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看房子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干巴巴的坐上一会。余有年闷头抽完烟，提议去新买的四合院看看，余天明抬眼瞅了瞅屋外萧瑟的天空，天寒地冻，他一点都不想远离温暖的火盆。
余有年压根没有征求他的意思，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瞧这言出必行的架势，余天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无奈站起身，离开烧得正旺的火盆，跟在余有年身后，一头扎进冷飕飕的寒风中。
面包车已经被踹得不成样子，车身上满是泥泞，车内没有空调，座椅也不带加热功能，坐在上面连屁股蛋都是冰凉冰凉的。
余天明对着手心哈一口气，使劲搓了搓，深刻的感受到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气温至少要比往年低好几度。
路面上稍有水渍的地方都结着冰，余有年开得很慢，花了半个多小时，面包车才慢悠悠的开到一栋青砖青瓦的庭院门口停下。
仿古的木制院门看起来有些破旧，从外面看不出哪里好，只觉得眼前的庭院面积有点大，地段不错，步行十分钟便能走到江边。
余有年打开挂在门环上的铜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迎面是一堵雕着喜鹊登梅图的照壁，正下方砌着一个约摸四十公分高的回形小水池，左侧开着一扇圆形的连廊石门。
穿过石门，来到四四方方的庭院当中，四周的荒草杂物应该被清理过，张眼四顾，空落落的庭院显得空旷而幽静。
东西两边的院角各种着一颗枣树，两边并排连着三间厢房，与北侧的堂屋通过回廊和阶梯连在一起。
余有年兴致很高，伸手示意道：“天明，怎么样，这房子不错吧？朱漆红木，云纹雕窗，看着就觉得大气，走，去堂屋后边看看，里面还有个二进的小院。”
两人移步走向北侧的堂屋，余天明一边走，一边瞧了瞧已经褪色的连廊立柱，飞檐斗拱，还有精美的雕花窗户，越看心里越欢喜。
父子俩在堂屋和耳房瞧了一圈，推开后门，一座青瓦白墙的幽静小院映入眼帘，后门和小院之间隔着一条青石铺就的长廊，院墙的东西两侧，栽种着一丛丛身姿挺拔的刚竹。
小院的圆形拱门并没有正对着堂屋后门，而是开在院墙东边的一侧。
转过院门，里间是个小庭院，东西两侧的房间布局和外边的相差无几，只是各自少了一间厢房，北边的厢房是主卧，只开了一扇雕花木门，里间还连着一个小卧室。
余天明转了一圈，啧啧有声道：“爸，这房子不错，就是再花几十万都值。”
余有年背着手，咧嘴笑道：“那当然，这套房子闹中取静，占地面积不小，等重新翻修后，咱们在省城的家就安在这里。”
余天明打心眼里喜欢这间四合院，连声叮嘱道：“爸，维修翻新时，房子的大格局不要动，找专业师傅进行现代化改装，横梁立柱也要保养，尽量保留原有的造型，我很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
余有年点点头，乐呵道：“这还用你说，我专门去省城大学，找了一位精通古建筑的老教授来看了房子，请他提了些意见，又找专业的装修队来施工，维修和改装的设计方案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费钱。
我和你妈商量，准备将前院东边的三间厢房都留给你，到时候将三间厢房全部打通，一间用作卧室，一间用作书房，再给你单独装一间带厕所的洗澡房。天林和天晴就住到这两边。”
余有年伸手指了指二进院东西两边的厢房，接着道：“你是老大，将你安排到前院住没意见吧？”
余天明笑着道：“爸，你和妈别多想，真让我挑，我也会住到前院去。前面不仅地方大，位置也宽敞，不过我以后回来住的时间也不多，天林和天晴要是也想住到前院去，你就让他们随便挑。
每次从港岛回来，其实我更愿意呆在泉城，住到张湾的老宅子，那里虽然比不上省城，但就是觉得自在。”
余有年瞧了一圈没什么人气的小院，叹了口气，“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你和天林一个个又都不在家，这么大的四合院，真等明年装修好了，其实也就我和你妈，还有天晴住，房子越大，显得越空旷。
走吧！不看了，今天认个门，等明年你再回来，到省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越到过年，越有点想家，家里其它人又不在场，余有年看房子的心思也淡了。
离开四合院，父子俩商量几句，实在不愿意回去吃清汤寡水的面条，开车晃了几条街，终于在吉庆巷附近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荆沙财鱼馆，要了一个财鱼火锅，下了一盘千张皮和一盘青菜，就着老式的铜皮火锅炉，边煮边吃。
饭桌上热气腾腾，饭馆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余有年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看向门外道：“今年的雪下得真大，一场接一场，不少地方怕是要遭灾。”
余天明瞧了一眼外面的大雪，不知道老爸心里在想些什么，随口便说，“瑞雪兆丰年，来年收成好。”
余有年撇了一眼儿子，抽着烟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瑞雪，雪积得太厚，房子承受不住就会塌，不知道二叔.......”
余天明醒悟过来，老爸这是想家了，念着铁成老家的那点事。
“爸，别担心，有二伯在家看着，不会有什么事，要真有事，二伯会打电话过来的。”
余天明也吃饱了，放下筷子小声嘀咕一句，余有年半晌没有吱声，沉默的抽着烟看向门外。
暗沉沉的夜色下，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接连不断的从空中飘落，连绵不绝又悄无声息。
夜里，雪一直下到凌晨时分，第二天早上又开始接着下，车轮碾压过的路面泥泞不堪，雪渣子带着黑糊糊的泥浆不时飞起，甩在车身上，偶尔会落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摆动，浑浊的泥浆便随之糊满玻璃，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平时从省城开车回来3个小时就够了，这一次顶风冒雪，整整用了四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刚开进张家湾，一阵阵菜油的清香迎面而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张湾村家家户户已经忙着年俗开炸。
老余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余有年和张敏也没什么时间来操持年底的习俗，张敏干脆出了点面粉食材和大姐张慧家凑在一起炸点麻花藕夹，再做点肉圆鱼圆过年用。
家里没人，父子俩将车上拉回来的东西卸下，余有年从蛇皮袋子里翻出两大片羊排，掂了掂重量，找了根麻绳系好，递给余天明道：“提着，等会去志文家，你妈她们都在兰欣那里忙着开炸。”
余天明接过羊排，笑着道：“爸，够沉的，给这么多，你也不怕妈晚上唠叨你。”
“有啥唠叨的，志文要忙到年三十才能回来，当老板的不拿点东西上门，哪好意思去吃饭。”
余有年嬉笑两句，又吩咐道：“你再去小客厅里拿四条红塔山和四瓶种子酒，烟酒你都交给兰欣，志文平时用得着。”
余天明竖起大拇指，捧了一句，“余老板大气。”
余有年咧嘴笑了笑，转而又瞪了一眼，进屋上了二楼。
要拿的东西有点多，余天明干脆找个纸箱，将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去，扛起箱子就准备出门。
余有年刚好从二楼下来，连忙喊了一声，“换双胶鞋出门，路上都是泥巴。”
这话提醒了余天明，村里的那条黄土路到处都是泥泞，路面简直惨不忍睹。
换了双胶鞋重新出门，拐过门前的小路，沿着荷塘边的堤岸直奔陈志文家。
显眼的红砖围墙老远便能瞧见，前院的铁门半开半掩，余天明扛着大纸箱走到门口，跺了跺脚，甩掉粘在胶鞋上的黄泥，又在墙边的水泥槛上用力刮了几下，弄掉嵌在脚底下的软泥。
刚走进后院，正好碰到表嫂王兰欣，“咦！天明，你回来了。”
余天明瞧了瞧王兰欣端着的簸箕，“嫂子，这是刚出锅的麻花，好香。”
王兰欣看了一眼余天明抱在怀里的纸箱问，“你爸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后面，嫂子，东西给你放到屋里去，这是我爸让拿过来的。”余天明一边说，一边抱着箱子径直往堂屋走。
王兰欣眼尖，早就瞧见箱子里放着烟酒，还有两大片排骨，笑呵呵道：“啥东西？小姨父讲这些礼干嘛！”
余天明打趣道：“我爸说不拿点东西上门，他都不好意思来吃饭，嫂子，早上我爸还和志文哥打了电话，他怕是要年三十才能从外地回来。”
王兰欣笑道：“没事，我知道他忙，年三十能赶回来吃年饭就成，志和、志丹他们都在后院，你赶紧去，箱子就放到这，刚才他们还在念叨你，说你怎么还没到家。”
“那行，嫂子，我去后院了。”余天明放下纸箱，应了一声朝着后院走去。
余有年压根没有征求他的意思，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瞧这言出必行的架势，余天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无奈站起身，离开烧得正旺的火盆，跟在余有年身后，一头扎进冷飕飕的寒风中。
面包车已经被踹得不成样子，车身上满是泥泞，车内没有空调，座椅也不带加热功能，坐在上面连屁股蛋都是冰凉冰凉的。
余天明对着手心哈一口气，使劲搓了搓，深刻的感受到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气温至少要比往年低好几度。
路面上稍有水渍的地方都结着冰，余有年开得很慢，花了半个多小时，面包车才慢悠悠的开到一栋青砖青瓦的庭院门口停下。
仿古的木制院门看起来有些破旧，从外面看不出哪里好，只觉得眼前的庭院面积有点大，地段不错，步行十分钟便能走到江边。
余有年打开挂在门环上的铜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迎面是一堵雕着喜鹊登梅图的照壁，正下方砌着一个约摸四十公分高的回形小水池，左侧开着一扇圆形的连廊石门。
穿过石门，来到四四方方的庭院当中，四周的荒草杂物应该被清理过，张眼四顾，空落落的庭院显得空旷而幽静。
东西两边的院角各种着一颗枣树，两边并排连着三间厢房，与北侧的堂屋通过回廊和阶梯连在一起。
余有年兴致很高，伸手示意道：“天明，怎么样，这房子不错吧？朱漆红木，云纹雕窗，看着就觉得大气，走，去堂屋后边看看，里面还有个二进的小院。”
两人移步走向北侧的堂屋，余天明一边走，一边瞧了瞧已经褪色的连廊立柱，飞檐斗拱，还有精美的雕花窗户，越看心里越欢喜。
父子俩在堂屋和耳房瞧了一圈，推开后门，一座青瓦白墙的幽静小院映入眼帘，后门和小院之间隔着一条青石铺就的长廊，院墙的东西两侧，栽种着一丛丛身姿挺拔的刚竹。
小院的圆形拱门并没有正对着堂屋后门，而是开在院墙东边的一侧。
转过院门，里间是个小庭院，东西两侧的房间布局和外边的相差无几，只是各自少了一间厢房，北边的厢房是主卧，只开了一扇雕花木门，里间还连着一个小卧室。
余天明转了一圈，啧啧有声道：“爸，这房子不错，就是再花几十万都值。”
余有年背着手，咧嘴笑道：“那当然，这套房子闹中取静，占地面积不小，等重新翻修后，咱们在省城的家就安在这里。”
余天明打心眼里喜欢这间四合院，连声叮嘱道：“爸，维修翻新时，房子的大格局不要动，找专业师傅进行现代化改装，横梁立柱也要保养，尽量保留原有的造型，我很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
余有年点点头，乐呵道：“这还用你说，我专门去省城大学，找了一位精通古建筑的老教授来看了房子，请他提了些意见，又找专业的装修队来施工，维修和改装的设计方案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费钱。
我和你妈商量，准备将前院东边的三间厢房都留给你，到时候将三间厢房全部打通，一间用作卧室，一间用作书房，再给你单独装一间带厕所的洗澡房。天林和天晴就住到这两边。”
余有年伸手指了指二进院东西两边的厢房，接着道：“你是老大，将你安排到前院住没意见吧？”
余天明笑着道：“爸，你和妈别多想，真让我挑，我也会住到前院去。前面不仅地方大，位置也宽敞，不过我以后回来住的时间也不多，天林和天晴要是也想住到前院去，你就让他们随便挑。
每次从港岛回来，其实我更愿意呆在泉城，住到张湾的老宅子，那里虽然比不上省城，但就是觉得自在。”
余有年瞧了一圈没什么人气的小院，叹了口气，“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你和天林一个个又都不在家，这么大的四合院，真等明年装修好了，其实也就我和你妈，还有天晴住，房子越大，显得越空旷。
走吧！不看了，今天认个门，等明年你再回来，到省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越到过年，越有点想家，家里其它人又不在场，余有年看房子的心思也淡了。
离开四合院，父子俩商量几句，实在不愿意回去吃清汤寡水的面条，开车晃了几条街，终于在吉庆巷附近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荆沙财鱼馆，要了一个财鱼火锅，下了一盘千张皮和一盘青菜，就着老式的铜皮火锅炉，边煮边吃。
饭桌上热气腾腾，饭馆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余有年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看向门外道：“今年的雪下得真大，一场接一场，不少地方怕是要遭灾。”
余天明瞧了一眼外面的大雪，不知道老爸心里在想些什么，随口便说，“瑞雪兆丰年，来年收成好。”
余有年撇了一眼儿子，抽着烟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瑞雪，雪积得太厚，房子承受不住就会塌，不知道二叔.......”
余天明醒悟过来，老爸这是想家了，念着铁成老家的那点事。
“爸，别担心，有二伯在家看着，不会有什么事，要真有事，二伯会打电话过来的。”
余天明也吃饱了，放下筷子小声嘀咕一句，余有年半晌没有吱声，沉默的抽着烟看向门外。
暗沉沉的夜色下，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接连不断的从空中飘落，连绵不绝又悄无声息。
夜里，雪一直下到凌晨时分，第二天早上又开始接着下，车轮碾压过的路面泥泞不堪，雪渣子带着黑糊糊的泥浆不时飞起，甩在车身上，偶尔会落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摆动，浑浊的泥浆便随之糊满玻璃，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平时从省城开车回来3个小时就够了，这一次顶风冒雪，整整用了四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刚开进张家湾，一阵阵菜油的清香迎面而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张湾村家家户户已经忙着年俗开炸。
老余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余有年和张敏也没什么时间来操持年底的习俗，张敏干脆出了点面粉食材和大姐张慧家凑在一起炸点麻花藕夹，再做点肉圆鱼圆过年用。
家里没人，父子俩将车上拉回来的东西卸下，余有年从蛇皮袋子里翻出两大片羊排，掂了掂重量，找了根麻绳系好，递给余天明道：“提着，等会去志文家，你妈她们都在兰欣那里忙着开炸。”
余天明接过羊排，笑着道：“爸，够沉的，给这么多，你也不怕妈晚上唠叨你。”
“有啥唠叨的，志文要忙到年三十才能回来，当老板的不拿点东西上门，哪好意思去吃饭。”
余有年嬉笑两句，又吩咐道：“你再去小客厅里拿四条红塔山和四瓶种子酒，烟酒你都交给兰欣，志文平时用得着。”
余天明竖起大拇指，捧了一句，“余老板大气。”
余有年咧嘴笑了笑，转而又瞪了一眼，进屋上了二楼。
要拿的东西有点多，余天明干脆找个纸箱，将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去，扛起箱子就准备出门。
余有年刚好从二楼下来，连忙喊了一声，“换双胶鞋出门，路上都是泥巴。”
这话提醒了余天明，村里的那条黄土路到处都是泥泞，路面简直惨不忍睹。
换了双胶鞋重新出门，拐过门前的小路，沿着荷塘边的堤岸直奔陈志文家。
显眼的红砖围墙老远便能瞧见，前院的铁门半开半掩，余天明扛着大纸箱走到门口，跺了跺脚，甩掉粘在胶鞋上的黄泥，又在墙边的水泥槛上用力刮了几下，弄掉嵌在脚底下的软泥。
刚走进后院，正好碰到表嫂王兰欣，“咦！天明，你回来了。”
余天明瞧了瞧王兰欣端着的簸箕，“嫂子，这是刚出锅的麻花，好香。”
王兰欣看了一眼余天明抱在怀里的纸箱问，“你爸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后面，嫂子，东西给你放到屋里去，这是我爸让拿过来的。”余天明一边说，一边抱着箱子径直往堂屋走。
王兰欣眼尖，早就瞧见箱子里放着烟酒，还有两大片排骨，笑呵呵道：“啥东西？小姨父讲这些礼干嘛！”
余天明打趣道：“我爸说不拿点东西上门，他都不好意思来吃饭，嫂子，早上我爸还和志文哥打了电话，他怕是要年三十才能从外地回来。”
王兰欣笑道：“没事，我知道他忙，年三十能赶回来吃年饭就成，志和、志丹他们都在后院，你赶紧去，箱子就放到这，刚才他们还在念叨你，说你怎么还没到家。”
“那行，嫂子，我去后院了。”余天明放下纸箱，应了一声朝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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