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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再探熙春楼

    若是单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太监与正常人到底有什么区别,甚至不乏有的太监丹唇秀目面冠如玉,看起来比起正常人更像是翩翩公子哥。

    就像天启年的哪位宦官‘高小姐’高永寿,长相容貌堪称惊为天人,能让天启皇帝厌弃后宫独宠一人。

    也正是因为天启皇帝在与高永寿划船时发生了侧翻,‘高小姐’溺水而亡,天启皇帝落下病根久治不愈而亡。

    因此在皇上面前他们点头哈腰口称奴婢,可对于其他人又骄傲的很。

    妥娘是熙春楼的老板,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只是感觉王承恩有些奇怪,但到底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毕竟也从来没有太监逛青楼的先例。

    “你这龟奴,怎么不带这位大人下去喝酒,看看咱们楼里那位姑娘还有牌子喊过来伺候。”

    妥娘想要打探打探里面哪位让吴孟明怒砸熙春楼的公子哥到底是谁,因此借着训斥了龟奴来与王承恩套近乎。

    “大人这些下人们不懂事慢待了您,奴家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

    妥娘欠身款款施了一礼,王承恩的眼神不由得从衣领望向了深处,真是无限风光险滩头。

    “无妨,无妨。”王承恩搀扶了一把,妥娘身上的香气让人心神摇曳。

    “看您举止大度言语间又带着不怒自威,能伺候您这样的大人,我们楼里的姑娘不知道啊该有多高兴。”妥娘用手遮掩着口鼻轻笑道。

    “是个会说话儿的。”三两句话吹捧的王承恩心里乐开了花。

    “楼里的姑娘都被翻了牌子....”龟奴匆匆跑来。

    “总不能让这位大人就这样干等着吧。”

    妥娘瞪了一眼龟奴,然后一脸娇羞的看向了王承恩。

    “大人若是不嫌弃奴家年老色衰,就让奴家来陪你喝几杯吧。”

    “相比那些瘦马,我可更喜欢风韵犹存的。”

    王承恩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妥娘的手,满脸笑意。

    “那咱们移步别处,让奴家好好陪您。”

    太监也有色迷心窍的事后,王承恩本来沉浸在与这貌美妥娘的打情骂俏中,换做往常就算妥娘不愿意他也要想方设法让她移步别处,可今天不同。

    “移步别处就没这个必要了,咱们不如就在这檐下谈一谈,聊一聊。”

    两人就在屋檐下花草丛中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聊得这么高兴还不知道大人叫什么呢。”妥娘问道。

    “萍水之遇逢场作戏,何必问姓名?”

    王承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当然不能透露姓名,知道王承恩三个字自然会联系到屋内的人。

    一个是风月场的老手,一个是伺候皇帝游走在内阁与皇上之间,两人都是人精。

    往日里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字字埋伏句句有坑,现在与如此的美娇娘斗一斗也别有乐趣。

    虽然这妥娘问话的方式很高明,每一句都铺垫许久,可这点的小把戏哪里能瞒住。

    王承恩已经猜到八成来是上次吴孟明大闹熙春楼时还有旁人看到了事情始末,现在是为了打听主子爷的身份而来。

    “名字不能告诉你,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姓吴,里面哪位是我家主人。”

    妥娘暗想姓吴?仆随主姓,里面的自然也姓吴,如此看来应该是与吴孟明是一家了,否则吴孟明何必为了他与自己撕破脸。

    这一次来后,顾横波的房间已经不是当初的装饰,只有用各种新颖的装饰才能够让那些恩客感觉到新鲜,然后大把大把的撒钱。

    与上一次红粉香软的装饰相比,这一次更显贵气,尤其是一口座钟就摆在房间最显眼的桌子上。

    朱由检眉头一皱,这钟表是嘉靖年从红毛鬼哪里传过来的好玩意儿,莫说是普通人家,哪怕是官宦士绅也断然没有。

    从嘉靖年到如今的崇祯年,整个大明流通的座钟不会超过十个,这更让朱由检好奇熙春楼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公子可好久都没来了。”

    顾横波身着淡白色长裙款款走出,发髻盘在一起插着一支白玉步摇,每一步走起来都极其端庄稳重,连步摇分毫不动。

    顾横波这一次所穿的衣服与这屋中装饰极为搭配,上一次热情如火,可这一次给人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感觉。

    只是稍稍露出来雪白的脖颈和香肩,更让人想入非非。

    “顾大家居然还记得我。”

    “像公子这般有才而且愤世嫉俗的人可不多哦。”顾横波俏皮的笑了一下。

    愤世嫉俗?这词倒是用的准确。

    换做其他任何人,见到自己的天下被一群蠢虫正在吞食的一干二净,愤世嫉俗都是轻的。

    “横波姑娘,我心头一直有个疑问,但问出来又怕冒昧。”

    “无妨,只要能回答公子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很好奇,像顾大家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倾国倾城的佳人,是会终老风月场吗还是有别的结局?”

    顾横波听完后没想到朱由检问的如此直白,面色一白惨然一笑。

    “如果横波姑娘不愿回答,那就作罢。”

    “没什么,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公子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顾横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落座后顾横波又煮了壶茶,旺火之下茶水在壶中发出咕噜噜的响动,良久顾横波才开口。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在这种地方?”顾横波叹息一声。

    “来到熙春楼的人要么是家世清贫自幼被卖进来的,要么是犯宦之后。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也算是富户,可惜家道败落,父亲早亡我也跟着母亲飘泊异乡。”

    顾横波说着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白玉无瑕的肌肤上居然有一块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

    朱由检看的有些心疼,无关感情,就像是一块绝世瑰宝上多了处裂痕,更多的是惋惜遗憾。

    “小时候饿的急了就去和狗抢吃的,被咬了所以就留下了伤疤。”

    顾横波一边笑一边又遮了起来,朱由检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后来母亲重嫁了一户人家,可那户人家嫌弃我是个女子就把我卖到了熙春楼,那个时候我八岁吧。

    熙春楼会有人教我们各种讨好客人的技艺,加上我小时候爹爹也教过我,所以学的很快。

    刚才公子问我们这些人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大部分姑娘都会找一个自己想熟的恩客,最后恩客为自己赎身,自己嫁给他们当小妾。

    如果始终无人为自己赎身,那就只能等年老色衰的时候被赶出去。

    这样是最惨的,早年我们卖艺,等到恩客都厌倦时也就只能卖身了。

    当然也有更好的,那就是在熙春楼遇上了自己钟情,又恰巧喜欢自己的,双宿双栖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