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山寻灵2
开门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容貌姣好，身材匀称健硕。这让九九愈加觉得这个赵秀莲不是她们要找的人，因为那天她看到的背影很瘦削，可是门已经开了，也只能胡乱搭讪几句。
“姐姐，我们是林草局的，听说上坪的兰草被盗挖严重，我们是来宣讲政策的。”
九九在车上听那个开车的小伙子说，上下坪周边的山上有多种品种稀有的野生兰草，这两年路好走了，所以经常有人偷偷上山采挖。其中不乏外面来的人，镇上每一年都联合林草局，开展几次关于珍稀动植物保护的普法宣讲，她索性顺口又编起了瞎话。
“你们？”
开门的女人疑惑地往九九身后看了一眼。
九九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忙解释说：
“有两个同事去了下坪村。”
“噢，快进屋吧。你一个小女娃娃也够辛苦的，山里的路可比不得城里，难走得很。”
女人爽朗地引九九进屋，冉冉却留在门外不肯抬脚。她抬手示意九九看门头，九九这才看见这家人的门头上放着一个陈旧的小布卷。
冉冉这是遇到她不能通行的门禁了！
其实，肖九九对乡村人家供养家神、扫帚成了精这类故事，真的不要太熟悉。因为，她就是听着老肖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长大的。
别人家小孩睡觉前爸爸会说：天黑了该睡觉了，晚安唔西迪西，晚安玛卡巴卡，晚安依古比古，晚安小点点，晚安叮叮车，晚安飞飞鱼。九九睡前老肖会说：天黑了该睡觉了，夜游神专在晚上出来，哪个娃娃不乖乖睡觉，就会被带走！
所以，她看到门头上的东西，猜想着这家人肯定也是供奉了家神什么的，只是这时候她也顾不上问冉冉，只能等出来之后再问个明白了。
九九跟着那女人进了屋，直到她坐在了主人家干净的沙发上，包里的寻灵器都没动静。
但是来都来了，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九九拿出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开始了她的保护野生兰草，政策宣传工作。
“为了留存详细的过程性资料，在入户走访时我们都会对群众的姓名做详细的记录，姐姐方便说一下您的姓名？”
“方便，这有啥不方便的？女娃娃人长得水灵，这工作起来还这么认真，哪像有的干部，进了农户家，鼻孔都是朝天的。给，身份证在这儿，看着写多省事。”
女人笑着把一杯茶水递给九九，又转身从抽屉里翻出户口本直接递给了她。
“干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认真负责是必须的。”
肖九九忐忑地接过户口本，心里默念，自己这是假冒公职人员非法查阅他人身份信息，她这是赤裸裸的在犯法！
户主张喜望
长子张有权
儿媳赵秀莲
孙子张小龙
心虚归心虚，可是这该看的信息她一条也没落下。姓名是对上了，可她的家庭关系一目了然，没有女儿。
但是，也有可能小女孩离开之后，她们更换过户口本。
肖九九不死心的想进一步试探。
为了不让人家对自己身份起疑，肖九九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和珍稀野生植物保护搭点边的词儿都用上了。
“野生兰草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所以私自采挖就是在犯法。对珍贵野生植物，县林草局也即将进行保护区的划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进入保护区进行破坏活动。就好比姐姐家林权范围内的就得由您看着，自己不能挖，也不能让外来的人挖。”
“妈呀！挖根草，这咋还和犯法扯上关系了？”
赵秀莲一脸吃惊地看着肖九九，显然是被她这话给吓住了，估计平时也没少挖。
“以前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咱就不能知法犯法了。”
赵秀莲一个劲儿地点头，殷勤地拿来了花生瓜子给肖九九吃，还热情留饭。
“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就不打扰您了。”
肖九九一边把本子装进包里起身准备离开，一边对赵秀莲的家一番夸赞。
“如今这村里和城里也没啥区别，村上路都硬化了，您这屋子收拾得多舒服？城里人的楼房可比不上您这小院呐。”
“到底还是城里方便些，要不人咋都往城里头跑？以前泥土路，一下雨人畜粪便和着泥水到处都是，那时候做梦都盼着能有一条水泥路，能让娃娃们上学少踩点泥巴。如今呀，这路倒是修好了，房子也盖好了，学校也重建了，可庄子上却渐渐没人咯，崭新的教学楼里也就十来个娃娃！”
赵秀莲的话里流露着一丝惆怅，肖九九不禁想到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描写过的一些情节。这里不是中国的最后一个村庄，但是时代发展的脚步，终究会它让和很多农村一样，从很多人的家乡，变成一年只住一次的旅所。
“以后呀，这村上可比城里吃香，种上几亩地就吃喝不愁。姐姐您家几个小孩呀？都上学了吧？”
肖九九一边挪动脚步，往门口走，一边期待着赵秀莲的回话中，有她想了解的信息。
“就一个臭小子，还是个淘气包。在县城上高中，今年高三了，说是课程紧，几个礼拜才回来一次。他爸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的不在家，倒是烦得我隔三岔五地往城里跑。这不，明儿我又得去看他。”
赵秀莲倒是一点也不认生，问没问的她都说。
确定不是她！
一丝失落不觉爬上心头，初次寻灵之旅，怕是要乌龙了。她抬头看看门外的冉冉，不觉露出抱歉的神情。
赵秀莲再次热情挽留九九在她家吃午饭，九九哪里敢多做逗留？生怕多留一秒自己这假身份被揭穿。
她抬脚要出门的时候，赵秀莲却一把拉住了她。
“姑娘，看得出你是个好人，连草你都这么上心，你能管人犯法的事不？”
我去，姐姐这是有冤屈呀！
可是她只是假扮了个林草局的职员，不是钦差呀，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可是看着赵秀莲一脸期待的表情，她还是于心不忍地问了一句。
“您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赵秀莲叹息一声，把肖九九重新拉进了里屋，又把门关起来，这才小声地和肖九九说起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往事。
“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五六年了，可是从来都没敢对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这种事归谁管……”
时间退回到六年前。
一天赵秀莲去同村的李社来家借东西。那时候村上大都是瓦房，也没个围墙什么的，李社来家的旧房子在一个很高的土坎下面，站在土坎上能看清他家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她那天刚走到土坎上面，就看见李社来在自己家只盖了半边顶的猪圈里抡着镢头挖什么，开始她以为是在淘粪，可是当她再走几步准备喊他的时候，却看清他是在挖坑，而且挖的已经很深了他还在挖。
“我当时也是好奇呀，就想看看他到底想挖个啥，难不成他家猪圈有宝贝？就躲在一丛马桑树后面偷偷瞧着，可是……后来看到的情景让我这些年一直都不能忘。我远远看见他扛进来一个东西扔进了坑，最后还丢进去一个什么东西我没看清，看他那么着急地掩埋，当时就想这人指定没干啥好事，也就没去他家借电锯，急匆匆转身回了家。可这事过去没几天，他家的姑娘就丢了。后来他婆娘也疯了，社来出去打工也没有了音讯……我一直想着……”
赵秀莲看着肖九九，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肖九九意识到，赵秀莲给自己讲这件事，是想说她怀疑社来家丢失的姑娘，和他那天挖的坑有关系！
“您的意思是？”
“嗯，我猜测，这女娃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见自己的猜测得到印证，肖九九也十分诧异。这个平静的小山村里，真的发生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吗？
也许，这些只是赵秀莲的猜测。
“孩子失踪了就没有报案吗？”
“报了，当时警察也来调查了。我们这里一家离一家都住得很远，有时候走一路连个人影都看不着，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就不了了之了。”
“您怎么就会想到孩子已经不在了呢？兴许他当时掩埋的只是一些其他东西。”
肖九九的好奇心总是把她带入奇怪的圈子，寻灵大业刚起步，这又遇上一个拦路鸣冤的，而她预感自己一定会卷进去！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警察来调查的时候社来说兰兰放学后没回家，龙龙有一次和我说起上小学的事，却说他那天是和兰兰一起回的家，走到大山湾才分开走的。后来社来一去没有了音讯，我就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可又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我也没个地方说叨，这就五六年过去了。可这几天我老是莫名其妙地梦见那孩子，还是小时候的模样，穿件绿褂子一个人在大山湾走着……我这心里呀，就不安生，她要还在，也和龙龙一样大了。”
肖九九感觉赵秀莲不像在编故事，但无凭无据，她又如何去翻这样一起尘封多年的人口失踪案呢？正想着如何给赵秀莲指条明道儿，自己好脱身去查灵气一事，可赵秀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说来也是我和那孩子有点缘分吧，她妈妈和我同名同姓……”
“姐姐，我们是林草局的，听说上坪的兰草被盗挖严重，我们是来宣讲政策的。”
九九在车上听那个开车的小伙子说，上下坪周边的山上有多种品种稀有的野生兰草，这两年路好走了，所以经常有人偷偷上山采挖。其中不乏外面来的人，镇上每一年都联合林草局，开展几次关于珍稀动植物保护的普法宣讲，她索性顺口又编起了瞎话。
“你们？”
开门的女人疑惑地往九九身后看了一眼。
九九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忙解释说：
“有两个同事去了下坪村。”
“噢，快进屋吧。你一个小女娃娃也够辛苦的，山里的路可比不得城里，难走得很。”
女人爽朗地引九九进屋，冉冉却留在门外不肯抬脚。她抬手示意九九看门头，九九这才看见这家人的门头上放着一个陈旧的小布卷。
冉冉这是遇到她不能通行的门禁了！
其实，肖九九对乡村人家供养家神、扫帚成了精这类故事，真的不要太熟悉。因为，她就是听着老肖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长大的。
别人家小孩睡觉前爸爸会说：天黑了该睡觉了，晚安唔西迪西，晚安玛卡巴卡，晚安依古比古，晚安小点点，晚安叮叮车，晚安飞飞鱼。九九睡前老肖会说：天黑了该睡觉了，夜游神专在晚上出来，哪个娃娃不乖乖睡觉，就会被带走！
所以，她看到门头上的东西，猜想着这家人肯定也是供奉了家神什么的，只是这时候她也顾不上问冉冉，只能等出来之后再问个明白了。
九九跟着那女人进了屋，直到她坐在了主人家干净的沙发上，包里的寻灵器都没动静。
但是来都来了，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九九拿出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开始了她的保护野生兰草，政策宣传工作。
“为了留存详细的过程性资料，在入户走访时我们都会对群众的姓名做详细的记录，姐姐方便说一下您的姓名？”
“方便，这有啥不方便的？女娃娃人长得水灵，这工作起来还这么认真，哪像有的干部，进了农户家，鼻孔都是朝天的。给，身份证在这儿，看着写多省事。”
女人笑着把一杯茶水递给九九，又转身从抽屉里翻出户口本直接递给了她。
“干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认真负责是必须的。”
肖九九忐忑地接过户口本，心里默念，自己这是假冒公职人员非法查阅他人身份信息，她这是赤裸裸的在犯法！
户主张喜望
长子张有权
儿媳赵秀莲
孙子张小龙
心虚归心虚，可是这该看的信息她一条也没落下。姓名是对上了，可她的家庭关系一目了然，没有女儿。
但是，也有可能小女孩离开之后，她们更换过户口本。
肖九九不死心的想进一步试探。
为了不让人家对自己身份起疑，肖九九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和珍稀野生植物保护搭点边的词儿都用上了。
“野生兰草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所以私自采挖就是在犯法。对珍贵野生植物，县林草局也即将进行保护区的划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进入保护区进行破坏活动。就好比姐姐家林权范围内的就得由您看着，自己不能挖，也不能让外来的人挖。”
“妈呀！挖根草，这咋还和犯法扯上关系了？”
赵秀莲一脸吃惊地看着肖九九，显然是被她这话给吓住了，估计平时也没少挖。
“以前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咱就不能知法犯法了。”
赵秀莲一个劲儿地点头，殷勤地拿来了花生瓜子给肖九九吃，还热情留饭。
“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就不打扰您了。”
肖九九一边把本子装进包里起身准备离开，一边对赵秀莲的家一番夸赞。
“如今这村里和城里也没啥区别，村上路都硬化了，您这屋子收拾得多舒服？城里人的楼房可比不上您这小院呐。”
“到底还是城里方便些，要不人咋都往城里头跑？以前泥土路，一下雨人畜粪便和着泥水到处都是，那时候做梦都盼着能有一条水泥路，能让娃娃们上学少踩点泥巴。如今呀，这路倒是修好了，房子也盖好了，学校也重建了，可庄子上却渐渐没人咯，崭新的教学楼里也就十来个娃娃！”
赵秀莲的话里流露着一丝惆怅，肖九九不禁想到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描写过的一些情节。这里不是中国的最后一个村庄，但是时代发展的脚步，终究会它让和很多农村一样，从很多人的家乡，变成一年只住一次的旅所。
“以后呀，这村上可比城里吃香，种上几亩地就吃喝不愁。姐姐您家几个小孩呀？都上学了吧？”
肖九九一边挪动脚步，往门口走，一边期待着赵秀莲的回话中，有她想了解的信息。
“就一个臭小子，还是个淘气包。在县城上高中，今年高三了，说是课程紧，几个礼拜才回来一次。他爸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的不在家，倒是烦得我隔三岔五地往城里跑。这不，明儿我又得去看他。”
赵秀莲倒是一点也不认生，问没问的她都说。
确定不是她！
一丝失落不觉爬上心头，初次寻灵之旅，怕是要乌龙了。她抬头看看门外的冉冉，不觉露出抱歉的神情。
赵秀莲再次热情挽留九九在她家吃午饭，九九哪里敢多做逗留？生怕多留一秒自己这假身份被揭穿。
她抬脚要出门的时候，赵秀莲却一把拉住了她。
“姑娘，看得出你是个好人，连草你都这么上心，你能管人犯法的事不？”
我去，姐姐这是有冤屈呀！
可是她只是假扮了个林草局的职员，不是钦差呀，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可是看着赵秀莲一脸期待的表情，她还是于心不忍地问了一句。
“您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赵秀莲叹息一声，把肖九九重新拉进了里屋，又把门关起来，这才小声地和肖九九说起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往事。
“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五六年了，可是从来都没敢对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这种事归谁管……”
时间退回到六年前。
一天赵秀莲去同村的李社来家借东西。那时候村上大都是瓦房，也没个围墙什么的，李社来家的旧房子在一个很高的土坎下面，站在土坎上能看清他家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她那天刚走到土坎上面，就看见李社来在自己家只盖了半边顶的猪圈里抡着镢头挖什么，开始她以为是在淘粪，可是当她再走几步准备喊他的时候，却看清他是在挖坑，而且挖的已经很深了他还在挖。
“我当时也是好奇呀，就想看看他到底想挖个啥，难不成他家猪圈有宝贝？就躲在一丛马桑树后面偷偷瞧着，可是……后来看到的情景让我这些年一直都不能忘。我远远看见他扛进来一个东西扔进了坑，最后还丢进去一个什么东西我没看清，看他那么着急地掩埋，当时就想这人指定没干啥好事，也就没去他家借电锯，急匆匆转身回了家。可这事过去没几天，他家的姑娘就丢了。后来他婆娘也疯了，社来出去打工也没有了音讯……我一直想着……”
赵秀莲看着肖九九，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肖九九意识到，赵秀莲给自己讲这件事，是想说她怀疑社来家丢失的姑娘，和他那天挖的坑有关系！
“您的意思是？”
“嗯，我猜测，这女娃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见自己的猜测得到印证，肖九九也十分诧异。这个平静的小山村里，真的发生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吗？
也许，这些只是赵秀莲的猜测。
“孩子失踪了就没有报案吗？”
“报了，当时警察也来调查了。我们这里一家离一家都住得很远，有时候走一路连个人影都看不着，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就不了了之了。”
“您怎么就会想到孩子已经不在了呢？兴许他当时掩埋的只是一些其他东西。”
肖九九的好奇心总是把她带入奇怪的圈子，寻灵大业刚起步，这又遇上一个拦路鸣冤的，而她预感自己一定会卷进去！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警察来调查的时候社来说兰兰放学后没回家，龙龙有一次和我说起上小学的事，却说他那天是和兰兰一起回的家，走到大山湾才分开走的。后来社来一去没有了音讯，我就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可又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我也没个地方说叨，这就五六年过去了。可这几天我老是莫名其妙地梦见那孩子，还是小时候的模样，穿件绿褂子一个人在大山湾走着……我这心里呀，就不安生，她要还在，也和龙龙一样大了。”
肖九九感觉赵秀莲不像在编故事，但无凭无据，她又如何去翻这样一起尘封多年的人口失踪案呢？正想着如何给赵秀莲指条明道儿，自己好脱身去查灵气一事，可赵秀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说来也是我和那孩子有点缘分吧，她妈妈和我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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