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咦，温组长？你也在？”
“张组长，”温清上前打了个招呼，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人，“上午那个拐卖的案子……线人出了点状况，我让大鹏盯着，带人先回局里。这不是路过这儿嘛，看见好像有状况就下来看看。张组长你这是出任务？”
“嗯，我们接到派出所同志的消息，说有人在海天大街持刀行凶，就赶过来支援了。”
张自强有些纠结地看着眼前一头短发，潇洒干练的温清。虽说两人现在仍处在竞争的状态，还是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
“持刀行凶？”温清扫了扫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海天大街这段路算是海港市人流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非要上新闻不可。
“有人员伤亡吗？”温清虽有些犹豫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哪怕有人受伤，只要不太严重，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嗯，伤了三个，都已经被120拉走了，我们正在控制嫌犯。”张自强指了指北侧墙根处，四五名警员正围在那里，时不时传来呼喊和尖叫声。
温清向那边望了望，抬脚想过去又收了回来，转头问道：“张组长需不需要人手？”
张自强微微皱了皱眉，这女人还真打算要掺一脚？
刚才自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过，有三个人受伤并送去了医院，其实里面有个人受伤颇重，目测身上中了六七刀，抬上救护车时已经失血昏迷，听周围人说好像还是个大学教授。
这个案子看样子注定会引发不小的关注，上午通报的那个拐卖案已经被分配给了温清，如果自己能把这个案子处理好，那也算又扳回了一局。
“温组长客气啥，来……”张自强一摆手领着几人穿过警戒线，“不过我估计应该快摆平了，咱好几个大小伙子还控制不了一个嫌疑人？”
温清感觉出张自强对自己的出现有些抵触，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领着自己往里走，那便过去看看情况，这闹事街头，还是要早些把事态给控制住。
两人迈步穿过警戒线，朝墙边对峙的圈子靠近。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身影从后面一楼的窗户猛的钻出，飞身扑向嫌犯身侧，用力抱住那人的右胳膊，同时死死掐住对方右手中的刀。
周围的警员顿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扑向嫌犯，试图将嫌犯瞬间压制在地。见到如此情景，张自强心头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还不待两人走到跟前，眼看就要被按倒的嫌犯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猛地甩开抓住他左手的警员，左手抓向右手，企图夺回刀子的控制权。那名攥住右手的警员见状，急忙双手用力掐住嫌犯的右手，把刀子也牢牢控制在那人的右手中不让那人夺刀，同时身子向后一扭，用尽全身的力气锁住整个右胳膊。
那人被带得重心不稳，跟着倒下，却也同时猛地一抬腿，一脚撩在了右边警员的两腿之间。
这一撩的力道着实不小，那个抱住右胳膊的警员身子顿时一僵，刚刚勉强压制住的右手瞬间脱离了控制，周围扑上来的警员们顿时暗叫不好，这个嫌犯力量可是出奇的大，要不是刚刚从背后偷袭控制了手中的刀，这四五个人还真近不了身。
就在警员们愣神的刹那，那嫌犯猛地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划向刚才来抓自己左手的警员，那名警员一惊想要向后躲闪，突然发现原本应该被自己抓住的那只左手，正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那柄占满血迹的短刀快速向自己的胸膛刺来。
温清被眼前突然的变故一惊，想要上前却已是救之不及，从方才的搏斗中可以看出这嫌犯不但力气很大，下手也毫无顾忌，那名被抓住的警员怕是要遭殃了。
就在周围维持秩序的警员想要帮忙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然冲到了嫌犯身边，猛地抬起一脚准确地踢向嫌犯的右手，伴随着咯嘣的骨折声，短刀倒转着飞向一边，来人毫不犹豫，用膝盖压住嫌犯的右臂，同时探出手，猛地掐住嫌犯的喉颈。
嫌犯顿时更猛烈地挣扎起来，周围的警员赶忙拼命压住四肢，两名按腿的警员差点被踹飞出去，好在他们拼尽全力压制，终于在僵持了十几秒后嫌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呆滞地看了眼掐住自己的警察，然后一头昏了过去。
“张队！”那名险些中刀的警员气喘吁吁地看着缓缓松开嫌疑人喉颈的男人，“我草……真是太踏马险了！”
张自强也喘着气，他同样被嫌犯的力气惊到了，要是那人力气再大些，刚才自己恐怕也被挣脱了。
伸手探了探嫌疑人的脉搏，张自强起身道：“起来带走，注意把手脚捆好了，光上铐子恐怕够呛。”
“是！”
周围的警员立马找来绳子，将人仔细捆好，才小心地抬上车。
“怎么样，大斌？用不用去医院？”张自强走到刚才被踢了裆的警员身旁。
方斌双手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脑门上冷汗淋漓。
“没事儿……师父，我……缓缓就行。”
“别，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大小伙子别出什么毛病。”张自强伸手要把他拉起来。
方斌捂着肚子正要推脱时，温清已经走了过来，“方斌没事吧？”
“被踢了一脚，我叫他去医院看看，他还死犟着不去。”
“方斌，听你师父的，去医院看看，真别落下什么毛病。”
“温组长……我真没事……”
“呦，方斌，你怎么脸红了？”
“让咱们看见，不好意思了呀……”
“好了，净说些没用的。”温清回头瞪了自己队员一眼，说实话，自己刚刚也是习惯性的上前关心了一下，不过话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自己的出现显然让方斌有些尴尬。
“张组长，我建议先给嫌疑人做个心理鉴定，我怀疑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温清转头认真地对张自强说道。
果然，聊起案情，刚刚尴尬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于无形了。
“嗯？”张自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刚才嫌疑人一声尖叫踹倒大斌时他就发现不对了，那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等他冲过来控制嫌疑人时就更加确定，嫌疑人是名女性。可是一名女性却力气如此之大，好几名男警都控制不住，加上之前双方对峙时嫌疑人情绪异常激动，以及嘴里翻来覆去的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如此看来，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精神病人。
“可是，组长，赵师傅的老婆快要生了，昨天刚请了假，差不多要下个周才能回来。”跟在温清身边的周宇小声道。
“这……”周宇一说，张自强也才想起来，队里有心理鉴定资质的赵君祥确实昨天请了陪产的假，现在就叫人家回来着实不太好。
“这样吧，我来给她做心理鉴定。”温清思量了片刻才说道。
“你来？”
“嗯，我的专业就是这方面，之前也跟过一些精神类鉴定的病例，况且，我也有心理鉴定的从业资格证，应付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应该也附和相关规定。”
“卧……老大，你真是个学霸。”
温清的话一出，果不其然，周宇几人连忙跟着捧场。
“那……”张自强心思直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什么理由拒绝温清，况且她现在也只是说帮忙，“那就只能麻烦温组长了，你看你们自己的案子还没忙完呢，还要过来帮忙……这样，这周末我请温队吃饭。”
“得了吧，还请我吃饭，你不嫌我阴魂不散就不错了。”温清撩了撩肩头的短发，“我也就帮你做一下鉴定，别的活儿再找我帮忙，那可是要收费的了。”
“行，那就麻烦温组长了。”
“起来吧，大斌，走了。”
“啊，师父去哪？”
“去医院。”
“别啊师父，真不用！我没事了。”
“别啰嗦了，趁着温组长帮咱们出心理鉴定，赶紧去检查一下，等回来就该干活了。”张自强拽着方斌就往车边走。
方斌没办法，低头挪着步子从温清一行人身旁走过，待稍稍走远便赶紧开口，“师父你慢点，我还疼着呢……”
“哈哈……嘿嘿……”
身后顿时传来周宇几人的笑声。
张自强隔着玻璃，又看了眼审讯室里目光呆滞的嫌疑人，叹了口气走回办公室。
“师父，怎么样？”方斌见他回来，赶紧走到办公桌边，小声问道。
“没办法，那个嫌疑人看见男人就要发病。”张自强烦躁得吹了吹杯里的茶叶，“现在只能让温清带人先审着……咱队里本来就没几个女警，有审讯经验的就更少了。”
“那师父，这案子不会也归他们了吧？”方斌小心地问道。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去男扮女装？”
“别别别，这我还是算了……”
“不过咱们也不是只能等着，那个教授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背景很简单，是师大人文学院的教授，好像还是心理系的系主任。”方斌回答道。
“师大？哪个师大？”
“就咱么市里那个师大啊……”
“啧……”张自强闻言思索了片刻，“这样，咱们去市里几家精神病院走走，我感觉那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咱们市里走失的……里面已经审了半天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
“好的师父，”方斌把手里的本子一合，“不过，不用去医院看一下那个教授吗？依我看嫌疑人就是冲他去的。我们给另外两个伤者做了笔录，他们也说这个嫌疑人就是冲着那个教授去的，他们想去帮忙的，结果自己倒受了伤。”
“医院那边不用去了，”张自强摇了摇头，“之前我在走廊里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那个教授没救过来……所以就别想着问他了，咱们自己摸排吧。”
“啊！这……就死了？”
“嗯，”张自强起身拿起外套，“走吧，我估计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儿。”
海港市第二精神病医院
“陈子涵？”张自强的目光在名册上停了下来，“你们的病人走失了也不上报？”
“……我们这不是不想给警察同志添麻烦嘛，而且我们已经在找了，很快就会找回来的。”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还好是个刑警队的一个什么组长，自己并不怎么憷他。
“哼，不用找了！人在我们那儿呢，大斌给他看看是不是。”
方斌掏出手机，找到嫌疑人的照片，递给了副院长。
“这！她怎么在你们那儿？……是惹了什么事儿吗？要是造成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会负责给予一定的赔偿。”副院长这下没法再强装淡定了，急忙补救道。
“到了我们那儿当然是有事了，”张自强把手机拿了回来，“你们平时都不看新闻？……当街行凶，一死两伤，别的不说，被害人家属那边肯定是要找你们要说法的。”
“一死……两伤？”副院长手一抖，这下问题严重了，刚刚他还想着不过是小打小闹，赔点钱应该就没问题了。
方斌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他……看你下次还敢这么淡定地打官腔不？
“现在我们需要你们院里配合调查，我们需要这个病人的详细资料。”
“可以可以……那，那个小蒋，你去一下档案室，把陈子涵的档案都给张组长拿来。”副院长赶忙吩咐道，同时心里暗恨，为什么院长这才出差没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这锅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嗯，”张自强点了点头，“另外，有些事我想问一下钱副院长。”
“您说。”
“这个陈子涵是什么时候走失的？”
“……是三天前，我们晚上查房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当晚就派人出去找了，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这转眼就……唉！”
“你们这儿有监控吗？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有的，我们当时就查了监控，她自己翻墙出去的。”
“那……这个陈子涵具体是什么病症？怎么这么容易就能逃出去？”
“陈子涵，她是妄想症，并伴有一定的精神分裂症……其实她不发病时挺好相处的，只是发病的时候很难控制，所以家里才把她送来我们这儿。”
一旁的方斌翻开本子，快速记录起来。
“你们精神病院难道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她怎么那么容易就出去了？”张自强并没打算放过对方。
“……其实我们院里往外面走有三道门是需要门禁卡的，而且出了楼还有围墙……只不过前段时间南面围墙有个报警器坏了，张子涵就是从那儿跑出去的。”
“嗯？！”张自强瞬间来了精神，果然没那么简单。
“那她哪里来的门禁卡？”
“是她偷偷拿了监护医生的卡，当天晚上医生下班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处分过他了。”
“嗯，那个监护医生，我们能见一下吗？”张自强快速捋了一下，这一系列操作从计划到实施……那个在审讯室里胡言乱语的陈子涵能自己完成？
“没问题，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就是刚刚的小蒋，他是B区的监护医生之一，当时就是他的门禁卡被偷了。”钱副院长立刻答道，“他对陈子涵很熟悉，最近两个月都是他负责的陈子涵。”
办公室里，蒋为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钱副院长把他们带来办公室就立刻找了个理由溜了，自己面对两个刑警有些压力山大。
“蒋为，”张自强看了眼对方胸前的工作证，“陈子涵是你负责的病人？”
“是，是的。”
“嗯，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嗯……”
“能说一下你平时的工作内容吗？”
“哦……就是去我负责的病人那里看看，聊聊天，然后给他们吃药……我负责B区二十个病人，因为B区这里的病症相对比较重，所以每人负责的少些。”
“嗯，除了聊天、吃药，还有别的吗？”
“还有，每两个周要给病人做一次心理鉴定，确保他们的状况稳定。”
“每两周一次？……你负责这二十个人，每天一个也不够啊？”一旁记录的方斌抬头问道。
“不是，是那种比较简单的……或者说是心理评估吧，因为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所以都是有针对性的，用不了多长时间。”蒋为赶忙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你对陈子涵的评估怎么样？”
“陈子涵……她平时都挺稳定的，如果不是遇上发病了，我们聊天也都比较轻松的……”
“你说没发病，那要是发病了怎么样？”
“发病了……那很吓人，力气大得很，总喊着有人要欺负她，”蒋为低着眉回忆道，“攻击性很强，要好几个护工才能控制住，而且需要立刻注射镇定剂，要不然会一直闹下去。”
“对了，”张自强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平时对你，还有那些男护工或者别的男性，有没有很敌视？”
“敌视？没有啊，我们平时相处很正常啊，其实她的心理年龄吧……唔，怎么说呢，应该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平时聊天的内容也很简单。”
“嗯……”张自强盯着一旁方斌在本子上刷刷划动的笔，看来陈子涵对男性的敌视和攻击性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才会有。
“那，你的门禁卡是怎么被陈子涵偷走的？”
“门禁卡，应该是我们聊天的时候被她……也可能是我不小心掉的，因为她平时都挺正常的嘛，我也就松懈了，当时没及时发现。”蒋为有些内疚也有些懊恼，他也没想到陈子涵会拿着他的门禁卡跑掉。
“门禁卡找到了吗？”
“没有，应该是被带走了，可能还在陈子涵那儿。”
“好吧，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张自强站起身来，“以后有需要可能还要来找你。”
“哦……”蒋为赶紧跟着站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来找我。”
“嗯，谢谢你配合，走吧，”张自强伸出手来跟蒋为握了一下，这个蒋为看来也是第一次被警察问话，手心里全是汗。
“哦，对了，”走到门口，张自强突然转过身来，“蒋医生，像陈子涵这样的病人如果没按时吃药，会导致她发病吗？”
“嗯？没吃药的话……可能会，不过每天的药都是我送的，而且医院要求我们监督每个病人都按时吃药，所以陈子涵她肯定不会没吃药的。”蒋为对这倒是非常肯定。
“嗯，行吧。那我们先走了，蒋医生留步。”
张自强带着方斌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的转角遇到了方才借故离开的钱副院长。
“钱院长？”
“张警官，都问清楚了？”
“嗯，我们还需要把陈子涵的资料拿回去仔细调查。”
钱副院长递上手里的档案袋，那副厚底眼镜下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来，张队，已经准备好了，陈子涵的档案都在这里了。她来我们院也有些年头了，档案也比较详细。”
张自强接过那个颇有些分量的档案袋，夹在胳膊间，“钱院长，那个蒋为医生……”
“嗯？他有什么问题吗？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继续问问？”
“这倒不用。”张自强摆了摆手，“我是好奇，他跟我们谈话的时候一直挺紧张的，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这心理素质也不太好哈？”
“哈哈……可能是从来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吧，”钱院长打了个哈哈，“小蒋他是高材生嘛，在学校里一直都品学兼优的，从来没跟警察接触过。别看是心理医生，突然经历一下没接触过的事情也会有些不适应的嘛。”
“也对。”张自强点了点头。
“而且小蒋这人吧，张队长，不是我偏袒他啊，他来我们院里才半年，主动调到危险系数高的B区，我还怕他适应不了。你看，这才两个月，这在病人啊，同事之间啊，评价都很不错的，算是我们院里的年轻骨干了。”钱副院长见缝插针地补充道。
病人走失这件事，小蒋肯定是有责任的，但也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直接否定一个年轻人。这年头有水平的心理医生，有几个愿意来院里，应这份收入不高的苦差事？
“嗯，行吧，我们回去再查查。”张自强笑着跟钱副院长握了握手，打算回局里好好看看这个陈子涵的档案，以及她跟那个教授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对了，张警官！”见两人这就要走，钱副院长赶紧叫住他们，同时从兜里摸出一个塑料盒递给张自强，“我刚才调档案，顺便查了一下这个陈子涵的用药处方……这里面我都已经分配好了，每天一个格子就行。”
“嗯？”张自强有些惊讶地接过了盒子，看着里面格子里不同颜色的药片，两眼眯了眯，片刻回过神来，“那就谢谢钱院长了，这东西对我们还真有帮助。”
“嗨，这不是力所能及嘛……这也给你们添了麻烦，也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影响，我们也是希望能尽力补救。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希望这个事能够尽快弄清楚，也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钱副院长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刚才几人谈话的时间，足够他思量好眼前的善后安排。
“有钱院长这句话，我们一定尽快侦破这个案子，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张自强再次伸出手，钱副院长见状，也笑眯眯地伸手跟对方握在一起。警察这边自己算是全力配合了，到时候再找院长那边疏通一下……知错能改大家都还是好同志嘛。
“如果钱院长方便的话，我们能也看一下蒋为医生的档案吗？”张自强握着钱副院长的手，嘴角忽然露出一副同样标准的微笑。
“张组长，”温清上前打了个招呼，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人，“上午那个拐卖的案子……线人出了点状况，我让大鹏盯着，带人先回局里。这不是路过这儿嘛，看见好像有状况就下来看看。张组长你这是出任务？”
“嗯，我们接到派出所同志的消息，说有人在海天大街持刀行凶，就赶过来支援了。”
张自强有些纠结地看着眼前一头短发，潇洒干练的温清。虽说两人现在仍处在竞争的状态，还是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
“持刀行凶？”温清扫了扫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海天大街这段路算是海港市人流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非要上新闻不可。
“有人员伤亡吗？”温清虽有些犹豫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哪怕有人受伤，只要不太严重，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嗯，伤了三个，都已经被120拉走了，我们正在控制嫌犯。”张自强指了指北侧墙根处，四五名警员正围在那里，时不时传来呼喊和尖叫声。
温清向那边望了望，抬脚想过去又收了回来，转头问道：“张组长需不需要人手？”
张自强微微皱了皱眉，这女人还真打算要掺一脚？
刚才自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过，有三个人受伤并送去了医院，其实里面有个人受伤颇重，目测身上中了六七刀，抬上救护车时已经失血昏迷，听周围人说好像还是个大学教授。
这个案子看样子注定会引发不小的关注，上午通报的那个拐卖案已经被分配给了温清，如果自己能把这个案子处理好，那也算又扳回了一局。
“温组长客气啥，来……”张自强一摆手领着几人穿过警戒线，“不过我估计应该快摆平了，咱好几个大小伙子还控制不了一个嫌疑人？”
温清感觉出张自强对自己的出现有些抵触，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领着自己往里走，那便过去看看情况，这闹事街头，还是要早些把事态给控制住。
两人迈步穿过警戒线，朝墙边对峙的圈子靠近。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身影从后面一楼的窗户猛的钻出，飞身扑向嫌犯身侧，用力抱住那人的右胳膊，同时死死掐住对方右手中的刀。
周围的警员顿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扑向嫌犯，试图将嫌犯瞬间压制在地。见到如此情景，张自强心头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还不待两人走到跟前，眼看就要被按倒的嫌犯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猛地甩开抓住他左手的警员，左手抓向右手，企图夺回刀子的控制权。那名攥住右手的警员见状，急忙双手用力掐住嫌犯的右手，把刀子也牢牢控制在那人的右手中不让那人夺刀，同时身子向后一扭，用尽全身的力气锁住整个右胳膊。
那人被带得重心不稳，跟着倒下，却也同时猛地一抬腿，一脚撩在了右边警员的两腿之间。
这一撩的力道着实不小，那个抱住右胳膊的警员身子顿时一僵，刚刚勉强压制住的右手瞬间脱离了控制，周围扑上来的警员们顿时暗叫不好，这个嫌犯力量可是出奇的大，要不是刚刚从背后偷袭控制了手中的刀，这四五个人还真近不了身。
就在警员们愣神的刹那，那嫌犯猛地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划向刚才来抓自己左手的警员，那名警员一惊想要向后躲闪，突然发现原本应该被自己抓住的那只左手，正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那柄占满血迹的短刀快速向自己的胸膛刺来。
温清被眼前突然的变故一惊，想要上前却已是救之不及，从方才的搏斗中可以看出这嫌犯不但力气很大，下手也毫无顾忌，那名被抓住的警员怕是要遭殃了。
就在周围维持秩序的警员想要帮忙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然冲到了嫌犯身边，猛地抬起一脚准确地踢向嫌犯的右手，伴随着咯嘣的骨折声，短刀倒转着飞向一边，来人毫不犹豫，用膝盖压住嫌犯的右臂，同时探出手，猛地掐住嫌犯的喉颈。
嫌犯顿时更猛烈地挣扎起来，周围的警员赶忙拼命压住四肢，两名按腿的警员差点被踹飞出去，好在他们拼尽全力压制，终于在僵持了十几秒后嫌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呆滞地看了眼掐住自己的警察，然后一头昏了过去。
“张队！”那名险些中刀的警员气喘吁吁地看着缓缓松开嫌疑人喉颈的男人，“我草……真是太踏马险了！”
张自强也喘着气，他同样被嫌犯的力气惊到了，要是那人力气再大些，刚才自己恐怕也被挣脱了。
伸手探了探嫌疑人的脉搏，张自强起身道：“起来带走，注意把手脚捆好了，光上铐子恐怕够呛。”
“是！”
周围的警员立马找来绳子，将人仔细捆好，才小心地抬上车。
“怎么样，大斌？用不用去医院？”张自强走到刚才被踢了裆的警员身旁。
方斌双手捂着肚子瘫坐在地上，脑门上冷汗淋漓。
“没事儿……师父，我……缓缓就行。”
“别，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大小伙子别出什么毛病。”张自强伸手要把他拉起来。
方斌捂着肚子正要推脱时，温清已经走了过来，“方斌没事吧？”
“被踢了一脚，我叫他去医院看看，他还死犟着不去。”
“方斌，听你师父的，去医院看看，真别落下什么毛病。”
“温组长……我真没事……”
“呦，方斌，你怎么脸红了？”
“让咱们看见，不好意思了呀……”
“好了，净说些没用的。”温清回头瞪了自己队员一眼，说实话，自己刚刚也是习惯性的上前关心了一下，不过话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自己的出现显然让方斌有些尴尬。
“张组长，我建议先给嫌疑人做个心理鉴定，我怀疑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温清转头认真地对张自强说道。
果然，聊起案情，刚刚尴尬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于无形了。
“嗯？”张自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刚才嫌疑人一声尖叫踹倒大斌时他就发现不对了，那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等他冲过来控制嫌疑人时就更加确定，嫌疑人是名女性。可是一名女性却力气如此之大，好几名男警都控制不住，加上之前双方对峙时嫌疑人情绪异常激动，以及嘴里翻来覆去的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如此看来，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精神病人。
“可是，组长，赵师傅的老婆快要生了，昨天刚请了假，差不多要下个周才能回来。”跟在温清身边的周宇小声道。
“这……”周宇一说，张自强也才想起来，队里有心理鉴定资质的赵君祥确实昨天请了陪产的假，现在就叫人家回来着实不太好。
“这样吧，我来给她做心理鉴定。”温清思量了片刻才说道。
“你来？”
“嗯，我的专业就是这方面，之前也跟过一些精神类鉴定的病例，况且，我也有心理鉴定的从业资格证，应付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应该也附和相关规定。”
“卧……老大，你真是个学霸。”
温清的话一出，果不其然，周宇几人连忙跟着捧场。
“那……”张自强心思直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什么理由拒绝温清，况且她现在也只是说帮忙，“那就只能麻烦温组长了，你看你们自己的案子还没忙完呢，还要过来帮忙……这样，这周末我请温队吃饭。”
“得了吧，还请我吃饭，你不嫌我阴魂不散就不错了。”温清撩了撩肩头的短发，“我也就帮你做一下鉴定，别的活儿再找我帮忙，那可是要收费的了。”
“行，那就麻烦温组长了。”
“起来吧，大斌，走了。”
“啊，师父去哪？”
“去医院。”
“别啊师父，真不用！我没事了。”
“别啰嗦了，趁着温组长帮咱们出心理鉴定，赶紧去检查一下，等回来就该干活了。”张自强拽着方斌就往车边走。
方斌没办法，低头挪着步子从温清一行人身旁走过，待稍稍走远便赶紧开口，“师父你慢点，我还疼着呢……”
“哈哈……嘿嘿……”
身后顿时传来周宇几人的笑声。
张自强隔着玻璃，又看了眼审讯室里目光呆滞的嫌疑人，叹了口气走回办公室。
“师父，怎么样？”方斌见他回来，赶紧走到办公桌边，小声问道。
“没办法，那个嫌疑人看见男人就要发病。”张自强烦躁得吹了吹杯里的茶叶，“现在只能让温清带人先审着……咱队里本来就没几个女警，有审讯经验的就更少了。”
“那师父，这案子不会也归他们了吧？”方斌小心地问道。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去男扮女装？”
“别别别，这我还是算了……”
“不过咱们也不是只能等着，那个教授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背景很简单，是师大人文学院的教授，好像还是心理系的系主任。”方斌回答道。
“师大？哪个师大？”
“就咱么市里那个师大啊……”
“啧……”张自强闻言思索了片刻，“这样，咱们去市里几家精神病院走走，我感觉那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咱们市里走失的……里面已经审了半天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咱们不能就这么等着。”
“好的师父，”方斌把手里的本子一合，“不过，不用去医院看一下那个教授吗？依我看嫌疑人就是冲他去的。我们给另外两个伤者做了笔录，他们也说这个嫌疑人就是冲着那个教授去的，他们想去帮忙的，结果自己倒受了伤。”
“医院那边不用去了，”张自强摇了摇头，“之前我在走廊里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那个教授没救过来……所以就别想着问他了，咱们自己摸排吧。”
“啊！这……就死了？”
“嗯，”张自强起身拿起外套，“走吧，我估计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儿。”
海港市第二精神病医院
“陈子涵？”张自强的目光在名册上停了下来，“你们的病人走失了也不上报？”
“……我们这不是不想给警察同志添麻烦嘛，而且我们已经在找了，很快就会找回来的。”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还好是个刑警队的一个什么组长，自己并不怎么憷他。
“哼，不用找了！人在我们那儿呢，大斌给他看看是不是。”
方斌掏出手机，找到嫌疑人的照片，递给了副院长。
“这！她怎么在你们那儿？……是惹了什么事儿吗？要是造成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会负责给予一定的赔偿。”副院长这下没法再强装淡定了，急忙补救道。
“到了我们那儿当然是有事了，”张自强把手机拿了回来，“你们平时都不看新闻？……当街行凶，一死两伤，别的不说，被害人家属那边肯定是要找你们要说法的。”
“一死……两伤？”副院长手一抖，这下问题严重了，刚刚他还想着不过是小打小闹，赔点钱应该就没问题了。
方斌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他……看你下次还敢这么淡定地打官腔不？
“现在我们需要你们院里配合调查，我们需要这个病人的详细资料。”
“可以可以……那，那个小蒋，你去一下档案室，把陈子涵的档案都给张组长拿来。”副院长赶忙吩咐道，同时心里暗恨，为什么院长这才出差没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这锅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嗯，”张自强点了点头，“另外，有些事我想问一下钱副院长。”
“您说。”
“这个陈子涵是什么时候走失的？”
“……是三天前，我们晚上查房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当晚就派人出去找了，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这转眼就……唉！”
“你们这儿有监控吗？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有的，我们当时就查了监控，她自己翻墙出去的。”
“那……这个陈子涵具体是什么病症？怎么这么容易就能逃出去？”
“陈子涵，她是妄想症，并伴有一定的精神分裂症……其实她不发病时挺好相处的，只是发病的时候很难控制，所以家里才把她送来我们这儿。”
一旁的方斌翻开本子，快速记录起来。
“你们精神病院难道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她怎么那么容易就出去了？”张自强并没打算放过对方。
“……其实我们院里往外面走有三道门是需要门禁卡的，而且出了楼还有围墙……只不过前段时间南面围墙有个报警器坏了，张子涵就是从那儿跑出去的。”
“嗯？！”张自强瞬间来了精神，果然没那么简单。
“那她哪里来的门禁卡？”
“是她偷偷拿了监护医生的卡，当天晚上医生下班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处分过他了。”
“嗯，那个监护医生，我们能见一下吗？”张自强快速捋了一下，这一系列操作从计划到实施……那个在审讯室里胡言乱语的陈子涵能自己完成？
“没问题，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就是刚刚的小蒋，他是B区的监护医生之一，当时就是他的门禁卡被偷了。”钱副院长立刻答道，“他对陈子涵很熟悉，最近两个月都是他负责的陈子涵。”
办公室里，蒋为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钱副院长把他们带来办公室就立刻找了个理由溜了，自己面对两个刑警有些压力山大。
“蒋为，”张自强看了眼对方胸前的工作证，“陈子涵是你负责的病人？”
“是，是的。”
“嗯，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嗯……”
“能说一下你平时的工作内容吗？”
“哦……就是去我负责的病人那里看看，聊聊天，然后给他们吃药……我负责B区二十个病人，因为B区这里的病症相对比较重，所以每人负责的少些。”
“嗯，除了聊天、吃药，还有别的吗？”
“还有，每两个周要给病人做一次心理鉴定，确保他们的状况稳定。”
“每两周一次？……你负责这二十个人，每天一个也不够啊？”一旁记录的方斌抬头问道。
“不是，是那种比较简单的……或者说是心理评估吧，因为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所以都是有针对性的，用不了多长时间。”蒋为赶忙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你对陈子涵的评估怎么样？”
“陈子涵……她平时都挺稳定的，如果不是遇上发病了，我们聊天也都比较轻松的……”
“你说没发病，那要是发病了怎么样？”
“发病了……那很吓人，力气大得很，总喊着有人要欺负她，”蒋为低着眉回忆道，“攻击性很强，要好几个护工才能控制住，而且需要立刻注射镇定剂，要不然会一直闹下去。”
“对了，”张自强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平时对你，还有那些男护工或者别的男性，有没有很敌视？”
“敌视？没有啊，我们平时相处很正常啊，其实她的心理年龄吧……唔，怎么说呢，应该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平时聊天的内容也很简单。”
“嗯……”张自强盯着一旁方斌在本子上刷刷划动的笔，看来陈子涵对男性的敌视和攻击性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才会有。
“那，你的门禁卡是怎么被陈子涵偷走的？”
“门禁卡，应该是我们聊天的时候被她……也可能是我不小心掉的，因为她平时都挺正常的嘛，我也就松懈了，当时没及时发现。”蒋为有些内疚也有些懊恼，他也没想到陈子涵会拿着他的门禁卡跑掉。
“门禁卡找到了吗？”
“没有，应该是被带走了，可能还在陈子涵那儿。”
“好吧，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张自强站起身来，“以后有需要可能还要来找你。”
“哦……”蒋为赶紧跟着站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来找我。”
“嗯，谢谢你配合，走吧，”张自强伸出手来跟蒋为握了一下，这个蒋为看来也是第一次被警察问话，手心里全是汗。
“哦，对了，”走到门口，张自强突然转过身来，“蒋医生，像陈子涵这样的病人如果没按时吃药，会导致她发病吗？”
“嗯？没吃药的话……可能会，不过每天的药都是我送的，而且医院要求我们监督每个病人都按时吃药，所以陈子涵她肯定不会没吃药的。”蒋为对这倒是非常肯定。
“嗯，行吧。那我们先走了，蒋医生留步。”
张自强带着方斌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的转角遇到了方才借故离开的钱副院长。
“钱院长？”
“张警官，都问清楚了？”
“嗯，我们还需要把陈子涵的资料拿回去仔细调查。”
钱副院长递上手里的档案袋，那副厚底眼镜下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来，张队，已经准备好了，陈子涵的档案都在这里了。她来我们院也有些年头了，档案也比较详细。”
张自强接过那个颇有些分量的档案袋，夹在胳膊间，“钱院长，那个蒋为医生……”
“嗯？他有什么问题吗？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继续问问？”
“这倒不用。”张自强摆了摆手，“我是好奇，他跟我们谈话的时候一直挺紧张的，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这心理素质也不太好哈？”
“哈哈……可能是从来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吧，”钱院长打了个哈哈，“小蒋他是高材生嘛，在学校里一直都品学兼优的，从来没跟警察接触过。别看是心理医生，突然经历一下没接触过的事情也会有些不适应的嘛。”
“也对。”张自强点了点头。
“而且小蒋这人吧，张队长，不是我偏袒他啊，他来我们院里才半年，主动调到危险系数高的B区，我还怕他适应不了。你看，这才两个月，这在病人啊，同事之间啊，评价都很不错的，算是我们院里的年轻骨干了。”钱副院长见缝插针地补充道。
病人走失这件事，小蒋肯定是有责任的，但也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直接否定一个年轻人。这年头有水平的心理医生，有几个愿意来院里，应这份收入不高的苦差事？
“嗯，行吧，我们回去再查查。”张自强笑着跟钱副院长握了握手，打算回局里好好看看这个陈子涵的档案，以及她跟那个教授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对了，张警官！”见两人这就要走，钱副院长赶紧叫住他们，同时从兜里摸出一个塑料盒递给张自强，“我刚才调档案，顺便查了一下这个陈子涵的用药处方……这里面我都已经分配好了，每天一个格子就行。”
“嗯？”张自强有些惊讶地接过了盒子，看着里面格子里不同颜色的药片，两眼眯了眯，片刻回过神来，“那就谢谢钱院长了，这东西对我们还真有帮助。”
“嗨，这不是力所能及嘛……这也给你们添了麻烦，也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影响，我们也是希望能尽力补救。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希望这个事能够尽快弄清楚，也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钱副院长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刚才几人谈话的时间，足够他思量好眼前的善后安排。
“有钱院长这句话，我们一定尽快侦破这个案子，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张自强再次伸出手，钱副院长见状，也笑眯眯地伸手跟对方握在一起。警察这边自己算是全力配合了，到时候再找院长那边疏通一下……知错能改大家都还是好同志嘛。
“如果钱院长方便的话，我们能也看一下蒋为医生的档案吗？”张自强握着钱副院长的手，嘴角忽然露出一副同样标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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