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邀请
悠长的帝国国歌在警务署的上空回荡，宣布新的一天来临。虽然漫漫的长夜已经过去，但是人们却依旧在阴影中挣扎。浮世会虽然死得多，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泛信徒，真正的核心全被尊者接走。
天空铅云遍布，灰白的晨光中，顾争裹着一条毛毯，站在警务署准备的临时住所里，居高临下地远眺地面的升旗仪式。
代表着帝国的尘世黑蟒旗栩栩如生地随风舞动，张牙舞爪地朝天空咆哮，顾争没由来的想起了儿时所听到的故事。
天空之子亚历山大出身于欧西区的亚得里亚海沿岸线上，这里曾是上个时代文艺复兴的中心城市之一。该城市崇尚美感，整个城市经历了数个政权的交替，在战火、侵占、掠夺中基本丧失了上个时代的痕迹。
虽然建筑、浮画、雕像几近毁去，但是浴火重生的当地人却没有丢失曾经的浪漫与文艺，从而让在那里的亚历山大沐浴在艺术的气息里长大，也养成了他关注人心、贴近人性的性格。
他觉醒异能天青之空后，迅速被IASA发掘，经过帝国最为科学的培养，早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入得上三境之列，被称为帝国天空下自由翱翔之子，简称天空之子。
他身为贵族却从来不许手下称呼他大人，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唯有职位上的差别，没有地位上的悬殊，所以他手下一般尊称他为长官。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已经四十有余的他，是顾争老子顾临渊的直系上司，所以顾争自小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
却没想到他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小小的警务署。
只能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顾......争，是吧？”
长廊不远处响起了一个温和的男声，那个故事里的男主微笑着走来。
他身穿玄色的帝国蟒袍军服，一头简洁的金发随意耷拉在头顶，让近乎完美的容颜有一种破碎感。只可惜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呈现出冷酷的竖瞳，有些破坏他营造的柔和氛围。
顾争见过亚历山大的照片，可他记得明明是天蓝的浪漫之瞳，不知为何如今是这样。
“大人，很有幸在这里见到你，我从小可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不要叫我大人，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叔父。”
亚历山大顺着顾争视线看向飘摇的帝旗，嘴角泛起笑意：“你的样子很像你父亲，昨晚我看到你时，我竟然以为是临渊从死亡中爬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一阵微风袭来，拂动了他的蟒袍，让天空之子的形象在顾争心中愈发真实丰满。
“我......快忘了父亲的形象，由于军队要求，他没有在家中留存过照片。”
他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透过玻璃幕镜端详着自己的模样，“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这说明顾临渊的基因很强大嘛，没准他所觉醒的异能也被你继承了哦。”
站在窗前的亚历山大转过头看向他，挂着微笑的面容令顾争有些局促。
“我父亲......遭遇了什么？六年前，他与我母亲在战场上究竟......”
“顾临渊和应樱红啊！隶属于我们IASA的星战军，六年前参加破碎之地清剿一役，整支小队陷入白色狂潮之中，等我收到消息赶到时，只找到了你父亲的魁星胸章......他们消失于茫茫冰海中。”
顾争平静地道：“我心中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军中还有一个叫做吴量的军官吗？”
“吴量？”
“对，吴量。”顾争颔首，“雪白的发色，黄金的眸子和玩世不恭的性格，我想他的特征应该很明显吧？”
亚历山大凝视着少年，郑重地开口：
“我很确定星战军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至于......”
顾争不知道这个至于之后到底是什么，因为亚历山大止住了话语，沉思起来。
望着如同沉思者的亚历山大，顾争心中恍惚。
如果是在以前，能够偶遇到面前之人，他一定会手舞足蹈，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因为这是他从小崇拜的对象。可如今，见到天空之子，他却只是怀有淡淡的激动。
再没有曾经疯狂的幻想。
亚历山大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顾争的肩膀后准备离开，却在临走前忽然转过头。
“对了，我来找你是来邀请你加入IASA。”
他看着顾争茫然无措的样子，笑了笑：“你若是没有觉醒源能，那么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好生活下去，不要与我扯上任何干系最好。但你已经觉醒了源能，我希望能够让你获得最科学的培养。”
“有什么区别吗？”顾争摇了摇头，看着他：“无所谓科学不科学，最后不都是为帝国卖命，战死沙场却无人问津的下场。”
“......”
亚历山大沉默，许久，才平静摇头：“我知道前六年的生活让你对我们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关系，你要是加入后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帝国内部盘根错节，善后抚恤我们IASA根本无权干涉。”
他走到走廊尽头，最后回首看了眼顾争。
“我希望顾临渊那般大气人物的后裔，不要对生活的苦难如此斤斤计较，是男人就勇于改变现状，而不是作为失败者败犬似的抱怨所遭遇的一切。
请你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也祝你今后一帆风顺，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吧。”
身形消失。
走廊里一片寂静。
微风徐徐里，顾争沉默着，看着楼下旗帜队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走远，最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不言不语。
经过亚历山大的打点，警务署并没有怎么为难顾争，只是草草录了个笔录，就放顾争离开。
走在警务署大楼前的花圃里，顾争脑海里回想着亚历山大的话语，无意识地闲逛，发呆。
黑十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就挡在顾争前进的路上，面无表情：“你在边境见到周擎了，是吗？
听其他囚禁者的口述，你还将他从危险中拯救了出来......真是伟大的友情。”
“说完了？”
顾争没有心思与这个贵族法庭的执事拉扯，看着他。
“我只是想要亲手逮住他，然后终止他继续犯下罪孽。”
“但结果却是你不仅救了他，还放他离开。”黑十轻描淡写地道：“他现在肯定不会在轻易出现了，如你所愿的永久逃离，前往未知的地方继续残害生命，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顾争没有回答。
黑十根本不知道当时他遭遇了什么，顾争也没有解释的冲动，因为解释对于贵族法庭的人根本无用。
人往往就是这样狭隘，当他认定某件事情后，别人的解释都是苍白且无力的，他只会相信他所判断的。
而非事实。
他突然想到了周擎。
在最后离开的那一刻，那个混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包含了复杂、愤恨与杀意，好似必须铲除自己才能罢休。
明明两人在一周前还相交甚好，他不过加入了一个才接触的邪会，性情就改变得如此之多，对家里人的漠视与对顾争的杀意。
力量真的那样重要，重要到至亲之人都可以舍弃？
真是自私啊！
曾经顾争觉得高中除了柳勋以及无处不在的蔑视之外，至少还有两个对自己温柔的人，足以作为回忆。
可如今这两个给予他温柔的人，纷纷出手背叛了他。
他失去了两个好友。
这一刻，力量暴涨的喜悦在心头消失，疲惫和失望爬满了心间。
而外界，还有贵族的走狗步步紧逼，浮世会尊者那充满恶意的宣言......
“还真是操蛋啊！”
他抬手捂住面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别想逃......我本来是拒绝的......但终究人力敌不过现实......”
黑十只是冷淡地盯着他：“你让我很失望，周擎本来该死去，我也对这起案子有了完美的了结......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要将事实报告上去，不在隐瞒你所做下的罪行。”
“罪行？被追杀的确是罪。”
顾争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对眼前之人已无话可说，索性也不再搭理。
转头向警务署内走去。
“你要去自首吗？得罪了贵族，自首可没有任何减刑之说。”
顾争只是背对黑十挥了挥手。
“曾经我相信不依靠别人我也能闯出一片天的，但是这操蛋的世界告诉我，除非我有压过世界的力量，否则单打独斗就是狗屎。
既然你们逼我成为一坨狗屎，那么在哪里当，也就无所谓了。”
顾争停了下来。
“希望柳副州长的权力能够越过IASA，对我进行审判吧。”
“同时，也祝你工作顺利。”
黑十愣在原地，脑海中忽然闪现过顾争的背景，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少年坚定的背影，不再言语。
天空铅云遍布，灰白的晨光中，顾争裹着一条毛毯，站在警务署准备的临时住所里，居高临下地远眺地面的升旗仪式。
代表着帝国的尘世黑蟒旗栩栩如生地随风舞动，张牙舞爪地朝天空咆哮，顾争没由来的想起了儿时所听到的故事。
天空之子亚历山大出身于欧西区的亚得里亚海沿岸线上，这里曾是上个时代文艺复兴的中心城市之一。该城市崇尚美感，整个城市经历了数个政权的交替，在战火、侵占、掠夺中基本丧失了上个时代的痕迹。
虽然建筑、浮画、雕像几近毁去，但是浴火重生的当地人却没有丢失曾经的浪漫与文艺，从而让在那里的亚历山大沐浴在艺术的气息里长大，也养成了他关注人心、贴近人性的性格。
他觉醒异能天青之空后，迅速被IASA发掘，经过帝国最为科学的培养，早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入得上三境之列，被称为帝国天空下自由翱翔之子，简称天空之子。
他身为贵族却从来不许手下称呼他大人，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唯有职位上的差别，没有地位上的悬殊，所以他手下一般尊称他为长官。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已经四十有余的他，是顾争老子顾临渊的直系上司，所以顾争自小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
却没想到他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小小的警务署。
只能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顾......争，是吧？”
长廊不远处响起了一个温和的男声，那个故事里的男主微笑着走来。
他身穿玄色的帝国蟒袍军服，一头简洁的金发随意耷拉在头顶，让近乎完美的容颜有一种破碎感。只可惜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呈现出冷酷的竖瞳，有些破坏他营造的柔和氛围。
顾争见过亚历山大的照片，可他记得明明是天蓝的浪漫之瞳，不知为何如今是这样。
“大人，很有幸在这里见到你，我从小可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不要叫我大人，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叔父。”
亚历山大顺着顾争视线看向飘摇的帝旗，嘴角泛起笑意：“你的样子很像你父亲，昨晚我看到你时，我竟然以为是临渊从死亡中爬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一阵微风袭来，拂动了他的蟒袍，让天空之子的形象在顾争心中愈发真实丰满。
“我......快忘了父亲的形象，由于军队要求，他没有在家中留存过照片。”
他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透过玻璃幕镜端详着自己的模样，“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这说明顾临渊的基因很强大嘛，没准他所觉醒的异能也被你继承了哦。”
站在窗前的亚历山大转过头看向他，挂着微笑的面容令顾争有些局促。
“我父亲......遭遇了什么？六年前，他与我母亲在战场上究竟......”
“顾临渊和应樱红啊！隶属于我们IASA的星战军，六年前参加破碎之地清剿一役，整支小队陷入白色狂潮之中，等我收到消息赶到时，只找到了你父亲的魁星胸章......他们消失于茫茫冰海中。”
顾争平静地道：“我心中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军中还有一个叫做吴量的军官吗？”
“吴量？”
“对，吴量。”顾争颔首，“雪白的发色，黄金的眸子和玩世不恭的性格，我想他的特征应该很明显吧？”
亚历山大凝视着少年，郑重地开口：
“我很确定星战军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至于......”
顾争不知道这个至于之后到底是什么，因为亚历山大止住了话语，沉思起来。
望着如同沉思者的亚历山大，顾争心中恍惚。
如果是在以前，能够偶遇到面前之人，他一定会手舞足蹈，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因为这是他从小崇拜的对象。可如今，见到天空之子，他却只是怀有淡淡的激动。
再没有曾经疯狂的幻想。
亚历山大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顾争的肩膀后准备离开，却在临走前忽然转过头。
“对了，我来找你是来邀请你加入IASA。”
他看着顾争茫然无措的样子，笑了笑：“你若是没有觉醒源能，那么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好生活下去，不要与我扯上任何干系最好。但你已经觉醒了源能，我希望能够让你获得最科学的培养。”
“有什么区别吗？”顾争摇了摇头，看着他：“无所谓科学不科学，最后不都是为帝国卖命，战死沙场却无人问津的下场。”
“......”
亚历山大沉默，许久，才平静摇头：“我知道前六年的生活让你对我们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关系，你要是加入后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帝国内部盘根错节，善后抚恤我们IASA根本无权干涉。”
他走到走廊尽头，最后回首看了眼顾争。
“我希望顾临渊那般大气人物的后裔，不要对生活的苦难如此斤斤计较，是男人就勇于改变现状，而不是作为失败者败犬似的抱怨所遭遇的一切。
请你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也祝你今后一帆风顺，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吧。”
身形消失。
走廊里一片寂静。
微风徐徐里，顾争沉默着，看着楼下旗帜队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走远，最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不言不语。
经过亚历山大的打点，警务署并没有怎么为难顾争，只是草草录了个笔录，就放顾争离开。
走在警务署大楼前的花圃里，顾争脑海里回想着亚历山大的话语，无意识地闲逛，发呆。
黑十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就挡在顾争前进的路上，面无表情：“你在边境见到周擎了，是吗？
听其他囚禁者的口述，你还将他从危险中拯救了出来......真是伟大的友情。”
“说完了？”
顾争没有心思与这个贵族法庭的执事拉扯，看着他。
“我只是想要亲手逮住他，然后终止他继续犯下罪孽。”
“但结果却是你不仅救了他，还放他离开。”黑十轻描淡写地道：“他现在肯定不会在轻易出现了，如你所愿的永久逃离，前往未知的地方继续残害生命，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顾争没有回答。
黑十根本不知道当时他遭遇了什么，顾争也没有解释的冲动，因为解释对于贵族法庭的人根本无用。
人往往就是这样狭隘，当他认定某件事情后，别人的解释都是苍白且无力的，他只会相信他所判断的。
而非事实。
他突然想到了周擎。
在最后离开的那一刻，那个混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包含了复杂、愤恨与杀意，好似必须铲除自己才能罢休。
明明两人在一周前还相交甚好，他不过加入了一个才接触的邪会，性情就改变得如此之多，对家里人的漠视与对顾争的杀意。
力量真的那样重要，重要到至亲之人都可以舍弃？
真是自私啊！
曾经顾争觉得高中除了柳勋以及无处不在的蔑视之外，至少还有两个对自己温柔的人，足以作为回忆。
可如今这两个给予他温柔的人，纷纷出手背叛了他。
他失去了两个好友。
这一刻，力量暴涨的喜悦在心头消失，疲惫和失望爬满了心间。
而外界，还有贵族的走狗步步紧逼，浮世会尊者那充满恶意的宣言......
“还真是操蛋啊！”
他抬手捂住面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别想逃......我本来是拒绝的......但终究人力敌不过现实......”
黑十只是冷淡地盯着他：“你让我很失望，周擎本来该死去，我也对这起案子有了完美的了结......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要将事实报告上去，不在隐瞒你所做下的罪行。”
“罪行？被追杀的确是罪。”
顾争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对眼前之人已无话可说，索性也不再搭理。
转头向警务署内走去。
“你要去自首吗？得罪了贵族，自首可没有任何减刑之说。”
顾争只是背对黑十挥了挥手。
“曾经我相信不依靠别人我也能闯出一片天的，但是这操蛋的世界告诉我，除非我有压过世界的力量，否则单打独斗就是狗屎。
既然你们逼我成为一坨狗屎，那么在哪里当，也就无所谓了。”
顾争停了下来。
“希望柳副州长的权力能够越过IASA，对我进行审判吧。”
“同时，也祝你工作顺利。”
黑十愣在原地，脑海中忽然闪现过顾争的背景，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少年坚定的背影，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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