去,那么净世安然无恙就是她的遗愿!你怎么可以让她死后也不得安息?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顾净世与她夺权,你只顾着她,你是帝君,你的眼光怎么可以那么狭隘?”忆沐盛放了玄冰之力,试图要他冷静下来。

    “可是难道因为净世,就我的爱人赴死么?就我家破人亡么?”浛渊没有看她,声音清浅,“净世并非不能没有我和小凤凰,也并非不能没有雲初瞳儿和曦儿,我只想要她在我身边,旧林安宁,故渊犹在。秦淮,你以为,净世真的承认了沧龙吗?我不信他们心中蒂介,完全接受我的,只有小凤凰……她离开,我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罢了。”

    忆沐语塞,但不妨碍她:“那你自己的意义呢?你存在于世的意义呢?你不是为了凩风而生的,你是为了自己而生的。她是你的归处,却不是你的全部。这人间失去伴侣的人千千万万,难道他们都不活了?”那个靛衣的男子愣了愣:“我的意义?”“对,你的意义。作为沧浪帝君,苍峒之主,你难道没有自己的意义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意义寄托在另外的人身上?”忆沐突然明白了用什么方法将他拽出抑郁。

    “不必再劝了,秦淮。”低低地笑了笑,浛渊忽地就释然了,“同生共死,我将与她同在。回去吧,至少要体面地重逢在另一个世界。”

    原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

    “不是,神力波动有没有继续,两个人也没有回来,他们人呢?”吟翂不解。“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凩儿断然不会让浛渊挂不住面子,她大概率会避其锋芒,势均力敌。我先携着瞳儿回扶桑了,圣火防线就且交给我们。”雲初摇摇头,这损他一千自损八百的糟糕法子,谁教的?

    翊巉伸手拉住了雲初:“一起去冰梧川走一趟吧。”“冰梧川?”雲初有些意外。“去见师祖么?”晢瞳哀伤地扯着雲初的袖子,亲眼目睹父母决裂她并不好受。“嗯。”翊巉点点头,然后看向手中这柄权杖,“还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母皇让她处理。”“舅舅,娘亲和爹爹是吵架了对么?”她轻声问他。“瞳儿,你要有准备,有失去两位亲人的准备。”雲初心疼地抱起了她,“你长大之后,会明白你爹爹娘亲的。”

    白雪皑皑,不理尘世。

    尘沙和沨铃好似知道他们要来拜访一般并肩立在一起,在山崖之巅。

    “这里是凌云之巅,娘亲带我来过。”晢瞳小声,“是冰梧川的制高点。”雲初环顾四周,也想起了他们一家四口在扶桑安稳日子结束的时刻。“关于他俩的事,翂儿,你们不必管。”尘埃开口,声音浅浅,“他们有自己的决断。”“父君,这个怎么办?”翊巉将苍峒递与他。沨铃垂眸看向这柄伴了她大半生的神杖,伸手握住了它:“是你的存在,是你的存在,才令我的弟子不得幸福么?”

    一星火光和一星冰蓝忽地一左一右出现于此。擎辉也复现身形,复杂地看着两个团子。

    “奉凩风之命,前来归还,青凤剑坠。”怀炡的声音还在颤抖,他看着对面的冰蓝色团子。

    “奉浛渊之命,前来归还,祝融朱雀。”忆沐的声音里满是叹息,她迎上了怀炡的目光,蝶翼上的花纹都黯淡失色。

    “你家那位,绝情至此么?”忆沐质问他。“凩风不想再犹豫,至她陨落,都不会再出现于此。”怀炡背过身去,一滴眼泪流下,“凩风希望,你们,能够带领净世,踏着她的尸骨,迎接和平的光芒。”“炡炡!娘亲在哪里?”晢瞳跑过去,抱住了他,“你告诉我好不好?”

    “瞳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也回不去、见不到凩风了。”怀炡轻轻叹了一声,他转过身子来,浅绯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眸——满是泪水——伸出爪子,“冥旭陪在凩风身边,我是奉凩风之命来归还剑坠并守护在圣火防线的。”“娘亲,她,不要我了?”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她不敢相信。“她要保护你,要你不像她一样时时刻刻受敌人的制约,她要你自由,无拘无束。”怀炡抬起爪子,轻轻拂过她的鬓角,“你会比凩风走得更远,走得更轻松——她的所有会化作对你的祝福,庇佑你。”

    忆沐也来到她身前,伸出爪子抱住了她:“不怕,瞳儿不怕,你舅舅在身边呢。浛渊说了,他和你娘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爹爹为什么那么生娘亲的气?”她不满地问。“你娘亲一意孤行,你爹爹至死不愿放手,瞳儿,安安稳稳地跟在你舅舅身边。如果顺利,你不会失去谁;但如果有半分差池,你,也要接受。”忆沐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一团乱麻,晢瞳手足无措地望向身后的雲初,眨了眨眼睛。“瞳儿,过来,不怕,舅舅会在的。”他向她伸手,“你娘亲和爹爹,有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