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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三人

    大令有十六府,下辖八十一个县。

    墨天在大令境内有七十六处教廷。

    气氛变化被百姓们感知,最早从年初就开始,敏感些的人们发现,以前还经常为某些规矩发生矛盾的官府与教廷,竟变得越来越客气。

    原先已成为惯例的教廷活动,时不时就缩小规模或者取消。

    官府的将军老爷们,就算上青楼都瞪着双牛眼警惕着什么。

    各处的打更人也纷纷放出八卦,每到夜里,飞天遁地的神仙是越来越多了。

    到得三月初二这天,整个大令的教廷同时闭门,理由是回避琉璃海那场盛会,可都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回避个啥子哟。

    官府那边更早早开始拉壮丁搞训练,于二月兵发北疆,说是要抵御红毛番子的侵袭,可是连最没学问的人都从说书里知道,红毛番子几十年前被一战灭国,偶尔越界抢抢粮草是有的,要说到“抵御”,那可就十分搞笑了。

    但官府和墨天都是老爷,他们的事看个乐也就足够,跟老百姓能有什么关系。

    就在一片既紧张又祥和的气氛中,一个小小的意外引爆了整个大令的混乱。

    三月初八,洛水府牛葛县的滕二癞子依旧睡到下午才醒,然后晃荡晃荡去找县衙当差的妹夫借些铜钱买跌打药。

    可能是借钱心急,他还去早了,便蹲在县衙门外的街边抓虱子。

    虱子抓完了还没等到人出来,滕二赖子那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想做点好事,瞧见不远处有只破扫帚,就拖过来在衙门口清扫。

    门口站岗的两位衙役识得这位大舅子,就由得他去,还你一嘴我一嘴的夸赞起来,滕二赖子这辈子哪听过这些话,还是来自于官老爷的,所以人也飘了,到最后一把破扫帚竟舞得像大刀一样。

    然后,扫帚头猛的飞出,正巧砸在一个路人的脑袋上。

    滕二赖子赖归赖,人却不坏,刚想要道歉,可嘴巴还没张开,就见眼前一花,然后掉了一嘴牙齿,整个脑袋也猪头似的,再也开不了口。

    衙役见自己人的大舅子被打了,这还了得,这便上来拿人,未料那人手底有些妖法,又把二人打翻在地。

    那人冷笑几声便要离去,被闻声赶出的葛捕头拦下,俩人虽然都不是修行者,但都练过几年真功夫,因此打得有来有回,葛捕头肋骨都断了几根才把那人制住。

    那人冷笑自己是墨天神官,官府敢拿他如何。

    葛捕头闻言也是一愣,最近一段时间,上头始终要求他们要克制,尽量莫要与灰袍子起冲突,眼下他气也出了,而且按了解来说大概也是自己的大舅子先惹的麻烦,这便要放人。

    没想到手刚刚松开,那人就一唾沫吐在滕二癞子脸上,同时右手探进怀里,葛捕头又惊又怒,连日来的紧张压抑瞬时爆发,一个手刀斩在那人的脖子上。

    后来去摸尸体的怀里,那只手抓的是一条帕子。

    混乱就此开始,蔓延至整个大令。

    对峙。

    误判。

    走火。

    厮杀。

    报复。

    添油。

    站队。

    分裂。

    最终蔓延至各个城镇与村庄,官府和墨天都是真心实意的不想伤及无辜,但很多时候,已经由不得任何人了。

    又是一个气氛肃杀的朝会,又有几位官员丢了管帽或脑袋之后,李无碍和几位重臣被召入御书房。

    令仲喝了几大口茶,狠狠坐回龙椅上,这几日的战报,让他很不满意,掉几颗脑袋是不够的,他需要有人给他一个说法。

    最终还是李无碍站了出来:

    “臣深知陛下心焦,但就像过去几年陛下常常对臣所说,数百年未有之变局,岂会一夕成功,如今战报确实是对我不利,战局却未必。”

    令仲暗暗深呼吸几口,蹙眉道:

    “且听太师说来。”

    李无碍缓步走到书房中央,扫了几位重臣一眼,最后回到令仲脸上:

    “从战报上看,最多可以说是并未取得我们想要的进展,但完全不能说是我们的失利,因为战报会骗人,屁股不会。”

    听得此言,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几位重臣齐齐抬头。

    “我说的屁股,指的是那些世家的屁股,他们嘴上可以说一万种谎话,屁股却不会。

    开战之前,只有白家和姜家明确效忠陛下,开战至今,虽然我们死伤更多,丢地更多,但白姜两家始终没有反水,反而是更坚定投入了人力和财力,而且就在昨日,孙家和陈家亦暗中派人传来口信,语句上自然是劝和,内里却是表达投靠的意愿。

    我们看到的战报,那些经营了几百年的老王八自然也能看到,如果战局对我们而言真的是不利,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表态?

    陛下,这就是臣的看法。”

    李无碍回座喝茶,几位重臣脸上也多少恢复了些血色,纷纷一副“有搞头”的表情。

    令仲看向太师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之色,不是赞赏他的分析,而是赞赏他的配合。

    今天在御书房的对话,是一定会传出去的。

    那些还在犹豫的人,该买定离手了。

    否则。

    令仲轻敲桌面,又问道:

    “以太师看来,是什么让那些世家在如此局面下,仍然不看好墨天?”

    李无碍再次起身,一番飘逸的走位和仙气飘飘的结印后,又布下一道隔绝窥听的结界。

    其实以他的境界,大可不必如此做作,但怕几位重臣看不懂啊。

    “臣以为,琉璃海那边会在数日之内便有定论,那些世家,并不看好墨首能够重回人间。”

    “你的意思是,墨首已经仙去了?”

    “未必,他们也可能认为,墨首就算仍在,也离不开琉璃海了。”

    ……

    琉璃海,黎明之前。

    最先到达终点的,是白粥。

    白粥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她寻思着,唐展那日过来,是不是在她的灵界里做了手脚,让她得以在这个墨天圣地通行无碍。

    都几百岁的人了,才开始浪漫,真是的。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就觉得这人挺可惜的,活了两百年才知道怎样做一个人。”

    白粥在星天里辩解道。

    丁亨又可以作老手状发表高见了,还咋咋呼呼让她别走那么快,再拖几天,等他伤好一点马上再过来。

    范离则是以听为主,一边赶路,一边尝试再次进阶的可能,可惜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粥来到了终点。

    当然不会有一个牌子立在那边,以各种文字标注这就是终点。

    但白粥知道这就是终点。

    黑暗的最深处,有一丛篝火,篝火边,席地坐着一个人。

    一个面容斯文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袍,双鬓灰白。

    白粥想要告诉范离和丁亨,却发现星天已经断开了联系,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她,也不得不稳定住情绪,才迈步走近。

    “你好啊边小敏。”男子抬手打招呼,笑得很是温暖。

    “你好。”白粥尽量作镇定状,坐到男子对面,不由得又多打量了他几眼,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男子取出一只笔筒一样大的杯子,从皮囊里倒出些液体,递了过来。

    白粥道谢接过,抿了一小口。

    不是茶,是酒。

    茶话会上喝的居然是酒。

    “如果喝不惯也不用勉强,我给你换别的。”

    白粥表示没问题。

    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但她搜寻脑子里两百年的记忆,始终没想起来像谁。

    “你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了吧。”男子还是微笑着喝了一大口酒。

    白粥双手一颤,几滴酒流到了虎口上。

    “忘了介绍,我叫薛页。”男子伸过了杯子。

    薛页,算计了人宗宗主的那个人,导致人宗衰败的那个人,闭关了两百年的当代墨首。

    一路上,白粥都在想象万一,万一能够见到他,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她甚至想过抛下重新拥有的一切,哪怕只能给他留一个小小的伤口,但她没想到是这样的。

    这个人,竟然会给她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下意识伸出杯子,碰杯。

    “唐展很好,如果我们墨天能够多一些像他那样的人,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对了,你的灵界我觉得还是有些问题,我简单说两点……”

    薛页一边喝着酒,一边自顾自和白粥东一搭西一搭聊起来。

    但完全不能否认,他几乎每句话,都让白粥仿佛看到了新世界。

    她第一次恨自己的脑子不好使,没能把每句话记下来。

    “……猩猩其实是个苦孩子,每次睁开第三只眼都要少几年寿命,所以根据我的判断啊,你自己看看合不合适,你可以用灵力帮它开眼,每次多开一点点时间,让他保持…咦,又有人来了。”

    薛页看向黑暗,白粥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向薛页颔首示意,也在篝火旁坐下,接过酒杯。

    喝了几口酒后,范离凝视薛页良久,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是你啊。”

    “是我。”薛页也笑了,白粥左右看看二人,不知何意。

    他们认识?

    “还要再等第三个人吗?”范离递过酒杯,等酒满上。

    按道理来说,每次茶话会,都会有最终三个胜者,不知道最后一个会是谁。

    薛页把木塞塞好,皮囊顺手放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笑道:

    “不用等了,你们三个人已经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