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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回】莲荷宫梅竹起争端,尘香洞君子述真情

    见纤袅欲走,窟涟君子马上上前阻拦。

    “纤袅可否再坐一会儿。”窟涟君子道,“仙子可知,你即将永远留在仙源。至于人间,再也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纤袅不解。

    这样想来,纤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就回到了非幻仙源。她仔细回想,好像是因为那条青丝手链。她有些不悦,感觉被欺骗了。

    “你忘了我们一起做的青丝手链了吗?”窟涟君子道,“我冒了很大的风险,终于,将你带了回来。再等上人间的半月,你就可以真正与我在一起了。过去,你不也正是这样想的吗?”

    “你……何必再提!”纤袅叹气,“我不认为我们有可能。我和我最爱的将军在一起了,是不可能再与你在一起的。”

    “所以说,你打算忘记我们的感情?”他问,“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纤袅道,“我跟将军在一起,很幸福,你不要试图插手我们之间的感情。”

    “听话,别闹。”窟涟君子握住她的手,“他那样对你,我不信你还爱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后悔嫁给了他,可是这一次我带你离开了那里。会好起来的,放开心来。”

    “桥松,在人间,任何人可以掌控我的意识,不论是你,还是明日将军。”纤袅含泪,“但是在这里我很清醒,我不会因为手无缚鸡之力而被你们任意控制感情。我爱的,始终是我的明日将军。”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问,“别这样好吗?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你心里一定有我。”

    “你这个伪君子,主子明明不喜欢你!”玲珑道,“之前你还大闹尘香洞呢!”

    “你跑我那里闹,干什么!”纤袅有些生气。

    “我是去的尘香洞找愁梅煞理论,并没有大闹尘香苑。”窟涟君子道。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纤袅冷笑,“我不相信玲珑,难道相信你吗?”

    “忆昔,听话,别闹。”窟涟君子道。

    “别用这些‘听话’的鬼话来哄我!”纤袅不乐意,“听话,听话!为什么你们都要让我听话!玲珑,我们走了,不跟他们说了!”

    纤袅轻轻坐在玲珑背上,玲珑带着纤袅离开了雪松山。

    尘香苑里,风雪依旧。纤袅轻轻摘下一朵梅花,别在发间。玲珑也马上找到一朵心仪的梅花,那朵梅花正盛放着,花蕊中间凝结着冰雪。

    “主子,他们又惹您不高兴了?”玲珑问。

    “也罢。”纤袅摇摇头,“带我去洞里面吧。我这样的人,只配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面。”

    “主子,别伤心。”玲珑连忙安慰,“他们才是坏人,坏人最喜欢欺负好人了。主子你不要哭,我陪你玩啊!”

    “多谢。”纤袅轻轻一笑,“若没有你,我早已走火入魔了。真的,我很感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我怎么样了。真的,玲珑……”

    “我知道主子喜欢我,所以,我也喜欢主子啊!”玲珑俏皮道,“刚才我收到莲荷宫的旨意,说总花神让您与其他仙子一起过去呢。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就在明日日出时分。”

    “莲荷宫?”纤袅回忆道,隐约想起什么:“我记得莲荷宫是总花神的宫殿,所有非幻仙源的仙子都可以在那里被召见。我记得我是隶属于莲荷宫无偿殿,很多人想进去还很难呢,对吗?”

    “是啊,能在莲荷宫的仙子都不一般。我就没这个本事了,只能跟着你去。”玲珑道,“您可是位于四君子的,您不去,谁来决定话语权?没有四君子,没有三岁寒,总花神怎么管理非幻仙源?若没有非幻仙源诸多仙子,总花神算是一个什么!”

    “是啊,她算个什么。我们让她成为总花神,她若是得罪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就不会坐稳那个位置。”纤袅冷笑,“她还妄想着摆脱我们,自己统治非幻仙源。”

    “是啊,多可笑!”玲珑附和道,“主子,依我来看,整个非幻仙源都应该叫尘香苑。那些仙子算什么!若非您大度,哪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岂由得窟涟君子来冒犯放肆!本来尘香苑有您和罹霜可汗的,罹霜可汗本来位列岁寒的,若非他忽然不见了,谁敢欺负您!不过好在您继承了他岁寒的爵位,也是实力大增!”

    “罹霜可汗?”纤袅有些疑惑,“他是……”

    “我……我不该说的。”玲珑黯然失色,很是委屈:“他是您的兄长,自从他不见后,您悲恸异常,设法封印了这段记忆。”

    “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哪里?”纤袅问。

    “我也不知道,似乎没有人知道。”玲珑道,“主子,既然罹霜可汗走了,您要承担起他曾位列岁寒的责任。主子,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纤袅这样心想着。她不知此罹霜可汗是何人,但是她知道那一定对自己很重要。

    次日,尘香苑的风雪唤醒了纤袅。她懒懒地从床上坐起,只见东边微微有些绯红。她更衣过后,去往莲荷宫。她踏着冰霜,带着风雪,来到了莲荷宫。莲荷宫中聚集了诸仙,见纤袅前来纷纷行礼。纤袅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只见高处繁花似锦,似乎有一宝座,被光芒笼罩着。纤袅轻轻飞过去,竟直接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愁梅仙子,你这是何意?”忆桃仙子问道。

    “我站累了,坐一会儿。”纤袅轻蔑一笑,“怎么,我回来了,你们不好好迎接我,反而一见到我就指责!”

    “愁梅仙子,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吗!”怅竹仙子道,“还不速速下来!你这成何体统,还把规矩放在眼里吗?”

    “我歇歇脚,不行吗?再说了,这是为我接风洗尘,总得由着我吧?”纤袅冷笑,“规矩是人定的,我自然可以随意修改。”

    “让她坐一会儿吧,反正总花神还没来。”窟涟君子道。

    “你又惯着她!”怅竹仙子有些不高兴。

    “好了,袅儿,下来了!”忧兰仙子笑道。

    “那我就听姐姐的话吧。”纤袅轻轻一笑,来到忧兰仙子旁边:“姐姐想我不想?”

    “你这丫头,越发不懂规矩了!”忧兰仙子摸了摸她的脸。

    “姐姐莫要再取笑我了。”纤袅不好意思地拉起忧兰仙子的手。

    此时灯光明亮起来,威仪的仪仗队款款前来,整个局面都变得庄严肃穆起来。只见花轿里一繁花簇锦的美人踩着香风出来,众仙行礼。纤袅微微屈膝,又先众人一步起来。总花神回到宝座上,环顾四周,道:

    “昨日愁梅仙子重新归升仙界,我等欣喜,今日特此设宴。待不日魂魄彻底归复,必设盛宴。”

    “娘娘厚爱,实在令我欣喜若狂。”纤袅踱步在莲荷宫中,“这莲荷宫怎么没了昔日的繁华?我倒是不记得了许多事,只是我看诸位疲惫不堪,莫非是那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你们与他干了一场不是?”

    诸仙不语,只是淡淡看着她,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说不清是恭敬,是愤怒,是无奈,是不满,还是恐惧。

    “娘娘也不必请我莅临寒舍,毕竟这样一个地方,我来了也无法蓬荜生辉。”纤袅冷笑,“也不需要什么接风宴,我在我的尘香苑很是自在。若非娘娘您邀请,我倒真无心到此呢!”

    “别以为我位列岁寒和四君子就可以胡乱来,这里是莲荷宫,你要放肆滚回你的尘香苑!”怅竹仙子怒道。

    “娘娘都没有赶我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纤袅逼近怅竹仙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信不信我让玲珑把你的寒竹林啃个精光!”

    “罢,诸位莫要动怒。”总花神道,“愁梅仙子好容易回来一趟,还请诸位多多包容。”

    “这莲荷宫四季如春,也纵容了一些害虫。”纤袅瞟了一眼怅竹仙子:“倒不如来一场冰雪,将莲荷宫冻住,把有些害虫冻死!”

    “怪不得尘香苑冰天雪地,别人都说是你愁梅仙子冰霜高洁,依我来看,你那尘香苑,是一个冷宫吧!”怅竹仙子讽刺道。

    “绿卿,不得对愁梅仙子无理。”竹林隐士道。

    怅竹仙子只好暂时将怒气压制住,恭恭敬敬向纤袅行礼赔罪。

    “袅儿,你也跟怅竹仙子道歉吧。”忧兰仙子道。

    “我才不道歉呢,我又没错,是她先说我的。”纤袅撇了一眼窟涟君子,“我与怅竹仙子无冤无仇,若非某些人,我和她也不会这样。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谁喜欢你,你就跟谁在一起就好了。毕竟竹子开花了,也快要死了。她一生就为你开一次花,你非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窟涟君子注意到纤袅的眼神,便缓缓走向她。怅竹仙子自然不乐意,眼睁睁看着窟涟君子牵起纤袅的手。纤袅本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见怅竹仙子眼红,便顺其自然,极其得意地看着她。纤袅牵着窟涟君子的手,也不理睬众人,道:

    “我身子抱恙,便回尘香苑了,恕不奉陪。”

    众仙只能眼睁睁看着纤袅带着窟涟君子离开,只是敢怒不敢言,待他们走后,众仙也纷纷离去,只留总花神一人尴尬地坐在宝座上。

    “果真反了天了!”总花神怒道,“这个非幻仙源还有没有规矩了!众仙唯岁寒、四君子马首是瞻,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得好好整顿秩序了!当年与愁梅煞一战,我仙力衰弱,不得不依靠他们。如今愁梅仙子回归,仙源必然掀起轩然大波。我必须想些法子,要么阻止愁梅仙子彻底回归,要么,就逼出愁梅煞来。她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众仙害怕愁梅煞回来。”

    尘香苑里,纤袅邀请窟涟君子入座品茶。白雪漫天,冰飘风旋。玲珑在一旁品尝着花瓣上的冰珠,一会儿又躲在梅花树后,似乎在跟谁捉迷藏。纤袅放任她去玩耍,她便要等到天黑了才回到纤袅身边。

    “君子以为我今日在莲荷宫,可有失礼之处?”纤袅问。

    “对于总花神,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客气。”窟涟君子道,“而对于竹林隐士,忧兰仙子,怅竹仙子,恸菊仙子,你也稍微尊重一点儿;对于惆蓉、情昙、憎鸢、忆桃、怜杏、恨槐、怀桂、惭萱、惜柳、憾薇十位仙子,倒不必客气。”

    “我位列岁寒与四君仙,谁能比我?”纤袅道,“总花神不过一个虚位,我不信她能做多久!莲荷宫就是一个笑话!”

    “你还在怨恨莲荷宫阻止你与明日将军吗?”窟涟君子问,“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联合起来将愁梅煞暂时封印,可是极其不易的。”

    纤袅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撇下窟涟君子,唤来玲珑,快马加鞭来到尘香崖。她纵身一跃,下到悬崖底,来到尘香洞前。里面一阵风雪逼人,纤袅进入尘香洞。尘香洞很是华丽,相比尘香苑的古朴清雅,这里更是一副金碧辉煌的模样。纤袅一步一步深入,忽然手被拽住,只见窟涟君子出现在身后。纤袅想要甩开他,却被窟涟君子抱住:

    “忆昔,别过去了。”

    “你凭什么阻止我?你跟我是什么关系?”纤袅问,“我不能留在这里,你凭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我要去找我的明日将军!”

    “忆昔,你还执迷不悟吗?他永生永世只能在人间轮回,仙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况且,你跟他在一起,很痛苦,一点儿也不幸福啊!”

    “你放开我吧。”纤袅只感觉一股热流流落,“我早就把我的心给他了。桥松,对不起。怅竹仙子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忆昔,你忘了我们的情缘吗?怎么比不上明日将军了?”他问。

    “我感谢你让我有了活在仙源的机会,我永远都记得明日将军的剑……”纤袅哽咽,“可是我无可奈何啊!”

    此时洞里传来一阵笑声,窟涟君子连忙将纤袅护在怀里。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