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静心养病，惊获喜讯

    静心养病，惊获喜讯

    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后来还做了几次化疗，季长庚看着病情好转，人也走路平稳显出些精神，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养息了。回来的当天下午，岳父岳母闻知了信息就急匆匆赶来看望他了，见到他颓然的病态神色，心痛不已，说是到阎王那里走了一回，捡回了条命，教他回家一定要将养好身体，早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和工作。临到走时两位老人言明明天就请季长庚一家到他们家去吃顿便饭，一来是彻底拂扫女婿身上的晦气，二来是庆贺季长庚身体初步恢复，摆脱了生命的危险。第二天傍晚，晚霞如血，大地涂金，长湖肃然。季长庚在妻子的牵扶下，走入了街巷，看见了他的村民都围拢了过来，团团将他合围住，见他憔悴了，人削瘦了，脸上苍白得像一张纸，头上的头发也掉落得屈指可数，一个个都发出一声声疼心的嘘叹，最后都在祝贺他出院的温恭声中，诚挚叮嘱他静心养好病早日康复。季长庚彬彬有礼双手抱拳，对村邻的真诚的问候和关切表示衷心的感谢。他煞白的脸面上浮上感激的浅笑，还未恢复清澈的眼眸，放射出热烈深情的光焰，动容地说：“很感谢伯伯叔叔，大妈婶婶的关心。我会争取早日康复重返学校的。”来到了岳父岳母家，母亲及赶来看望他的弟弟妹妹已经早他到来，与岳父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地吃着摆放在茶几上了一包香甜干脆的点心。晚餐弄得甚为丰盛，各色菜肴满满一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弥漫在不小的客厅里。大家坐上桌后，季长庚指使妻子把仍在厨房忙碌的岳母请来。她走到客厅两只手在天蓝色的围裙上哧嚓哧嚓地揩擦着，礼行十足地把亲母拉到上首与丈夫坐在一起，爽朗爽快地说：“今天大都是晚辈，长辈不坐上首让谁坐？”何贵梅脸上骤然泛起了不自在的红晕和一般人不易察的羞涩之色。谌积财心也悸动了一下，脸上也掠过了一丝羞赧和不安，随之又升起一缕欣悦，暗中拉了她一把，暗示她从容坐定，不要表现出异常神态。季长庚夫妇不约而同地瞟了眼两个坐上首的长辈，就倏地收回了惊异的目光。席间充满了家庭团聚的融融暖意，更是弥漫着真诚地对季长庚早日康复的一声声祝福。两家人坐在酒席桌上好不热闹，斛光交错中尽是绵绵不绝地对他早日康复的祝福吉言。他又溜了眼坐在一起的母亲和岳父，他们早已神情自若，脸上同样泛着喜悦的神情。

    第三天，他拄着妻子在村子里谋来的一根光滑的金黄色拐杖，心情急迫地悠悠走向朝气蓬勃的学校，观看近二个多月未踏进的校园，以及没看见的生龙活虎的学生，他病情稍好躺在床塌上对此是念兹在兹。他慢腾腾地走到学校院内，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电铃声，同学们正好上完一节课中途休息。学生们楼上楼下远远地看见久违的校长来了，像蜂群一样地围上去，将和蔼可亲的校长众星捧月一样围住了，七嘴八舌关怀备至地嘘寒问暖。他们看到校长被病魔折磨得如此消瘦和憔悴不堪，不少高年级女生流出了伤心的泪水。同学们叽叽喳喳地问候了校长，都用稚嫩的声音诚挚地祝愿他早日康复，重返学校。几个反应灵敏又有心计的高年级女学生，动作迅速地到学校旁采摘来了几束鲜花恭敬地献给了他们爱戴的校长。学生们的簇拥请安和祝愿，让他深刻地感受到了欣慰和喜悦，心灵感更是震憾，也深刻地感悟到自己从事的事业的崇高和意义的非凡，以及蕴藏的无限希望。他在学校转悠了一阵就披着金色阳光缓缓地朝家而去。

    在妻子的精心调养下，他的体质和精神状况逐渐在恢复，走起路来脚上也有了力气，只是后来几次到医院化疗，又使他变得憔悴倦困了些，尤其是原来的一头黑发脱得不成了样子，几乎使他成了个难看的秃头，无形中更显苍老，再也不是英俊洒脱风流倜傥的形象。季长庚的病势在缓慢地恢复，村里的干部，乡文办的几个领导，乡里分管文教的副乡长等对他极为关心，相继来到他家探望，都叮嘱他放下对学校的一切操心，一心养好病。学校暂时又指定季唐文负责，他带的课早在他进医院前就分给了几位老师代劳。病情渐渐向好，他在家将养也不蹉跎宝贵时光，不是看书就是写丢下了一段时间未写的文章，有时夜晚还伏案，非得妻子发毛地干预，他才依依放下手中的书和笔休息。一日，父亲的忌日到了，家里没搞任何的纪念仪式，毕竟是个极普通的农人家庭，对一颗枯草一样逝去已久的先人的忌日很少记得了，但他一直记得这个悲痛的日子。他拄着拐棍走出家门，穿过街巷，踏过一段荒草萋萋的田畈路，再跨过架在澄湖上的木石桥，又走上一里多路，就到了高高湖洲上的幽冥的坟冢之地。这里原本是栽种了一些耐水的像杨树水彬柳树之类的树种的，以给坟地一点青绿的点缀，但遇大水年，圩堤破裂进水了，整个几千亩的圩堤内也是一片汪洋泽国，许多耐水的树种因浸泡时间过长死掉了，因而坟茔之地树木也不多，都是近些年栽下的，稀稀疏疏这里一棵那里一棵不成气势。季长庚的父亲坟前栽着两棵柏树，是他当年读书从外头弄来栽在父亲坟前的，因这里土地肥沃，阳光充足，已经长得一人多高了，青翠欲滴，绿莹苍然，无限生机中透现出庄严的肃穆。他恭敬地立在坟墓前悲痛依然地深深鞠躬，表示志哀。一阵哀痛怀想过后，他在安葬着自家列祖列宗的这块坟场边徘徊着，脑子在思虑着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人应该怎么活着。通过这次大病，他更清楚地领悟到生命是脆弱而短暂的，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及早的发现了病症，又有现代的医疗水平，及有可能像父亲一样英年早逝了。噢，生命唯其短暂，人活着就不能浑浑噩噩虚度时光，就要思量着将稍纵即逝的生命活出价值来。平凡的人做不了轰轰烈烈的大事，就做些有积极意义的小事；不能做普渡生灵的功德无量的惊人的事，就脚踏实地地做点解人急困的善事；任何人，不管处于哪个阶层，都要以此为根本和目标，各尽所能地活出人生的积极意义。怀着这样的人生目标奋斗的人，即使平凡也蕴藏着伟大，即使沉寂也铸就了辉煌，当他某一天在即将走向天国回首一生时，就可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没有碌碌无为地虚掷光荫，枉到人间。季长庚思考完人生应该怎么渡过的问题后，就沉痛地离开了孤寂幽冥的坟地。

    不几日，季长庚收到了一封令他精神振奋的来信，他光荣地被评为全市优秀教师。获如此殊荣他还是头一次，被评为全县的优秀教师已经不计其数了，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能评为全市的优秀教师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在感到荣光和自豪之时，又感觉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觉得上级给予自己这么高的荣誉，是错爱了他，实在受之有愧。来信通知他于某月某日到市里参加表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