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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李惜笑吟吟跟在万氏身后,行礼。

    一边拿眼睛瞟着林氏。

    林氏微笑,迎了她们进去,双方坐定。

    万氏把画匣子递过去,打开:“这幅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是什么名画,原本是给惜儿留的.....让姐姐见笑了。”

    林夫人“唉哟”一声,忙双手来接,一边不迭声地请万氏坐下。

    又对李惜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惜儿!”

    她招手。

    林夫人轻轻握住李惜的手,夸了她几句。

    李惜浅笑,乖巧地:“听说您喜欢书画,娘就找了这幅,夫人瞧瞧,可是喜欢。”

    一边说,一边就瞧着那匣子。

    林夫人笑起来:

    “是吗?要多谢惜儿了。”

    她轻轻抚一抚茶几上的画匣,并没有打开。

    “少玲,吃茶!”她笑眯眯举了茶杯。

    万氏带着李惜告辞。

    李惜母女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林夫人抓起长几上的画,急步往里头去了。

    帘子里头,林老爷正仰靠在太师椅上阖着眼,听见声响,睁开眼睛。

    “可是走了?”

    “你瞧瞧?”

    林夫人急走几步,抽出画卷,递给已经欠身的林老爷。

    “万少玲刚送来的,说是原准备给李惜作嫁妆的。”

    林老爷站了起来。

    他擦了擦手,接过去,小心地在书桌上展开。

    一幅美人图出现在眼前。

    他上上下下瞧了一会,犹豫不决。

    “去叫平乐来。”

    一会,林平乐兄弟俩就匆匆地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林平安进门就被林夫人按到了一边椅子上,说:“你这脸好得差不多了,让娘瞧瞧。”

    .......

    林平乐看着摊开的画,他睁大了眼睛,一时没有作声。

    “怎么样?是么?”

    林老爷觑着他,焦急地问。

    “这个,孩儿也拿不准。李家这么多书画,您也知道,之前都不是......”

    林平乐看着面前的画,低了头:“我去问问师傅。”

    林老爷点头,说:

    “这李家之前咱们也探过,都说再没有了。这幅听说原是留给李惜的。希望这回就是了。”

    林平乐脸上浮起笑意,他把画收了起来,重新用匣子装了,就出了门。

    林平安见他一声不吭地就望外走,忙追出去:“哎,你去哪里?”

    “站住。”

    林老爷背了手,走了出来,喝止住了林平安。

    林平安一脚跨在门槛外,尴尬地僵在那里。

    好吧,他这个弟弟又去干正经事了。

    他讪讪地收回了脚。

    林平乐一路出了门,往外边去了。

    李惜正在万氏那里,得了消息。

    她喊了一声:“娘,我去耍了。”

    “哎呀,你现如今定了亲,不可在外面疯跑。早点回来。”

    万氏正忙着,叮嘱了一句。

    李惜嘴里答应着,人早一溜烟地跑远了。

    后面跟着花儿:“小姐,你等等。”

    万氏摇头,继续拨拉着算盘。

    也是身在这边境,民风淳朴,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要是在京里,这定了亲的女孩哪里能在外头乱跑?

    这李惜,一向自由惯了,从小养成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整日里就像是个男孩子。

    上回李茂典都埋怨她了,说是太娇惯李惜了,不然好好地能把这李平安给打了?哪里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她一边拨拉算盘,一边想着,今日她也算是乖巧,林家的事情,原本以为她要闹上一闹......就让她松快松快。

    李惜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大门,就见林平乐往镇子东边去了。

    她带着花儿跟着走了一程。

    李惜奇怪:林平乐去的是念慈庵。

    念慈庵是个尼姑庵,因为人少,日渐破落,早已门可罗雀。

    李惜前世倒是和小伙伴们会去那里玩,只是那守门的小尼姑严肃得很,去了几次后,无趣,就没人去了。

    林平乐初来咋到,一人去那里做什么?

    她对花儿说:“我去瞧瞧这林平乐做什么坏事?你别跟着我,小心被发现了。”

    花儿看看李惜,只得点头,又不放心:“小姐,你小心点。”

    李惜摸了两个铜钱:“在这等看我,记着,给我捎一个油果子来吃。”

    花儿只得答应。

    李惜早顺着台阶跑上去了。

    花儿瞧瞧树丛中的尼姑庵,那里她也去过,就三个尼姑。

    刻板无趣。

    小姐对那个林家小少爷的态度,她看得明明白白,小姐这是想要抓他的把柄?

    李惜猫腰上去了。

    李惜一边低头攀爬,不时把腮旁晃动的发带,伸手绕了上去。

    真好,终于可以穿戴得亮亮丽丽,光光鲜鲜的活着了。

    这个李惜其实和她很像,骨子里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

    这李惜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各种新鲜稀奇的花样,都是她先试穿,她从小就爱这些漂亮的东西。

    即使是后来,终日穿了素服,但也不妨碍她那些鲜活靓丽,颜色鲜艳的画儿,一幅幅地绘出来。

    她把一腔对美的追求全都倾注在笔端,随着她的寿终,也都化为一坯青烟了。

    她全都烧了。

    全是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的画。那样的画,不该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寡妇所绘的画,难以面世。

    再说,人都死了,还留这些做什么?

    她眯起了眼。

    上天怜她,她重又回到如此绚烂的年龄。

    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被这林家给拖下了水。

    一定得让父亲退了这门亲事。

    她盯着前面那个人影。

    现在,谁来和她说,林平安是坠崖而死,她必然会啐那人一脸。

    林平安,不,林平乐的死和那悬崖根本没有关系,她敢打赌,掉下山崖底下的是辆空马车,林平安好好儿的。

    只是,林平乐又到哪里去了?

    林家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把戏,是想掩饰什么?

    为什么要林平安代替他?

    她脑子里一刻不停,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

    ......

    前头蓝色影子忽隐忽现。

    林平乐正甩开膀子大步走着,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似乎并不知道后头跟着人。

    身后气喘吁吁跟着李惜。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紧紧跟上。

    山并不高,隐约听见山下的喧闹声。

    一群小儿正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李惜遥遥跟着林平乐,一路往上爬。

    等她提了裙子,到了尼姑庵,林平乐早已进去了。

    守门的小尼姑靠着门打盹,李惜进去时只张眼望了一眼,又睡去了。

    李惜四处张望一会,没有见到林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