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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尘香苑窟涟问尘香,东厢房愁梅叹东厢

    一听到什么,纤袅感觉警觉起来,四处张望,然而什么都没有,纤袅正以为自己听错,忽然感觉有谁将自己抱住,然后将自己扑倒在雪地上,轻轻吻着自己的唇。

    “唔……你怎么来了?”纤袅抱住眼前人,“你都回来了,他也许也要回来了吧。你快走,等有了机会,咱再好好耍耍。”

    “我可想死你了!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更何况,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欠我的情债?”弘晳笑道,忽然又哀伤地抚摸着她的脸,“又憔悴了,让你受委屈了。”

    一瞬间,纤袅泪水如珠。

    “我们每见一次少则半月,多则半年,你倒狠心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纤袅哭泣道,“你在外面潇洒过你的日子,也不想想我在这鸟笼里多么痛哭!是啊,你们男人都是做鸟笼的,哪里能体会我们这些鸟的悲伤!”

    “我看时机成熟也就是这几年,我帮你逃离这个地方,让你的儿女们全部回到你身边来。”弘晳安慰道,“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纤袅点点头,“如今我就不想留在这里,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很快,就这几年。”弘晳叹气。

    “我的每一个手镯戴着不会超过三日,每三日就换新。你送给我的,虽不是最名贵的,我却一直戴着。”纤袅将手腕上的冰飘花玉手镯给他看,“我还保存得很好,你瞧,跟新的一样!”

    “好。”弘晳忽然感到愧疚,“这么久来,我就给你送过一个手镯,倒让你多次为我腌臜了身子。”

    “我愿意,只要……你不嫌弃。”纤袅羞红了脸,“以后,我要你带我走!随时都在偷香窃玉,分明是你欠我的情债!”

    “你相信前世吗?”弘晳忽然问。

    “我信。只是,前世又何人记得?就算是前世情缘,今生今世也难保不会变心。”纤袅道。

    “我可记得。”弘晳笑道,“前世,我们是非幻仙源的愁梅仙子和窟涟君子!”

    “你逗我呢,又拿这杜撰来哄我!”纤袅笑了,“你就跟你的雅客们一起来编排我吧!”

    “我不哄你,我可是有万年修行,就算转世,也记得前世。”弘晳若有所思,“可惜你不过千年修行,哪里还记得?”

    “上辈子的事情是上辈子,这辈子,我们再续前缘。”纤袅笑道,“你天天说那非幻仙源,什么时候你带我去哪里?你说你万年修行,估计也找不到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吧?”

    “你不信?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过去。”弘晳笑道,“你可是非幻仙源莲荷宫无偿殿愁梅仙子,我就是你的梦中情人!”

    “我记得你讲故事说我再上辈子是一只仙鸟,是要找明日将军的!下凡是为了找他,你又不是他!”纤袅娇嗔道。

    “他就是侍奉玉帝的奴才,就会辜负你!”弘晳道,“我就不会,我始终如一地追求着你,这一世,我终于等到了!我要带你回非幻仙源,过那上辈子的遗憾!”

    “好了,不编故事了。”纤袅笑道,“净会编故事来哄我。难得见面,你瞧这里,你来的时候看到了这里的名字吗?”

    “我翻墙进来的,哪里知晓此处的名字?想必应该是个很雅致的名字吧。”弘晳笑道。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故名尘香苑。”纤袅微微一笑。

    “尘香苑?是个雅致名字。暗香,百花魁,玉梅,疏影,腊花,玉面,玲珑,玉奴,玉妃,玉蝶,艳魄,雪肌,雪友,香雪……自古以来,梅花多少雅称,文人墨客何人不吟诵梅花?四君子中,梅花排在最首位,故世人最爱,也有多少人为梅花沉醉!都说牡丹倾国倾城,富丽堂皇,倒比不得梅花高洁妩媚。你管梅花叫‘尘香’,是啊,傲雪凌霜,就算被风雪淹没摧残,被打在尘土里面,也是别有一番香味。”弘晳笑了,“怪不得窟涟君子对愁梅仙子那么痴迷!”

    “你又打趣我了!”纤袅拉着他的手赏梅,“天朝上国无奇不有,而我这尘香苑却又所有品种的梅花!江梅,宫粉梅,红梅,朱砂梅,玉碟梅,绿萼梅,洒金梅,白梅,青梅,花梅……还不止呢!我最喜欢踏雪寻梅,特别是秉烛夜游。”

    “冬夜多冷啊。”弘晳道,“多穿点儿。”

    “我向来不怕冷,我是从东北来的,哪比得上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从小锦衣玉食。我们那边的貂皮我们可穿不了,全给你们送来了!”纤袅笑道,“我寻思着什么时候你跟我去我家乡玩,结了冰的松花江,是你不敢相信的美!”

    “那也不比你美。”弘晳笑道,“三江有无数东珠,想必你就是东珠里面的珍珠吧!”

    “你又取笑我!”纤袅轻轻拍了一下他。

    “我没取笑你……”

    话说弘昼见瑶莞今日对浸月的态度,心想一定要给浸月一个名分,因此只能去找纤袅。又见纤袅不在韫袭苑,猜测也来了尘香苑,又见琅玕和玲珑在门口,便要进去。

    “王爷,福晋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琅玕道。

    “还在生我气?我……我只是让她好好养着身子,想不到她竟然误会了。我要进去跟她说一件事情。”弘昼撒谎笑道,“别跟我闹,让我进去。”

    纤袅和弘晳都听到外面的动静,纤袅连忙在墙边找了一棵较高的梅花树,连忙让弘晳上树翻墙离开。过不久,弘昼还是闯了进来,四处寻找着纤袅。忽然看到两对脚印,感到奇怪,便跟着脚印去找。纤袅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纤袅叹气,“说是尘香,倒不如说埋葬在红尘中的香闺。便是将我埋葬了!”

    弘昼恰巧听到此话,竟有些感伤,也叹气走近:

    “小袅儿,我的小袅儿,为何在此感伤?本是最高洁的梅花,何必埋葬在污泥之中?”

    “你不是进宫赴宴去了吗?带着侧福晋和你的爱妾!”纤袅抹了抹眼泪,“你过来干什么?你把我的孩儿都带走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养身子吗?这么冷,跑出来干什么!”弘昼握住她的手,“身子还没有好,现在……”

    “我倒不如就把这身子搞垮了算了,免得在这里被你欺负!”纤袅哭泣道,“你一天到晚就让我给你生孩子,生了孩子还把他给一个格格扶养!我还没有见过我的孩子,你就把他送给别人……你好狠的心啊!我当初就不该嫁你!都是你用甜言蜜语哄着我,骗着我!骗了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净会折磨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弘昼连忙为她擦去眼泪,“好福晋,就当我错了不行吗?”

    “不行!你都把我儿子给别人了,我怎么原谅你!”纤袅道。

    “月儿现在看不见了,我怕她自此之后想不开,况且她的孩子没了,我就想着把这个年龄相仿的孩儿给她。”弘昼道,“纤袅,你就大度一点儿,你还是孩儿的母亲啊!”

    “月儿,叫得多亲密啊!为了她,把我的孩儿给她一个小妾扶养!”纤袅忍痛道,“五阿哥……叫什么名字?”

    “孩子体弱,故还没有取名字。”弘昼道,“等过了这几个月,你亲自给她取名字好吗?”

    “为什么我的孩儿会体弱!”纤袅哭闹,“每一晚安胎药我都被你强行灌下去,你说什么我就怎么做。我不说你有错,可是为什么孩子去了江浸月那里就体弱了?我要把我的孩儿接回来,我要照顾他!”

    “月儿会照顾好他的。月儿就把他当亲生的一样疼爱,你大可放心。你肯定还是少喝了一些安胎药,所以孩子体弱。”弘昼道。

    “我的孩子啊!”纤袅瘫坐在地上痛哭,“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孩儿……我想他,我想他……”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带你去看孩子。”弘昼将她扶起来,“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你想啊,月儿现在有了孩子,她又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可惜看不见了,我想着实在有愧于她,就想要让她成为我的侧福晋,还要你同意。”

    “你要让她成为侧福晋,几乎和我平起平坐!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纤袅怒道,“你去多纳几房小妾我都不说了,居然要晋她的位份!还把我的孩儿给她!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你就不能宽宏大度一点儿吗?你是醋罐子里的醋吧!”弘昼生气,“你依不依?”

    “不依!”纤袅哭泣道,“说什么我都不依!”

    “好!你身子不好,不该操劳这些事情。你就在韫袭苑好好养病,我说你身子好了,你就好了!”弘昼也气不过,转身就走。

    又看到满地的脚印,便疑心里面还来过什么人,就苦没有充足的证据。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弘昼很不高兴地回到韫袭苑东厢房。

    “您别生气,奴才也不求这个位份。”浸月劝解道,“今儿五阿哥又有些吐奶,我真担心。”

    “大点儿就好了。”弘昼叹气,“福晋想把孩子接回去,我拒绝了。既然给了你,这就是你的孩儿。”

    “跟这孩子虽然时日不长,却已经与他难舍难分了。只要有他,位份已经不重要了。”浸月道。

    “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成为我的福晋,而不是一个卑微的格格。”弘昼道。

    纤袅独自忧伤,然而弘昼却让楚桂儿去测尘香苑脚印的大小。纤袅虽不知晓此事,心里却感觉忐忑不安。也许是因为爱子情深,便时刻想着去见五阿哥。趁着五阿哥睡着,浸月又去了稽古斋。纤袅瞅准时机,便去了东厢房。东厢房富丽堂皇,纤袅不敢想象,这里竟是一个格格的住所。她看见了摇篮里的五阿哥正在甜睡,柔嫩的小脸露出红晕,似乎在做美梦。她轻轻抚摸着五阿哥,她是多么想要与他亲近。这可是她的孩子啊,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想到这里,纤袅又声泪俱下地哭起来,又担心吵醒了熟睡的孩子,又竭力捂住嘴。

    “我可怜的孩儿,他们就把你放在这里,也没人来看着!”纤袅哭泣,“你跟着额涅,不要跟着这样一个格格了!她不配成为你的母亲!你是和亲王嫡福晋的儿子,你是嫡出的阿哥!怎么可以成为一个格格的儿子啊!我苦命的儿啊!”

    忽然,她又想起了永瑛。

    “我的永瑛啊,我的永瑛啊!你也离开额涅多久了,算算时日,如果你还在,也有额涅胸口这么高了吧!”纤袅苦笑,“我的孩儿们都离我而去,永瑛离开我去了下一世,莞儿进宫当了公主,而你……隔得最近,却又是最远的!我的孩儿啊,我苦命的孩儿啊!额涅带你回去,跟着额涅可好?”

    纤袅握住五阿哥的小手,自己用脸轻轻贴着。这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啊,如今却给了别人!不公啊,这天道不公啊!纤袅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孩子被吓醒,也哭起来,纤袅连忙就抱起孩子哄,唱出了那首哄了每一个孩儿的《悠车调》:

    “biyagenggiyen,eduntoroko,abdahafadedalire,gurjenguwerengge,kituhan-igese,nesukemeliyan,yangserengge,durianahaia,eniyeiboobai,amujihe,hiriamgaha,amgahabi。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孩子很快就不哭了,看着纤袅,忽然破涕而笑,纤袅也破涕而笑,抱着孩子十分欢喜。她多想把孩子带回去,可是带回去了,弘昼又会命她送回来,想到这里,纤袅竟又感觉到一丝辛酸,顿时热泪盈眶。忽然她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但毕竟不知纤袅如何所想,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