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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驱鬼(一)

    “说完了我,现在说说你吧。”唐棠道:“平日读到你的心声,发现你总认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

    关于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这本是刘康乾最大的秘密,他想过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因为这事儿无论对谁说,都不合适。信任的人不是没有,比如阿娘,但他不愿让阿娘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魂;比如阿玦,他认定的兄弟,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可估摸着对方听了也不会相信,指不定还要在心里怀疑自己疯了;至于清平么......他们之间也是兄弟,可和阿玦相比,似乎又差了点意思,可硬要说差在哪里,他暂时还理不出头绪,总之他从没起过念头跟清平倾诉这些。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关系都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不过,现在唐棠问及这事儿,他恍然觉得,居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这只鬼,却是个再适合不过的倾诉人选,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对方是个死人,就算知道了自己私密的事,他也没机会说出去,甚至连棺材都带不进去,只能直接带下黄泉。

    想来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自己是个大活人,但他已经是个死人,他们俩人中间隔着阴阳和时间的沟壑,再没什么值得藏掖,缺的只是一个消解寂寞的倾听之人,所以他才愿意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以此排解苦闷,况且,他们二人虽然精神上很陌生,但同体共生,世间也再找不出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刘康乾想到这里暗叹一声,条件反射的张了张嘴,打算也跟这只鬼诉说一下自己的前世今生:“说起来,我应该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我比你幸运那么一点点……”

    “子文?!”明玦站在屋后的石阶上,看着阶下自说自话的人,忍着满心的惊疑不定,语气迟疑像是带着某种试探的味道:“你……在和谁说话?”

    刘康乾吓了一跳,骤然跳转身来,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啊?哦!我,我就是……我就是……自我感伤一下?”

    明玦观察着他的神色,道:“你自己都不信的话,问我?”

    刘康乾挠了挠头,讪笑道:“呃,也没什么,就是没事儿,和野鬼聊聊天,他不是寂寞嘛。”

    明玦:“……”

    唐棠急促道:“别告诉他我的事!”

    刘康乾心说这不是已经晚了么,老早就跟明玦说过闹鬼的事了,他在心里默默安抚:“放心,我不告诉他你那些难以启齿的事。”

    “还有,我不是野鬼,注意你的措辞!”

    “嗯?哦,好吧,好吧!我以后尽量注意。”

    明玦默默看了一会儿石阶下的人,见他眼珠转动,间或还莫名翻了个白眼,脸色一会一个变,仿佛正在跟谁说话、使眼色似的,瞧着倒真像是……中邪了?

    难道,他不是故意说谎来消遣自己?是真的闹鬼了?

    明玦心下存疑,踌躇片刻,正琢磨着要不要信一回邪,找个大师来给瞧瞧,却突然想起自己今日不是刚巧捡回来一个神棍吗,何必还要舍近求远!

    明玦目光隐晦,意味不明的看了康乾两眼,道:“你跟我来。”

    刘康乾不明所以:“做什么?”

    明玦不动声色道:“有个人,你应该见见。”

    这话听着怪吊人胃口,刘康乾立刻上钩,及感兴趣的追问:“谁?谁要见我?”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客房内。

    某个神棍已经梳洗过,换了一身纯色青袍,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斜斜插着一只古朴别致的木簪,就连下颌那点与皮相不搭的胡须也精心修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再配上那副含笑白净的面容,倒还真有那么点得道高人的意思,总之是比刚捡回来时瞧着顺眼了许多。

    “这位是......”刘康乾有些疑惑,眼前这人他不认识啊。

    明玦跟在他身后进屋,反手关上门,然后推了刘康乾一把:“进去,坐好。”

    刘康乾愣了愣,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阿玦?”

    明玦堵在门口,朝同样满脸不解的淮北枳一扬下颌,道:“给他看看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哈?”淮北枳茫然打量了一番刘康乾,迟疑道:“挺......挺干净的吧。”

    刘康乾脑子迟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震惊之余又有些好笑:“怎么你突然又信了?这人谁啊,你请来的驱鬼高人?”

    淮北枳愕然:“驱什么!?”

    明玦目光锐利,逼视淮北枳:“怎么,你不会?”那语气轻缓却带着丝丝危险,仿佛他只要敢说一句不会,那他就是江湖骗子无疑。

    淮北枳强行收敛脸上的惊诧之色,不着痕迹的将面部表情调整成先前的淡定含笑、高深莫测之态,然后微微颔首,温和道:“驱鬼么,这都是在我入门时学的东西了,学深忘浅,倒还真是......许久未用,怕是都有些生疏了。”

    刘康乾一眼识破对方的装模作样,心中暗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哦,这么说来您是位得道高人了?真是失敬啊!”

    淮北枳谦逊道:“不敢当,门道中落,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出来混口饭吃的人罢了。”

    刘康乾掀袍而坐,眼含戏谑,道:“好说,我最近少睡多思,梦里总有人与我说话,您给瞧瞧,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先说好,高人若是不能手到病除,那这酬金怕就不好意思拿了吧。”

    淮北枳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多虑了。”他指了指明玦:“这位小公子已经将我买下,在下的卖身契已经在他手里握着了,不管能不能手到病除,这酬劳都不必谈了。”

    刘康乾闻言,拧着眉看向明玦:“多少钱买的,能退吗?”

    “......”淮北枳嘴角笑意一僵:“这位小兄弟,在下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明玦将屋内俩人审视一番,慢条斯理道:“倒也不贵,两把匕首钱而已。”

    刘康乾愕然:“怎么会用匕首换,那不是你的武器吗?”

    明玦手指抚上腰间的机关剑:“有这个就够了。”那两把匕首是上好的精铁所锻,手艺也属于上等,很值几个钱,是他当年在渔村的时候,逐浪崖上捡回来的,与此一道顺回来的还有家里的第一桶金。他冷冷睨了淮北枳一眼,道:“那两把匕首跟了我不少年,你要是不值这个数,就将你称两卖了来抵。”

    淮北枳在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两把匕首本就是公子的不义之财,如今卖了换我,怎么都是赚,不对么。”

    “嗯?”明玦侧目,看着他缓缓勾唇:“倒是有两分真本事。那就干活儿吧。”

    淮北枳将目光放在刘康乾身上,仔细端详了片刻,问道:“小兄弟确定自己是做梦时有人与你说话吗?”

    刘康乾挑了挑眉尖:“嗯。”

    “那小兄弟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怪事?或者有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淮北枳想了想,斟酌道:“再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刘康乾淡淡道:“都没有,只是总会听见特别的声音。”

    唐棠忍不住在他心里叫嚣:“你有病啊!说好的不把我卖出去呢?把我清理了有什么好处,我又不碍着你!”

    淮北枳眉头微蹙:“是什么样的声音?”

    明玦道:“他自言自语,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哦,对了,他曾经说过,有一只喜欢伤春悲秋的鬼,耐不住寂寞,找他聊天。”

    刘康乾轻咳一声:“唔,大概就是他说的这么个情况。”

    “伤春悲秋?”淮北枳嘴角微抽,小心问道:“那个声音是男是女?都跟你聊些什么?一般都是什么时间出现的?你觉得......那会是一只艳鬼吗?”

    唐棠头一次在刘康乾心里开骂:“你才是艳鬼!你们全家都是艳鬼!”

    刘康乾面无表情,讽道:“男的,不是艳鬼,是一只百年老鬼。话说回来,你是高人,这些问题你来问我?自己不会看吗?莫不是道行不够,天眼未开?”

    淮北枳掩唇咳嗽一声,道:“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我看小兄弟眉宇间隐有黑气缭绕,确有中邪之兆,但在下一时之间看不出来这邪物是何原貌,不成想原来是一只百年老鬼,这就难怪了,只是道行如此高深的邪物,着实难办啊。”

    唐棠:“我呸!我看他就是头一号的邪物!他全家都是邪物!”

    刘康乾冷哼:“意思就是办不了呗。”

    明玦听了,顿时皱眉。

    淮北枳连忙道:“先试试吧,试试再看!”

    唐棠:“臭小子,你真要除了我?我倒也不是非要赖在你的身体里,但是我还有想做的事,只能靠你帮我,当然,我也能帮你!等事情了了,你再找人超度我也来得及。”

    刘康乾默默在心里回道:“你急什么,让他试试又怎么了,你一只百年老鬼,还斗不过他?”

    “你!”唐棠似乎被气道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