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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爱而不得

    蔻娘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把刚刚被她扔在一边的小麻袋重新捡了回来,抖了抖上面的杂物,翻到正面,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冰遗散,避光保存,每次洒甲盖大小于狂蛛眼中,镇静安魂,妙哉。”

    “好像确实是洒多了,怎么办?他不会被弄死了吧。”蔻娘摊摊手,“哎他刚才老凶了,我怕他伤着你,手一抖,就全洒了。我看地上还洒了许多,要不收拢收拢装回去?”

    “那可不是,我刚刚都差点被它的大毛腿给划伤了,多亏蔻娘姐姐及时出手。冰遗散对于这种有千年以上修为的大妖没什么致命的毒性,最多也就是让他多晕一会。这冰遗散见光之后会加速挥发药性,估计是没法收回去再用了。倒了便倒了,回头让那个白羽神君重新搞一袋给你吧。”我拢了拢斗篷,凑过去蹭了蹭蔻娘安慰道。

    蔻娘深以为然,她捻了个诀给棕毛套了身衣服,便伸出蜘蛛丝把棕毛拖着拖回了院子里等他醒过来。

    这一等,便等了整整三天三夜,所幸院子里的房屋建筑虽然被突然狂化的棕毛破坏了不少,院子外面的结界还在,这两天两夜,我和蔻娘除了无聊之外,过得还算安稳。

    到了第四天早上,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姨妈搞不好都已经生了,咱们还有必要继续在这里耗着等他醒过来么?”

    “总得问问他还有什么遗言吧?毕竟是小姨夫,总不能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沾好调料往镇灵渊的山洞里一扔了事?万一他不想被吃呢?总不能强人,哦不……强蛛所难吧。”蔻娘扶着下巴无奈地答道,想了想,复又叹了口气:“可他有得选吗?斑寇魔咒加上鬼母的诅咒,哪怕是到天涯海角,小姨妈的孩儿也会循着他元神的气味找过来把他一口吞了的说。”

    “孩子还小,吞不了的,最多只能逮着他咬几口罢了。”我忙安慰道。

    “可娘亲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赶在小姨妈临盆前把他送过去。鬼母复仇不成,回魂林里的斑寇遗族恐被报复。”

    蔻娘正纠结着,躺在地上的棕毛终于醒了。

    他醒来以后,叹了口气,扭头冲着蔻娘的方向说道:“你便是族长的女儿蔻娘罢,快把我身上的蛛丝给解了,我要去镇灵渊救我娘子。”

    蔻娘凑过去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去镇灵渊可是要丧命的,你都想好了吗?可有什么遗言?”

    棕毛苦笑了一下:“我听鹂儿说过,整片回魂林里的斑寇都知道,来找族长的小蔻娘善用粉红色的蛛丝绑人问话,你这蛛丝又柔又韧的,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和传闻一模一样。除了你还有谁?我……我还用留什么遗言吗?我让鹂儿吞了,便会替了孩儿的魂魄成了她女儿,有什么话以后当面好好说便是了。”

    棕毛竟然知晓了诅咒的内容,紫鹂还费心把柳云卿装扮成女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蔻娘叹了口气:“通过吞噬魂魄来阻止母体发狂的法子便是你告诉紫鹂的吧。”

    “我……我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得到幸福而已。”

    “紫鹂对我用情至深,我若是死了,她也不会独活,你既要除去我这个对手,又要断了紫鹂的念想,便只能拿克制斑寇魔咒作为诱饵哄骗紫鹂,你才能有机会靠近她,趁虚而入得到她。”明明已经被打晕了困在树洞中的柳云卿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冷冷地说道。

    这柳云卿不知何时重新束了个男子的发髻,去掉了伪装成女孩儿的易容术,看起来俨然已经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小少年。

    “你看似老实憨厚,实则包藏祸心,从一开始我和鹂儿遇见你时,我便告诫鹂儿要离你远点,可她从来不听,只觉你是为她着迷的一个追求者,觉着自己可以掌控你,便渐渐地中了你的圈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鹂儿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这便过去给她吃了,成全她!”棕毛扶着破墙站起来气呼呼地说道。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当初我和鹂儿原本计划双双自宫之后一起共度余生,你却哄骗她你已经知晓了消除魔咒的法子,还传给了她噬魂大法这种邪术,以致于她在吞噬鬼子时被赶回来的鬼母所伤,还中了更为恶毒的诅咒!害得我们夫妻二人成了母子!”柳云卿边说边咬牙,嘴角都沁出了一丝丝鲜血。

    “哎……你们之间的故事属实太复杂了,再扯下去,恐怕蔻娘姐姐的外甥女就要出世了,二位能不能先别吵了,赶紧把口粮……不,这位棕毛大蜘蛛给送过去。”我打断了一下他们,皱着眉头说道。

    “没错,两位小姨夫,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棕毛送给小姨妈才能救下她们。若是如我娘说的那样任由小姨妈把魂魄不全的孩儿诞下,恐怕小姨妈也将命不久矣,会吞噬母体元神的孩儿,这在斑寇灵族还是第一次出现。”蔻娘说道。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到底对鹂儿做了什么?”柳云卿黑着脸质问棕毛。

    “我……我只是传授了她移花接木大法,好让她寻一个合适的斑寇族人把孩子放到那人身上,这样孩子便会直接吞噬被施法的人,鹂儿也不需要再吞噬自己的夫君了。可……可我怎么知道已经被移出去了的孩子,竟又被移回娘子腹中去了。”棕毛颤抖着说道。

    “可有什么办法停止这一切?这个什么法的最后一步就不能停下来?”我问道。

    “除……除非让娘子吃了我,或者……杀了她腹中的孩儿。移花接木大法意在破除胎儿和母体之间的相互感应,一旦这种感应消失,腹中胎儿便会自行吞噬自己能够得到的魂魄。”棕毛小声回答。

    柳云卿闻言怒不可遏:“你怎能确保到最后胎儿吞噬的是你的魂魄而非鹂儿的魂魄?”

    “这我也没有把握,但是吞噬我可以让鹂儿变强,可以帮助她重新收拢自己的元神不被吞噬……”棕毛说道。

    “那便不要再耽搁了,赶紧出发吧。”蔻娘说道。

    因为担忧我的安危,蔻娘还是把我安置到离紫鹂的居所最近的一处树屋中,和柳云卿一起带着棕毛去镇灵渊了。

    虽然我觉得分开行动容易发生变数,但是我一想到关在笼子里嗷嗷叫着要吃人才能消停的紫鹂……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嗯那就不过去了。

    槐花镇的老夫子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蔻娘知道我担心什么,塞了一个叫青蚨子的铜钱给我,用一根冰蚕丝绞成的细绳子穿好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说是万一我们又走散了,把这枚铜钱取下来一抛,它便会飞去找放在蔻娘身上的另一枚铜钱。

    如此一来,我便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这林子邪门得很,还没几个熟人,万一真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蔻娘还说这个青蚨子是刚刚在院子里找棕毛的时候,在地上捡的。柳云卿在一旁补充道:“这是鹂儿给我的青蚨子,因我伤心过度,便把她的那只也偷出来给扔在了院子里。恩公可以放心使用。”

    收拾妥当之后,蔻娘便独自把我送去了树屋,之后便出发和柳云卿他们一起去镇灵渊了。

    我在树屋中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周围的鬼物都已经开始吵闹了,仍然没有见到蔻娘她们。正想把担心化作行动,靠近窗户察看外面的情况,发现树屋外面围了好些长得十分阴森可怖的凶兽正在互相撕咬,恰好有一个半人半兽的兽人误闯进了凶兽们打架的地盘,那几只凶兽顿了一下,一股脑扑过去把半人半兽的东西给撕了,又重新互相撕咬了起来,溅起来的血直把一大片地面染得通红。

    我看了一眼兽人被撕成了几片散落到地上还沾着肉的脑壳碎片和他们足有我手臂粗的尖牙,舔了舔我自己的牙,打消了要偷偷溜出去找蔻娘的念头。

    爷爷常念叨:做事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此时此刻,我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选择冷静等待的时候,一枚闪着幽幽的绿光的铜钱从外面飞了进来,啪嗒地一声,轻轻地扣上了挂在我脖子上的这只铜钱。

    我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铜钱,凑近树屋的夜明珠处看了看,确实是蔻娘的那枚母钱没错。

    只是……

    刚有迟疑,树屋外面便传来了声响,隐隐约约又有人跟外面的凶兽打起来了。

    我凑近窗户察看,发现外面有个女子穿着粉色的衣裙,挥舞着鞭子在与附近的凶兽搏杀,不多时,她便解决了附近的凶兽,轻飘飘地站在了树屋门外,凑近一看,竟是蔻娘:

    “小阿月,我们在镇灵渊底发现了你的魂魄碎片,快随我过去。”

    我看了看近在眼前却没有进屋的蔻娘,正在思索,忽然有个会飞的怪鸟从远处疾飞过来扑向了蔻娘,我一时情急便冲出去伸手把她拉进了屋里。

    怪鸟一把扑在了树屋外面的阵法上,扑空了,从树屋后面扑出去了。

    被拉进来的蔻娘满眼喜色,抓着我的手反复确认,两眼放光地跟我说道:“我找着你的魂魄碎片了,就在镇灵渊,快随我过去!”

    我正欲分辨,她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去了镇灵渊。

    入夜以后的镇灵渊,热闹得令人心惊肉跳。

    几乎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恶灵不断地从渊底冲了出来,四散地冲向回魂林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在冲出来的过程中如果遇到前面有挡路的,还会厮杀一番把路杀出来,然后再像饿疯了一般四处循着各种活物的气息进行吞噬或纠缠。

    蔻娘拉我往镇灵渊靠近时,一波又一波的恶灵和鬼物正从镇灵渊的方向出来往林子里狂奔,林子里还有一些来不及藏好的活物被遇见了难免少不了一阵血雨腥风。

    为了护住我,蔻娘为我挡了不少次攻击。

    待赶到镇灵渊时,里面的恶灵已经大部分都冲出来了,只剩下一些本就比较厉害的恶灵和鬼物因为身上的封印比较强依然还拴在下面挣脱不开。

    “慢着”我站在镇灵渊边上拉着蔻娘往回退了退,“先前我把一个极重要的融合魂魄的天地神器交给了你娘,我们得先去山洞里找她取得神器再去收拢融合分散的魂魄。”

    “你竟然有冰魄灵珠?”蔻娘惊道:“太好了!有了冰魄灵珠,便能更好地聚拢分散的魂魄了!还是让我来吧,我这就去取冰魄灵珠,你在此处好生待着。”说完她就施法给我罩了个罩子,正准备去山洞……

    “莫急,那珠子上下了禁制,必须我本人亲至才能解除取出珠子来,还是我随你同去吧。”我赶紧冲蔻娘说道。

    蔻娘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好,那你与我同去便是。”

    说罢便来挽我的肩膀,扶着我便往山洞飞去。

    刚到山洞,蔻娘便急匆匆拉我到囚笼旁边,伸手一挥,旁边有几个人影扑通一声便倒了下去。接着她便掏出匕首,往我的巴掌处用力一划再用力一捏一甩,鲜血顿时溅射到了听到声响走近了囚笼的紫鹂的脖子上。

    我冲蔻娘说:“看,珠子在那儿。”

    蔻娘的视线往我手指的地方扫了过去,抓我的手稍稍一松,我赶紧掏出爷爷给我的防身匕首,用力地往抓住我的那只手扎过去,对方十分凄厉地啊一声,瞬间从蔻娘的萌妹模样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眼眶漆黑长发缭乱的女鬼。

    我被吓得赶紧往山洞外面躲闪,跑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哀嚎:“外面是悬崖,别去了!”

    跳下悬崖的时候,我在落下没多久后就赶紧伸出匕首在崖壁上用力扎了一下,爷爷说过这个匕首乃是认了主的神器,只要我想扎什么,便能扎得牢牢的,我想拔出来,便能轻巧拔出来,这用力一扎,匕首整个没入了崖壁中,我刚好单手握住匕首挂在了洞口下方崖壁上,洞口前凸出的岩石正好挡住了我。洞里的鬼物疯狂地窜出了洞口,正准备飘下来找我,此时,一声巨响从山洞传来:“嗡!!!!!!!”

    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山洞向往喷了出来,直把我的匕首震开,刚刚冲出来的鬼物也被巨大的冲力弹到了回魂林那边,正当我也要飘过去的时候,千万股明黄色的亮光互相缠绕着从被炸开的巨大豁口里冲出来,冲到我附近的时候,千万股光丝渐渐融合成了几根粗身子缠住了我,拖着我往镇灵渊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