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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咋又生气了?

    西数古城之外,数千里处。

    巨大的山脉巍峨而立,高耸入云,虎踞山林。连绵百里的山峰起起伏伏,山林密布,飞瀑奇岩随处可见,时不时可见各种珍禽异兽。

    紫红色羽毛的大型苍鹰自高空盘旋数圈,随即俯冲而下,前爪稳稳勾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树枝上,旋即化成人形。

    赫然是那位绝美少女。

    她赤足轻点树枝,身体如柳絮般飘落地面,她轻移莲步走进密林间的一处小径。

    一头火红的长发在阳光照射下分外夺目,更加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一排排高低错落有致的石窟率先映入眼帘。这些石窟似是人为建造的,排列在一座矮山上。

    矮山前波光粼粼的溪水旁,有着颜色各异的苍鹰正在认真梳洗着自己的靓丽羽毛。溪水边的树木枝头上,也有零零散散的苍鹰伫立着。

    一眼望去,虽然都和少女所化的苍鹰大同小异,不过都是有着细微的区别。要么是毛色不同,要么是体型不同,亦或是形态有所差异。

    少女莲步款款向着山顶最高那处石窟走去。

    她周围的同族纷纷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不少眼光中都是毫不掩饰的垂涎。

    其中,某处树枝上站立着的蓝羽苍鹰一跃而下,瞬间身形也化作了人类。赫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蓝衣青年,身姿挺拔俊秀,面容英俊,他面带笑意快步赶上前去,挡在了少女身前,阻断了她的去路。

    “霏霏,如此行色匆匆,是有何要紧事吗?”

    “嗯。”

    少女轻应一声,显得很是敷衍,嘴唇都懒得张开,神色冰冷,一副妥妥的冰山美人样貌。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石窟,压根没有看男子一眼。

    见少女如此神情,蓝衣男子却是不依不饶,继续缠着她。

    少女不顾身旁的男子,径直朝着石窟继续挪动脚步。

    “霏霏,霏霏……走这么急干啥呀,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等会也好一道散散步,聊聊天啥的,你看如何?”

    男子张开双手,拦住了少女的身形,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少女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回应他的,依旧是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颇有些不耐烦说:“别拦我路!我有事找女王,要是误了要事,你担待得起吗?”

    言罢,少女脸有愠色,一边推开男子一边用那略带厌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男子瞬间泄了气,低着头站着不动了,任由少女离去。

    “放弃吧明赫,你值得更好的~”

    一道心念传入华明赫脑海,他并没有反应。

    不多时,他又倏地抬起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神色坚定看着少女纤柔窈窕的背影,目光中满是爱意,只听得他呢喃一句:“我华明赫不会就此放弃的,我一定会得到你的芳心的!”

    而名为华明赫的男子身后,一众族人用略带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少女名烟霏霏,是他们灵羽逐魂一族当今最最美貌的女子。而这华明赫,其自称为最帅男子,没有之一,具体有待考究。

    毕竟,尚且有诸多同族并未化形,具体容貌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一族虽然本体比较凶猛,但好在长得没有畸形的,貌似都挺正的。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女王大人,我今日在西数城外看见城内突生异象,似有大人物出世。”

    烟霏霏娇躯略微前倾,左掌平放在右胸口上,冲着石床上的女人说道。

    “是吗,具体如何,且说来听听。”

    身着黑色轻纱长裙的女子慵懒地侧卧在石床上,眯着描有朱红眼影的凤眼,烈焰红唇微启。曲线曼妙,修长的双腿有意无意交叠,透过薄薄黑纱,朦胧可见浑圆纤细的大长腿。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烟霏霏将自己所见的几种异象尽数告知了女子。

    女王听罢,美目轻轻闭合,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似是在思考。

    少顷,她睁开双眼,那双有着摄人心魄魔力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烟霏霏,“既如此,那便劳烦我家霏霏代劳,前去探查一番细节了。”

    “属下遵命。”

    烟霏霏忽而单膝跪地,低头抱拳领命。

    “去吧,有情况再回禀就是。”

    女王伸出手掌轻拍几下小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飘飘说了句。仅仅只是个简单的伸懒腰的动作,已是娇媚至极,极尽媚态。足以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烟霏霏起身朝着石窟外走去,身形化鹰飞跃而起,眨眼消失在天际。

    ……

    申以奕发现自从知许和他一道回山谷屋中后,貌似一直心情都不佳,脸上没有了最初见她时候那般的迷人微笑。

    这让他一时间更加是一个头两个大,咋的就参加个觉醒仪式,就变这样了。况且,自己还得了个甲等一的评定,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那后面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妥妥的棒啊。

    怎的,知许脸上还是阴云密布。

    于是乎,晚饭过后,他硬是拉着知许出去散步,说是让她带自己在谷内熟悉熟悉地形啥的。

    知许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生拉硬拽着来了。

    “知许啊,咱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年了?”

    申以奕一脸惬意将双掌交叠放在脑后,悠哉悠哉走在前方。而知许则低着头小步跟在他身后。

    “嗯……有十一年了。从小奕四岁第一次觉醒失败后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这了。”

    知许脸上的指印还没有完全消散,她细若蚊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对了,我父母呢?”

    申以奕停下脚步,回头问。

    “这个……伯父就是在你四岁的时候去世的,至于你母亲……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了,我怕你接受不了。”

    知许嘤咛低语。

    “我父亲不在人世了?那我母亲尚在,到底是谁?有啥不能接受的,但说无妨,我肯定不会怪你的。”

    申以奕听闻,大概知晓了情况,不过既然自己母亲尚在,为何他们会落魄至此呢,这就很玄乎了,他内心迫切想知道缘由,故此追问。

    “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骂我……还记得今早踹门的那位吗,那便是了。”

    知许抬头暗自观察了一下申以奕的表情,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许怯弱。

    “什么!那个无礼的女人,你说她是我母亲?这怎么可能……”

    申以奕哀嚎几声,当真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寻思着,自己母亲要是同舅舅一般,在外未曾归家,无力照顾他也罢,但是这样属实让他几近崩溃。

    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居然是我的亲生母亲?他心声刚吐露一半,却又被他强行塞了回去。

    接受不了,委实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不,我不信。她要真是我生母,怎么可能十一年对我不管不顾,压根不理我的死活……我不信,我不信,知许你别忽悠我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是,这是事实啊,我刚才都说了,你知道了肯定难以接受……”

    知许叹了口气,杏眼有些湿润,怯怯弱弱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申以奕瞪大眼睛,显得满脸匪夷所思,他倏地蹲下身来,十指猛然插入头发中,不停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直至乱糟糟到不成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风云变幻,时而嗤笑怒骂几声,时而又仰头大笑,时而又是痛哭流涕。

    由此可见他此刻内心是有多么痛苦。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真肯定不是真的!”

    他使劲用右拳捶打着地面黄土,整个人突然无力跌坐下来,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

    “玩儿我呢吗,老天爷,我巴不得你直接让我无父无母算了,这般整我又是为何,给我安排个冷血无情的母亲,置我不顾,薄情寡义,说的难听点,她都不配为人母,生我却又这般对我!”这是现如今,他心底最真实的心声无疑了。

    “荒唐,当真是荒唐至极!”

    内心挣扎许久,申以奕还是选择默默接受这一现实,至于往后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一母亲,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无情,也莫怪自己无义。

    一旁,知许默不作声,眼底也有晶莹泪花闪动。

    这些年的苦难,她内心最为清楚,受尽排挤和压迫,迫于无奈,她才带着年仅四岁的二公子搬出家族,寻了先前伯父带她来过的这一清净之地定居下来。

    每日在山谷内养养花种种菜,闲暇时出去城里打打工混点工钱,虽说寥寥十几二十铜币,却也够他两吃上几日淡粥寡菜。

    十一年啊,你知道我这十一年是怎么过的吗!

    这是知许的真实写照。十岁的她,拖着孱弱的身板,独自拉扯小公子,可谓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不是,养大的。

    坊间有好心的阿公阿婆见她可怜,小小年纪背着个更小的孩子出来谋生计,时不时还要停下手里的活哄一哄孩子,当真如个小母亲一般。有时便主动招呼她帮忙洗菜洗衣,完事之后会多塞给她几枚铜币,当真也是让年幼的知许感激万分。

    申以奕父亲申贵和,也就是知许心心念念的伯父尚在世之时,对他们是百般呵护,更是丝毫不把她当外人,那时候的知许享受的待遇,一点也不比某些千金小姐差上几分。

    后来,变故横生,申贵和莫名惨死,他们这一脉家底被抄的一干二净,当真可以算的上是家徒四壁,裤兜比脸还干净。

    也就是从那之后,申玉抛弃了他们,独自回了家族中闯荡。知许和申以奕自此无人问津,地位一落千丈,申以奕也只是名义上的少爷,至于她,更加凄惨,直接被贬为家奴,将她的姓氏直接剥夺。

    自此落魄而一发不可收拾,但凡是个人,都可以欺负他们,知许不堪申以奕从小就遭人冷眼相待,年幼的她带着小少爷离家出走,来到了伯父生前在外留的这处本是休闲度假的山谷小屋。

    知许原来是也被赐予了申姓的,不过这一切都随着身份地位尊卑变化而失去。

    这些,她从来没有对申以奕提起过,也不想提起。心中只念及伯父当年对她的好,便下定决心将他唯一的骨肉抚养成人。

    如今她确实做到了,虽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自己的结局可能未必会圆满,纵使如此,她也心安了。

    虽说这些年,也并未和家族断了联系,但却没有受到任何族人应有的待遇,连一点点微薄的月供都没有。

    可以说,他们两人连家奴都不如。

    如今看到二少爷终于可以如愿以偿飞黄腾达,前途一片光明,她也放心了。如此,也可告慰伯父。

    许久,待得申以奕平复下来,他便拉起知许的手,啥也没说,继续漫步山野之中。

    见申以奕面色平静,知许总算是松了口气,当真是怕他有过激的反应,如果出了事,那自己可就愧疚死了。

    “小奕,你……当真无事吗?”

    她试探性问了一句。

    “无妨,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总不能投胎回炉重造吧,我可舍不得你。对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知许姐姐。”

    一声姐姐,喊得知许委实是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十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如果当年不是伯父,我或许早就饿死了,更不会有今天这般,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别的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她用衣角抹了把泪,笑着说。

    申以奕默不作声,却是暗自握紧了她的手。

    申玉,是他生母,这个信息姑且忽略。而自己的父亲,从知许口中知晓,是叫申贵和。父亲之死,他越想越是觉得有些费解,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当年之事,具体隐情,从知许口中显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她那是也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怎会知晓这些呢。

    只是自己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善良可亲,为何无故惨死?内有隐情,怕是必然,他可不信是什么突发意外,或许自己应该暗中调查下内因,如今他身份已经非比寻常,等他顺理成章回返族内,便可以开展起来。

    如果是被奸人所害,那他自然会严查此事,追究到底,不放过和这件事有关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只蚂蚁也不行。

    虽然说,自己刚重生到这具身体,不过,这些因果,他也自然而然接受。就当是为知许这些年遭受到的非人待遇,讨个说法。

    希望如此吧,最好自己父亲不是被暗算的,不然,他当真是要干一件大事了。

    总感觉,这个申族,并没有他想象中表面上那般和睦,似乎内里明争暗斗不断,勾心斗角,人人自危。

    如若可以,当真想改变这一现状啊,不过他如今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这般实力对抗这个老牌的家族。

    尊卑有度,权柄相争,人被划分三六九等,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

    想实现自己上辈子那般所处的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的小康社会,那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对了,知许,我看你自今天回来之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是发生什么了吗,不妨说于我一听,我尽力帮你解解心中郁结。”

    申以奕突然回头问知许,语气温柔。

    “小奕!你别问了……和你无关。”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有啥不能说的啊……”

    于是乎,两人便开始拉拉扯扯起来,一个死活不说,另一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别烦我了!都说了别问了别问了,你还要问!”

    最终,知许气呼呼甩开了申以奕的手,一个人独自朝前走去。

    申以奕尴尬地撇了撇嘴,片刻的温馨瞬间被打破了,自己好像是多嘴了,这不,貌似又把知许惹急了。

    他一次次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试图挽留她的步伐,手却被一次次无情甩开。知许依旧是火急火燎冲在前面,头也不回。

    申以奕头顶缓缓冒出一连串小黑点。

    不是吧,这一场面,像极了自己上辈子不小心惹悍妇生气了一样,也是这般,一个人气鼓鼓走在前面,说啥都不好使。

    此刻,他倒是巴不得知许能回头对他喊上那么一句,老子数到三,过来,跪下,低头,认错!

    显然是不可能。他当真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就这样一路追着知许到了门口。

    知许像是气急败坏般,夺门而入,啪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丝毫不管他。

    他蹑手蹑脚打开木门,随即便看见,知许不知何时,坐在床头,已经哭得是梨花带雨,不停用手抹着眼泪,他内心像是陡然被针扎了一下,当真是见不得她哭。

    申以奕急忙冲到床前,差一点就直直跪在知许面前。好在他控制住了这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性动作,这儿也没得键盘和榴莲给他跪啊。

    他一屁股坐在离知许稍远一些的位置,随后轻轻挪动到她身旁。啥也没说,帮她擦去眼泪,拥她入怀,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在的吗,你这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你还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不小心展露了图腾,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很有可能,我以后就再也不能陪在你身旁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过几日就要被逐出家门了……”

    知许推开他,举起小拳拳爆锤锤他胸口几下,却又掩面哭泣起来,哭声伤心欲绝,直直刺痛申以奕耳朵。

    “族内……族内规定家奴不可私自修行,按家法处置,我肯定难逃被驱逐的下场……”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被赶走的,以前是你保护我,如今换我来。”

    申以奕内心一紧,他深知,如果不是自己争强好胜一时上头去锤申清欢,也不会惹得申自一对他出手,更不会迫使知许展现实力,也就不会有这般事情发生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他的锅。

    不过这个锅,他选择欣然接受。

    想从我身边夺走知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最有可能下此狠手的,毫无疑问就是申自一那个小瘪三。舅舅肯定是不可能拆散他们两个的,想来也是如此,自己现在尚且没有可依附的人,只能找舅舅试一试了。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舅舅替你求求情,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的,我一定给你个准确的答复。你待着别动等着,等我,等我啊。”

    言罢,申以奕脚下生风,夺门而出。

    什么狗屁家法,不要也罢!

    只留下泪眼婆娑的知许,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