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讨教？一言不合便要伤我夜行卫弟兄性命，孙某还未向你讨教！”

    不等司璐芸发作，站在后边的冒牌王京尘倒是沉不住气叫嚣开来：“你如此偏袒于他，岂不是说我才是假冒的？”

    “哼，你若是真的，本监事问你，封妖大典期间你可曾做了什么像样的好事儿？”

    那假王京尘一挺胸脯，傲然道：“京尘来到秽巢国后，殚精竭虑、舍身忘死，奉将军命只身深入秽巢国西境，探明四十余座虫巢情况……”

    “嗡——”不等他说完，那铁锨已带着空气震鸣声杀到，将他还在张嘴言语的头颅拍得冲天飞起。

    孙研焘一脸鄙夷神色：“就王京尘个那赶鸭子上架的，没临阵脱逃便已不易，怎可能这般尽心！”

    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但未免过于不留情面，王京尘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难掩心中郁闷。

    就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孙研焘身上时，怪事发生了。

    那飞上天的头颅迟迟没有落下，反而从脖颈断裂处生出无数蛆虫般的白色触手，相互纠缠着形成双翼，振翅而去，未等众人反应便已隐在云层之中。

    这等变数似在孙研焘的预料之中，他仅仅是向云端一瞥便淡淡收回目光，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讶神色。自顾自来到王京尘身边，从他耳后取下个状似蜱虫的东西，用力一捏，那怪虫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这是什么？”

    他做这一切时并未避讳，惹来王京尘皱眉质疑。

    “秽巢国的特产——魂萤，这玩意用来千里追踪最为稳当。”

    孙研焘扣扣指甲，股嘴吹走其中残留的飞灰，将实情大大方方告知。

    “你监视我？”王京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次孙研焘一改游戏人生的嘴脸，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正色道：“监视你又如何，且不说这次碰巧救了你一命，你真以为楚玄铮放心让一个神官在大梁地界上乱跑？我若不使些非常手段何以换你自由。”

    王京尘闻言，心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瞬间断裂，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你们都知道了？”

    玄月和孙研焘齐齐翻个白眼，一个妩媚一个不屑：“连这都看不出来，他那司相、我这监事直接告老请辞算了。”

    顿了顿，坦言道：“既然没有当场镇压你，说明司相有其他打算，你安心在猎神司呆着便是，你我还是兄弟，莫生嫌隙。”

    毕竟还有外人在场，不便过多展开，孙研焘略过这个话题，低声问道：“你这小子这是惹了什么风流债？问天学宫的那个女娃子摆明了想要你的命，这事如何收尾还是得你来决断。”

    司璐芸见二人交头接耳看向自己，强忍不悦，挤出个和煦笑容，故作大方道：“既然虫妖伪装已经被监事识破，说明确实是误会一场，王公子，小女子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浅浅欠身便当做行礼了。在她看来，不去追究那花鸟图的损失已是大发慈悲，给足了夜哨监事的面子。

    司瑾微微点头，倍感欣慰，他这妹子平日里百般娇纵，能有如此作态已是不易，到底是长大了，这般识得大体。

    此间事了，兄妹两转身正要离去，一个清冷声音蓦然响起：

    “轻飘飘一句道歉便将人打发了吗？”

    兄妹俩脚下一顿，转过头来，看到的是满脸怒气的王京尘。

    他想不通，即使全大梁最不堪的安南城边军，那群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也未必能做出同室操戈之举，这仙人一样饱读诗书、不食烟火的女子却能不远百里专程来做这歹毒之事。难道自己的命实在低贱，就该被当做尘泥来踩。

    “王公子，你想要什么赔偿？”

    司瑾骑在马上，八风不动，将那一丝丝不耐烦隐藏得很好。

    王京尘不答，亦没朝他看一眼，紧盯着司璐芸的双眼：

    “你脱了鞋，磕头陪话，我便认你今日之举是为无心，从此不再计较。若是不肯倒也无妨，似你这般心胸狭隘的毒妇即便是道了歉也必然不是真心诚意，如今已然结了冤家，我也不怕得罪你更深。只叫你知道，除非你今日将我打杀在此，今后不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王京尘都视你为草芥，折之、辱之，勿谓言之不预！”

    似王京尘这等乡野村夫对司璐芸来说就是癞蛤蟆爬上鞋——不咬人但恶心人。

    这慷慨激昂一大段，大体意思就是：以后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给你体面。这对看重名声的儒家弟子来说真是比杀了她还要恶毒。

    反正有孙研焘这位三境高手护着，他也不怕那个小妞真的把自己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