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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欧阳梨见了她,也不收敛,当着她的面在翻看李靖的手机。

    戴藕妮很慌忙的进来,一改往日的作风,她一看到这条信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可被门外的刘坤老师拦了半天。

    “实在抱歉,姑,不是,欧阳老师,我应该早点的到的——”戴藕妮走向她桌前。

    欧阳梨甚至都没有再看她,视线并没有从手机中走开,她不耐烦的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不需要过来,你有别的事情,你应该在荒坪那好好待着,别跑出来。”欧阳梨感觉自己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戴藕妮的脸变红了,她支吾着,想要辩解一下:“老师,我这些年一直在家待着,可是这件——”

    话语再次被欧阳梨打断,她看到李靖几乎每天都和吴家有联系,尤其是吴达。盯着早晨七点就有的电话记录,心中十分厌烦。于是她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直视着戴藕妮。

    “我知道你这些年做的确不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啦,和李靖的感情也十分僵硬,值得表扬。这足以证明,他后面就算离了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欧阳梨用一种赞扬的口气讽刺她。

    戴藕妮听出了她的意思,也冷冷的说:“这不就是您希望的吗?”

    欧阳梨扬了扬眉毛,毫不示弱的说:“当然。”

    看到戴藕妮想要再说些什么,欧阳梨抬了抬手,制止了她,示意她坐下,然后起身去倒了两杯咖啡,端给了戴藕妮一杯。

    但戴藕妮没有喝,她犹豫着,就好似这杯是毒药一样。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不停地摆弄手上的衣袖,她的动作欧阳梨视之不理。自顾自的看着今早这母子争吵的录像。

    许久,戴藕妮终于不再摆弄她的衣袖,咬咬牙,想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姑姑!”

    说完很快地绕过桌子朝她走过去,猛地跪了下去,握住欧阳梨的手,朝她喊道:“姑姑,求求您再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儿子!”

    欧阳梨收起她那往常的笑容,冷笑起来,她像是审判长一样,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她,她奋力一甩,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姑姑!姑姑!”戴藕妮已经带了哭腔。

    欧阳梨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冷冷的说:“这不可能!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欧阳梨捏住戴藕妮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注视着自己,慢慢地说:“你本来是要死的,可我让你活了下去;你本来是没有孩子的,可我让你怀上了李靖;你仔细想想,你的事业、你的家庭,那一样不是我帮你的!”她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都快要捏碎戴藕妮的下巴。

    戴藕妮的眼中盛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欧阳梨的手上,她哭喊着:“姑姑!可我——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啊!全都没有了!自从那次围剿失败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个儿子了!我真的只有他了!”

    “所以呢?是我的过错吗?难不成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欧阳梨收回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戴藕妮慌忙的解释,“我只是——想请你再帮帮我。”

    欧阳梨抽了张纸,用力的擦去手上的泪痕,嘲讽的说:“是吗?既然李靖对于你来说那么重要,那你别跟我说呀,自己去跟他说明情况啊,他也许会看在往日师徒的情分上,再给你破个例呢?”

    “不……”戴藕妮没了话,只是不住地摇着头,那个“他”使她不住的发抖着。

    欧阳梨看到戴藕妮的沉默不语,无能的反应,于是她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你明白了吧?你完全对付不了他,这十几年的流放生活难道还没有让你长点记性吗!你只能去服从他。”

    “他就是一个怪物!”戴藕妮喊道,她使劲抓住自己的头发,蹲下去,内心在挣扎着。

    猛然间,她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醍醐灌顶,她抓住欧阳梨的脚,说:“姑姑!姑姑!我求求您,您再帮帮我吧!您救救我儿子吧。您跟他说说好吗?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欧阳梨厌恶的看着她这失去了所有尊严的样子,戴藕妮看上去已经歇斯底里了。

    “他一定会听你说的,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他一定会饶了我儿子的!”戴藕妮继续哭喊着。

    她没有看到欧阳梨的脸,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超过了欧阳梨的底线,欧阳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猛然间,欧阳梨将还在哭喊着的戴藕妮一下子踹飞,她狠狠的摔在墙上,戴藕妮睁开眼,那个女人的样子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下去。

    “你还有脸提起这些事!你怎么敢!”欧阳梨朝她走去,戴藕妮使劲想往后面退,“要不是因为你丈夫,我才不会去救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重要吧?上次我帮你们后收到的惩罚就足以让我刻骨铭心!”

    “可你还活着!”戴藕妮的退路已经没有了,再挣扎也是徒劳,知道她这几天不会杀自己,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已经开了个头,后面打开话匣子就容易得多。

    “他终究没取你的性命!而我丈夫……他却——”戴藕妮说不出话了,只能是低下头流着泪。

    欧阳梨像是回过神来,顿了顿,回到座位上,有些疲惫,语重心长地说:“可是这一次,他也不会取你儿子的性命啊!”

    戴藕妮不说话,坐在地上的她泪珠大滴大滴的流下来,肩膀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欧阳梨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想要同情一下她,但很快,她挂上之前的标准笑容,甚至亲切的拍拍她的肩膀,她这个样子,好似之前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放宽心。他只不过要去那里上学,换个环境生活而已,不用这么着急。”欧阳梨劝慰她。

    “但他不会回来了是吗。”戴藕妮小声的说。

    欧阳梨看到这个语气不是在问自己,于是就没有作解释。戴藕妮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我至少还要再流放十年,而且没有号令就不能再回去,孩子跟他爸长得那么像,他看到会杀了他的……”戴藕妮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你拒绝不了。”欧阳梨终于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心,她冷冷的说道。

    “不管他对李靖怎么样,你都无法阻止他,而且你已经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欧阳梨不耐烦的说,然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些请假条来,说:“他时间已经不多了,作为老师我就不耽误母子团聚了。这些天李靖可以不用来上课,你好好地再看看他吧。”

    戴藕妮站起来,几乎想抢她手上这些请假条,可是因为她脸上表情暴露了自己的欲望,而这欲望又恰好被欧阳梨捕捉到了,她看着这位可怜的母亲,用施舍的语气般说:“看你可怜给你,但千万记住,别像现在这样把你那肮脏的想法暴露在脸上,千万别被李靖瞧出了端倪。”

    说完她就将那些假条往地上一扔,意思不言而喻,她要戴藕妮去捡。

    戴藕妮站在那没动,她气的浑身发抖,强迫自己朝她说出:“我和我儿子的事情,不劳您费心。”即使她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这些请假条。

    “你确定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欧阳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靖走之前,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过来找我。”欧阳梨盯着缩在角落里的戴藕妮说。

    她起身向戴藕妮走过去,戴藕妮不甘示弱的直视着她,“你在我这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作为被流放的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你更不应该见到我,你应该去守着荒坪。”

    欧阳梨蹲下去将戴藕妮的眼镜捡起,并且亲手给她戴上,一边戴一边不紧不慢的说:“你应该知道荒坪那藏着的东西有多宝贵,你也清楚如果被他发现你失职是个什么下场。”

    “是不是,我的好校长?”欧阳梨在胆战心惊的她身边轻轻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