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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被欺凌

    沈忆母亲一手拉着红华的手,向红华讲述了,当年的情景。当年沈忆父亲带四岁的二女儿去镇上看病,乘坐的船进大江时,突然间狂风暴雨,他们没敢进江,在岸边停留了下来。一段时间后,风小了雨停了!他们就出江口,当船到江中央时,突然间来了一个回风阵,大风把船刮翻,父女俩遇难了。

    当时沈忆妈怀孕三个月,哭得死去活来。沈忆外婆对女儿说:“女儿啊!你年纪轻轻,将来总归是要改嫁的!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吧!”沈忆妈听后,伤心地说:“妈!打掉危险的,弄不好要死人的!”外婆马上说:“走路不小心也会摔死的,难道就不走路了吗?”沈忆妈听后生气地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外婆就说:“你不肯是吧?那生出来时,解决吧!”

    沈忆妈快生了,外婆住在了沈忆家,她对沈忆妈说:“你快要生了,我来陪你!生出来后,你下不了手,我帮你处理!你千万不要留下累赘!要为自己着想,这沈家你是呆不下去的!他们会想方设法逼着你走的!不要再生出个牵挂来了!有阳娟一个女孩拖油瓶,还算好!”

    沈忆妈半夜三更肚子痛了,她没有说出来,她的心里想着,如果生男孩的话,就不再婚了!为丈夫传宗接代。

    到了凌晨,沈忆妈就生出了沈忆。沈忆外婆惊恐地对女儿说:“怎么这么快呢?你肚子都没有痛就生出来了?快让我看看!”沈忆外婆把沈忆一翻,惊恐万状地说:“噢?还是个男的,快!快!不能要他!是个男的更麻烦了!留着他你想想看,带了个拖油瓶儿子,还有谁敢娶你?别动!我马上去灶台取稻草灰!把他放稻灰里,不会儿就解决了!”

    沈忆妈一把抱住了沈忆说:“不!你取稻草灰要么呛死我!我绝不允许伤害他!他死我也死,他活我才活!我今生今世不再嫁人了!我一定要养大他!”

    沈忆外婆马上从女儿手中抢小孩,沈忆母亲紧紧地抱住。外婆再次抢时,沈忆母亲狠狠地咬住了娘的手臂。沈忆外婆被咬得只能放手,她狠狠地对沈忆妈说:“这个儿子是金橄榄啊?你生了他,你就能靠他吃了吗?告诉你吧!今天留着他,今后你会生不如死!你是害了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你没有男人,养活得了他吗?就算养活了!长大了被人欺负,他活得多苦啊?”

    沈忆母亲抱住沈忆说:“不!我会养活他的,我要把他培养好!我要让他出人头地!”沈忆外婆实在说服不了女儿,她愤怒地说:“好!你生了他,能靠他吃了!那从此以后你别来找我!不要哭哭啼啼地到娘家来讨救助!”她扔下这些句话走了!

    沈忆母亲犟嘴说:“不会的!我讨饭也绕开你家!”娘家人非常的生气。由于沈忆妈身体虚弱,生下沈忆后没有奶水。珍珍妈刚生下珍珍一个多月,她和沈忆妈是好朋友,看到沈忆没奶吃,她就天天来送奶给沈忆吃。后来沈忆妈生了一场大病,珍珍妈干脆把沈忆抱回家帮助带着他。

    沈忆外婆她真的没有来照顾女儿,婆家,婆婆是沈忆父亲的继母,她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跟沈忆家向来不和。沈忆的两个叔叔和沈忆父亲是同父异母的,为分家之事都吵架过,与沈忆家形同陌路。这样一来,只有阳娟年仅八岁的大女儿照顾着母亲,要不是珍珍妈妈的帮助,真不知沈忆能否活下来。

    秋天分柴了,每家每户都堆柴堆,这是男人们的活。沈忆妈自己堆女儿帮她递柴,她不会堆,堆了又蹋、蹋了又堆,堆了一下午,到傍晚全蹋了!她重堆,她哭着堆着。

    在边上也是堆柴的沈忆叔叔,他们捂着嘴笑!看着他们在笑,沈忆妈哭着让阳娟递柴,自己继续堆,堆了多次每次都是塌了!这时正好珍珍妈来送奶,看到她坐在塌了的柴堆边哭。

    珍珍妈马上说:“你哭干吗呢?你告诉我一声,我让孩子他爸来帮你堆不就得了吗?”珍珍爸来帮她堆柴时,珍珍妈妈也来的。沈忆两个叔叔对珍珍妈说:“自己的老公看紧点,不要送羊入虎口!到时候照顾照顾到床上去了,岂不是搬了石头压自己的脚?”。珍珍妈妈听后,气愤地说:“做人要多积德,要慈悲,常言道慈悲无敌人!智慧无困难!她这个弱女子,在夹缝中求生存已经够难了,不要再去污蔑人家。”就这样她一直把沈忆妈当亲姐妹照顾。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珍珍三岁那年,珍珍爸爸患伤寒去世了。沈忆妈天天去安慰珍珍妈,珍珍妈名字王阿大,她三个孩子,大儿子王金元十二岁,二儿子王全元八岁,小女儿王珍珍三岁。丈夫死后,家中有一个娶不到老婆的小叔子,大家都叫他王二流。哥哥死了,他想欺负王阿大。他人长得难看又懒惰,王阿大根本就看不起他。

    一年后亲戚都劝王阿大叔接嫂,但王阿大看不上这个小叔子,想和沈忆妈一样带好孩子不嫁人了。可是这小叔子一直骚扰她,有一次提前偷偷藏在房内,阿大熄灯睡觉时,听到床下有唽嗦声音,点上灯一照是二流子小叔,被阿大边哭,边骂、边打后逃出了房门。公婆家人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王阿大说:“你闹什么?让他叔接嫂不是很好吗?你不肯跟二流子叔接嫂,三间房子有一间半是二流子的,中间隔断后让他娶老婆!”王阿大听到了不服气,她说:“你们娶我时,讲好三间房两间归大儿子的,怎么会现在变成每人一间半了?”珍珍爷爷说:“你跟二流子叔接嫂的话,三间都是你的不是更好吗?”王阿大气愤地说:“好呀!一间半就一间半!与他叔接嫂我誓死不从!”

    这时邻村正好有个前二年死了老婆的生产队长,生产队小队长人长得好,与王阿大原来就认识的,王阿大就看中了他,后来王阿大与他好上了。王阿大为了争口气,决定嫁给小队长。王金元他受了二流子和爷爷奶奶的蒙蔽,要母亲跟二流子过,坚决不让母亲嫁别人。他对母亲说:“妈,你要嫁就嫁二叔,嫁别人的话,我坚决不同意!”王阿大对儿子说:“常言道天要下雨挡不住,娘要嫁人拖不住!你既然听二流子的,那你跟二流子过,我带了弟弟妹妹走!”

    嫁给小队长的结婚当天,王阿大要带上王全元和珍珍走。王金元拖着弟弟妹妹不让他们走,拉着弟弟妹妹跪在地上,求妈妈不要嫁小队长,跟二叔一家人好好过。还抱住母亲的腿嚎啕痛哭,不停地说:“妈妈,不要带上弟弟妹妹做拖油瓶,我们在家好好过!”王阿大哭着推开大儿子,左手拉着四岁女儿,右手拉着二儿子,上了船嫁到了金家。

    金队长家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十三岁,金鑫,二儿子十岁金磊,三儿子七岁金淼。结婚的前几天外婆告诉他们说:“你们的爸要为你们娶后妈了,后妈还要带来几个拖油瓶,古话说娶了后妈,父亲也会变成后爸,你们接下来是死了妈没了爸的孩子了!凡事兄弟三个要好好团结,互相帮助!

    三个小孩看到后妈进门,还带上了八岁王全元,和四岁王珍珍两个拖油瓶,所有的不满都集中在了恨这两个外来小物种的身上了。他们已经在暗暗发誓,听外婆的话,团结一致欺负这两个拖油瓶。

    再婚当天,珍珍和全元蜷缩在妈妈身边,看看满眼都是陌生人,大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直在耳边萦绕。两个胆怯的小孩不停地滴着泪珠,金家三兄弟似凶神恶煞般地怒视着他俩。到了晚上,全元和金家三兄弟住在了西厢房,珍珍和王阿大夫妇住在同一个房内。

    半夜西厢房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哇!”的一声哭声,继而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呜呜!痛痛!痛死了!”王阿大听到这么凄惨的哭声,马上起身,小队长也跟着起身,打开西厢房房门,眼前的一幕让王阿大懵了。

    只见王全元在地上爬,嘴里叼着一只鞋,金淼骑在王全元背上,金磊用一根绳子抽王全元的屁股,金鑫还用火钳,夹王全元的耳朵,嘴里在唱:“拖油瓶!叼破鞋!当马骑!快快爬!”王全元哭泣着,载着金淼向前爬。怕慢了屁股上抽,快了耳朵上要夹。陈阿大冲进门,把金淼狠狠地推下了背,一把拉起儿子,揽在怀里哇声痛哭。

    金队长对着大儿子金鑫劈头盖脸地打耳光,愤声说:″你这畜生,几岁了还不懂?我和他妈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为啥要这样?是谁指使你的?是你外婆?她让你这么做的?她对你们好是吗?你们就跟她去过!我没有你们这些儿子。你们不接受全元和他的妈是吧?那好!你妈死了,谁能喊她活回来?你外婆能把你妈喊得活回来的话!我就马上把全元妈退回去!”王阿大看着小队长打完儿子,她对着站在边上的金家三个儿子说:“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你们三个死了妈,我们全元死了爸,要是你们的妈不死,他的爸不死,我与你们的爸会再婚吗?一家人家缺了男人,重活没有人干,没有了女人,做饭洗衣纳鞋没有人做。我们是搭伙互帮过日子,你们为啥苦命人要为难苦命人?”

    金家三兄弟哪里听得进后妈的话,这被父亲打的帐又记在了全元头上。王阿大再也不放心儿子放在狼窝里了,要求小队长把儿子,女儿两个人,搭一张小铺在自己房内,跟自己住在一起。小队长在窗口边搭上了一个小床,王阿大总算不用担心晚上儿子受欺了。

    金家这个大家族里有个金爷爷,大家都非常的敬重他。他是金家大家族里重量级人物,金家的大小事务都由他评判。金鑫父亲为了王全元打了他耳光,金鑫觉得是父亲为了拖油瓶,才欺负了自己。

    他告诉了外婆,外婆让他去告诉了金爷爷。金爷爷听了一面之词,不知前因后果,只知是为了拖油瓶打了亲生儿,这简直是丢尽了金家的面子。他非常的恼火,同时对两个拖油瓶也产生了极其厌恶的情绪。他有个习惯,上镇上喝酒后,总会买几包杨梅干,萝卜丝干回家,小孩子们看到金爷爷回来了,都会排着队,等候在金爷爷的必经之路处。

    金爷爷回来看到小孩们又在等着他,知道他们想吃东西。他摞一下自己的白胡子,笑着发萝卜丝,每个人叫一声金爷爷。金爷爷对小男孩,挨个摸一下后脑勺,发一根萝卜干丝。对于小女孩,摸一摸小辫子,发一根萝卜丝。王全元和珍珍看到这场景高兴极了,马上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当发到王全元时,王全元也高声喊:“金爷爷!“珍珍看到哥喊了,自己也马上高声喊:“金爷爷!”只见金爷爷摇一摇头说:“没有了,发完了!“珍珍和全元拼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金爷爷手里的纸包,嘴里喊着:“爷爷,还有!我看到了里面还有。”可金爷爷就是转头走了,就是当作没听见。

    看着大家吃,珍珍和全元只能流眼泪。每次都是这样,轮到了金爷爷就说是没了,明明是有的就是吃不到。他们兄妹后来不想排队了,可是金家三兄弟逼着他俩一定要排队,没有办法,因为怕金家三兄弟打,只能去排着队。

    可每次金爷爷总是发到他俩时没有了,他俩一次都没有吃到过。金家三兄弟拿了吃的,追来追去塞到他俩鼻子边,让他俩闻一下好吃的味,说让他俩眼馋。有一次又是金爷爷发东西了,又是只有他俩没有吃,这天正好王阿大当泥船收工早,女儿儿子排了队又是没吃着,馋得咽着口水,流眼泪时正好看到妈妈回来了。两个委屈的小孩扑到妈妈身上,嚎啕大哭着说:“妈妈,大家排队叫金爷爷,金爷爷每个人发东西吃,我们从来没有吃到过!发到我们时,金爷爷总是说没有了!我们看到了包纸里明明有的。不给我们吃,就我们俩没得吃,我们也叫金爷爷了,爷爷为什么总不给我们吃?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