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困噩梦纤袅怀旧情，奉主命琅玕见弘晳
如纤袅梦中一般，弘晳处境格外悲惨。他看着发霉的木桌子上摆放着三五盘菜，这可不是一顿的，是好几天的。最新鲜的菜叶上满是虫子咬过的洞，肉也不过放了好几天变臭了的猪肉，偶尔会有一些鱼肉。
“这是给人吃的吗！”弘晳大怒，“把管事的叫来！我要吃羊肉，我要吃鹿肉！”
“主子，这外面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随时都有人来监视。奴才也说过几次，没人理睬啊。”一个名唤小安子的太监道。
“你们看看能不能弄点儿鸡鸭肉来。”弘晳降低要求。
“奴才去试试。”小安子道。
看着桌子上的菜，弘晳毫无胃口。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如今只能勉强拿起一块发硬发黑的馒头尝尝。尝在嘴里，又干又硬，要喝水时，才想起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小安子回来了，摇摇头。弘晳很是愤怒，将桌子上推倒：
“你看看能不能去割点儿牛肉来。”
“主子，私杀耕牛可是重罪，奴才哪里敢去！”小安子道。
“你要饿死我吗！”弘晳怒道，“这膳食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一日只送来一餐了。非要把我饿死在这里他们才高兴吗！”
“主子，那外面死了一只狗，不如……”
“放肆！你让我吃狗肉！”弘晳勃然大怒，“已经死了的还让我吃！就算是好的，我也不吃，满洲人饿死都不吃狗肉！吃了，就是违背太祖的圣旨！你是不是弘历派过来监视我的？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主子，奴才没有啊！”小安子连忙跪下。
“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了，但杀死一个奴才未尝不可！”弘晳怒道，“滚！不给我弄点儿好肉来，别来见我！”
小安子灰溜溜的退出去，弘晳愤恨地回到床上。睡着了，就不饿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梅荷包，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抱在怀里，视如珍宝。良久，将荷包打开，里面是那只破碎的冰飘花玉镯。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怨我，不愿见我。”弘晳将手镯装回荷包，继续视如珍宝地放在怀里：“这误会是解不开的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梦见了什么，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同样也放不下你。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在那里，不会有痛苦，我会让你忘记在人间的一切。”
“你要带她回到非幻仙源，就必须亲手杀了她，你下得了手吗？”镜子里传来笑声，“她的怨恨已经在不断积攒了，我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不如你直接放我出来，我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不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要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愁梅煞。”弘晳冷笑，“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你还是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模样！”愁梅煞阴笑，“你都快要半百了，她的年龄只有你的一半。在这里待了短短几个月，你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是不会嫌弃你，可是她会。你的头发都快要白完了，你已经双目暗沉，满脸皱纹，就像一个老人一般，你还想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就凭你，谁不嫌弃！”
“我的青春随时可以回来。”弘晳冷笑，“哪怕我垂垂老矣，也可以瞬间变成一个年轻公子。”
“前提是，需要花的滋养！”愁梅煞道，“在非幻仙源，你法力高深，仙子们都比不过你，所以许多仙子爱慕你，只要得到你的爱慕，她们就可以提升仙力。你偏偏爱上了孤傲的愁梅仙子，她肯多看你一眼吗？你们可以共生合作，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她爱的，是明日将军。她如愿以偿嫁给了明日将军，还会顾及你这个窟涟君子吗？你虽然比明日将军强上千百倍，可是她爱的，始终只有明日将军。”
“你也爱他，不是吗？”弘晳冷笑，“你寄生她的时候，释放了她的悲痛为你的力量，可你，不正是由她对明日将军的爱演变出来的吗？你怂恿她，不就是为了代替她留在明日将军身边吗？”
“她就是一个蠢货，只有我，才能让明日将军完全倾心！我比她更美，更强大！”愁梅煞怒道。
“既然如此，为何厌恶你的人，那么多呢？”弘晳冷笑，“我爱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你。”
“那又如何，很快我就可以取代她！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愁梅煞道，“你爱她，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你不配。”弘晳冷冷道，“我爱的，是愁梅仙子，不是你。”
愁梅煞不再说什么，只是从镜子中隐去。
纤袅一连几日都梦到弘晳的处境，自己也茶饭不思，在弘昼面前还好，弘昼一刻不在，她便流下眼泪。弘昼有事进宫了，纤袅想到琅玕和玲珑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也不打算一直瞒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是连琅玕和玲珑都瞒着的。既然跟瑚成夫妻已经说了，当时她们两个也在场，告诉她们一切也好。
“我真的不想在王府……”纤袅在琅玕怀里哭了，“我对不起王爷，面对他，我始终是愧疚的。我到底更爱谁，我不知道。王爷对我怜爱有加，尊我，敬我，宠我，爱我，可是我无言面对他；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可是……我不恨他……”
“主子，忘掉吧，不愉快的过去，都忘掉吧。”琅玕安慰，“已经不可能了。如今王爷对您好，若是知道了，他不会让您好过。”
“我知道，我不打算做任何事，可是……”纤袅抽泣，“我梦到他在一个破房子里面，比我们在白云寺还惨，那里要漏雨，吃不饱饭，每天的水是有限的。他渴了，只能等下雨。我梦到他满头白发，满脸胡须和皱纹，就像叫花子一样……”
“主子，他……不是您该想的人。”玲珑道，“他已经不是宗室了，他是戴罪之身，更何况……那个坏人以前那么欺负您！”
“我知道，我也不敢相信他会那样对我……可是……”纤袅泣不成声。
“主子，我帮您去看他。”琅玕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人，但是您想他，他一定也有他的好，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我找一个晚上，悄悄去看看。”
“真的？你真的愿意去看？”纤袅惊讶，“罢了，我不要想起他，别去了。”
“您若是当真想他，不必违背自己的心。”琅玕道，“您要说什么，给他带什么东西，您尽管告诉我。”
“就算如此，你怎么过去呢？”纤袅担忧，“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您瞧，外面的乌云好后，肯定要下雨。只要下雨，也就只有门那里有人守，我就翻墙进去。”琅玕道，“晚上王爷不见我肯定要问，您就说让我去给娘家送东西，次日我就回来。”
见琅玕如此说，纤袅很欣喜，想到弘晳一定吃不好，又为了方便琅玕带过去，便给她拿了一个布包，里面装了五个羊肉包子，还带了一大壶泡好的茶，还有十根蜡烛，本来还想让琅玕带话，然而纤袅实在被伤透了心，只让琅玕去送东西。琅玕要走时，又私底下拿了一千两银票给琅玕，让她路上打点，自己留点儿，然后剩下的给弘晳打点。
琅玕带着东西去了景山东果园。琅玕自小跟着纤袅野惯了，翻墙自然不在话下。然而不知道弘晳被关在哪一间房，又想到纤袅谈到自己的梦，便猜想到弘晳煮的地方。所有的建筑都跟四合院差不多，弘晳就算被关了也是主子，自然住的地方位置跟和亲王府弘昼住的位置差不多。然而走进院子，只感觉阴冷得很，没有一个人伺候。此时天色晚了，雨也下了，琅玕小心翼翼地走进北房，闻到一大股霉味，又感觉在漏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忽然似乎踩到什么，好像是什么碎盘子。一旁有一截短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琅玕拿出自己带来的蜡烛，刚刚引着火，转过身，就见一张满是皱纹和长满胡须的脸。
“啊——”琅玕尖叫。
弘晳马上捂住她的嘴，掐住她的脖子：
“是皇上派你来杀我的吧？”
“唔……唔……”琅玕挣扎。
弘晳松开手，将她逼到角落：
“皇上派你来干什么！”
“咳咳……我才不是皇上派来的！”琅玕喘过气来，“我家主子让我给理亲王送东西。你是理亲王？”
“理亲王？皇上不是早就废黜了吗！”弘晳冷笑，“你主子是何人？给我送东西？我猜猜，是白绫，还是毒药？”
“我还真希望是白绫或者毒药呢！”琅玕将布包交给弘晳，“我家主子感觉你吃不饱饭，让我给你送些吃食，还有蜡烛，这里还有一大壶泡好的茶水。还特意拿出了八百两银票，让我给你呢。”
“是吗？”弘晳冷笑着打开布包，“这包子里面怕是包的砒霜吧。”
“你还有没有良心！看来皇上罚你还是罚对了！”琅玕生气要走，“反正我东西送到了，我走了。我家主子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为了你整日以泪洗面，还跑去白云寺当尼姑。后来王爷把她请回去，她还想着你。她被你欺负成那个样子，差点儿没了性命，她都不恨你，还是念着你，你还这样执意我家主子！”
听到这里，弘晳心里一痛，马上拉住琅玕：
“你家主子……她还好吗？”
“好不好与你何干？反正跟着你就不好。”琅玕道，“主子只让我送东西，没让我说话，我要回去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弘晳问，“留一会儿吧，我知道这里简陋，我想问你几句话。”
“主子不让我跟你说话。”琅玕道，“我要回去了。”
“请姑娘转告她，我永远爱她。”弘晳道。
“你若爱她，就不会那样对她！”琅玕本要走，听到此话，转过身，怒道：“你有什么资格爱她？她为了你始终不肯真正接受王爷，因为你她成日以泪洗面，因为你不惜放弃荣华富贵去当尼姑……现在她被王爷接回去了，可是她总是念着你。你算什么，配让她一直爱吗？”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一切都是误会。”弘晳道，“她还有什么话要你告诉我吗？”
“她才不想跟你说话！”琅玕道。
“既然你可以进来，可否……让她来，我想见她一面。”弘晳道。
“才不让你见她。见了你，她就回不去了！”琅玕道。
“你叫琅玕，还是玲珑？”弘晳问，“我听她说你们两个都是她的陪嫁丫鬟，感情深厚。而玲珑嫁给了王府总管太监，晚上自然不可能出来——你应该就是琅玕吧。”
“是，又如何！”琅玕道。
“我既然连这个都记得，便记得她的一切。”弘晳道，“她喜欢赖床，喜欢穿正红色的衣服，喜欢梅花。她名叫纤袅，然而我曾给她取字忆昔。”
“你都知道？”琅玕逐渐放下心来，“你真的喜欢她？”
“当然。”弘晳道，“她是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我逼死了我的结发妻子。”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珍惜她？”琅玕哭了，“我家主子从小就远离父母，还不容易回了家没过多久又选秀。本来一开始她就不想嫁给王爷，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你要那么欺负她！反正现在王爷很喜欢她，说不定主子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一切都是误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弘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那几日我恰好不在平西府，伤害她的，是假借我名义的宁郡王。皇上跟和亲王都以为是我伤害了她，哪里知道真相！”
“果真？”琅玕疑惑，“可是就算是真的，她只会认为是你伤害了她。打她的是宁郡王，但是你的阴影挥之不去替代一切，她会一直认为打她的是你。”
“是啊，她就因此恨我。”弘晳苦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是给人吃的吗！”弘晳大怒，“把管事的叫来！我要吃羊肉，我要吃鹿肉！”
“主子，这外面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随时都有人来监视。奴才也说过几次，没人理睬啊。”一个名唤小安子的太监道。
“你们看看能不能弄点儿鸡鸭肉来。”弘晳降低要求。
“奴才去试试。”小安子道。
看着桌子上的菜，弘晳毫无胃口。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如今只能勉强拿起一块发硬发黑的馒头尝尝。尝在嘴里，又干又硬，要喝水时，才想起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小安子回来了，摇摇头。弘晳很是愤怒，将桌子上推倒：
“你看看能不能去割点儿牛肉来。”
“主子，私杀耕牛可是重罪，奴才哪里敢去！”小安子道。
“你要饿死我吗！”弘晳怒道，“这膳食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一日只送来一餐了。非要把我饿死在这里他们才高兴吗！”
“主子，那外面死了一只狗，不如……”
“放肆！你让我吃狗肉！”弘晳勃然大怒，“已经死了的还让我吃！就算是好的，我也不吃，满洲人饿死都不吃狗肉！吃了，就是违背太祖的圣旨！你是不是弘历派过来监视我的？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主子，奴才没有啊！”小安子连忙跪下。
“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了，但杀死一个奴才未尝不可！”弘晳怒道，“滚！不给我弄点儿好肉来，别来见我！”
小安子灰溜溜的退出去，弘晳愤恨地回到床上。睡着了，就不饿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梅荷包，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抱在怀里，视如珍宝。良久，将荷包打开，里面是那只破碎的冰飘花玉镯。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怨我，不愿见我。”弘晳将手镯装回荷包，继续视如珍宝地放在怀里：“这误会是解不开的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梦见了什么，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同样也放不下你。不过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在那里，不会有痛苦，我会让你忘记在人间的一切。”
“你要带她回到非幻仙源，就必须亲手杀了她，你下得了手吗？”镜子里传来笑声，“她的怨恨已经在不断积攒了，我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不如你直接放我出来，我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不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要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愁梅煞。”弘晳冷笑，“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你还是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模样！”愁梅煞阴笑，“你都快要半百了，她的年龄只有你的一半。在这里待了短短几个月，你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是不会嫌弃你，可是她会。你的头发都快要白完了，你已经双目暗沉，满脸皱纹，就像一个老人一般，你还想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就凭你，谁不嫌弃！”
“我的青春随时可以回来。”弘晳冷笑，“哪怕我垂垂老矣，也可以瞬间变成一个年轻公子。”
“前提是，需要花的滋养！”愁梅煞道，“在非幻仙源，你法力高深，仙子们都比不过你，所以许多仙子爱慕你，只要得到你的爱慕，她们就可以提升仙力。你偏偏爱上了孤傲的愁梅仙子，她肯多看你一眼吗？你们可以共生合作，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她爱的，是明日将军。她如愿以偿嫁给了明日将军，还会顾及你这个窟涟君子吗？你虽然比明日将军强上千百倍，可是她爱的，始终只有明日将军。”
“你也爱他，不是吗？”弘晳冷笑，“你寄生她的时候，释放了她的悲痛为你的力量，可你，不正是由她对明日将军的爱演变出来的吗？你怂恿她，不就是为了代替她留在明日将军身边吗？”
“她就是一个蠢货，只有我，才能让明日将军完全倾心！我比她更美，更强大！”愁梅煞怒道。
“既然如此，为何厌恶你的人，那么多呢？”弘晳冷笑，“我爱的，是愁梅仙子，而不是你。”
“那又如何，很快我就可以取代她！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愁梅煞道，“你爱她，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你不配。”弘晳冷冷道，“我爱的，是愁梅仙子，不是你。”
愁梅煞不再说什么，只是从镜子中隐去。
纤袅一连几日都梦到弘晳的处境，自己也茶饭不思，在弘昼面前还好，弘昼一刻不在，她便流下眼泪。弘昼有事进宫了，纤袅想到琅玕和玲珑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也不打算一直瞒着——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是连琅玕和玲珑都瞒着的。既然跟瑚成夫妻已经说了，当时她们两个也在场，告诉她们一切也好。
“我真的不想在王府……”纤袅在琅玕怀里哭了，“我对不起王爷，面对他，我始终是愧疚的。我到底更爱谁，我不知道。王爷对我怜爱有加，尊我，敬我，宠我，爱我，可是我无言面对他；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可是……我不恨他……”
“主子，忘掉吧，不愉快的过去，都忘掉吧。”琅玕安慰，“已经不可能了。如今王爷对您好，若是知道了，他不会让您好过。”
“我知道，我不打算做任何事，可是……”纤袅抽泣，“我梦到他在一个破房子里面，比我们在白云寺还惨，那里要漏雨，吃不饱饭，每天的水是有限的。他渴了，只能等下雨。我梦到他满头白发，满脸胡须和皱纹，就像叫花子一样……”
“主子，他……不是您该想的人。”玲珑道，“他已经不是宗室了，他是戴罪之身，更何况……那个坏人以前那么欺负您！”
“我知道，我也不敢相信他会那样对我……可是……”纤袅泣不成声。
“主子，我帮您去看他。”琅玕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人，但是您想他，他一定也有他的好，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我找一个晚上，悄悄去看看。”
“真的？你真的愿意去看？”纤袅惊讶，“罢了，我不要想起他，别去了。”
“您若是当真想他，不必违背自己的心。”琅玕道，“您要说什么，给他带什么东西，您尽管告诉我。”
“就算如此，你怎么过去呢？”纤袅担忧，“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您瞧，外面的乌云好后，肯定要下雨。只要下雨，也就只有门那里有人守，我就翻墙进去。”琅玕道，“晚上王爷不见我肯定要问，您就说让我去给娘家送东西，次日我就回来。”
见琅玕如此说，纤袅很欣喜，想到弘晳一定吃不好，又为了方便琅玕带过去，便给她拿了一个布包，里面装了五个羊肉包子，还带了一大壶泡好的茶，还有十根蜡烛，本来还想让琅玕带话，然而纤袅实在被伤透了心，只让琅玕去送东西。琅玕要走时，又私底下拿了一千两银票给琅玕，让她路上打点，自己留点儿，然后剩下的给弘晳打点。
琅玕带着东西去了景山东果园。琅玕自小跟着纤袅野惯了，翻墙自然不在话下。然而不知道弘晳被关在哪一间房，又想到纤袅谈到自己的梦，便猜想到弘晳煮的地方。所有的建筑都跟四合院差不多，弘晳就算被关了也是主子，自然住的地方位置跟和亲王府弘昼住的位置差不多。然而走进院子，只感觉阴冷得很，没有一个人伺候。此时天色晚了，雨也下了，琅玕小心翼翼地走进北房，闻到一大股霉味，又感觉在漏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忽然似乎踩到什么，好像是什么碎盘子。一旁有一截短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琅玕拿出自己带来的蜡烛，刚刚引着火，转过身，就见一张满是皱纹和长满胡须的脸。
“啊——”琅玕尖叫。
弘晳马上捂住她的嘴，掐住她的脖子：
“是皇上派你来杀我的吧？”
“唔……唔……”琅玕挣扎。
弘晳松开手，将她逼到角落：
“皇上派你来干什么！”
“咳咳……我才不是皇上派来的！”琅玕喘过气来，“我家主子让我给理亲王送东西。你是理亲王？”
“理亲王？皇上不是早就废黜了吗！”弘晳冷笑，“你主子是何人？给我送东西？我猜猜，是白绫，还是毒药？”
“我还真希望是白绫或者毒药呢！”琅玕将布包交给弘晳，“我家主子感觉你吃不饱饭，让我给你送些吃食，还有蜡烛，这里还有一大壶泡好的茶水。还特意拿出了八百两银票，让我给你呢。”
“是吗？”弘晳冷笑着打开布包，“这包子里面怕是包的砒霜吧。”
“你还有没有良心！看来皇上罚你还是罚对了！”琅玕生气要走，“反正我东西送到了，我走了。我家主子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为了你整日以泪洗面，还跑去白云寺当尼姑。后来王爷把她请回去，她还想着你。她被你欺负成那个样子，差点儿没了性命，她都不恨你，还是念着你，你还这样执意我家主子！”
听到这里，弘晳心里一痛，马上拉住琅玕：
“你家主子……她还好吗？”
“好不好与你何干？反正跟着你就不好。”琅玕道，“主子只让我送东西，没让我说话，我要回去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弘晳问，“留一会儿吧，我知道这里简陋，我想问你几句话。”
“主子不让我跟你说话。”琅玕道，“我要回去了。”
“请姑娘转告她，我永远爱她。”弘晳道。
“你若爱她，就不会那样对她！”琅玕本要走，听到此话，转过身，怒道：“你有什么资格爱她？她为了你始终不肯真正接受王爷，因为你她成日以泪洗面，因为你不惜放弃荣华富贵去当尼姑……现在她被王爷接回去了，可是她总是念着你。你算什么，配让她一直爱吗？”
“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一切都是误会。”弘晳道，“她还有什么话要你告诉我吗？”
“她才不想跟你说话！”琅玕道。
“既然你可以进来，可否……让她来，我想见她一面。”弘晳道。
“才不让你见她。见了你，她就回不去了！”琅玕道。
“你叫琅玕，还是玲珑？”弘晳问，“我听她说你们两个都是她的陪嫁丫鬟，感情深厚。而玲珑嫁给了王府总管太监，晚上自然不可能出来——你应该就是琅玕吧。”
“是，又如何！”琅玕道。
“我既然连这个都记得，便记得她的一切。”弘晳道，“她喜欢赖床，喜欢穿正红色的衣服，喜欢梅花。她名叫纤袅，然而我曾给她取字忆昔。”
“你都知道？”琅玕逐渐放下心来，“你真的喜欢她？”
“当然。”弘晳道，“她是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我逼死了我的结发妻子。”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珍惜她？”琅玕哭了，“我家主子从小就远离父母，还不容易回了家没过多久又选秀。本来一开始她就不想嫁给王爷，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你要那么欺负她！反正现在王爷很喜欢她，说不定主子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一切都是误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弘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那几日我恰好不在平西府，伤害她的，是假借我名义的宁郡王。皇上跟和亲王都以为是我伤害了她，哪里知道真相！”
“果真？”琅玕疑惑，“可是就算是真的，她只会认为是你伤害了她。打她的是宁郡王，但是你的阴影挥之不去替代一切，她会一直认为打她的是你。”
“是啊，她就因此恨我。”弘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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