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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象

    入夜,巴莱登和莉塔雅已经早早地离开了酒馆,回到伯乔顿侯爵身边,不出意外地话,他们明天就要向布基山脉出发了,身为贵族,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帝都的夜晚在前半夜是灯火通明的,但是到了后半夜,热闹的夜市也都纷纷收摊回家,街道上的灯火也一一熄灭,到了时候,人会自然而然的感到疲惫,为了明天能够精力充沛,就只得按时归家歇息。

    大红面包酒馆里的旅客和冒险者也一样,大多数的赏金猎人冒险家在凌晨时分都会熄灭自己房间的灯火休息,而那寥寥几盏点亮的灯火,可能是一些秘密的集会,或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很明显,古菲尔并属于上述所描写的任何一种,他为他的冒险队租了三个房间,雷刚尔和第莫茨一个房间,翠一个房间,古菲尔自己一个房间,之所以古菲尔要特地给自己租一个房间,并不是给自己享受享受,而是因为自己身为帝国的皇太子,自己的父亲已经很是年迈,需要开始为自己的皇帝和帝国的国民服务,换句话说,自己已经算是处于监国的状态。不过自己目前只需要处理好一些相当基础的事情,比如征收多少兵源,开垦多少多少的农田,批准几条道路,几座桥梁的修建就行,顺便通过这些杂乱的事物中,查找出那些在帝国境内的不知名威胁。

    古菲尔点燃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写好每个呈现上来的奏章该如何处理,现在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古菲尔放下了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自己钟表拿出来看了一下,此刻是凌晨三点,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处理了四个小时的奏章了。

    “唉~~~加把劲,在太阳出来之前把这些奏章搞定。”古菲尔伸了个大懒腰,拿起羽毛笔继续批奏章。

    真是不可思议,在阅览奏章的时候,自己竟然会如此的注意力集中,竟然连过道中有骑士路过的声音都没有听见,直到那个着甲的客人敲击着房门,他才反应过来。

    “咚咚咚。”三声简短有力的敲门声打破古菲尔房间的寂静。

    “请问哪一位客人来找我,三更半夜来找人是否有些不合适啊?”

    “是我,殿下。”

    古菲尔起初对于有人半夜打扰自己办公还颇有不满,但是一听见这位来客的浑厚低沉的嗓音,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羽毛笔,跑到房门前将这个不速之客迎进来。

    “伯乔顿侯爵,您怎么来了?”

    侯爵似乎并没有试图掩藏自己身份的意思,他全副武装,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布基山脉南麓,所以来不及更换便服了吗?

    “身为帝国的皇太子,在此处办公可否有些不合体统?”伯乔顿神情严肃,一板一眼地看着古菲尔,推开房门走进了皇太子的房间,走到古菲尔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几张太子处理的奏折。

    “哈哈,侯爵大人,对于我来说,在哪里办公都大差不差,因为最后这些奏章我都会呈现给父皇,我要做的也只不过是让奏章干净一些而已。”

    “巧舌如簧……巴南陛下只有你这么一个独子,所以才会把你宠上了天……听巴莱登说,你昨天还给他讲了一大堆东西,让他去当赏金猎人?”

    “对啊,有何不可,巴莱登再怎么说也是贵族的身份,在帝国,贵族要是不武德充沛一点很容易让人看不起的……”

    “胡扯!!在我的教育下,巴莱登的才能会被我完全挖掘,所以少在这跟我指指点点,你……”伯乔顿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猛地拍了桌子,批好的奏章都颤的飞了起来。古菲尔闭了眼摇了摇头,自己的也确实有些过头了,怎么教育人家孩子那是家事,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在这插嘴。

    “抱歉……皇太子,我有些太过激动了。”

    虽然如此,古菲尔依然能感受到伯乔顿散发的阵阵怒火。

    “我们还是别聊这些令人恼火的事情了。”古菲尔稍微整理了一下奏章,“侯爵大人深夜来访,肯定不是来跟我吵架,肯定还有什么要事。”

    “说的不错。”伯乔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向古菲尔说出了自己的委托:“我希望你的冒险队,能够前往我恩斯雷翁的领地——埃隆多领,这是一个重要的委托,关乎众多帝国子民的安危。”

    伯乔顿额头上的汗水渗出来,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这个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侯爵大人,此时居然这么紧张。

    “嗯……详细说说。”

    “就在今天晚上,我收到了埃隆多领的报告,在报告中提到,有不少领地的农民目睹到一个巨大的阴影从空中飞过,能够将遮挡住天空,并且这个神秘生物的出现还烧毁了不少的村庄,目前已经有五百个村民命丧于这头怪物的手中了。而且,有村民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行为变得相当诡异。”

    “巨大的身影能够遮挡天空?应该是狮鹫或者是飞龙吧?但不应该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对狮鹫族一直都是无比钦佩,甚至还签订了同盟,他们不可能会袭击我们。”

    “然后是飞龙……也不太可能,龙都是众神模仿着龙神轩洛的外貌,再结合自己所想而制作而成的智兽,袭击人类村庄的事情对于龙族来说完全是百害而无一益。”

    “所以,这就是委托给你的任务,古菲尔队长。”伯乔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古菲尔也起身相送。“带上你的人马,前往埃隆多领,不要因为我和你的过节就弃帝国千万百姓于危难中不顾。”

    “嘿,放心吧,老人家,我作为帝国的皇太子,当国之有难时,我会化为帝国的长矛,刺向祸国的敌人。”

    再寒暄了几句后,伯乔顿戴上兜帽,从酒馆的三楼慢慢走下去,正当古菲尔要返回房间时,他对面的房门缓缓打开。

    “你们讨论的可真是激烈呢,皇太子殿下。”

    是翠,她的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玩具,看样子她已经偷听好一会儿了。

    “哈!有人愿意来深夜打扰我,我也不可能脸色特别好看,尤其是趁我在批奏折的时候打搅我,以及那些眼睛和耳朵不安分的家伙,翠。”

    “真是没有幽默感啊,太子殿下。这是威胁吗?”

    “威胁?哦吼吼,当然不会啦,我可爱的小斥候,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要偷听话,就不要让自己暴露。”

    翠耸耸肩,一个快步来到古菲尔的房门前,看似纤细小巧的手掌放在古菲尔的胸口处,只是轻轻一推,就让古菲尔绊了个趔趄,随后红发精灵轻轻的关上房门,自在的在古菲尔的房间里转悠。

    “喂,你搞什么,翠。”古菲尔想要发个火,但是内心产生一种空旷的感觉,将自己的火气消了下去,他收起自己狰狞的面孔,摆出一个营业型微笑试图拦住在房间里转悠的翠。

    “哎呀,没什么了啦,只是想来看看帝国皇太子的夜间生活都在忙些什么,看看你有没有借着你皇帝老爹的威风,在街上强抢了几个民女,在夜间快活!”翠笑着打趣,一边抬起拳头朝古菲尔空挥两拳,轻盈的躲过古菲尔想要抓捕她的熊抱。

    古菲尔虽然身形高大,却根本拦不住这个矮他许多的精灵在房间里穿来穿去,只是一个不注意,翠就已经把古菲尔的宵夜给吃的干干净净。

    “呼……呼……累死我了!”最终,古菲尔斗不过翠,重新坐回自己办公的位置处,整理着还没完成的奏章。

    “唔…………”翠也找了张椅子,坐在古菲尔的侧面,双手撑着脸颊,“你这个样子还像是个国王的样子。”

    “你这家伙……大半夜来我房间到底何事啊,这儿已经没有吃的了。”

    “没什么,我想想啊……对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家庭背景,毕竟对于精灵来说,家人并不是个很深刻的概念。”

    “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啊……”古菲尔的语气中很是无奈,他的羽毛笔并没有就此停下,顺着这个奏折,古菲尔想起与翠的第一次相遇——三年前,在比塔亨俄堡,帝国与联邦边界的一个地标城市,古菲尔前往此处作为帝国的代表,与联邦的一名元老会晤。就在这会晤期间,他下榻一个旅馆,就在刚刚走进旅馆时,他就看到,一个红色头发的精灵,被五个魁梧的流氓刁难。古菲尔刚想拔剑上前帮忙,却看着那个精灵拿着一个椅子就把那几个流氓全给搞定了。眼见着自己也拿着一把剑,精灵以为古菲尔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拿起断掉的板凳就砸了上去。他们二人从旅馆内打到道路正中央,引得众人前来观看,太子的护卫赶忙上前援助太子,可他们的武器竟然被精灵给硬生生折断了,他们又从道路正中央打到街对面,最后那名元老带着随从在一旁路过,看着帝国的皇太子和一个精灵佣兵打了这么久难分胜负,起初看得非常有兴致,但后来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到他与皇太子会晤的时间了,便立刻让他的手下把这两个互殴的家伙给拉开,这才得以制止这场闹剧。

    会晤完这名元老后,古菲尔走出了城堡,脸上还留着被那个野蛮精灵留得淤青。正当他调侃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的时候,那个精灵拦住他的去路,向古菲尔提出,要成为他的护卫,给出的理由是觉得跟着他混,能够碰上更加厉害的狠角色。

    实在是想象不出拒绝这个野蛮尖耳朵后,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古菲尔顺水推舟,便同意她的请求,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契约居然能够一直持续到现在,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古菲尔端起杯子,喝口水,“啧啧啧,翠,打探皇族的家族秘密,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不过本太子不是这么嗜血的人,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说说你的家庭情况。”

    “哼!可真会摆架子!”翠生气的鼓起脸颊,但是并没有拒绝回答问题,“哼哼,不过你既然都问了,我就回答你吧!其实啊,我们古森精灵都是从树上的果实中诞生出来的,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

    看着翠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悲惨身世”,同时还张牙舞爪配合着自己略有些遗憾与戏谑的神情,古菲尔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头低了袭去,情难自经的憋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吗?”古菲尔的笑让翠一下子有些慌神,立刻换回平常强势的神态质问古菲尔。

    “没什么!哈哈,只是没想到你们精灵还真是喜欢忽悠外乡人啊!”

    “哈!?”

    “你这话忽悠别人可能真就的得逞了,但是你忽悠我就大可不必了。我和我父皇虽然没有去过你们精灵真正的家乡——林迪方,但是我的祖父,‘驯龙者’德鲍兰皇帝可是受到过邀请,参加过精灵母神的万岁生辰宴,他在那里可是大开了眼界,从那儿回来之后,我的父亲可是向他打探了许久的情报,来完成他的戏剧呢。”

    “啧,差点忘了你可是‘艺曲王’巴南的儿子啊,他编的戏曲就算是精灵神听了都能够感动的落泪啊,忽悠你可算是失策了。”

    翠无聊的摆了摆手,摊开双臂躺在床上,没想到这回碰上半专业人士了。

    “可不是吗,我小的时候每周就要见上父皇在那里对着空气在那里演戏,从悲剧到喜剧都会演,我可不是那种能够坐下来静静看戏的人,对我来说出去玩才是最爽快的。”

    “那么你如愿以偿了吗?”

    “呵,被他拉上上去当背景演员和后台工作人员了。”

    这回轮到翠捂着嘴,憋不住笑了呢。

    “哈哈哈哈哈,那么你在上面,都会演些什么呢?”

    “躺在地上的小兵,跟在主角身旁的小矮人……诸如此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难以想象啊!!”

    翠笑的肚子都疼起来,两条腿在空中扑腾扑腾。

    “不过,通过我那戏王老爹,我还是知道了不少关于精灵的情报的哟,例如你们一直自称自己为古森精灵,其实古森精灵也只是你们精灵中的一个分支,还有一些我们人类不常看到的精灵,例如红精灵,夜精灵,奥秘精灵,星空精灵还有风暴精灵,以及行走于精灵之间的精灵神……我说的不错吧。”

    “嘿,你小子,知道的挺多的吗!”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然后猛地拍一下古菲尔的后背,古菲尔感觉像被一个重锤给砸了一下子,可他依然努力的保持着微笑。

    “唉……听老爹一直在那里念叨着,只可惜他也没有见过除古森精灵以外的其他精灵,所以也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所以你见过吗?”

    古菲尔看向翠的双眸,那双银色的瞳孔如同星空一样,在油灯火光的闪烁下,如同朝霞一般,梦幻又富有魅力。

    “这个吗,怎么说呢?”翠略带苦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没见过星空精灵,因为他们一直守护着林迪方的外层,戒备着任何外来者。而且林迪方内部的环境并不适合星空精灵长期生活。至于红精灵吗,他们很好斗,比任何精灵都渴望光荣的战斗……”

    火苗轻轻地摇曳着,古菲尔静静地听着翠讲解着她所知晓的精灵。

    “……这些就是夜精灵,很是狡猾与阴暗…………不对!我是来问你你的家庭状况,怎么搁着在跟你扯我们精灵了!”

    扯了半个小时,翠终于想起自己原本要干啥了,她略有些怨气地看着古菲尔,但古菲尔只是淡淡一笑,开始向翠讲述起自己的家庭:

    “让你在这讲了这么多,我要是啥都不讲,那我还真是有愧于当这个队长啊!”

    古菲尔轻轻地吮了一口杯中的水,继续讲到:“我跟你们都说过,我是帝国的皇子,也是现今帝国皇帝唯一的子嗣,他在五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我,我也不清楚为何,照理来说如果皇后生不出子嗣的话,那么找个嫔妃生几个孩子就可以了,毕竟帝国不可一日没有皇帝,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的说法,说什么皇室内必须要保证血统的纯净,必须要跟自己的近亲相结合才能生下纯净的孩子,真是胡闹,我也不见得太阳神阿尔伽会跟法娜(月神)搞到一块儿。我那父皇也是魔怔,也同样是运气不好,在我父皇三十岁到五十岁的这段时间内,皇室内的女性经常会突然爆发什么疾病意外去世,或者是被盗匪所杀害,到父皇想要找嫔妃给自己续个香火时,竟找不出一个适婚的对象,没办法,他只能跟我母后一块,继续为帝国所努力了,在我之前,他们生的九个孩子全都因为各种意外早夭,五个死于难缠,三个没活过一岁,还有一个丢了……你说离不离谱。”

    看着现在这样的古菲尔,翠不知为何,竟产生一种畏惧的心态,自古菲尔体内,一种古怪的煞气从他体内蔓延出来,翠的脸上冒出一滴冷汗,但她并未向畏惧屈服,她凝视着这股煞气,重新将其逼退回古菲尔的体内。

    古菲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依然在那里精气十足的痛斥皇族那离谱的死规矩:

    “到最后,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还能够如此茁壮的成长,翠,你说,血统真有那么重要吗?纯净的血统能够换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因为各种各样疾病死去的幼小尸体!”

    “说的太对了!古菲尔,纯净的血统能够当饭吃啊!”翠再次用力拍打古菲尔的身躯!“你有了厉害的剑术,运筹帷幄的统治能力,谁会在乎你那什么牛上天的血统!”

    “就是就是,我当上皇帝,是绝对不会娶跟我一样的姓氏,流着相同血脉的姑娘,她们都是相当不错的姑娘,为什么要成为为我生下纯净血统的工具!”

    “说得好呀!”翠在一旁用力鼓掌!

    “唉……说了这一通都累了,更可气的是啊,我的母后在生下我没多久,就不见了,估计也是受不了这种高压的生活吧。”

    “嗯……你似乎并不认为她已经死了呀……”

    “那是当然啦,我内心有种感觉,她还活着,却生活的并不是很欢乐,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总有一天,我和她还是能够再次相见的。”

    古菲尔,他真是乐观啊,真的就像一轮闪闪发光的耀阳。

    再次寒暄了几句后,翠离开了古菲尔的房间。古菲尔抒发完自己胸中的怨气,感觉神清气爽,很快就把剩下的奏章全批完了,躺在床上美美的睡到大天亮。

    清晨时分,皇火冒险队到楼下吃早饭时,只听一声整齐划一的小号声响起,鼓声与管弦乐的声音齐鸣,一大群民众围在路边,观看着骑着高头大马,朝着城门外离去的骑士们。

    伯乔顿穿着的正是与古菲尔相见时的那套黑色盔甲,这回还戴上了巨盔,他板正自己的身姿,走在队伍的正中间,在他的身旁,是穿着黄铜链甲,链甲上披着一件罩袍,罩袍以古铜色为底,绣上两把深褐色军刀和太阳,这是恩斯雷翁家族的纹章,莉塔雅坐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里面,她掀开马车的窗帘热情的与外面的百姓们挥手道别。

    看着他们慢慢远去的身影,古菲尔嘴角轻轻扬起,转过身子,向他的同伴们说出他们接下来的委托。

    “我们接下来的委托,前往伯乔顿侯爵的领地,埃隆多领,去剿灭出没在那里的神秘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