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悲悯之歌(8)
“小花穿白色连衣裙真好看！”
“她穿什么都好看。”
“你就宠她吧。”
“那当然，谁叫她是我女儿呢。”
男人宽厚的手掌抱起刚满五岁的小女孩，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随风飘荡，像起舞的蒲公英，飘向远方广袤的原野。
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她借助着父亲的身高，眺望那一片金黄的远方，哇的张开小嘴，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空旷、宽广同时充满着勃勃生机。
“好漂亮。”
女孩稚嫩的声音诉说着简单的话语。
与女孩不同，夫妇身旁的男孩已经奔跑了出去，他拥向金色的夕阳，有蒲公英被男孩经过的微风吹起，一朵朵洁白的伞花向着光芒飞去，男孩笑着，奔跑着。
“哥哥，等等我！”\
女孩有些着急，她急忙挣脱父亲的双手，向着男孩的背影追去，两个小小的身形，一前一后，影子因斜阳而变得修长。
“小花，慢点跑。”
父亲高声喊道。
“怎么不提醒小石呢？”
一旁的妇人笑着问道，她长得很好看，岁月并没有在她柔嫩的脸上刻下什么痕迹，温柔如水的眼眸看着身旁的丈夫。
“男孩子嘛，摔着也没事。”
男人一脸豪气，好像是在说自己。
女孩迈着小小的步伐，在哥哥扬起的蒲公英中奔跑，她好像被漫天的白色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女孩心底本能地传来恐惧之感。
“哥哥！等我！哥哥！”
男孩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向着原野奔跑，向着金色的夕阳拥抱而去。
“夏中石！”
女孩大声喊出了哥哥的名字，眼前的蒲公英消失了，夕阳消失了，父母与哥哥也不见了踪影，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空无一物的漆黑原野之上，寂寥的长空无一盏星辰。
“从今天开始就要一个人了呢。”
花中夏猛然醒来，眼前模糊一片，她用手背将眼中的泪水抹去。
“这季节开空调，还趴桌子上睡，不怕感冒呀。”
陈伟明正在研究着手上的几张照片，空调已经被关掉了。
花中夏将盖在身上的衣服轻轻拿了下来，放在了陈伟明身旁。
“谢谢。”
陈伟明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花中夏泡了两杯茶，淡白色的热气将她的脸遮盖了起来，那是一张沉默的面容，冰冰冷冷的样子与在学校简直判若两人。
“还是要去吗？”
陈伟明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说？我们不是都计划好了。”
“三分局的人员素质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虽然异能者数量在全国都算是垫底的，但战力很强，这两天天气预报又不准，再没有下过雨，我们能知道的情报太少了。”
“你怕了吗？”
花中夏轻轻摇头。
“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陈伟明重重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现在江恪生不在，正是好机会。他们一定会查到我们的机票，三分局就那么几个异能者，肯定都会去机场设伏，王亚航身边没几个人的。”
“可是会易容的彭亮已经被抓了，医院里边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陈伟明揉了揉自己的光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
他第一次见到花中夏时，她还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仲夏之夜，静谧的小镇平和安详，夜空有着长长的银河。
父亲带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回到了家里，陈伟明当时十六岁，刚刚加入了名为“木偶人”的异能者组织，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女孩也毫不避讳地看着他，那双大眼睛里好像有一层灰蒙蒙的雾，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伤。
父亲让母亲去帮年幼的花中夏洗澡换衣服，在女孩离开后他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点燃了一支烟，火光随着父亲的吸烟的节奏明暗变换着，他弹掉积累起来的烟灰对陈伟明解释道。
“那孩子叫夏中花，家里人都被幻兽杀死了。”
陈伟明的拳头猛然握了起来。
“又是幻兽，你没事吧？”
“没事，那只幻兽不是很强，被我给打跑了。”
“不过只救下了那孩子。”
一支烟已经抽完，父亲又点了一只。
“儿子，你确定要加入木偶人吗？”
“不用劝我，多少次了，再说我不是已经加入了。”
陈伟明有些不耐烦。
“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来，安安心心地做个普通人。你妈妈和我都这样期望着，期望着你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个美好的人生……”
“和其他人一样？”
陈伟明打断了父亲的话，他愤怒的表情像一只急着长大的豹子，想要咆哮，想要怒吼，但最后还是化作低沉的抗拒。
“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
声音像是从陈伟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一样，沙哑且沉闷。
“我们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我们是异能者，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有着他们没有的责任。你不是也一样吗？当什么狗屁幻兽猎人，那东西又杀不死，退出好吗？迎接平凡人的生活，就当是为了我和妈妈。”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烟头的火光更亮了。
“那你又在要求我什么？”
那火光好像映进了陈伟明眼里，在熊熊燃烧，劈啪作响。
父亲没再说什么，沉默笼罩着前屋。
“这孩子真漂亮！”
母亲带着洗完澡并打扮好的夏中花来到了前厅，面对妇人的夸赞，女孩依然沉默不语。
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父亲向女孩投来了柔和的视线。
“你叫夏中花是吧?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伟明走到夏中花面前，蹲了下来，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夏中花点了点小小的脑袋。
“哦对，还有，别叫之前的名字了，换一个吧。”
陈伟明揉了揉夏中花的头，力道有些大，女孩前后摇晃了一下。
面对命令一般的语气，夏中花摇了摇头。
“嗯？”
陈伟明盯着女孩，好像猎豹盯住了猎物，女孩也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伟明，别吓着她。”
一旁的母亲开口提醒道。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陈伟明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好吧，那就换一下顺序，叫花中夏。”
女孩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那就这样定了啊。”
陈伟明站起身来，他没兴趣在一个小孩身上多花时间，等着他的还有很多事情，他不会和父亲一样，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幻兽猎人。
他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当然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全世界各地还有许许多多异能者与他一样，为了自己，为了异能者这个身份在不断地战斗。
陈伟明走出房门，看着银白如水的明亮月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踢踏着舞步，像极了被拉扯着的木偶人的黑灰色剪影。
“她穿什么都好看。”
“你就宠她吧。”
“那当然，谁叫她是我女儿呢。”
男人宽厚的手掌抱起刚满五岁的小女孩，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随风飘荡，像起舞的蒲公英，飘向远方广袤的原野。
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她借助着父亲的身高，眺望那一片金黄的远方，哇的张开小嘴，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空旷、宽广同时充满着勃勃生机。
“好漂亮。”
女孩稚嫩的声音诉说着简单的话语。
与女孩不同，夫妇身旁的男孩已经奔跑了出去，他拥向金色的夕阳，有蒲公英被男孩经过的微风吹起，一朵朵洁白的伞花向着光芒飞去，男孩笑着，奔跑着。
“哥哥，等等我！”\
女孩有些着急，她急忙挣脱父亲的双手，向着男孩的背影追去，两个小小的身形，一前一后，影子因斜阳而变得修长。
“小花，慢点跑。”
父亲高声喊道。
“怎么不提醒小石呢？”
一旁的妇人笑着问道，她长得很好看，岁月并没有在她柔嫩的脸上刻下什么痕迹，温柔如水的眼眸看着身旁的丈夫。
“男孩子嘛，摔着也没事。”
男人一脸豪气，好像是在说自己。
女孩迈着小小的步伐，在哥哥扬起的蒲公英中奔跑，她好像被漫天的白色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女孩心底本能地传来恐惧之感。
“哥哥！等我！哥哥！”
男孩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向着原野奔跑，向着金色的夕阳拥抱而去。
“夏中石！”
女孩大声喊出了哥哥的名字，眼前的蒲公英消失了，夕阳消失了，父母与哥哥也不见了踪影，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空无一物的漆黑原野之上，寂寥的长空无一盏星辰。
“从今天开始就要一个人了呢。”
花中夏猛然醒来，眼前模糊一片，她用手背将眼中的泪水抹去。
“这季节开空调，还趴桌子上睡，不怕感冒呀。”
陈伟明正在研究着手上的几张照片，空调已经被关掉了。
花中夏将盖在身上的衣服轻轻拿了下来，放在了陈伟明身旁。
“谢谢。”
陈伟明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花中夏泡了两杯茶，淡白色的热气将她的脸遮盖了起来，那是一张沉默的面容，冰冰冷冷的样子与在学校简直判若两人。
“还是要去吗？”
陈伟明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说？我们不是都计划好了。”
“三分局的人员素质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虽然异能者数量在全国都算是垫底的，但战力很强，这两天天气预报又不准，再没有下过雨，我们能知道的情报太少了。”
“你怕了吗？”
花中夏轻轻摇头。
“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陈伟明重重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现在江恪生不在，正是好机会。他们一定会查到我们的机票，三分局就那么几个异能者，肯定都会去机场设伏，王亚航身边没几个人的。”
“可是会易容的彭亮已经被抓了，医院里边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陈伟明揉了揉自己的光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
他第一次见到花中夏时，她还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仲夏之夜，静谧的小镇平和安详，夜空有着长长的银河。
父亲带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回到了家里，陈伟明当时十六岁，刚刚加入了名为“木偶人”的异能者组织，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女孩也毫不避讳地看着他，那双大眼睛里好像有一层灰蒙蒙的雾，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伤。
父亲让母亲去帮年幼的花中夏洗澡换衣服，在女孩离开后他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点燃了一支烟，火光随着父亲的吸烟的节奏明暗变换着，他弹掉积累起来的烟灰对陈伟明解释道。
“那孩子叫夏中花，家里人都被幻兽杀死了。”
陈伟明的拳头猛然握了起来。
“又是幻兽，你没事吧？”
“没事，那只幻兽不是很强，被我给打跑了。”
“不过只救下了那孩子。”
一支烟已经抽完，父亲又点了一只。
“儿子，你确定要加入木偶人吗？”
“不用劝我，多少次了，再说我不是已经加入了。”
陈伟明有些不耐烦。
“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来，安安心心地做个普通人。你妈妈和我都这样期望着，期望着你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个美好的人生……”
“和其他人一样？”
陈伟明打断了父亲的话，他愤怒的表情像一只急着长大的豹子，想要咆哮，想要怒吼，但最后还是化作低沉的抗拒。
“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
声音像是从陈伟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一样，沙哑且沉闷。
“我们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我们是异能者，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有着他们没有的责任。你不是也一样吗？当什么狗屁幻兽猎人，那东西又杀不死，退出好吗？迎接平凡人的生活，就当是为了我和妈妈。”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烟头的火光更亮了。
“那你又在要求我什么？”
那火光好像映进了陈伟明眼里，在熊熊燃烧，劈啪作响。
父亲没再说什么，沉默笼罩着前屋。
“这孩子真漂亮！”
母亲带着洗完澡并打扮好的夏中花来到了前厅，面对妇人的夸赞，女孩依然沉默不语。
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父亲向女孩投来了柔和的视线。
“你叫夏中花是吧?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伟明走到夏中花面前，蹲了下来，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夏中花点了点小小的脑袋。
“哦对，还有，别叫之前的名字了，换一个吧。”
陈伟明揉了揉夏中花的头，力道有些大，女孩前后摇晃了一下。
面对命令一般的语气，夏中花摇了摇头。
“嗯？”
陈伟明盯着女孩，好像猎豹盯住了猎物，女孩也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伟明，别吓着她。”
一旁的母亲开口提醒道。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陈伟明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好吧，那就换一下顺序，叫花中夏。”
女孩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那就这样定了啊。”
陈伟明站起身来，他没兴趣在一个小孩身上多花时间，等着他的还有很多事情，他不会和父亲一样，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幻兽猎人。
他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当然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全世界各地还有许许多多异能者与他一样，为了自己，为了异能者这个身份在不断地战斗。
陈伟明走出房门，看着银白如水的明亮月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踢踏着舞步，像极了被拉扯着的木偶人的黑灰色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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