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汴城剑轩亭外

    大雪飞扬，雪花一团团砸在少女身上，一头青丝落满了雪，周围静谧的可怕，少女跪在雪地上，紧紧抱着一把古琴，白衣素裹，双腿失去知觉，哪里像是活人。

    剑轩亭门打开，白衣少年满身剑伤，他提剑支撑，一步一步。从他走出亭门那一刻起，少女眼里有了光，有了生气。少年弯着腰，拄着剑，踉踉跄跄走到少女眼前，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

    本是两件素衣，一面绯红，一件雪白。竟像是沾了凡尘的仙女遇见参与杀戮的神明，相遇即是救赎。让谁也不敢蔑视。两两相望，两双眼睛亮的惊人。温衍张了张口，吐出一团白气，好久才能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可……可曾后悔？”“与你同在，至死不悔。”林声绾一字一字说清。少年持剑，少女抱琴，相对而跪，一起倒在雪地上。

    亭外满山的红梅开的正艳，幽幽梅花香在大雪中肆意弥漫，张扬、轻狂。

    就像这对可以死在雪天的苦命鸳鸯，悲凉、哀伤。

    上京皇宫内

    林思棠穿着火红的嫁衣，嫁衣用金线绣着翱翔的凤。盖头下一张绝美的脸如同没有表情的人偶，一双玉手静静的放在红袖中。

    “今日我穿上了你最爱的红衣，外祖夸着我好看，若不是骗我的话，我竟有些难过了，这么好看的我，本该让你看到的。”林思棠想。

    “你呢，你在哪，你是不是也穿着我平日穿惯了的白衣，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过着平凡夫妻的生活。”林思棠想。

    “我嫁人了，我嫁进宫了，这日的雪啊，好大好大。”林思棠想。

    风吹过，白梅落。红烛摇曳，暖炉烤的腊泪化了又凝。纸窗依依映出雪影，凄冷，凄冷。

    今夜万盏灯火为她而亮，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全京的百姓为她祈福，全家人叮嘱她，送她上了花轿，各家的小姐纷纷送来贺礼。今日的林思棠，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而一月前的林思棠，不过蝼蚁，轻如草芥。

    门外的雪还在下，门被轻轻推开。楚珩今日的红衣，映的容貌更加惊为天人。林思棠的盖头被轻轻掀开，面前的皇帝，大楚的陛下，她的丈夫，唇角微勾，眼里含着笑。

    “二小姐好大的本事，朕从前可是低估你了。”

    林思棠微微偏头看了看案前的梳妆盒，里面藏着一盒桂花糖。那些本该扔掉的精致的糖纸被她折的整齐。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林思棠回头，轻轻闭眼。

    有光的，还是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