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2 医道之不传

    推门入户，坐到书桌前，叶南秋嫌麻烦没再点灯，直接把提灯放到了架子上。凑合着没燃尽的灯光，从书架上找出一本手抄版的《太常内经》，翻了几页，里面晦涩难懂的内容让人望而却步。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小时候刘叔给他的启蒙读物之一，说什么适合小小子读，最后即使叶南秋带着前世的文学素养也没读懂，这几年就一直被他冷落在一旁吃灰，现在翻开还跟新的一样。他隐隐有些预感，医家人出世入世，连接着凡人的生活和形而上的奥秘，弄清楚灵力属性的突破口，可能就在医道上了。

    夜深了，叶南秋产生了些许倦意。他熄了灯，掩上书卷，闭好门窗，和衣躺在床上。在一片静谧中，晚上过节的场景在脑海中翻动，叶南秋又回想起了那一点刘师叔自己的故事。念及此处，他有良多感触：一年年的过来，他也算是过过很多个节了。这些节日啊，是新的，也是旧的。因为不管多么生气勃勃的日子，当人们过着的时候，它就在不经意间成了过去的老日子了。叶南秋不由得浮想联翩：不知道师叔在经历那些特殊的日子的时候，身处故事当中，无论爱恨情仇，当时那些过不去的坎，和说好不散的筵席，有没有预料到他自己很多年后会把它们当作故事一样很坦然地讲述出来；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那些自己或高居庙堂，峨冠博带，或独走江湖，负箧曳屣，或荣归故里，穿金戴玉的日子里，会不会停下脚步，偶然回眸的一瞥，想起今天，想起今天众人团聚，想起今天这个即将过去的节日。

    次日清晨，叶南秋从平稳的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户，窗外晨雾弥漫，连对面平日里清晰可见的群山都被浓雾遮蔽，愈发显得钟灵毓秀。面对这样的景象，叶南秋不禁深吸一口气，湿润的冷空气使他打了一个激灵。都快入冬了，无尽山脉还总是这样雾蒙蒙的，叶南秋感叹道。

    叶南秋用布包起了两把灵玉，暂时放在桌面上，到院子里打上一桶清冽的井水，先把水壶灌满，然后就着剩下的水洗漱。洗漱完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更精神了，叶南秋打开柜子，拎出来一件外衣，找了找，又翻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子。他将几样要带的东西依次装进袋子，放好，考虑了一下，又从抽屉里取出令牌揣进兜里。都准备妥当了，叶南秋合上窗户，从外面闭上了门。到隔壁扒着窗口看了看，林叔不在家，而叶青仍在梦中，叶南秋便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框，听着屋内叶青的呼吸声一滞，知道对方醒了，他就没再进去，转身提着袋子离开了回雁峰。

    到了齐虚峰，叶南秋正上山呢，迎面碰见了七师叔。上下山的石板路只有一人宽，叶南秋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云雾缭绕当中，有一道朦胧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往自己这边走来。略微一想，叶南秋记得听刘梦彩说过，七师叔每天早晨都要下山散步，在内门绕上一大圈。但是叶南秋大清早的一般不往山下跑，所以他此前还真没怎么遇到过刘师叔散步。

    见到叶南秋，刘叔略有些意外，当即便邀请他到家里吃早饭。师叔劈好了柴，叶南秋帮着生火，两人煮了些白粥，盛了碟咸菜，一块儿坐下喝粥。一面吃着，叶南秋问了才知道，昨天晚上几个人聊到了很晚，结果刘母和师妹还没起床。又说到叶青也才刚刚睡醒，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刘师叔见状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