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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丢弃

    小苟看了看母亲说:“妈,同是你生,你为啥如此厚此薄彼?他们家这么的欺负我,你都能让我忘了?现在我还没有死,你就为你的那几个亲孙子夺财产来了?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住进我家里来,我有自己的儿子,我死后的操办我托付好人了。告诉你吧!已经托付给了马老大了,我让他二儿子做我的干儿子。

    他明天一起来帮我搬家,我从正房搬进辅房。我还要再举行一个认干儿子的仪式,请一些重要的人来做证人,让证人和干儿子一家一起来吃个饭。我有两个儿子了,一个是陆涛能为我头戴黄麻帽抱头。还有一个是干儿子,老马家阿二,能为我陪灵位而睡,我死也瞑目了。至于你,千万别来我家住,这房子是我夫妻俩造的,不是你传下来的,它已经归别人家了。”

    小苟母亲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说:“儿子啊!你瞎说点啥?怎么说到老马家了呢?你是不是烧糊糊了?妈告诉,血脉亲是永恒的,至于你妻子,这个儿子嘛,人走茶凉,时间长了不会记得你了!万事都是此消彼长的,你老婆有了男人还会想起你吗?妈告诉你,世界上真正无私地爱你的人,只有生你出来的人,和你生出来的人!你自己没有生孩子,那只有我这一个生你出来的人了!我才是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我会骗你吗?他们娘儿俩,等你一走就成陌路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小苟用尽全力说:“妈,我会对得起你的,我死后辅房是祖宗传给我的,我会把这个还给你养老的。”母亲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儿子说辅房钱会给自己,什么意思呀?母亲想可能儿子病得脑子有点坏了吧!她也不舍得再说什么儿子不爱听的话了,反正人一走,这孤儿寡母怎么敌得过大苟?这些财产早晚是大苟家的,是自己的亲孙子们的!……。

    母亲于是就不再多说了。至于小苟一切按照他预计的安排,房子卖给了马老大家,自己签字画押了,认干儿子也举行了仪式。搬进辅房后没几天就走了,陆涛养母抱着儿子,大滴大滴的泪珠往陆涛额头上掉。对陆涛说:“儿子,你爸爸抛弃了我们俩,他走了。永远永远不会回来了,他到天堂去了!儿子,你爸最放不下的是你,放心吧!他在天堂看着你长大,会为你祈祷,让你健康快乐地快快长大的!儿子,你长大后,你还能记得你爸爸吗?要记住他唷!你一定要记住他,他是非常非常地爱你的哟!”洪涛哭着拼命点头。

    小苟死后半年,小苟老婆在媒人的介绍下,要嫁人了,对方是死了老婆的男人。那个人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所以妈妈决定不把陆涛带过去了。嫁人前她哭着对陆涛说:“儿子,妈妈保护不了你。虽然我非常爱你,也不想跟你分开,但对方不要你。我把你拖油瓶过去的话,怕他们欺负你。妈没有这个能力保你周全,妈妈自从你爸过世后,天天在帮你做鞋,做衣。妈拿给你看全部做好了,我是按从小到大都排好了。你要是想妈妈可以来看我,我跟男方讲好了,你是我的干儿子。

    儿子,现在妈让你自己决定,你是回生父母处,还是去大舅舅家?你去大舅舅家,外婆变成了你的奶奶!”

    洪涛抱着妈妈哭着说:“妈妈,我不想离开你,我们住在小屋子里,你不要嫁人好吗?我很快就会长大了,我长大挣工分后,我养你好吗?……”妈妈摸着陆涛的头说:“不行,妈要么送你去舅舅家,舅舅家有外婆和小美女,你也熟悉了,他们会对你好的!要么送你回生父母家去,那里好坏是你亲父母,是把你生出来的父母,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陆涛双膝跪下,求着母亲带着他嫁人,他说:“妈,带我去吧!我不想回生父母家去,我要跟着你,你才是我的亲妈。再过几年我可以干活了,我可以帮你一起干活了。妈,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妈!带上我吧!”。陆洪哭喊着,他感觉好无助,对将来充满了恐惧,焦虑,痛苦,此时心痛得难受,觉得慌得迈不开步子。

    心闷得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不管自己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感到别人都无法感同深受。恨自己太弱小了,自己的呐喊声,连深爱自己的养母都不能听见,恨自己恨得猛拉自己的头发。那种被嫌弃被抛弃的感受,如钝刀又在刮自己的心,虽不至死,可确实让人难受得生不如死。“谁爱陆涛,陆涛就会带给谁倒霉的咒语”,在陆涛耳边萦绕。使得陆涛对自己也极为拒绝。

    陆涛在奋力抗争无奈之下,他要求去舅舅家。到了舅舅家,舅舅成了爸爸,舅妈成了妈妈,一家人生活得非常快乐!可好境不长,陆涛去了还不满百天,舅舅突然间死在了河里。这个爸爸,因为脚不好,生产队长为了照顾他,一直安排他在生产队的养猪场,养猪和牛的,一天早上,出工干活的社员,看到他淹死在养猪场的河滩边上。

    当陆涛看着大人们,抬着浸泡得衣服都绷紧的舅舅回家时,他吓呆了!他看着舅妈哭得一下子昏倒了,他恐惧地喊着:“妈妈!……”这时一个女人,猛推了一下陆涛,愤怒地他说:“都是这个催命鬼!克星!我姐夫会游泳的,怎么会淹死呢?领养了你,真的是奇了怪了!你不要在这个家再呆下去了!快滚蛋!……”陆涛不顾她的谩骂和猛推,他抱住了舅妈说:“妈!你快醒醒啊!”舅妈醒来后,那个女人狠狠地瞪着陆涛说:“姐,你快让这个克星滚蛋!他是个催命鬼!”

    办完舅舅的丧事后,养母携着陆涛说:“儿子,舅舅已经走了,舅妈说没有能力养你了!你回到生父母处去吧!妈留了一些钱,等你读书时,妈给你!……”这时那女人,愤怒地对着陆涛养母说:“你也是的,自己被那个催命鬼害得做了寡妇!还让他进入你的哥哥家,害得我姐也成了寡妇!……”陆涛养母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样子,马上捂住了陆涛的耳朵,乞求着说:“不要这样说他!求你了!……”陆涛养母含着泪,摇了摇头,说:“儿子,妈只能把你送到生父母家去了!”

    陆涛双手抱着养母给他的包裹,胆怯地低着头站在爷爷的身边,硕大的泪滴挂满了脸颊的两边。爷爷摸了摸陆涛的头,对陆涛养母说:“看来小多与陆家的缘分太浅!与你这个母亲的缘分,这有这么一小段啊!碰上了你这个好母亲,他没有这个好福气啊!与你的娘家也没有缘份!唉!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谢谢你了!陆涛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他经历了三个母亲,你是他最好的母亲!”

    吃晚饭时,陆涛爷爷对着其他孙子说:“陆涛回来了!我希望你们几个不要有啥担心,将来他不会与你们抢家当的!我们洪家这个小池塘里,他这条大鱼是不会久留的!他这么一个虎虎生威的人物,是洪家的台柱子,将来我们洪家都要依仗他的。

    依我看就算他不出人头地,将来也定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去做倒插门的。今天他是回来了,但他这条大鱼不会抢你们的食物的,他的养母把吃的穿的都留足了。我希望你们对他好一点,不要再叫他多头了!他的养父母已经给他取过名字了。想想我们洪家很对不起他的,名字都没有给他一个,顺口多头小多的乱叫。依我看,现在就把陆涛这个姓名上加个洪姓吧!他的名字就叫洪陆涛吧!”

    小多父亲马上说:“不行,这样一来别人喊他时,不加上洪姓,他还是成了陆涛。已经从陆家回来了,不要再有陆字出现了。要么就换个姓后,把陆涛就变成叫洪涛吧。”就这样陆涛的名字变成了洪涛。

    此时的生父母家,与洪涛当年离开时起了很大的变化了。父母家已经新造了四间房子,大哥,二哥与父母已经分家了,他们都搬进了新造的房子里。晚上要睡了,洪涛站在门边不动,爷爷说:“洪涛要睡了,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啊?”洪涛走近爷爷轻轻地说:“夏星怎么还没有回来?”爷爷笑着说:“分家了,现在家里面还有三哥五哥一起住,四哥去学泥瓦工了,在师傅家住的。夏星家有弟弟夏林,你二哥家也有了儿子叫夏明,他们都得叫你小叔叔的,他们都与我们分开住的了。”

    洪涛惊喜地问爷爷说:“那夏星他不是长孙了?他也得叫我小叔叔?”爷爷笑着说:“他还是长孙,但他也是叫你小叔叔的,他不与你在一个家里了,这个家里你是最小的孩子了。”洪涛疑惑地问爷爷说:“以前我吃饭扒的方凳子怎么找不到了,是不是轮到夏星吃啦?”爷爷笑着说:“是夏林要用了!你是不是想坐桌子上吃?你以后就坐爷爷边上吃。”

    这次回来,家人对洪涛比以前好多了,但洪涛觉得对这个家很陌生,从骨里透出的,极其陌生的感觉。除了爷爷奶奶是他的亲人,别的人他都觉得不是自己的家人,真的无法融入其中。现在的爸妈看着洪涛心里很是内疚,从来没有帮洪涛做过一件新衣服。从养父母处回来,养母为他做好了这么多衣服。想想自己不如养母对他好,养母怕洪涛回来受苦,连鞋子都做好了一大堆,能穿到十六七岁了。

    这纳鞋底一针一针贯穿了多深厚的情谊啊!想想自己对这个小孩太亏了,于是妈妈想对他的回来表示欢迎,想给他传递一个亲热的信息。可不管爸妈如何跟他亲热,他总是欲迎又拒。这个家他再也没有了归属感,他特别喜欢独处,坐在凳子上一个人玩牌,在屋檐下可以从太阳升起,玩到太阳西落。

    九岁上学了,爷爷把他送到大队部边上的小学去读书,养母特地送来了书包和学费。他拿着养母送来的学费,听着养母亲的叮嘱,频频点着头,拉着养母的手说:“妈,你在那个家过得好吗?如果他们欺负你的话,你暂时忍耐一下,我马上要长大了,等我大了我去找他们算帐!……”

    养母感动得摸了摸他的头说:“不会的,放心,他们不会欺负我的。他们家几个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正需要着我帮他们做饭缝衣呢!……你一定要乖,在学校好好的读书,成绩好了,老师自然会看得起你的。你在家里要听话,乖了你爸妈也会更喜欢你的。再过几年你就要变成大人了,他们不会再把你送人了!你长得这么的帅,可以找个好人家去做上门女婿。反正等你穿完妈帮你做的衣服,你已经长大了,能独立了!……”

    洪涛点着头说:“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我一定会为你争气的。妈你看我今天穿上了你做的新衣服,我不比别人穿得破!读书也不会比别人差的。……”进入学校洪涛思想好学习好,期末结束拿回了奖状。爷爷笑着夸奖着说:“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个虎王,好好读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洪涛看着奖状低下了头,爷爷看着他笑着说:“怎么啦?我看看你好像是不高兴!”洪涛点了点头说:“爷爷我想妈妈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妈妈吗?我要把奖状拿给她看看。”爷爷看着孙子这样虔诚地央求他,马上笑着说:“好!爷爷明天带你去看看她。”

    吃过早饭,爷爷带着洪涛到了养母的家。洪涛爷爷向养母邻居老奶奶说明了来意,老奶奶对着东边邻居家高声喊道:“阿菊,有客人找你妈妈!”洪涛和爷爷朝着她喊的方向走了过去。墙角边两个小孩正在剥毛豆,女孩子看着洪涛和爷爷说:“你们是来找我妈妈的吗?我妈妈就在东边的地里干活,我让弟弟去叫她回来。”

    小女孩对弟弟说:“弟弟去喊妈妈回来!告诉她来客人了。”小男孩对姐姐说:“我不去喊!再不快点剥的话,妈妈要回来了,妈妈回来就来不及毛豆仔炒蛋了!”女孩子笑了笑对洪涛爷爷说:“爷爷,我妈妈马上就要回来做饭了。你们就坐着等吧!”

    这时洪涛双眼紧紧地盯着男孩脚上的鞋子,这双鞋子与自己鞋子上的花,绣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发现洪涛涛一直盯着他的鞋子看,他也看了一眼洪涛脚上的鞋,看到了洪涛鞋子上绣的花,他惊奇地说:“嗨!你的鞋子上的花朵与我们的一模一样!你的鞋子是谁做的?”洪涛爷爷笑着问男孩说:“你脚上的脚子是谁做的呀?”小男孩马上说:“是我妈妈做的,诺!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妈妈做的。”

    女孩子听到了马上笑着说:“对!都是妈妈做的!我的也是妈妈做的,我妈喜欢绣佛手花,她说了,这个花可以避邪!妈妈还帮我绣了板腰,可好看了!”男孩子马上告诉姐姐说:“姐,你看!他的鞋子上也有佛手花。”女孩子惊讶地说:“噢!你的鞋子上也有佛手花?”女孩认真地看着洪涛,许久她的脸上划过一阵恐惧,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微笑,对着洪涛说:“喔!对了!我妈妈说过,她以前有个领养的儿子,与我弟弟同龄的叫陆涛。妈妈到我家来的时候,她把这个陆涛送人了!你认识陆涛吗?”陆涛听到了,呆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女孩马上又说:“我妈妈说,陆涛不是我妈妈的儿子了!妈妈嫁给了我爸,我和弟弟就是妈妈的孩子了!以后她就只为我们俩做衣服和鞋子了!她只喜欢我们俩了!嗨,你的鞋子上怎么也有佛手花?是不是你妈妈也会做佛手花的?不会是我妈妈帮你做的吧?……”洪涛还是没有吱声,女孩马上又说:“如果是我妈妈做的,那是以前的事!有了我们,她就不会再帮别人做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一股醋意酸到了鼻孔里,一种被养母丢弃了的伤心直刺洪涛的心脏。对于眼前的姐弟俩,洪涛无比的妒忌,洪涛恨他们俩夺走了妈妈。洪涛没有了见妈妈的勇气了,他不想看到他俩把他的妈妈叫妈妈,更不愿意看到,妈妈与他们俩亲热的情景。洪涛一把拉着爷爷就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