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银月
黄昏，银月岛。
‘金满堂’三个龙飞风舞的金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里是岛上最大的赌场，呼卢喝雉，热闹得很。
三间宽阔的厅房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香、男人身上的汗臭气……
每个人的头上，都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
只是，有的人春风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神情镇定，有的人却已紧张得发抖。
最外面的一间，那些来赌钱的人，品流最复杂，呼喝的声音也最响。
有几个腰束着朱红腰带的黑衣大汉，必须站在桌子旁，无论谁赢了一注，他就要抽去一成。
里面的一间花厅，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
三张桌子旁，坐着的都是脑满肠肥的大富贾，整堆整堆的花花银子，在一双双流着汗的手里转来转去。
桌子旁有香茗、美酒，十几个满头珠翠的少女，媚笑着在人丛中穿梭来去，就像是一只穿花的蝴蝶，从这里摸一把银子，从那里拈两锭金子。
赌钱的大爷们，谁在乎这些。
于是，输钱的人，钱袋固然空了；赢钱的人，钱袋也未见得增加了多少。
那积少成多的金银，都已从少女们戴着戒指的纤手中，流入赌场老板的口袋。
在最里面的那一间房子，垂着厚厚的门帘。
这房子里一共只有八个赌客，却有十几个少女在陪着。
有的在端茶，有的在倒酒，有的只是依偎在别人怀里。
一粒粒剥开了的瓜子，轻巧地送进那些豪客的嘴。
她们的手指宛如春笋，她们的眼波甜如蜜。
赌桌上，看不见金银，只有几张纸条在流动，但每张纸上的数目，都已够普通人舒服地过一辈子。
一个面色惨白，身穿翠绿长衫的少年，在旁边瞧着，不时去拍豪客们的肩头，含笑道：“您老手气不好，叫珠儿陪您去躺躺再来吧！”
那回答一定是大笑：“急什么，还不到五万两哩！”
于是少年就缩回手，含笑抚摸自己刚长出来的胡渣子。
他叫冷秋华，正是金满堂的主管。
突然，一个衣着虽华丽，却生得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闪缩着走了进来，远远便打躬赔笑：“大哥好。”
冷秋华沉下脸，负手踱了过来，皱眉叱道：“这地方也是你来的么！”
猥琐汉子弯下腰去，恭声道：“小人怎敢随意进来，只是……”
他眯着眼睛一笑，悄声道：“昨天晚上有位豪客，一晚上就在小翠那里花了三万两。小人一听说他手也发痒了，所以就替少爷带来了。”
冷秋华点头道：“哦！是什么人？”
猥琐汉子道：“他叫林枫，据说是来自东方的猎妖师。”
“猎妖师林枫？”冷秋华沉吟着，“林枫，这名字陌生得很。”
猥琐汉子道：“听说他平时很少出海，所以……”
冷秋华沉声道：“在这地方赌钱的，都是什么人，你总该知道。没有来历的人，就算想来输钱，别人也是不答应的。”
猥琐汉子赔笑道：“大哥请放心，没有来历的，小人怎敢随意带来……这位客人刚从不夜城过来，这次到金满堂，就是为了花钱寻乐来的。”
冷秋华笑了笑：“从不夜城过来的？我先瞧瞧……”
说着，他将门帘掀起一线，探头瞧出去。
只见一个颇为英俊的年轻人，正负手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两个大铁球，不断地叮当作响。
他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但气派看来果然不小。
一屋子人和他比起来，都像是变成了仙鹤旁的母鸡。
冷秋华略一沉吟，掀开门帘，大步迎了出去，抱拳笑道：“林兄远来，小弟待客不周，千万恕罪。”
他大笑着，拉起林枫的手，仿佛一见如故。
“好说，好说。”林枫微微一笑。
………………
在冷秋华看来，林枫果然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豪客。
此刻桌上正赌着牌九，林枫才押了几把，就输了五万两。
少女们都围了过来，争着要替他倒酒，争着要为他看牌。
林枫哈哈大笑，左拥右抱，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朗声道：“让我来推几庄，如何？”
冷秋华斜着眼角一瞧，只见那厚厚一叠银票，最上面的一张，已是‘纹银十万两’，立刻笑道：“林兄若推庄，小弟等也来奉陪。”
此刻推庄的，是一个大米庄的老板，已捞了十几万，正想收手，立刻笑着将牌一推，道：“林兄请，小弟押天门。”
林枫将两只铁球放在银票上一压，大笑道：“小宝贝，好好替我压住它们，不要跑了一张。”
说着，他又将两只袖子往上一卷，露出雪白的纺绸褂子。
这一庄果然推得生龙活虎，只杀得人人汗流浃背。
那米庄的老板，刚赢来的钱吐出去一大半，就拉着他的相好去睡了。
另外两个人听说是有名的怕老婆，虽然还想翻本，也只得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丑时，屋子里的赌客已只剩下四个。
刚开始时，林枫是一直输；到了子时，慢慢变成输少赢多；到了现在，他竟然一共赢了三十五万两，大笑着拍拍屁股，竟然走了。
冷秋华阴沉着脸，目送林枫远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向着身后轻轻一挥手。
立即有两个少女走了出去。
十来分钟之后，那两个少女匆匆走回来，神色惊慌，好像见了鬼一般。
冷秋华沉声道：“人呢？”
“他……他一走出大门，就……就消失了！”
“对！他会魔法！”
冷秋华目光一凝：“哼！就算他真是来自东方的猎妖师，赚了我们那么多银子，也要让他吐出来！给我查！”
“是！”
………………
夜更深。
此刻林枫已幻化为冷秋华的模样，来到一个宅院前。
刚才在大门口，他瞬间强行进入那两个少女的梦境，查出冷秋华的师父杨嵩，就住在这个宅院中。
在这一条不算太短，干净而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六个门户，而杨嵩的宅院便是左边第二栋。
林枫用不着仔细去看，便知这条街住的全是银月岛里的富家大户，甚至连街上石板与石板之间的隙缝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可是，像杨嵩这种地位的人，本该在郊外有栋独立的庄院才是。
黑漆漆的大门，竟只是虚掩着。
林枫想了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里很静，没有人声。
大厅里，烛芯早就该剪了，却没剪掉。
宽大的厅堂，昏暗的灯光，使人油然生出一种凄凉神秘之感。
林枫从大厅旁边绕了过去，发现后院里更静。
在西边的厢房里，竟隐隐有灯光透出。
‘都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枫沉吟着，正要穿过那种满梧桐的院子，突然有一滴水落在他的肩上。
他不经意地用手一拂，从后窗里透出来的灯光，照着他的手。
鲜血！
他的手上竟有鲜血！
林枫愕然，抬头一看，梧桐树上似乎有人正在向他招手。
他飞身掠上去，闪电般扣住那只手腕，但那只是一只手。
没有别的，只是血淋淋的一只手！
‘金满堂’三个龙飞风舞的金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里是岛上最大的赌场，呼卢喝雉，热闹得很。
三间宽阔的厅房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香、男人身上的汗臭气……
每个人的头上，都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
只是，有的人春风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神情镇定，有的人却已紧张得发抖。
最外面的一间，那些来赌钱的人，品流最复杂，呼喝的声音也最响。
有几个腰束着朱红腰带的黑衣大汉，必须站在桌子旁，无论谁赢了一注，他就要抽去一成。
里面的一间花厅，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
三张桌子旁，坐着的都是脑满肠肥的大富贾，整堆整堆的花花银子，在一双双流着汗的手里转来转去。
桌子旁有香茗、美酒，十几个满头珠翠的少女，媚笑着在人丛中穿梭来去，就像是一只穿花的蝴蝶，从这里摸一把银子，从那里拈两锭金子。
赌钱的大爷们，谁在乎这些。
于是，输钱的人，钱袋固然空了；赢钱的人，钱袋也未见得增加了多少。
那积少成多的金银，都已从少女们戴着戒指的纤手中，流入赌场老板的口袋。
在最里面的那一间房子，垂着厚厚的门帘。
这房子里一共只有八个赌客，却有十几个少女在陪着。
有的在端茶，有的在倒酒，有的只是依偎在别人怀里。
一粒粒剥开了的瓜子，轻巧地送进那些豪客的嘴。
她们的手指宛如春笋，她们的眼波甜如蜜。
赌桌上，看不见金银，只有几张纸条在流动，但每张纸上的数目，都已够普通人舒服地过一辈子。
一个面色惨白，身穿翠绿长衫的少年，在旁边瞧着，不时去拍豪客们的肩头，含笑道：“您老手气不好，叫珠儿陪您去躺躺再来吧！”
那回答一定是大笑：“急什么，还不到五万两哩！”
于是少年就缩回手，含笑抚摸自己刚长出来的胡渣子。
他叫冷秋华，正是金满堂的主管。
突然，一个衣着虽华丽，却生得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闪缩着走了进来，远远便打躬赔笑：“大哥好。”
冷秋华沉下脸，负手踱了过来，皱眉叱道：“这地方也是你来的么！”
猥琐汉子弯下腰去，恭声道：“小人怎敢随意进来，只是……”
他眯着眼睛一笑，悄声道：“昨天晚上有位豪客，一晚上就在小翠那里花了三万两。小人一听说他手也发痒了，所以就替少爷带来了。”
冷秋华点头道：“哦！是什么人？”
猥琐汉子道：“他叫林枫，据说是来自东方的猎妖师。”
“猎妖师林枫？”冷秋华沉吟着，“林枫，这名字陌生得很。”
猥琐汉子道：“听说他平时很少出海，所以……”
冷秋华沉声道：“在这地方赌钱的，都是什么人，你总该知道。没有来历的人，就算想来输钱，别人也是不答应的。”
猥琐汉子赔笑道：“大哥请放心，没有来历的，小人怎敢随意带来……这位客人刚从不夜城过来，这次到金满堂，就是为了花钱寻乐来的。”
冷秋华笑了笑：“从不夜城过来的？我先瞧瞧……”
说着，他将门帘掀起一线，探头瞧出去。
只见一个颇为英俊的年轻人，正负手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两个大铁球，不断地叮当作响。
他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但气派看来果然不小。
一屋子人和他比起来，都像是变成了仙鹤旁的母鸡。
冷秋华略一沉吟，掀开门帘，大步迎了出去，抱拳笑道：“林兄远来，小弟待客不周，千万恕罪。”
他大笑着，拉起林枫的手，仿佛一见如故。
“好说，好说。”林枫微微一笑。
………………
在冷秋华看来，林枫果然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豪客。
此刻桌上正赌着牌九，林枫才押了几把，就输了五万两。
少女们都围了过来，争着要替他倒酒，争着要为他看牌。
林枫哈哈大笑，左拥右抱，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朗声道：“让我来推几庄，如何？”
冷秋华斜着眼角一瞧，只见那厚厚一叠银票，最上面的一张，已是‘纹银十万两’，立刻笑道：“林兄若推庄，小弟等也来奉陪。”
此刻推庄的，是一个大米庄的老板，已捞了十几万，正想收手，立刻笑着将牌一推，道：“林兄请，小弟押天门。”
林枫将两只铁球放在银票上一压，大笑道：“小宝贝，好好替我压住它们，不要跑了一张。”
说着，他又将两只袖子往上一卷，露出雪白的纺绸褂子。
这一庄果然推得生龙活虎，只杀得人人汗流浃背。
那米庄的老板，刚赢来的钱吐出去一大半，就拉着他的相好去睡了。
另外两个人听说是有名的怕老婆，虽然还想翻本，也只得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丑时，屋子里的赌客已只剩下四个。
刚开始时，林枫是一直输；到了子时，慢慢变成输少赢多；到了现在，他竟然一共赢了三十五万两，大笑着拍拍屁股，竟然走了。
冷秋华阴沉着脸，目送林枫远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向着身后轻轻一挥手。
立即有两个少女走了出去。
十来分钟之后，那两个少女匆匆走回来，神色惊慌，好像见了鬼一般。
冷秋华沉声道：“人呢？”
“他……他一走出大门，就……就消失了！”
“对！他会魔法！”
冷秋华目光一凝：“哼！就算他真是来自东方的猎妖师，赚了我们那么多银子，也要让他吐出来！给我查！”
“是！”
………………
夜更深。
此刻林枫已幻化为冷秋华的模样，来到一个宅院前。
刚才在大门口，他瞬间强行进入那两个少女的梦境，查出冷秋华的师父杨嵩，就住在这个宅院中。
在这一条不算太短，干净而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六个门户，而杨嵩的宅院便是左边第二栋。
林枫用不着仔细去看，便知这条街住的全是银月岛里的富家大户，甚至连街上石板与石板之间的隙缝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可是，像杨嵩这种地位的人，本该在郊外有栋独立的庄院才是。
黑漆漆的大门，竟只是虚掩着。
林枫想了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里很静，没有人声。
大厅里，烛芯早就该剪了，却没剪掉。
宽大的厅堂，昏暗的灯光，使人油然生出一种凄凉神秘之感。
林枫从大厅旁边绕了过去，发现后院里更静。
在西边的厢房里，竟隐隐有灯光透出。
‘都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枫沉吟着，正要穿过那种满梧桐的院子，突然有一滴水落在他的肩上。
他不经意地用手一拂，从后窗里透出来的灯光，照着他的手。
鲜血！
他的手上竟有鲜血！
林枫愕然，抬头一看，梧桐树上似乎有人正在向他招手。
他飞身掠上去，闪电般扣住那只手腕，但那只是一只手。
没有别的，只是血淋淋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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