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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国仁冷笑一声:“这老板心可真够大的,把龙儿子的名字来拿给他手下的公关用。”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五饕餮的?”

    “没有多久,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觉得这三位警察询问的内容越来越不对劲,公关的声音有点发虚。

    “你不用怕,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会为难你的。”到底是女人心细一点,察觉到这个刚入行不久的年轻公关的紧张,她出言安抚。

    “在你成为五饕餮之前,你有没有和原本的五饕餮接触过?”

    “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只是有一次看到过,我们集体培训的时候,大多时间贵宾公关是不和我们呆在一起的,他们有专属的艺术相册,也有专属的房间,我们还不够那个层次。”

    “那你现在岂不是享受了五饕餮该有的福利?”小蓝好奇。

    小公关苦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把我提到五饕餮了,但是很明显我的层级还不够,我还是和其他的公关先生一样。”

    古飞听到这里,十有八九确定原来的五饕餮可能遭遇到不测,亦或是遇到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将余泽的照片递给小公关:“能认出这个人吗?”

    小公关很认真地辨识了半天,最终摇摇头:“我真的不确定,我只是和贵宾公关打过照面,而且我还只是看到他们的背影而已,不过,以这个男人的帅气度,应该属于贵宾公关级。”

    古飞摆摆手:“谢了,我们想要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你可以走了。”“呃,警官,我这么早回去,老板会觉得我服务不力,会扣我钱的。”

    古飞掏出几张钞票塞给他:“你可以自己考虑打发一下时间,这是你打发时间的工具。”遂而将公关先生请下车……

    掏出电话拨打给江凯山:“江SIR,果然烨璱失踪了一位公关,也许正是余泽。”

    通过初步怀疑残肢为余泽所有,到现在亲身走访烨璱,重案组几乎可以确定,烨璱内部一定有问题,区区一个男公关,为什么烨璱要藏着掖着不让他出来见人,难道,这个五饕餮真的就是余泽,难道,余泽真的遇害了?

    与此同时,关慧却意外失踪!

    她的失踪并非偶然,因为在前几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烨璱夜总会——

    站在高端大气的夜总会门口,纵使刚刚狠心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件香奈儿连衣裙,关慧也依旧紧张得吞口水,门口停着的各色豪车气场实在强大,终究惴惴不安地掏出电话打给了葶君:“喂,葶君,我打算自己进夜总会,我要知道余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进去?”葶君的视线从电脑上脱离开:“你不要傻了,警方已经开始调查烨璱,你一个人去查不出什么的反而会引发危险。”

    “你不要劝我了,一天没有看到余泽,我的心就一天都七上八下的,我一定要去找。”

    “那你在那里等我,我立刻去找你。”终归不放心她一个人,怕她因为担心余泽而弄巧成拙,烨璱夜总会里的老板可不是吃素的人,关慧招架不起。

    “葶君,我等不了了,我先进去,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帮我报警。”她挂了电话,思索再三,还是踏了进去——

    迎宾小姐站成两排,面对关慧,一致训练有素地鞠躬:“您好,欢迎光临烨璱。”

    这里的迎宾小姐和服务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早已熟悉了各种全世界各种名牌,看到关慧身上的高级连衣裙,自然也不会怠慢,服务生很热情地招待关慧:“请问小姐是一个人还是有预定呢?”

    “我一个人。”关慧强撑着,略有点底气不足。

    “关慧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高端消费场所,但是里面的布置,好像和寻常的酒吧也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装修极为奢华。

    中间的T型台上,几名身材火辣的女郎在不停地像模特一样走秀,另外几名则身着热辣的性感装束不停地摆弄她们柔软的腰肢,十分撩人,另一侧的酒吧台上调酒师娴熟地调酒,花式调酒的技艺让人目不暇接。

    服务生引导关慧进入包房,为她介绍最低消费,公主开了包房里的电视机并为关慧递上热毛巾,女领班进入包房,扫了一眼关慧身上的名牌,礼貌地鞠躬征询需求。

    不愧是高端夜总会,关慧觉得自己有被服务成上帝的感觉。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公关?”“您是需要公关先生陪您唱歌吗?”“是,是,我要唱歌。”关慧从包里取出几百元塞给女领班:“麻烦你了。”

    “好的您请稍等。”女领班悄然收下了小费,用对讲机通知了公关主任,发出进房通知,公关主任引领公关先生进入包房,一时间,一排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包房里,各个高大英挺,且每个人的气质和味道都不一样,有儒雅的书生,俊秀的男人,阳光的男孩,每一个都训练有素保持模特的姿态站在关慧的面前,保持着统一的微笑。

    关慧扫了一遍,没有看到余泽,摇摇头:“能换吗?”“当然可以。”公关主任送走了这一批,又带进来一队男人,关慧总算印证了之前的猜想,她一直麻痹自己不想承认,但是现在这一批年轻帅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就像余泽一样,出卖自己的肉体和青春,终于逼视着她正视他的一切……

    亦或者,曾经的一切。

    关慧不停地找寻着,不停地摇头拒绝,公关主任干脆把全部的男人都带进来,关慧还是没有找到余泽,他明明一直都在这里工作的,可是他现在去哪里了?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余泽的?”她实在按捺不住了,直接开口询问。

    然后公关主任的脸色一变,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摇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叫余泽的先生。”

    关慧慌忙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塞给公关主任:“我知道他在这里,你叫他出来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他了。”

    公关主任不动声色将钱推了回去:“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叫余泽的男士,您看是不是您之前认错了或者记错了,您看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位优秀的先生,就没有一位符合您的要求吗?”

    “不会的,他半年前就来这里上班了,他一直都在这里,我求求你们让他出来见我,他是不是现在不方便,我可以等,让我等多久都可以。”

    女领班见势不妙,上前劝阻:“这位小姐,您真的是记错了,我们这里每位先生的姓名年龄包括身高体重我们都会登记,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叫余泽的男士。”

    关慧眼泪已经蹦到了眼尾:“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明明在这里的,他去哪里了,我给你们钱,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你们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女领班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她收敛了笑容,冲着对讲机说了什么,只在片刻,几名保安冲了进来,女领班指着关慧说道:“请这位小姐出去吧。”

    保安奉命行事,几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小女子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关慧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驾着推出了门口,她拼命呼喊着:“你们把我的余泽藏到哪里去了,我要见余泽,我要见余泽!”

    无济于事,她狼狈地摔在了门口,身上的名牌连衣裙已经污渍了一片,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她重新爬起来捶着门:“余泽,余泽你在吗?余泽我来找你了余泽,你出来见我。”

    撕心裂肺的喊叫惊动了夜总会部长肖一方,事实上,在刚才与女领班的纠缠之中,她已经收到服务生报告给她的情况,她不满地瞪了一眼女领班:“这么小的事情都解决不好吗?”

    女领班点头会意,又冲着对讲机吩咐了几句,那几名保安复而冲出来,提起关慧直接奔到一个角落,为首的一个保安啪地重重给了关慧一个巴掌,顿时打得她眼冒金星,这些保安都是社会上的混混,只不过披着保安的制服,大多没接受过什么教育,更不要指望他们能讲素质讲究怜香惜玉!

    “不要在这里闹事了,再闹事我们就打死你。”一个保安威胁道,其实他也是向关慧阐述事实,毕竟关慧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男人对于美貌的女人终归还是有本能的怜惜。

    “我没有闹事,我要找余泽,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我要找他!”关慧并没有领会保安的威胁,她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找到余泽,其它的事情已经被她忽略了。

    “不识好歹。”一个看上去略像头的保安揪住关慧的头发,欲要再给她一拳打醒她,一个猛然的断喝闯了进来:“住手。”

    是古飞!

    他凛然箭步,一扶身侧的柱子借力,身体腾空,使出回旋踢,为首的保安为踢中脸颊,踉跄后退,其它几位一看,立刻指着古飞吼道:“你小子敢闹事!”欲往前冲,古飞懒得同他们浪费气力,直接拔枪,几名保安一看真家伙,顿时全怂了,不敢再造次,古飞命道:“我只是来带人,不想生事,滚开。”

    保安将关慧往前一推就立刻跑走,葶君连忙上前扶起她,她挨的那一耳光很重,半边脸已经开始肿胀,口水和血水顺着被打豁的嘴角往下流,古飞收起枪:“我们现在赶紧把她送医院去。”

    葶君会和古飞会和,也实属巧合,葶君匆匆换了外出服就要赶去烨璱的时候,恰好接到古飞的电话,他是想询问一些关慧男友余泽失踪之前的动向,谁知道这电话打得刚好踩在时机点上,古飞得知葶君要去烨璱,给了一个答复:“呆在原地,我立刻开车来接你。”

    在赶往烨璱的路途中,古飞对于葶君的莽撞表示出了不满:“关慧失去理智便算了,你是心理学家,这么冒冒失失闯过去,出了事怎么处理?”“我没想那么多。”葶君一想到关慧很可能会因为找人急于求成而引火烧身,一腔的担心全溢在脸上。

    “以后再有这种事,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们警方也有打算,对烨璱进行内部调查,本来想先打电话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谁知你们自己就先以身犯险,这里面的人都不是简单货色,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莽撞。”

    “好。”葶君点头应允,直到目睹古飞对付那帮保安的身手,葶君才感到后怕,自己也着实冲动了,单独跑来,也许救不了关慧还反而自己也会遭殃!

    古飞驱车将关慧送到医院,医生在检查之后表明只是外伤没有伤到神经,对关慧受伤的脸颊进行了消毒和包扎,不知是不是挨打受了惊吓,加之之前紧张过度,关慧好像神智遭受了一点刺激,人有些恍惚,古飞摇摇头:“她状态很糟糕,我们送她回家吧,她住在什么地方?”

    “她说她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葶君报了那间发型屋的地址,古飞驱车一路送关慧到了她的住处,关慧的宿舍是在发型屋旁边的公寓楼里,公寓内部将空间较大的房间隔成三间单独的空间,隔壁的同事听到动静,出来看个究竟,就到关慧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纷纷表示吃惊:“这是怎么了?”

    “她在路上被人抢劫。”葶君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我们已经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麻烦你们了,千万不要让她再出去乱跑。”“好的。”

    安顿好关慧,葶君和古飞离开,古飞询问:“去哪里?直接送你回家?”“不回家还能干嘛呢?”葶君的笑容里掺杂了一点苦笑和戏谑的意味。

    古飞略思索:“有没有兴趣?”“什么?”“去吃个饭吧,我忙到现在都没空吃饭,权当陪我好了。”“whynot?”

    古飞选择的是一家中餐厅,点的是一道简单的虾粥,几道开胃的凉菜,一笼流沙包,葶君很疑惑:“你如果喜欢喝粥,为什么不去粥铺,反而来这里呢?”“粥铺熬不出他这里的味道。”古飞的目的很单纯。

    从虾粥端上来开始就散发着浓浓的鲜香,古飞舀了一碗递给葶君:“尝尝看。”葶君同他几次的接触算是了解出来,他是个在吃的方面蛮有品位的人,虽然平时也会用泡面快餐之类的打发自己,但是如果能够选择,他不会委屈自己的胃,这一点,有点公子哥的作风。

    “上次你来找我之后,我其实就一直想找个机会约你出来吃饭。”“为什么?”葶君喝粥的勺顿在半空:“是不是觉得,还有些心事没讲出来,人还是比较压抑?”

    古飞了然一笑,她是心理学家,有时候他讲上半句她就能猜到下半句是什么,不知道这是属于两个人沟通的默契呢,还是她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善解人意呢?

    “我的确有些心事没讲,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讲起,可能男人和女人终归不一样,不过我倒是很希望我想讲的时候,你愿意听。”他的音色,在音调正常的时候,属于温润柔和的男中音,温玉流泉一般,让人听得很舒服。

    葶君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环顾了一下餐厅的装潢,很典雅的中餐厅,主调色淡金和贵红,简约大气:“你之前和你女朋友,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古飞开口:“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确实是猜的,以他的个性,每样事情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包括随身携带的薄荷片,所以他喜欢来这家中餐厅,估计之前也是常客吧。

    “其实在和她在一起之前,我就像一般男人一样,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不过她是个舞蹈演员,对身材很讲究,但是又爱好美食,每次都拖着我到各种不同的餐厅用餐,但是每次的食量都和小鸡一样,剩下的就全由我来收拾,久而久之,我的胃口也被养叼了,当刑警的,有时候又不能按时吃饭,随意招呼一下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羡慕你们的感情。”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在念书的时候也交往过男朋友,但是那个时候重心都放在学业上,对于感情的维护便没有浪费太多心力,但是这种东西偏偏金贵,你不在意它,它也不会在意你,遇到想在意的年纪了,却又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去在意。

    古飞苦笑一声:“羡慕什么,根本不用羡慕,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只要在一起就吵得天翻地覆,有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们吵成这个样子还不选择分手,后来我才知道心理学上有一种受虐倾向,有可能我和她都是受虐人格。”有点自嘲的味道。

    葶君就被逗笑了,两个人就边喝粥边聊天,时间就慢慢过去了……

    喝完粥,胃里暖融融的,葶君坐上助手座,扣好安全带:“谢谢你请客。”“我应该谢谢你陪我吃饭,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女孩子晚上会怕胖不敢吃太多。”现在看来她的胃口很好,相较于千千来说,她对身材的控制没有那么严苛。

    “我又不是舞蹈演员,不会太亏待自己的胃。”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下,到了麻烦叫醒我。”今天的确工作有点累,加上还遭遇到那么惊险的事情,喝完粥之后得到放松,葶君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你休息。”古飞发动了引擎,顺手拧开了广播,广播里流泻出古典旋律,轻柔悠扬……

    到了葶君公寓楼下,古飞转头想要叫醒她,在回头的那一刻顿住,葶君没有被刹车的动静惊醒,好像已经有点沉睡,古飞的好奇心忽然就跃起,一个心理专家,同一般的女孩好像是不同的,至少她给他的感觉就不同,但是不同在哪里呢?

    她的侧颜安静美好,其实在健身房的第一次照面,他就知道她是漂亮而富有张力的,只是他很少会将注意力放在女孩的皮囊上面,那个时候除了千千,他不会去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一而再再而三的交集,让他想不注意她,也很难,她是个出色的女孩,否则也不会吸引温召那种青年才俊,而且她的个性冷静睿智,敏感却也持重,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之前没有带着敌意以病人和医生的身份见面,而是以两个朋友的身份交谈,他也许不会那么固执地闭塞!

    遇见一个人,只需要一次无心的擦肩,记住一个人,只需要一次交会的眼神,他们交会了很多次,很戏剧地以敌对的方式开头,以生死的交涉居中,又以带着敌意的招式过手,最后则以释然的握手收尾,也许不叫收尾,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还会再继续,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让人掌控得住,感情亦如是!

    这个时候的古飞也许也猜想不到,从他对她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他和她的这段感情埋下了伏笔,她是吸引他的,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自知罢了!

    就让她休息好了,他不忍心打扰她,就安静地等待,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他再走……

    隔日,葶君打电话询问关慧的情况,她的电话却是她的同事接的,有些支吾地说关慧还睡着,她没有多想,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再打,仍旧是同事,却换了另外一个同事,这个同事说关慧出去吃饭了,葶君询问她为什么没有带着电话,同事解释应该是忙忘记了。

    而眼下,她的同时似乎也开始很着急了,向葶君交待了实情,她们说关慧失踪了!

    她的失踪很突然,本来她好好呆在宿舍里,由于精神恍惚所以请假没有上班,都叮嘱她好好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她也答应了,可是等他们为她带饭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不见了!

    打电话,她的电话在床上,没有带,也自然没有人接,所有人都问了一个遍,全都说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本来以为她可能只是跑出去自己散散心之类的,可是一天一夜了也没有见她回来,她请假的时间也到了,老板质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来上班,同事才有点慌神,急忙拨打电话给关慧曾经的同学宣葶君。

    葶君立刻联系了古飞,对于关慧的失踪,第一猜测便是关慧的莽撞引起了烨璱内部势力的不满,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带走了关慧。

    现在没有有效的证据可以搜查烨璱,重案组也刚刚收集了部分信息,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如果贸然去烨璱要人,对方不但会矢口否认而且会激起他们的应对措施,届时搜捕工作会难上加难,关慧和余泽一样,都是外地人来到这里发展,也许在这个城市他们举目无亲相依取暖,余泽对于关慧的重要,外人体会不到,但是在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有权势有钱财的人眼中,余泽的死活就像一粒尘埃,卑微得不会被在意。

    古飞向来个性十足,这种个性在失去千千之前也有所体现,他总是在与世俗对抗,所以有时候显得他有点异类,这种个性在欣赏他的人看来是一种极大的魅力,但是在年老遵从世俗或者习惯跟随大流的诸人来说,他又太富有侵略性了,因为他没有遵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每个人都喜欢在还没有做好自己的时候对着他人指手画脚,所以造就了他禁锢自己的习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是他又饱含作为刑警作为一个男人的热血,他降低声音:“肖一方有没有什么亲戚在本市?”

    这是想从周边人着手调查,通常如果当事人隐蔽得比较深,就可以从她身边的或者曾经交往过的人,比如老师或同学都可以查到蛛丝马迹,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有亲戚的话当然调查起来更为直接。

    贺逸接话:“肖一方也不是本市人,她在她年轻的时候就来到这里打工闯荡,她的父母据说已经亡故。”

    众人的脸上浮现失望,贺逸大喘气:“不过她还有一个小姨在这里,是来投奔她的,她还算有点孝心,把她小姨安顿在杜和区,是个在城市边缘的住宅小区,会固定抽时间去看望老人,也会负责老人的衣食住行。”

    “我们去会会这位老人家。”

    肖一方的小姨姓厉,精瘦,满头银发,穿衣很干净,看得出来照顾她的人绝不是马虎应付,她自幼患有小儿麻痹,早年都是拄拐走路,但是人年纪大了力气有限,所以到了老年拄不动拐杖了,就一直用轮椅代步,眼下她正坐在门口闭门养神,今天的太阳极好,熏得老人昏昏欲睡。

    这边靠近城市的边缘,有点接近村庄,所以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幽静,没有城市车来车往的噪杂,能看得见房屋周边有土地,有住户自耕自足,同时从市内到这里的路程很远,光是开车都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江凯山和古飞一路询问到这个小区,终于找到在小区门口晒太阳的厉婆婆,他们慢慢走近厉婆婆,很意外,这位老人听到了脚步声睁开双眼,看到两个年轻的男人望着她走过来,主动开口询问:“你们,是谁,找我吗?”

    两人互望一眼,江凯山大步走到轮椅边蹲下,让老人可以直视他:“厉婆婆你好,请问您是不是肖一方肖小姐的小姨?”

    “对,是我,你们是……”从来没有肖一方的男朋友或者朋友来找自己,那么这两个年轻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肖小姐的同事。”江凯山随意为自己和古飞编造了一个身份:“肖小姐最近有些忙,想委托我们来探望一下您老。”

    “好好,你们辛苦了。”人老了,就是希望能有人多陪陪自己说说话,看这两个男人的岁数,应该不到三十,不可能是自家一方的对象,这么多年了,一方也没带个老公回来给自己这个小姨看看,自己毕竟是一方唯一的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亲人还是会操心一下晚辈的终身大事,哪怕一方已经快五十岁了。

    “一方已经都半个月没来看我了,倒是有打电话,但是打电话哪比得上人来得好,每次都是忙、忙、忙,忙的自己终身大事都耽误了,她这个孩子啊,就是穷怕了,一门心思想着多工作,多赚钱!”老人一阵唏嘘,带着心疼的情绪。

    也难怪,一方的家族人丁不旺,她的父母在她刚进城打工的头一年就双双去世了,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小姨,由于自幼小儿麻痹,本来好不容易说了个人家,把自己的一点家底全用作陪嫁,也算是嫁了,结果她的丈夫在结婚半年就出轨找了一个腿脚健全的女人,回来就同她离了婚,厉婆婆丈夫也是个缺德货色,把一点家财全卷走了,厉婆婆就每个月靠着低保过日子,直到一方混出了点名堂,接她到城市来住,她偏偏又不习惯城市的热闹和嘈杂,思来想去,肖一方就把她安置在了这里。

    有个亲人也算有一份牵挂,肖一方对她这个小姨很孝顺,所以厉婆婆也感叹自己也算好命,年轻时候遇不到一个好男人,只遇到一个缺德货,这个缺德货也没给她留下一儿半女好作念想,所幸还有一个一方,还愿意供着她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太婆。

    “肖姐的工作很努力,待人真诚工作认真。”江凯山很想知道,肖一方有没有告诉老人她在夜总会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这么卖力工作,唉,早点找个人照顾她才是,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到了我这个岁数还孤零零一个人吧。”

    “肖姐,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吗?或者,有没有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男人?”

    厉婆婆摇摇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也谈过恋爱,可惜啊,和我一样,遇到的都是烂男人,她被那个男人给骗了,那个男人是和她一起打工的,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要对她好,可是呢,他就是一个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的男人,把一方的钱都骗光了就跑了,再也联系不到他,所以一方告诉我她现在不想信任男人,一切都要靠自己,什么还是自己努力赚来最好

    “肖姐平时看起来很要强,我们私下都称呼她女强人,想不到肖姐这么遇人不淑。”江凯山的遗憾不是装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外叱咤风云混迹江湖的女人,私下也只是一个生活碰壁郁郁不得志的可怜女子。

    “一方从来没有同事或朋友来看我的,这么多年,你们算是头一拨。”老人露出微笑。

    “其实我们不是她的同事。”聊了半天,老人家能提供的只是泛泛信息,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也没有可供深入追查的线索,眼看再聊下去老人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古飞已经不打算隐瞒:“我们是警察,怀疑肖一方女士同一起人口失踪案件有关,所以想来调查取证。”

    考虑到老人的年纪,他好歹收敛了一些,没有涉及杀人碎尸等字眼。

    “人口失踪案?”老人的神情刹那惊愕:“什么人口失踪案,怎么会和一方扯上关系?”

    “这也是我们今天来找您的目的。”葶君不由自主握住了老人的手,这是一种行动学的安慰:“我们只是初步怀疑,所以只是想找您了解一些情况,或许,这和肖一方女士没有直接关系呢?”

    “小姑娘,你当我老了,不中用啦,就随便哄我,你老实和我说吧,一方到底摊上了什么事,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是警察对不对?”老人的眼眸浮上雾气,半是焦灼,半是畏惧,她活到这把年纪,该看透的都看透,死了也无非就是黄土一堆,但是她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不希望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有任何事。

    葶君和古飞对视一眼,脑子里在继续圆谎和如实交代之间斗争了片刻,终于如实将最近发生的杀人碎尸案,以及关慧失踪,完完整整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听罢这些残忍,埋藏在社会阴暗面的消息,老人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竟然泪花闪闪,长叹一声道:“都是钱哪,都是钱这个祸害给闹的,不是钱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不是钱一方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这个该死的东西啊。”

    老人的话发自肺腑,的确到了老人这个已临近生死的年纪,又尝尽了人世的苦楚,该看透的不该看透的早已看得彻彻底底,如果自己唯一的亲人真的做错了什么,她想的也是尽量保住她的生命,而不是一颗冰冷子弹送她去和自己在冥府会面。

    葶君诚恳地对老人说道:“我们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无法对肖一方女士展开调查,所以我们恳求您,如果知道什么情况,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能通过调查找出切实证据证明与肖一方女士无关,那您也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什么了。”

    老人垂下头去,闭起眼睛思索片刻,忽然操控轮椅缓缓朝屋里驶去,葶君古飞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拿去吧。”老人拿出一串钥匙,葶君不解地接过:“这是……”“这是一方在市区最早购买的一所老房子的钥匙,她一直都舍不得卖,说那是她挣的第一桶金买来的房子,她要留作纪念,其实我知道,那个房子是她和那个混账一起住过的地方,虽然他对了对不起一方的事,但是一方还是想留着房子留个念想,她本来是接我一起住在市区的,可是她很少呆在家,除了做饭保姆到了时间上门做饭,大多时候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城市里太吵闹,出个门到处都是车,我不乐意呆,所以一方才在这么远的地方给我租了一个住处,这里好啊,安静,人少,车也少。”

    老人顿了顿:“我不知道这对你们有没有用处,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个,这个地方离市区太远,一方平时也忙,所以来看我的次数也不多,她的其它事,我也真不清楚什么。”

    如果是肖一方房子的钥匙,那失踪的关慧会不会就在那里?

    葶君朝老人鞠了一躬,就赶忙退出门,坐上车一溜烟往市区里赶。

    两个人来回就足足耗费了一个下午,到了市区,饭都来不及吃,两人就按照老人给出的地址急匆匆寻到老人口中的老房子所在位置。

    这是一间老旧的早期自建房,它的旁边就是高耸的新潮公寓,两厢对比,格外显得老式房孤独苍凉,这种房子一般是没有房产证只有土地证,如果要是遇上拆迁可能早就不复存在,可是这个位置既不靠近马路也不靠近繁华场地,位置较偏,自然也不会拆迁到这里来,葶君如果不亲自找来实在没想到,原来在市区还真存在这么人迹罕至的住所。

    门窗都落了一层灰,看样子很久没人打扫了,也难怪,像肖一方那种在夜总会已经算混出了名堂的主管,怎么还会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把它处理掉,说明她也是个念旧的人!

    葶君把钥匙插进锁孔,左右动了两下,锁开了,葶君狂喜,就缓缓推开门要往里面走,古飞拦住她,示意她他先走,这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保护,葶君就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后。

    屋子还通着电,古飞摁开灯,房子的内部就尽收眼底,房子外部虽然看着好像挺残旧,但是内部是翻新过的,还采用了时下的简装稍微装修了一下,浅蓝色的墙面,三合木地板,家具也是近年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老旧,两人稍扫一眼,就知道客厅并没有任何线索,继续朝着房间寻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