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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以身殉国

    ——遥忆当年,吾与汝勾指相誓,定下百年之约,盼吾妻珍重汝身,万万不可自伤,更不可案牍劳形,忧思劳身,吾日思吾妻,如痴若狂,如吾不能如愿,便负尽天下。

    此一生,实在荒唐可笑,实不过一副贱命,亲族皆因吾死,无辜牵连者不计其多,注定孤寡不祥,唯汝不弃,以缱绻之爱,慰吾半生凄凉,以坚定之心,相伴双载,吾心如壑,非汝不能填。

    吾自登基始,所行皆是按汝所求谋事,尔今姜朝初定,百姓初安,大势已至,吾欲亲征南朝,望汝心安放,姜军号令严明,所到之处,饿死不劫掳,冻死不拆屋,百姓不必栗栗危惧,恐遭鱼肉。

    墨尽于此,吾妻珍重。

    君玄冬月二十夜书。

    分别一年,这还是姜扶光第一次收到姬如玄的传信。

    厚厚一沓信纸,写了二十多页,前面提了他归朝之后,发动政变,登基称帝。

    登基之后,又是如何打压世家,推行新政,修复直道,御驾亲征……

    姬如玄不愧是谶言中的天命人皇,天下共主,不懈于治,夙兴夜寐,朝夕临政。

    从前,姜扶光只想护住戚家,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利用父皇对她的疼爱,设下“紫鲛珠局”,打破了平衡的朝局,父皇为了平衡太尉府与承恩公府两家的争斗,封她为护国长公主,便连外祖父都不认同她的做法。

    后来姜扶光去了杭州,亲眼看到新安县收容营内,二十余万民哀鸿遍野,皆是家破人亡饥寒待毙之人,午夜梦回,百姓哀哭成片的惨状,时刻啃噬着她的心。

    那时她才明白食民生之膏,当为生民之计。

    后来她又去了西南,皮罗耶发起战争,整座大理城,十数万人皆是刀俎待割之鱼肉。

    返京途中,她曾在心中反复询问自己,何以治家国?

    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

    正君道,明臣职,以求天下承平,万世之安治。

    她于病重之际,幽居府中,写下了《太平论治》。

    身处南朝权利巅峰,姜扶光比谁都清楚,推翻旧制,大行新政,在这个被世家垄断学识、权利、财富的时代,是何等的离经叛道,不容于世俗。

    在她的预计之中,姬如玄若要顺利推行新政,首先要打压门阀政治,以“恩科”从民间取仕,培养天子门生,平衡世家权利,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却没想到,姬如玄竟然只花了一年。

    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精美的信笺,不知怎的,姜扶光突然想到玉衡子临行前的话。

    命数不是一成不变。

    谶言也不是不能逆转。

    她将这封信翻来复去看了数遍,姬如玄将心意尽数剖析与她,将爱意尽付于墨笔,偏执如狂跃于纸上。

    姜扶光心中涌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不觉便出了一身冷汗。

    她唤了璎珞,准备了樟脑香,放入炉中熏烧,将信笺上的折褶一一抚平,烟丝熏过一张张精美的牡丹信笺,笺纸变得柔韧,写在笺纸上笔墨,也变得越发凝厚,泛着淡淡的油墨光华。

    樟脑香防潮防腐防虫,用樟脑香熏过的墨笔,经久不褪,千年不朽。

    姜扶光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将信笺熏好,放进了宝盒里:“将之前做的龟令膏,及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丸送出去。”

    璎珞迟疑了一下:“您不打算写一封信一起送过去吗?”

    姜扶光闻言,忍不住低头,看到自己纤细发颤的手指,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哇一声,吐出一滩鲜红。

    璎珞眼眶发红,浑身直哆嗦。

    “不了!”姜扶光面色淡然,执帕按了按嘴角,“按孤说得的办。”

    “长公主,”璎珞扑通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奴婢知您,心存死志,要与南朝共存亡,当日宫变之际,在您决定打晕君玄大人,让卫十二送他出京,您就已经决定,要与君玄大人割裂,此生不复相见。”

    她从前是不知这些的。

    是后来,长公主幽居府中,却并没有如外界猜测的那般静养身体,她以病重之躯,暗操朝局,道长让她少忧思、忌操劳、多静养,身体也是能养好的,可她置若罔闻,身体养了一年多,却一直没有太大起色。

    长公主的身体已然衰败,是全靠安魂香、龟令膏、丹参丸这等秘药勉强维持精神,连她这个贴身令侍都差一点骗过去了。

    “起来。”姜扶光出声。

    璎珞执意不肯起来:“您明明有办法联络君玄大人,却始终不曾主动联络过他,这一年来,君玄大人不知暗中派了多少人试探长公主府,试图与您取得联系,您却冷眼旁观,始终不曾给予回应,让君玄大人以为您处境堪忧,便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您每一次让商队传送东西,除了一些治国良策,一些养身秘药,哪怕是只字片语,也不肯写给君玄大人。”

    璎珞抬起头:“长公主,你每日大半时间都消耗香房里,香房里的龟令膏,多到足够君玄大人用上三五年,还有安魂香、丹参丸、辟寒香、洪山香……零零总总上百种,皆是传世秘香,您要将君玄大人一辈子要用的香都做出来吗?”

    “住口!”姜扶光蹙眉喝止。

    “长公主,”璎珞伏地不起,“问问您的心,他日君玄大人率兵进京,便是您以身殉国之时,您这般如此,固然是忠义两全,未免对君玄大人太残忍了……”

    姜扶光一语不发,脑中浮现的,皆是信笺上的字字句句。

    ——盼吾妻珍重汝身,万万不可自伤。

    姬如玄大抵是了解她的,许是从她几次传送东西,窥了些许端倪,所以南征在即,他也不能放心,书信予她,将心意尽数剖析与她,将爱意尽付于纸间,追忆从前,坦言宿命。

    姬如玄是那样狡猾,从前就知道示弱卖惨,令她心软。

    身边的人也都知道她心存死志,却没人敢多说一句,她们都知道长公主心意难改,劝阻无用。

    她们也知道,长公主唯独对“君玄大人”心软纵容,在她收到姬如玄的信后,璎珞这才斗胆相劝。

    讲真哈,古代改朝换代,但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