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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弘昼醉酒戏秀女,潺湲思友寻茑娘

    弘昼见雍正皇帝怒意,知晓其心中已经不满。又因为近来自己贪玩荒废学业,于是便投其所好:

    “汗阿玛体恤,为奴才娶得嫡福晋,奴才一定好生念书,儿子向您保证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雍正心里面便好受许多了。看这孩子一脸坚定,道:

    “今年选秀给你挑一个,你且回去好生读书。待给你挑选嫡福晋后,朕定会考察你功课!若你的功课不过关,就直接在尚书房过日子吧!”

    “奴才谢汗阿玛恩典!”弘昼道。

    话说这选秀已经在各地开始,层层筛选淘汰,能够到紫禁城选秀的女子已是少数。选秀之事,几家欢喜几家愁。一些家族希望女儿进宫,为家族争光;一些家族想方设法阻止女儿被选上,因为一旦选上,便终身囚禁在紫禁城了。

    这一次选秀在建福宫静怡轩进行,一群秀女统一着装,不管家世地位,均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站在一起。

    “这里是紫禁城,各位小姐格格可要有点儿眼力劲儿。在这里,哪怕是迈个门槛,脚迈错了也会人头落地!”老嬷嬷拿着戒尺对这群秀女中的佼佼者道,“一会儿,你们都脱光衣服进屋。自己不干净的,就先到我这里说,免得一会儿丢人!”

    一群秀女回答后,便去脱衣。一些秀女经过多次筛选检查后仍然害羞,硬是不肯检查,反倒挨了耳光。不管愿意与否,均将玉体露在一群嬷嬷太监宫女前。

    “张嘴。”一个太监粗鲁喊道。那秀女刚张开樱桃小口,便被太监强行掰扯,弄得秀女一阵吃痛。

    “那个牙齿不整齐,那个口齿不清,那个口气熏……”光一个看嘴巴的太监,就淘汰了好几个。

    一位秀女自作主张,竟在肩膀上雕刻了一朵青莲,上面还刻着“淤泥不染,清涟不妖”八字。也不知是不是检查的人看不懂,一看到这刺青,那老嬷嬷瞬间怒了:

    “这是那个妓院跑出来的淫妇,把她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接着便传来秀女凄惨的叫声。

    剩下的秀女都心惊胆战,时不时又有几个人被赶走,时不时又有几个人受罚。

    这其中有一秀女,生的漂亮不必说,瞧那模样:

    【纤腰袅娜,青丝妖娆,柳叶眉下媚眼娇,丹唇未启似闻笑。体态风骚,青葱十指,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酥胸菡萏。满头青丝如光缕,氤氲情韵拭泪干。明眸皓齿,玉体细腻,似柳芽芙蓉出水。】

    此乃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名唤乌尔登格,乳名茑娘,来自噶哈里。如今这一间房的秀女都是来自满洲镶红旗,由于自己是副都统的女儿,在这群秀女中算是家世地位很好的,但是在这些宫里人面前,却什么都不是——他们压根儿看不起这些来自下五旗的人。对待上三旗的秀女,他们大多阿谀奉承,不会对她们过于苛刻严格,住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吃的东西也是最好的。茑娘想着自己在一批秀女中已经有很不错的待遇了,她不敢再想想蒙古、汉军旗的下五旗会有多么悲惨。

    接下来又让剩下的秀女挨个走到炭灰盆前,用脚夹住盆子。一个宫女拿了一片鸡毛,让秀女打喷嚏。大多数秀女下面的盆子都没有动静,但是有少数几个秀女打了喷嚏后下面的盆子里炭灰飞扬,这几个秀女接着就被拖走。检查完后,老嬷嬷给每个人手臂上都点上守宫砂。

    满洲镶红旗的房间里面住了四个秀女,她们都并排睡着,时不时有几个嬷嬷来查看,一旦睡姿不对,就会遭到毒打。好在茑娘使了一点儿银子,才换得一夜安宁。

    进宫之前,她和母亲有约定,今夜子时,母亲会来见她。于是她偷偷离开静怡轩,一路上躲避着,若是被发现了就连忙拿出银子。母亲在宫门口已经打点好,母女俩终于得见。

    “额涅,我不想进宫。”茑娘见了母亲便哭了,“那些人看不起我们镶红旗的,我们被欺负得很惨。”

    “把这几天熬过去,只要熬到最后还皇上亲自选秀,只要没有被挑中,会有许多达官贵人争着抢着要你。”说话人正是乌尔登格的母亲完颜氏,名馝雅,是原来十四王爷嫡福晋的三妹,五什图嫡妻。可惜十四嫡福晋早已离世,十四王爷被软禁。完颜氏认定皇上知道自家这个身份后会撂牌子,只要女儿在最后一关落选,不仅不用困在紫禁城,也可以再次之后寻得一个好夫婿。完颜氏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沙琪玛和牛乳酥,还冒着热气。完颜氏心疼道:“拿着,趁热吃,我那里还有一份,你拿给你一个房间的秀女,和她们把关系处好。”

    “多谢额涅。”乌尔登格道,“额涅,女儿很快就出来。”

    忽然,只见一个俊俏且醉醺醺的男人,旁边小太监不断搀扶。原来,弘昼去乐善堂与弘历吃酒,却不想吃多了,竟找不到回宫的路。忽然撞见乌尔登格与完颜氏会面,便醉醺醺走过去。

    “楚桂儿,你看,哪来的俊俏小娘子啊!”

    面对一个忽然出现的“登徒子”,茑娘和完颜氏均害怕起来——因为她们都看到他腰上系着一根黄带子。

    “主子,天色晚了,裕嫔小主和老贵人该担心了。”楚桂儿忙拉着弘昼要往另一边走,临走前还不忘道:“打扰到二位了。”

    “莫急,让我看看。”弘昼推开楚桂儿,打量着乌尔登格,“啧啧啧,这是哪家的格格,怎么跑这里来了?”

    听到楚桂儿的称呼,想必这是一位大人物。寻常宗室这个时候早就离了宫门,而这个时候能在宫里头的黄带子,只有皇子了。但是会是哪位皇子,乌尔登格不敢肯定。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弘昼凑过去,却吓得乌尔登格和完颜氏马上跪下。弘昼见两个人都跪下了,又马上拉起乌尔登格,“走,陪我去储秀宫……”

    “额涅,救我!”乌尔登格叫喊。

    “这位爷,我家女儿是这届的秀女,求您开个恩,放过她啊!”完颜氏磕头求着。

    恰巧理郡王弘晳今夜与雍正皇帝商讨朝政,正要出宫门,见弘昼纠缠一个秀女,忙上前制止。弘昼一见是理郡王,自然有所收敛。但他向来看不起此人,因为他乃康熙皇帝已废皇太子胤礽之子,偏偏雍正皇帝收其为养子。自己和弘历连个固山贝子都不是,他却封了郡王。

    “你又喝酒撒什么酒疯!”弘晳轻斥道,“快回去了,不然汗阿玛知道你醉酒调戏秀女,且不说人家是否保得住性命,这次选秀名义上是选秀充实后宫,实际上是为你准备的。你自己不好好在宫里头待着,整天游手好闲,谁看得起你?”

    “要你管!”弘昼推开他,“我是皇子,你算是什么?你一个废太子的儿子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你信不信以后等我四哥当皇帝以后我让他杀了你!谁不知道正大光明匾后面是我四哥的名字!我四哥对我最好,他对我百依百顺,你阻拦我,我让他杀了你!”

    “别闹了,所幸没什么人,你说这话是脑袋不想要了吗!”弘晳道,然后又向乌尔登格赔礼,“虽说二位违反宫规见面是不行的,但是毕竟母女情深,加上刚才五阿哥冒犯了格格,作为赔偿,我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是格格之后还是要注意言行。”

    “多谢……敢问……如何称呼您?”乌尔登格小心翼翼地问。

    “在下弘晳,皇上所封理郡王是也。”弘晳道,“格格和夫人都赶快回各自的地方去吧。”

    “是。”

    可是乌尔登格刚走几步,却遗忘了返回静怡轩的路。正在苦恼之中,被弘晳看穿了心事。弘晳本打算让自己身边太监送她回静怡轩,自己送弘昼回储秀宫。奈何弘昼不喜他,于是只好让贴身太监与楚桂儿送弘昼回储秀宫,自己送乌尔登格回静怡轩。

    此夜寒风阵阵,乌尔登格因出门紧,又怕惊醒别的秀女,却遗漏了披风,寒风袭来,竟连打好几个喷嚏。弘晳见她柔弱,不禁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将自己斗篷批在她身上。乌尔登格见状,刚想跪下推脱,弘晳却道:

    “拿着吧,免得受了凉被赶出去。直接被赶出去的话会被人看不起,损害你的清白。今夜之事就不要声张,然别人知道了你我都不得好死。以后不要乱跑了,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多谢理郡王。”乌尔登格感觉到一阵暖流袭来,“不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格格只要保守今夜的秘密就行。”弘晳道,“实不相瞒,这次选秀主要是为五阿哥挑选福晋,今夜之事待明日五阿哥清醒过后想起来一定回来找你麻烦的,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听其一说,乌尔登格连忙跪下:

    “王爷,求您帮帮我。回头五阿哥想起来,奴才一定不得好死!”

    “我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凭什么要帮你?”弘晳淡淡道,“格格,你自求多福吧。”

    “王爷,求求您,等奴才出宫之后,一定会报答您的!”乌尔登格哀求道,“王爷,求您怜我!我家世败落,康熙朝时阿玛靠安布玛(满语:姨父)好不容易得到副都统这职位,如今安布(满语:姨娘)离世,安布玛也……安布玛也……”

    “他怎么了?”弘晳问,“既然要求人,就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是。”乌尔登格小心翼翼道,“我安布玛因为得罪了皇上被派去守皇陵,前几年又被圈禁。”

    “你安布玛是……十四皇叔?”弘晳略有些惊讶,“也是,若你真的得罪了弘昼,他告到皇上那里去,再添油加醋,皇上在揪出你的底细,你们家是完了,我也会因为之前帮了你被连累。既然如此,我就帮帮你,免得被你牵连。”

    “多谢理郡王!”乌尔登格连忙磕头。

    回到静怡轩,她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还惊魂未定,几乎一夜无眠。天还没亮便起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和别的秀女一起用早膳。对镶红旗的秀女,嬷嬷不太伤心,早膳只有每人一碗白粥,每人一个馒头和鸡蛋。她听说隔壁镶黄旗的秀女,吃的都是肉包子和饺子,还有面条胡辣汤。

    用完膳,又是一群人教规矩。乌尔登格看着静怡轩有一位贵妇,总感觉看着有些熟悉。此时嬷嬷注意到了那位贵妇,连忙赔笑:

    “富察格格怎么来了?莫不是四阿哥有什么安排?若是四阿哥看上了什么人,您给奴才说一声便是,奴才一定好生照料着。”

    “嬷嬷,是我来看看我的一位姐妹。”富察氏递过一块足银,“您知道,我也是来自噶哈里部的……”

    “……是,是,奴才当然记得!”嬷嬷笑了,然后转身一个严肃看着秀女们,“四阿哥富察格格传吴扎库氏。”

    乌尔登格看着富察格格,忽然想起,这富察格格就是过去在噶哈里部儿时的玩伴。她记得,她的名字叫潺湲。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两个姐妹回到房间,乌尔登格便十分兴奋地与她闲谈起来。

    “你我多年未见,听说你要进宫选秀,我可高兴坏了。”潺湲欣喜道,“我多希望四阿哥可以把你选中,那样我们两姐妹就可以一起来。”

    “可是选秀不是皇上选妃子吗?”乌尔登格问,“我也听到别人传,是给五阿哥选福晋的。”

    “其实选秀就是一个幌子,或许皇上一个妃子也不要,只是在帮皇子王爷挑女人。像那些王爷大臣,实际上也有机会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潺湲道,“茑娘,我看你中选来很有可能,我跟四阿哥说好了,让他留意你的。”

    “我不想嫁到帝王家来,潺湲姐姐,你怎么跟我素未谋面的人说了啊!”乌尔登格埋怨,“姐姐,你可要帮我想一个办法,我昨天晚上把五阿哥得罪了!”

    “怎么把他得罪了?”潺湲惊讶,“这个家伙出了名的玩世不恭,偏偏皇上宠着,于是他到处惹是生非。如今你招惹了他,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但不知是何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