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二剑王
数十年平静的岭南江湖，又沸腾了起来。
茶馆、酒楼，花街、巷口。有精明的生意人，为喜好谈论江湖的谈客们特地备好了专席，免费备上茶酒，以时下最流行的话题，吸引着江湖上的游人散客。
说的最多的自然是风来山庄和青衣坊的事儿。
风来山庄那么大的基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化整为零，撤出了南武林，这件事已成了江湖上的焦点。庄主程立风问剑身死，其问剑辞流出梧桐苑，让岭南剑林引起轩然大波。
另一个自然是说青衣坊的事。只不过青衣坊的影响力没那么大，大家谈的多是些灭帮时的诡怪，对于这幕后凶手，谈客们喝多以后也是张嘴闭嘴的胡说八道。有时做公的人听了不免要呵斥几句，扫了谈兴。
好在这两天又有了新的谈资，那就是川蜀白帝城中的十二剑王全体出动，连夜启程直奔岭南。
岭南武人尚剑成风，对白帝城的剑林甚感兴趣。
江湖楼里，一名谈客醉醺醺的吟道：
“江湖，起风矣。”
“听说有北剑圣之称的秋莫言也来到南武林了，这件事好像跟他有关系。”有人私下谈论道。
“听说白帝城的人剑法都很高强，他们那的境界划分有一套内部的评定标准，非常严格。还听说他们那普通的剑宗实力，放到别的地方，那就是剑王的境界。”
“这倒不假。”那醉醺醺的江湖谈客笑道：“白帝城以剑立名，能在百年世家云集的川蜀之地独占鳌头，除了出个剑圣独孤一鸣之外，与白帝城剑道上的‘求真’精神脱不了干系。”
“求真？不知作何解释。”一名茶馆抿了口茶问道。
“哈哈，这又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他们是以求真为道，那自然认为天下的其他剑法，便是不真咯。”醉醺醺的江湖谈客，又灌了一嗓子，声音又不自觉的高了一些。旁边的人给他打着压低声音的手势道：“嘘……你喝太多了，这话给人听过去可不好。”
“怕什么，那十二剑王不是还没到岭南嘛。”
“那也小心点，不然有命说话，没命喝酒。”
一说威胁到喝酒，那酒客打了个嗝，道：“你说这个，倒是有点严重。”
喝茶的茶客冷笑一声不屑道：“他们认为天下剑道的境界划分有伪，难道连秋莫言也算在其中？”
那酒客一听有人抬杠便又来了精神道：“那是自然，不然人家大老远跑这来干嘛，不还是来找秋莫言？什么北剑圣？人家只认独孤一鸣。”
那茶客呵呵一笑道：“那照你的意思便是，这白帝城的十二剑王认为天下间的剑圣只有一个。之所以有南北之分，是因为秋莫言和独孤一鸣从未交过手。他们既已认可了独孤一鸣，便认定世间再无剑圣一说。”
“然也。”
又一个人道：“那他们也认为当初给秋莫言测评剑圣的四位剑帝也有问题咯？”
“那当然。”
“他们是不是太狂了点？”
“是狂了点。”
“他们不怕引起武林公愤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酒客灌了一嗓子酒，忽然感觉有点不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圈人。刚才跟他一问一答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换了个人。
酒客看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捧场，不由得谈兴大发。酒劲加人气，烛火加灯笼，连说带比划。说的是那评书口腔，比的是那戏子兰花指，咿呀呀道：“且不说引起武林公愤，单是那白帝城三字放在江湖上，什么大风大浪还不给乖乖的镇住？各位可还记得，一百年前，那三千白衣下江南……”
酒客后边几个尾音拖得很长，做了一个武生的动作。他故意在这停顿了一下，因为这里应该有叫好声。
可是却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气氛格外的压抑。
压抑到酒客的酒劲都快醒了。
这一圈十几个人好像不太一样，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的是清一色身背长剑，一身白衣，还有站姿和表情。
不一样的，好像除了长得不一样，别的都一样。
他仔细点了一下，恰巧有十二个。
酒客的酒已经醒了一半……
“阁下是……”他问向刚才与他对答的人。
“顾青遥。”
酒客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放心，我并不狂。”
顾青遥手一让道：“请坐。”
酒客知道，顾青遥让谁坐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坐着。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白帝城的现任城主。
顾青遥为什么会亲自跑到岭南来，这已不是他能想通的问题，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坐下。
酒客坐下了，可是他坐着比站着还难受。因为他坐着，那十二个人却全都在那站着，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你们也坐，坐，哈哈，坐……”
他还是连说带比划，说的是做，比划的也是坐。但那十二个人看着他，连动都没动一下，这又让他感觉很尴尬……
“我们这一路很困难。”
酒客猛的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听错了，白帝城的城主怎么可能给自己说这样的话，但顾青遥就是看着他说的。不仅顾青遥看着他，那十二个人也是看着他，目不转睛。
被白帝城的十二剑王集体盯着看，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好受。
“求真，与证伪，是两回事，你如果不理解，我可以给你好好讲讲。”
酒客忙笑着作揖道：“理解理解，这个理解。不劳费心，不劳费心。”
他实在已经坐不住了，他半蹲着马步，挨着一点凳子，不敢真坐下，更不敢站起来。他感觉很委屈，现在直想他老婆做的窝窝头，想回家。
“那求真是什么？”
酒客想不到顾青遥居然有这么刨根问底的一问，一时间紧张的有点哆嗦。
顾青遥看他紧张的说不出话，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于是酒客又接受了一个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白帝城的城主在给他倒酒。
“请喝酒。”
“谢……谢……”酒客已经没有了酒兴。可是顾青遥说让他喝酒，他便只能喝酒。他喝了一点含在嘴里，不敢真喝，更不敢吐出来，样子看起来很难过……
但酒毕竟是个好东西，他嘴里含了一会儿，试着咽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那一直半蹲着的马步，也悄悄的试着坐了下来。但气氛还是很压抑，因为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问题。酒一入肠，好像他也清醒了一点，便支支吾吾试着道：“求，求真，就是求真的咯……”
没想到顾青遥居然点了点头，酒客松了口气。
“那证伪呢？”
酒客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已经并不是那么害怕了，“证伪，就是证明假的咯……”
顾青遥又点了点头道：“那求真和证伪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一个是求真的，一个证假的。”一听到答辩的话，酒客声音又不自觉的高了。他又嘻嘻的笑着作揖抱歉。他作揖做了几下，想把手笼在袖子里，想想又感觉不对，因为后边几个没有拜到……他这等小人物，是一个菩萨都不敢得罪，更何况这十二个人全都是白帝城的剑王。
他作揖的时候，没有人打断他。倒并不是因为喜欢看他作揖，而是白帝城的人从来不会打断别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剑客的修养。
酒客作揖的时候，这十二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真像一尊尊活菩萨似的。酒客直感觉怪怪的，发现刚才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青遥等他重新坐下后，才道：“白帝城的剑道是‘求真’，所以并不是用来‘证伪’。这一点，你现在是否已经理解？”
酒客现在终于理解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顾青遥说这一路上很困难。
他们的言行举止好像真的并不狂，但好像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了解，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少不了武林同道的刁难。
而归根结底的原因，便是他们这一类喜爱江湖清谈的谈客们给世人所描述的印象。
想到这点，酒客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站来便往后撤道：“别……别……”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给他留的窝窝头。
他踉跄的站起来，碰到了一个桌子，桌子上的碗筷碟子摔了一地。这才发现，之前一起的谈客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个精光。甚至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
他慌不择路的时候，那十二个人也是在等他做完这些慌不择路的动作。
等到酒客慌张了半天，才发现这十二个人位置已经变了，这十二个人站的是黄道十二剑阵的位置。这黄道十二剑阵位置一站定，便是秋莫言来了，也未必出的去，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酒客。
酒客自然是看不出门道，只感觉一阵阵压迫感，压的他快要窒息。
顾青遥动了……却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这个动作一做出来，酒客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顾青遥屈膝微蹲，塞了他一包银子，又把他扶了起来。
酒客已茫然，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顾青遥道：“三件事，还需请你帮忙。”
顾青遥还要请一个只会喝酒撒欢的酒客帮忙？
酒客已经不会再去想这些事了，因为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所以他茫然的点点头。
“第一，请不要再提一百年前有关白帝城的任何事迹。”
酒客点点头。
“第二，‘求真’和‘证伪’，不一样。”
“不一样。”酒客喃喃道。
“第三，白帝城的人并不狂。”
“不狂。”酒客重复了一遍。
“告辞！”
十二剑王齐齐拱手致礼。酒客眼前一花，下一刻，十二道白衣人影仿佛窜入天际的流光一般转瞬即逝。
诺大的客栈里瞬间只剩下了酒客一人。倘若不是他手里那包沉甸甸的银子，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喝多了做的一场梦。
白帝城的城主怎么可能会给他倒酒？
“不狂……”
酒客喃喃的又道：“真的不狂……”
茶馆、酒楼，花街、巷口。有精明的生意人，为喜好谈论江湖的谈客们特地备好了专席，免费备上茶酒，以时下最流行的话题，吸引着江湖上的游人散客。
说的最多的自然是风来山庄和青衣坊的事儿。
风来山庄那么大的基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化整为零，撤出了南武林，这件事已成了江湖上的焦点。庄主程立风问剑身死，其问剑辞流出梧桐苑，让岭南剑林引起轩然大波。
另一个自然是说青衣坊的事。只不过青衣坊的影响力没那么大，大家谈的多是些灭帮时的诡怪，对于这幕后凶手，谈客们喝多以后也是张嘴闭嘴的胡说八道。有时做公的人听了不免要呵斥几句，扫了谈兴。
好在这两天又有了新的谈资，那就是川蜀白帝城中的十二剑王全体出动，连夜启程直奔岭南。
岭南武人尚剑成风，对白帝城的剑林甚感兴趣。
江湖楼里，一名谈客醉醺醺的吟道：
“江湖，起风矣。”
“听说有北剑圣之称的秋莫言也来到南武林了，这件事好像跟他有关系。”有人私下谈论道。
“听说白帝城的人剑法都很高强，他们那的境界划分有一套内部的评定标准，非常严格。还听说他们那普通的剑宗实力，放到别的地方，那就是剑王的境界。”
“这倒不假。”那醉醺醺的江湖谈客笑道：“白帝城以剑立名，能在百年世家云集的川蜀之地独占鳌头，除了出个剑圣独孤一鸣之外，与白帝城剑道上的‘求真’精神脱不了干系。”
“求真？不知作何解释。”一名茶馆抿了口茶问道。
“哈哈，这又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他们是以求真为道，那自然认为天下的其他剑法，便是不真咯。”醉醺醺的江湖谈客，又灌了一嗓子，声音又不自觉的高了一些。旁边的人给他打着压低声音的手势道：“嘘……你喝太多了，这话给人听过去可不好。”
“怕什么，那十二剑王不是还没到岭南嘛。”
“那也小心点，不然有命说话，没命喝酒。”
一说威胁到喝酒，那酒客打了个嗝，道：“你说这个，倒是有点严重。”
喝茶的茶客冷笑一声不屑道：“他们认为天下剑道的境界划分有伪，难道连秋莫言也算在其中？”
那酒客一听有人抬杠便又来了精神道：“那是自然，不然人家大老远跑这来干嘛，不还是来找秋莫言？什么北剑圣？人家只认独孤一鸣。”
那茶客呵呵一笑道：“那照你的意思便是，这白帝城的十二剑王认为天下间的剑圣只有一个。之所以有南北之分，是因为秋莫言和独孤一鸣从未交过手。他们既已认可了独孤一鸣，便认定世间再无剑圣一说。”
“然也。”
又一个人道：“那他们也认为当初给秋莫言测评剑圣的四位剑帝也有问题咯？”
“那当然。”
“他们是不是太狂了点？”
“是狂了点。”
“他们不怕引起武林公愤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酒客灌了一嗓子酒，忽然感觉有点不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圈人。刚才跟他一问一答的也不知道啥时候换了个人。
酒客看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捧场，不由得谈兴大发。酒劲加人气，烛火加灯笼，连说带比划。说的是那评书口腔，比的是那戏子兰花指，咿呀呀道：“且不说引起武林公愤，单是那白帝城三字放在江湖上，什么大风大浪还不给乖乖的镇住？各位可还记得，一百年前，那三千白衣下江南……”
酒客后边几个尾音拖得很长，做了一个武生的动作。他故意在这停顿了一下，因为这里应该有叫好声。
可是却没有。
不仅没有，而且气氛格外的压抑。
压抑到酒客的酒劲都快醒了。
这一圈十几个人好像不太一样，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的是清一色身背长剑，一身白衣，还有站姿和表情。
不一样的，好像除了长得不一样，别的都一样。
他仔细点了一下，恰巧有十二个。
酒客的酒已经醒了一半……
“阁下是……”他问向刚才与他对答的人。
“顾青遥。”
酒客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放心，我并不狂。”
顾青遥手一让道：“请坐。”
酒客知道，顾青遥让谁坐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坐着。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白帝城的现任城主。
顾青遥为什么会亲自跑到岭南来，这已不是他能想通的问题，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坐下。
酒客坐下了，可是他坐着比站着还难受。因为他坐着，那十二个人却全都在那站着，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你们也坐，坐，哈哈，坐……”
他还是连说带比划，说的是做，比划的也是坐。但那十二个人看着他，连动都没动一下，这又让他感觉很尴尬……
“我们这一路很困难。”
酒客猛的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听错了，白帝城的城主怎么可能给自己说这样的话，但顾青遥就是看着他说的。不仅顾青遥看着他，那十二个人也是看着他，目不转睛。
被白帝城的十二剑王集体盯着看，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好受。
“求真，与证伪，是两回事，你如果不理解，我可以给你好好讲讲。”
酒客忙笑着作揖道：“理解理解，这个理解。不劳费心，不劳费心。”
他实在已经坐不住了，他半蹲着马步，挨着一点凳子，不敢真坐下，更不敢站起来。他感觉很委屈，现在直想他老婆做的窝窝头，想回家。
“那求真是什么？”
酒客想不到顾青遥居然有这么刨根问底的一问，一时间紧张的有点哆嗦。
顾青遥看他紧张的说不出话，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于是酒客又接受了一个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白帝城的城主在给他倒酒。
“请喝酒。”
“谢……谢……”酒客已经没有了酒兴。可是顾青遥说让他喝酒，他便只能喝酒。他喝了一点含在嘴里，不敢真喝，更不敢吐出来，样子看起来很难过……
但酒毕竟是个好东西，他嘴里含了一会儿，试着咽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那一直半蹲着的马步，也悄悄的试着坐了下来。但气氛还是很压抑，因为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问题。酒一入肠，好像他也清醒了一点，便支支吾吾试着道：“求，求真，就是求真的咯……”
没想到顾青遥居然点了点头，酒客松了口气。
“那证伪呢？”
酒客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已经并不是那么害怕了，“证伪，就是证明假的咯……”
顾青遥又点了点头道：“那求真和证伪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一个是求真的，一个证假的。”一听到答辩的话，酒客声音又不自觉的高了。他又嘻嘻的笑着作揖抱歉。他作揖做了几下，想把手笼在袖子里，想想又感觉不对，因为后边几个没有拜到……他这等小人物，是一个菩萨都不敢得罪，更何况这十二个人全都是白帝城的剑王。
他作揖的时候，没有人打断他。倒并不是因为喜欢看他作揖，而是白帝城的人从来不会打断别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剑客的修养。
酒客作揖的时候，这十二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真像一尊尊活菩萨似的。酒客直感觉怪怪的，发现刚才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青遥等他重新坐下后，才道：“白帝城的剑道是‘求真’，所以并不是用来‘证伪’。这一点，你现在是否已经理解？”
酒客现在终于理解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先前顾青遥说这一路上很困难。
他们的言行举止好像真的并不狂，但好像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了解，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少不了武林同道的刁难。
而归根结底的原因，便是他们这一类喜爱江湖清谈的谈客们给世人所描述的印象。
想到这点，酒客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站来便往后撤道：“别……别……”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给他留的窝窝头。
他踉跄的站起来，碰到了一个桌子，桌子上的碗筷碟子摔了一地。这才发现，之前一起的谈客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个精光。甚至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
他慌不择路的时候，那十二个人也是在等他做完这些慌不择路的动作。
等到酒客慌张了半天，才发现这十二个人位置已经变了，这十二个人站的是黄道十二剑阵的位置。这黄道十二剑阵位置一站定，便是秋莫言来了，也未必出的去，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酒客。
酒客自然是看不出门道，只感觉一阵阵压迫感，压的他快要窒息。
顾青遥动了……却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这个动作一做出来，酒客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顾青遥屈膝微蹲，塞了他一包银子，又把他扶了起来。
酒客已茫然，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顾青遥道：“三件事，还需请你帮忙。”
顾青遥还要请一个只会喝酒撒欢的酒客帮忙？
酒客已经不会再去想这些事了，因为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所以他茫然的点点头。
“第一，请不要再提一百年前有关白帝城的任何事迹。”
酒客点点头。
“第二，‘求真’和‘证伪’，不一样。”
“不一样。”酒客喃喃道。
“第三，白帝城的人并不狂。”
“不狂。”酒客重复了一遍。
“告辞！”
十二剑王齐齐拱手致礼。酒客眼前一花，下一刻，十二道白衣人影仿佛窜入天际的流光一般转瞬即逝。
诺大的客栈里瞬间只剩下了酒客一人。倘若不是他手里那包沉甸甸的银子，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喝多了做的一场梦。
白帝城的城主怎么可能会给他倒酒？
“不狂……”
酒客喃喃的又道：“真的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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