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罗刹恶鬼
上午尚且跟着知许学完字，下午申以奕就溜达着回了族内。好一番曲折，才找到了老舅所说的妙凡阁所在之地。
先是在底下几层闲逛了一番。发现这低层楼阁书架上的引导术似乎都不太行，于是乎，他晃晃悠悠开始往四层走。拿着老舅给的玉符，他顺利地通过了“门禁”，进入了楼阁更高层。
好家伙，这小门还整的跟上辈子的那种门禁锁一样，不过却不是刷卡入内，而是将玉符插在插孔内，敢情这玉符就跟钥匙一样。
也难怪舅舅会未雨绸缪，提前交给他。
伴随着光芒闪动，他才感受到阻力消散。
一路从四层看到了八层，也属实没有找到什么心仪的引导术典籍。
他垂头丧气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檀木书架，随手从头顶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籍，就开始翻阅起来。
对付选择困难症最好的办法就是，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呃不，还是随机挑选吧。
饶有兴致翻着手中的书页，他开始顺着其中详细的记载，运转起体内金黄色的图腾之力。
哒哒哒，忽而有脚步声从旋梯处传来。
循声望去，似乎是顶楼的方向。
申凉城之与他言说过，只能待在八层之下查阅资料。故此，他也没有僭越。
申以奕放下手中书册，观察着旋梯处的动静。
却是见一位青衣老者的背影一闪而过，如昙花一现。
一瞬间，心神好像就被勾住了一样，他站起来将书籍物归原处，开始试探性朝着顶楼处走去。
虽然说，老舅的告诫时而回荡在耳旁，但却是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浓郁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开始走上旋梯，朝着顶楼而上。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他最终还是一步踏足了顶层。
申以奕只见，右手处的轩窗前，那位青衣老者正悠闲吹着小风，盘坐在杌子上的老人，正摆弄着炕桌上白玉棋盘中的黑白子。
显然，是独自一人在研究棋艺。
他心底冒出蠢蠢欲动的念头。自己上辈子并非不学无术之徒，相反，涉猎范围还挺广，围棋这玩意，他正好就会。虽然没有参加考级，更没有段位，但是凑合用用还是够的。
他见老人慈眉善目，面容和蔼，于是壮着胆子上前，“老先生，您一个人在这儿下棋干啥，没人陪您一起吗？”
老人抬头看着申以奕，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缝了，他捋了捋胡子，爽朗一笑，“哈哈哈，正是因为无人相伴，老朽才只得孤身一人研究啊。”
“那正好，晚辈略懂一二，不如就陪您下上几盘，您看如何？”
申以奕全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儿，毫不客气就脱口而出。
这老头虽然感觉怪怪的，一个人坐在顶楼自娱自乐，不过看起来非常和善，他倒也没有多想。
“哦，小友居然也懂棋艺，来，请坐！”
老者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申以奕入座。
申以奕坐到了老者对面，开始研究起棋盘上的对局情况。不多时，他就恰到好处破解了黑子的僵局。
青衣老者面色微变，随即笑道：“小家伙挺不错的，这三下五除二就给解了，老朽我自个来都还得好一阵功夫啊。不错，少年出英才！”
“前辈莫要谦虚了，您拿出来的这幅棋局，当真只是最最基础的入门水平罢了，晚辈不敢当，不如咱们从头开始对局吧！”
申以奕言罢，不等老人回应就自顾自收拢起棋子来。
老人背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掐指，同时不动声色用右手抚须轻笑，连连点头。
不到一个呼吸功夫，老人收回身后的左手。说时迟那时快，老者又是在桌底对着申以奕轻轻一个弹指。
对面的少年身形忽地一震，幅度极小，但这一切还是被老者尽收眼底，老人浑浊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神光。
奇了怪了，怎么体内又干起架来了。申以奕略带狐疑内视了一下体内情况，只见金黄色和幽蓝的那股气息不知何时又疾驰了起来，金光在前，蓝光在后。
后方蓝光旋即追上了金光，两团气息就地翻滚扭打起来，跟个小皮球一样，一边旋转缠绕一边在他体内肆虐，不过无关痛痒，身体并未出现不适，这倒也让申以奕松了口气。
打架归打架，和气一点别把我搞伤了就行。
姑且不去理体内陀螺般疯狂转动的两团气息，他开始认认真真与老者对弈搏杀。
棋局如战局，顷刻间风云变幻，硝烟四起。
老者每每落子，都是斟酌许久，反观申以奕这边却是落子如风，端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毕竟，男人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当然也不是说老人不帅。老人虽然落子慢，但是招招致命，暗藏杀机。
对比起来，申以奕就像出鞘的三尺青峰，毫不掩饰的锋芒毕露。而老者则是一把并不出鞘的暗刃，宝刀未老，威势内敛。
时间总是溜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前辈，时候不早了，晚辈该告辞了，有时间再来同你切磋棋艺。”
申以奕跟老人告别，随后转身下楼。
青衣老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申以奕自是没有直接离开，今天来此的要事还没办呢。
所以，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他在八层书架上随意挑选了一本幸运书籍，揣在怀里就往下走，寻思过段时间参悟明白了再归还过来。
……
申以奕回到了山谷中，正伸手推开房门，顿感不妙，宛如陷入了泥潭之中，又似有一股旋涡正吸附着他的身体。
推开门，见到的却不是那道倩影。
一阵失重感传来，他如同一下踩空跌进了深渊一般。
两眼一抹黑，待得神志清醒，却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门还带空间穿越的，不是吧？
眼前豁然开朗，残阳如血，天际火烧云红的通透。
脚下是陌生中透着熟悉的焦土，杂草丛生，乱石点缀。
似是在他最初看见的那战场之中。只不过，满地残肢断臂和尸体都已经不见，也并未有见血色。
视线之中，是一个身长足有七尺高大的背影。
赫然是觉醒仪式进行灵视时出现的那个鬼影，姑且称之为鬼影，因为委实不像个人。
那人怀抱着双臂，虽然是背对着申以奕，他却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上才有的。
待得那人转过身，申以奕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状。
熟悉的面孔，不过不再是先前那般恐怖了，此刻至少已经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样貌。只不过耳朵略尖，额间生有一对小肉角，如同尖刺一般。
手掌和脚掌都缠着白色布条，小腿和小臂外绑土黄色甲片护腿和护手。手脚上尖细的指甲依旧是十分骇人。
他冲着申以奕咧嘴一笑，标志性笑容让申以奕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这都是啥垃圾功法，你也好意思学？我教你更好的，过来。”
“你……你是谁？”
申以奕双腿差点一软，颤颤巍巍说着。
就怕对面来一句，儿砸儿砸，我是你爸爸……
那人狡黠一笑，“说来也巧，吾自重生苏醒之后，不知为何便和你一道出现在了这片大陆，并且，还共用了同一具身体，呵呵，有缘啊，小家伙。”
“你说什么？重生……共用身体……”
等等，这都是啥啊，难道我之前的感觉都是真的，我体内真的不止有我一个人的灵魂！申以奕心胆皆寒，一阵乱颤。
“这么和你说吧……吾自另一个世界而来，自吾灭千世界，戴上面具之后，便重生为罗刹恶鬼，鬼使神差和你这小家伙出现在这里。”
那人话语一顿，继续抱着双臂笑着，“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倒还想问你呢，你咋来的？”
“我……我说我是来自某一未来世界，你信吗？”
申以奕感觉那股压迫得他难以喘息的威势陡然撤去，知晓面前这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放心了，卸下了心理防备，和他交谈起来。
毕竟，这貌似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一同重生的人。
虽然，好像他两都是一脸懵逼。
“未来？未曾听闻。”
长相怪异的男子忽然掐指，好像是在推算着什么，把申以奕看的直接呆住了。
大哥，你不是罗刹鬼吗，还懂这些？
少顷，自称罗刹恶鬼的男人又露出了标志性微笑，“奇了怪了，总是有一团迷雾阻隔着吾的推算，也罢，不如这样，你我二人，达成一份契约，吾自可传你无上神功，助你一飞冲天，而你，日后只需要帮助吾回到原有世界便可，如此，你可愿意？”
男子方才推测之时，总感觉自己的五感六识似乎刻意被人蒙蔽了，导致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关于申以奕的有效信息。
“这……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申以奕十分犯难，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罢了罢了，也不指望你这小家伙能带我回去，日后，你若是能助我重新变回人身，约定也可算数。”
“对了，前……前辈，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那我还算是自己吗？”
申以奕沉思良久，问道。
“小家伙，醒醒吧，你和我早都不算是人了。吾为恶鬼，而你，是鬼人，懂了吗？”
男子略微皱眉，额间肉角挤作一团，颇有些狰狞。
“鬼人……妈呀，搞了半天，我都不是人了？可我活得好好的啊。”
申以奕差点跌坐在地，这一信息着实有些吓人。
内心一万句我不是人这四个字缓缓飘过。
老天爷，亏我拜你那么多次，就直接不让我当人了？
“吾同你已是一体，今后不论是哪个出了事，另一个都活不了，你可以认为，咱们现在生命是紧密相连的，而你会逐渐鬼人化，超脱人和鬼的范畴，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搞了半天，我以后会变得不人不鬼呗……不会是跟这家伙长得一样吧，那样也太……
随即，申以奕内心安慰了自己一句，好歹不是不男不女，不然幸福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个世界的力量，和我原来的世界大相径庭，所以有所冲突，想必你也感受到了，不过你放心，这一切变化不会伤害到你，吾会护住你的心脉元神。”
申以奕恍然大悟，自己没有出现意外，还得亏了眼前这位善良的鬼啊。
于是乎，男子又问了他许多关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构成的一系列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倒像是成了朋友一般，而申以奕也知晓了男子的情况。他名为天珩，之前是异世界的一名道士，至于为啥会变成这样，他却是只字未提，申以奕也不好多问，只能草草了之。
许久之后，天珩突然把他提溜了起来，那双大眼直直盯着他，笑得总感觉有那么几分诡异，“这苍宏大陆的所谓引导术，属实太拉胯了些，这样，只要你肯跪下来给吾磕几个头，叫一声老师，吾便认了你这弟子，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
还带附赠拜师这一选项的？有些措手不及啊。
“你还犹豫？”
申以奕只觉得自己被丢在了地上，随即他不知怎的突然就又离地而起，啪的一下，摔到了天珩身前，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兀自跪倒在地，双膝重重落在地面，荡起少许尘土，然后头颅也很自觉在地面狠狠叩了两个响头，嘴里木讷吐出几个字：“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样才对嘛，嘿嘿。吾会的可多了，可以教你剑术，道法，奇门遁甲……怎么样，想不想学？”
天珩邪魅一笑。
阵阵冷汗冒出，申以奕只感觉脊背冒凉汗。这当然不是他自愿拜师的，是被这位善良的好鬼强行控制了自己身躯，行完了拜师礼。
申以奕内心是哭笑不得的，我去，这般违背我意愿，强行收徒真的好吗？我都还没说答应呢，这就来了。
不过，左思右想，也不是坏事，起码自己多了个靠山。
天珩虽然已经不是人了，但是他前身关于道门玄法的的记忆都在，申以奕一阵无语，谁能想到，这么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以前居然会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惊奇，堂堂道士沦落为罗刹恶鬼，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善良的泯灭，亦或是道德的沦丧……
而且，自己在苍宏大陆这个以图腾为尊的世界，还能学上这么一手道教秘法。那岂不美哉？想想都很刺激啊。
自己之所以会如舅舅所说出现两个图腾，想必就是因为体内有天珩的缘故，两个灵魂，所以觉醒出了两个图腾，具体情况只得慢慢摸索，现在也搞不明白。
“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有和我相同的面具。”
天珩突然面露正色。他先前在灵魂世界中，曾看到过申以奕本体的面具，和自己的似乎同根同源，隐约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是每当他想推测自己前身的记忆，找寻关于自己面具由来的记忆时，头脑都会剧痛无比，连一点点记忆碎片都回忆不出。
只是感觉，他们两个人如今的境遇绝非偶然，面具也绝非巧合而已。
天珩凭空招手，鬼首白面具出现在手。而他的面容也瞬间大变，俨然回归了恶鬼獠牙状一口尖牙泛着凄冷寒光。额间肉角消失不见，反而是面具上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对修长的双角。
他将面具扣在脸上，顿时气质大变，恶鬼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申以奕只觉得像是入了阴曹地府一般。
不过他旋即脸色也是大变，自己不受控制伸手也掏出了祖传的鬼面，狠狠罩在了脸上。
他自己没有发现，他那面具竟然也变得同天珩的一模一样了，像极了一白一黑两个恶鬼。
天珩双臂张开，双掌直立向外一推，瞬间两人齐齐出现在了同一处地方，有种瞬移的错觉。
只见他双掌用力向内抓，握呈拳状。
随即，两人身周出现一个幽蓝的光罩，如同倒扣的琉璃大碗一般，将两人扣在里面。
而那润滑丝薄的光壁之上，霎时间出现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申以奕大眼瞪圆，愣是认不出哪怕一个字。
金光小字如众星拱月将他两包围，以他们为中心，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围绕着两人缓慢流动。
如同金色丝带缠绕在光壁上一般，光彩夺目。
旋即，所有文字汇合成一条长龙，径直灌注入申以奕的眉心。
他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眼睛根本睁不开，脑海中满满当当被塞满一样。
那一排排金色古字，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凭空自行排列成文。
脑袋胀痛无比，不过他丝毫不敢松懈，他能感觉到，天珩老师这是在给自己传功授法，不过，咱就是说，之后能不能给我补个课，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好家伙，苍宏大陆的字还没认全呢，这下又来一连串长篇大论的异世界古字，这可如何是好。
“此为吾先师所授道法《缥缈空神诀》，姑且当做给你的见面礼了，望你好生修炼，莫要辜负吾对你的厚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头晕目眩中的申以奕发觉身旁的景物一变再变，天珩已经消失不见，他像是回归了现实世界之中。
不过，他当真是想吐槽一句啊，老师，下次记得教我认字啊！看不懂啊……
先是在底下几层闲逛了一番。发现这低层楼阁书架上的引导术似乎都不太行，于是乎，他晃晃悠悠开始往四层走。拿着老舅给的玉符，他顺利地通过了“门禁”，进入了楼阁更高层。
好家伙，这小门还整的跟上辈子的那种门禁锁一样，不过却不是刷卡入内，而是将玉符插在插孔内，敢情这玉符就跟钥匙一样。
也难怪舅舅会未雨绸缪，提前交给他。
伴随着光芒闪动，他才感受到阻力消散。
一路从四层看到了八层，也属实没有找到什么心仪的引导术典籍。
他垂头丧气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檀木书架，随手从头顶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籍，就开始翻阅起来。
对付选择困难症最好的办法就是，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呃不，还是随机挑选吧。
饶有兴致翻着手中的书页，他开始顺着其中详细的记载，运转起体内金黄色的图腾之力。
哒哒哒，忽而有脚步声从旋梯处传来。
循声望去，似乎是顶楼的方向。
申凉城之与他言说过，只能待在八层之下查阅资料。故此，他也没有僭越。
申以奕放下手中书册，观察着旋梯处的动静。
却是见一位青衣老者的背影一闪而过，如昙花一现。
一瞬间，心神好像就被勾住了一样，他站起来将书籍物归原处，开始试探性朝着顶楼处走去。
虽然说，老舅的告诫时而回荡在耳旁，但却是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浓郁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开始走上旋梯，朝着顶楼而上。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他最终还是一步踏足了顶层。
申以奕只见，右手处的轩窗前，那位青衣老者正悠闲吹着小风，盘坐在杌子上的老人，正摆弄着炕桌上白玉棋盘中的黑白子。
显然，是独自一人在研究棋艺。
他心底冒出蠢蠢欲动的念头。自己上辈子并非不学无术之徒，相反，涉猎范围还挺广，围棋这玩意，他正好就会。虽然没有参加考级，更没有段位，但是凑合用用还是够的。
他见老人慈眉善目，面容和蔼，于是壮着胆子上前，“老先生，您一个人在这儿下棋干啥，没人陪您一起吗？”
老人抬头看着申以奕，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缝了，他捋了捋胡子，爽朗一笑，“哈哈哈，正是因为无人相伴，老朽才只得孤身一人研究啊。”
“那正好，晚辈略懂一二，不如就陪您下上几盘，您看如何？”
申以奕全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儿，毫不客气就脱口而出。
这老头虽然感觉怪怪的，一个人坐在顶楼自娱自乐，不过看起来非常和善，他倒也没有多想。
“哦，小友居然也懂棋艺，来，请坐！”
老者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申以奕入座。
申以奕坐到了老者对面，开始研究起棋盘上的对局情况。不多时，他就恰到好处破解了黑子的僵局。
青衣老者面色微变，随即笑道：“小家伙挺不错的，这三下五除二就给解了，老朽我自个来都还得好一阵功夫啊。不错，少年出英才！”
“前辈莫要谦虚了，您拿出来的这幅棋局，当真只是最最基础的入门水平罢了，晚辈不敢当，不如咱们从头开始对局吧！”
申以奕言罢，不等老人回应就自顾自收拢起棋子来。
老人背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掐指，同时不动声色用右手抚须轻笑，连连点头。
不到一个呼吸功夫，老人收回身后的左手。说时迟那时快，老者又是在桌底对着申以奕轻轻一个弹指。
对面的少年身形忽地一震，幅度极小，但这一切还是被老者尽收眼底，老人浑浊的眼神中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神光。
奇了怪了，怎么体内又干起架来了。申以奕略带狐疑内视了一下体内情况，只见金黄色和幽蓝的那股气息不知何时又疾驰了起来，金光在前，蓝光在后。
后方蓝光旋即追上了金光，两团气息就地翻滚扭打起来，跟个小皮球一样，一边旋转缠绕一边在他体内肆虐，不过无关痛痒，身体并未出现不适，这倒也让申以奕松了口气。
打架归打架，和气一点别把我搞伤了就行。
姑且不去理体内陀螺般疯狂转动的两团气息，他开始认认真真与老者对弈搏杀。
棋局如战局，顷刻间风云变幻，硝烟四起。
老者每每落子，都是斟酌许久，反观申以奕这边却是落子如风，端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毕竟，男人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当然也不是说老人不帅。老人虽然落子慢，但是招招致命，暗藏杀机。
对比起来，申以奕就像出鞘的三尺青峰，毫不掩饰的锋芒毕露。而老者则是一把并不出鞘的暗刃，宝刀未老，威势内敛。
时间总是溜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前辈，时候不早了，晚辈该告辞了，有时间再来同你切磋棋艺。”
申以奕跟老人告别，随后转身下楼。
青衣老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申以奕自是没有直接离开，今天来此的要事还没办呢。
所以，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他在八层书架上随意挑选了一本幸运书籍，揣在怀里就往下走，寻思过段时间参悟明白了再归还过来。
……
申以奕回到了山谷中，正伸手推开房门，顿感不妙，宛如陷入了泥潭之中，又似有一股旋涡正吸附着他的身体。
推开门，见到的却不是那道倩影。
一阵失重感传来，他如同一下踩空跌进了深渊一般。
两眼一抹黑，待得神志清醒，却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门还带空间穿越的，不是吧？
眼前豁然开朗，残阳如血，天际火烧云红的通透。
脚下是陌生中透着熟悉的焦土，杂草丛生，乱石点缀。
似是在他最初看见的那战场之中。只不过，满地残肢断臂和尸体都已经不见，也并未有见血色。
视线之中，是一个身长足有七尺高大的背影。
赫然是觉醒仪式进行灵视时出现的那个鬼影，姑且称之为鬼影，因为委实不像个人。
那人怀抱着双臂，虽然是背对着申以奕，他却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上才有的。
待得那人转过身，申以奕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状。
熟悉的面孔，不过不再是先前那般恐怖了，此刻至少已经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样貌。只不过耳朵略尖，额间生有一对小肉角，如同尖刺一般。
手掌和脚掌都缠着白色布条，小腿和小臂外绑土黄色甲片护腿和护手。手脚上尖细的指甲依旧是十分骇人。
他冲着申以奕咧嘴一笑，标志性笑容让申以奕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这都是啥垃圾功法，你也好意思学？我教你更好的，过来。”
“你……你是谁？”
申以奕双腿差点一软，颤颤巍巍说着。
就怕对面来一句，儿砸儿砸，我是你爸爸……
那人狡黠一笑，“说来也巧，吾自重生苏醒之后，不知为何便和你一道出现在了这片大陆，并且，还共用了同一具身体，呵呵，有缘啊，小家伙。”
“你说什么？重生……共用身体……”
等等，这都是啥啊，难道我之前的感觉都是真的，我体内真的不止有我一个人的灵魂！申以奕心胆皆寒，一阵乱颤。
“这么和你说吧……吾自另一个世界而来，自吾灭千世界，戴上面具之后，便重生为罗刹恶鬼，鬼使神差和你这小家伙出现在这里。”
那人话语一顿，继续抱着双臂笑着，“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倒还想问你呢，你咋来的？”
“我……我说我是来自某一未来世界，你信吗？”
申以奕感觉那股压迫得他难以喘息的威势陡然撤去，知晓面前这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放心了，卸下了心理防备，和他交谈起来。
毕竟，这貌似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一同重生的人。
虽然，好像他两都是一脸懵逼。
“未来？未曾听闻。”
长相怪异的男子忽然掐指，好像是在推算着什么，把申以奕看的直接呆住了。
大哥，你不是罗刹鬼吗，还懂这些？
少顷，自称罗刹恶鬼的男人又露出了标志性微笑，“奇了怪了，总是有一团迷雾阻隔着吾的推算，也罢，不如这样，你我二人，达成一份契约，吾自可传你无上神功，助你一飞冲天，而你，日后只需要帮助吾回到原有世界便可，如此，你可愿意？”
男子方才推测之时，总感觉自己的五感六识似乎刻意被人蒙蔽了，导致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关于申以奕的有效信息。
“这……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申以奕十分犯难，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罢了罢了，也不指望你这小家伙能带我回去，日后，你若是能助我重新变回人身，约定也可算数。”
“对了，前……前辈，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那我还算是自己吗？”
申以奕沉思良久，问道。
“小家伙，醒醒吧，你和我早都不算是人了。吾为恶鬼，而你，是鬼人，懂了吗？”
男子略微皱眉，额间肉角挤作一团，颇有些狰狞。
“鬼人……妈呀，搞了半天，我都不是人了？可我活得好好的啊。”
申以奕差点跌坐在地，这一信息着实有些吓人。
内心一万句我不是人这四个字缓缓飘过。
老天爷，亏我拜你那么多次，就直接不让我当人了？
“吾同你已是一体，今后不论是哪个出了事，另一个都活不了，你可以认为，咱们现在生命是紧密相连的，而你会逐渐鬼人化，超脱人和鬼的范畴，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搞了半天，我以后会变得不人不鬼呗……不会是跟这家伙长得一样吧，那样也太……
随即，申以奕内心安慰了自己一句，好歹不是不男不女，不然幸福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个世界的力量，和我原来的世界大相径庭，所以有所冲突，想必你也感受到了，不过你放心，这一切变化不会伤害到你，吾会护住你的心脉元神。”
申以奕恍然大悟，自己没有出现意外，还得亏了眼前这位善良的鬼啊。
于是乎，男子又问了他许多关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构成的一系列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倒像是成了朋友一般，而申以奕也知晓了男子的情况。他名为天珩，之前是异世界的一名道士，至于为啥会变成这样，他却是只字未提，申以奕也不好多问，只能草草了之。
许久之后，天珩突然把他提溜了起来，那双大眼直直盯着他，笑得总感觉有那么几分诡异，“这苍宏大陆的所谓引导术，属实太拉胯了些，这样，只要你肯跪下来给吾磕几个头，叫一声老师，吾便认了你这弟子，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
还带附赠拜师这一选项的？有些措手不及啊。
“你还犹豫？”
申以奕只觉得自己被丢在了地上，随即他不知怎的突然就又离地而起，啪的一下，摔到了天珩身前，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兀自跪倒在地，双膝重重落在地面，荡起少许尘土，然后头颅也很自觉在地面狠狠叩了两个响头，嘴里木讷吐出几个字：“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样才对嘛，嘿嘿。吾会的可多了，可以教你剑术，道法，奇门遁甲……怎么样，想不想学？”
天珩邪魅一笑。
阵阵冷汗冒出，申以奕只感觉脊背冒凉汗。这当然不是他自愿拜师的，是被这位善良的好鬼强行控制了自己身躯，行完了拜师礼。
申以奕内心是哭笑不得的，我去，这般违背我意愿，强行收徒真的好吗？我都还没说答应呢，这就来了。
不过，左思右想，也不是坏事，起码自己多了个靠山。
天珩虽然已经不是人了，但是他前身关于道门玄法的的记忆都在，申以奕一阵无语，谁能想到，这么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以前居然会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惊奇，堂堂道士沦落为罗刹恶鬼，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善良的泯灭，亦或是道德的沦丧……
而且，自己在苍宏大陆这个以图腾为尊的世界，还能学上这么一手道教秘法。那岂不美哉？想想都很刺激啊。
自己之所以会如舅舅所说出现两个图腾，想必就是因为体内有天珩的缘故，两个灵魂，所以觉醒出了两个图腾，具体情况只得慢慢摸索，现在也搞不明白。
“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有和我相同的面具。”
天珩突然面露正色。他先前在灵魂世界中，曾看到过申以奕本体的面具，和自己的似乎同根同源，隐约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是每当他想推测自己前身的记忆，找寻关于自己面具由来的记忆时，头脑都会剧痛无比，连一点点记忆碎片都回忆不出。
只是感觉，他们两个人如今的境遇绝非偶然，面具也绝非巧合而已。
天珩凭空招手，鬼首白面具出现在手。而他的面容也瞬间大变，俨然回归了恶鬼獠牙状一口尖牙泛着凄冷寒光。额间肉角消失不见，反而是面具上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对修长的双角。
他将面具扣在脸上，顿时气质大变，恶鬼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申以奕只觉得像是入了阴曹地府一般。
不过他旋即脸色也是大变，自己不受控制伸手也掏出了祖传的鬼面，狠狠罩在了脸上。
他自己没有发现，他那面具竟然也变得同天珩的一模一样了，像极了一白一黑两个恶鬼。
天珩双臂张开，双掌直立向外一推，瞬间两人齐齐出现在了同一处地方，有种瞬移的错觉。
只见他双掌用力向内抓，握呈拳状。
随即，两人身周出现一个幽蓝的光罩，如同倒扣的琉璃大碗一般，将两人扣在里面。
而那润滑丝薄的光壁之上，霎时间出现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申以奕大眼瞪圆，愣是认不出哪怕一个字。
金光小字如众星拱月将他两包围，以他们为中心，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围绕着两人缓慢流动。
如同金色丝带缠绕在光壁上一般，光彩夺目。
旋即，所有文字汇合成一条长龙，径直灌注入申以奕的眉心。
他只觉得眉心一阵刺痛，眼睛根本睁不开，脑海中满满当当被塞满一样。
那一排排金色古字，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凭空自行排列成文。
脑袋胀痛无比，不过他丝毫不敢松懈，他能感觉到，天珩老师这是在给自己传功授法，不过，咱就是说，之后能不能给我补个课，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好家伙，苍宏大陆的字还没认全呢，这下又来一连串长篇大论的异世界古字，这可如何是好。
“此为吾先师所授道法《缥缈空神诀》，姑且当做给你的见面礼了，望你好生修炼，莫要辜负吾对你的厚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头晕目眩中的申以奕发觉身旁的景物一变再变，天珩已经消失不见，他像是回归了现实世界之中。
不过，他当真是想吐槽一句啊，老师，下次记得教我认字啊！看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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