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老头
不得不说谷雨这妮子办事效率还是挺高，肖九九和赵秀莲说话的功夫，发了条信息给她，不一会就有了回信。
李兰兰，女，10岁，五郎镇上坪村人，父李社来，母赵秀莲。2018年4月13日于上坪小学附近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还真是同名同姓！看来这个赵秀莲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谷雨另发来一张当年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翠绿色对襟唐装小褂，扎着两个小丸子，很招人喜爱的模样。
肖九九把照片拿给赵秀莲看，后者激动的说：
“就是，就是这小姑娘，她身上这衣服我见过。兰兰妈生得一双巧手，她娘家妈又是个老裁缝，她虽然没学这手艺，但是她做衣服总比别人好看些。”
肖九九嘴上总是很自我，其实内心就是个“管得宽”，加上那个赵秀莲很可能就是她和冉冉要找的人，因为在青崖街她和冉冉看到的小孩背影，隐约也是绿色，她当即决定一探究竟。
“姐姐，那个赵秀莲现在什么情况？”
“自从那事以后，起初还去看看她，后来社来也走了……”
赵秀莲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一下，接着又说：
“她这疯病也是时好时坏的，有见过的人说，在她面前总不能提到丢了的孩子，一旦听到兰兰的事，她就会发疯，中邪一样地掐人脖子。后来时间久了，村上人也就很少去她家，加上这些年庄子里一年比一年人少，邻居家谁还像从前一样走动？”
肖九九感觉赵秀莲在这段的描述中，似乎有意地略过了什么。
“赵秀莲现在一个人生活？”
“应该是的，也不太清楚。”
直觉告诉肖九九，这个故事不止她听到的这么简洁，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弯弯绕！
但是，眼前要紧的是先找到另一个赵秀莲。
“您愿意带我去她家看看吗？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就可以报警，公安局会重新立案调查。”
“真的会重查？”
赵秀莲有些犹豫。
“我们要相信，正义永远都不会缺席！”
在肖九九的激情演说下，赵秀莲点头了。毕竟她从一进赵秀莲家的门开始，就努力塑造了一个正直的公职人员形象。
出门前肖九九把手中的水杯轻轻放下，里面的水却一口没喝。
因为前面说到家神谱，九九第一个联想到，老肖以前给她讲过的故事。他说在一些村庄上有种人、鬼、神、妖之外的特殊存在，就是家神。家神被称之为神但又不是神，有着让人生病，或是在日常生活中捣乱的小伎俩，却不能如神一般上天入地，也不会主动害人。他们缠上了谁家，多是因为主人家一闪而过的怨念，或者口中偶尔的不满。
如有人去一户供有家神的人家借了一样东西，在约定的日子里没有还回去，主人家心里只嘀咕一句“说好的今日来还，为何还没来。”那家神便会去讨要，轻则让借东西的人上吐下泻，重则发烧惊厥，口中胡言。但凡说胡话，都是在索要未还的物件。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烧几张黄表纸，再及时将东西还回去，人自然就没事了。
说白了，所谓家神，就是依附人的供奉和意念存，人一念善便是祥和，人心里一念之恶便是戾气。
唯物主义的肖九九，也怕被追着讨还这一杯水。
自从认识了冉冉，还经历了一次无忧门之行，让她觉得一切真的皆有可能，所以她宁可信其有，大意不得。
闲话少说，不然又是一堆废字。
赵秀莲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带肖九九去坡底。
坡底是个地名，没错，就像沟那、梁上、沟底、梁背后一样，庄里人的地名总是随性又形象。坡底，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坡下面。
二人出门，赵秀莲一边和肖九九零零星星说着有关兰兰的旧事，一边提醒她，坡底路比较陡，一会走路要留点神。
冉冉跟在九九身边，跟她说秀莲家门头上的布卷来头不小，可能是与雷爷相关的物品。
雷爷？
又是一个似曾从老肖故事中听过的人物，但是此刻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冉冉也提醒她，别又自言自语吓着给她们带路的人。
“坡底只住了社来一家，兰兰失踪后，社来也没有了音讯，就剩下兰兰妈了。听村上主任说给她弄了个低保，还让她搬到大庄上来住。后来也不知为啥没搬，可能是住习惯了，不爱挪窝吧。”
赵秀莲说着话，就带着九九穿过上坪村不大的庄子。
出了庄子，顺着一条硬化过的主道一路下坡，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一个岔路口，果然是走半天也没碰到一个人。
从分岔处再往下走了约莫半里地，透过树梢隐隐看见一处方方正正的屋顶。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落就安静躺在她们的脚下。
“那就是。”
赵秀莲话音刚落，九九包里的寻灵盘突然一阵震动，从她背上的神经直直侵入心头。
肖九九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冉冉，难以掩饰眼中的兴奋。
这里果然是她们要找的地方！
赵秀莲停下脚步，直直看着脚下的院落，房子都是新的，唯独那个猪圈却还在原来的地方。虽然墙用砖重新砌了，可格局还和当年一模一样，而她就站在当年偷看社来挖坑的地方。
肖九九猜到了她的心思，也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个猪圈和赵秀莲描述的并无大的差别，还是庄户人家早些年惯有的格局。只有一半盖了顶，一半则是露天的。
早些年庄稼地里最好的肥料便是人畜粪便，所以庄里的人，总是将厕所和圈养牲畜的圈舍修在一处。牲畜和人的粪便在一个粪坑里，用草木灰和干净的土一层层掩盖脏污，再定时地清理出去。经过这样自然发酵过的肥料，是庄稼最实在也最健康的养料。想想也是真正地做到了有效循环，一点也不浪费。
可是自从“厕所革命”推行以来，为了改善人居环境，这样开放式的粪坑，基本上都被更加方便又卫生的厕所取代了。社来家所有的房子都拆掉重建了，独独这一处只是维修，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是否在有意的掩藏什么？加之寻灵盘不断的震动，让九九更加确定，赵秀莲的猜测也许是真的。
“九九”
冉冉突然喊她，示意她看院子里。
肖九九抬眼望去，看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梨树下。
正值秋季，那梨树上繁硕的果实把满树的枝条压得很低。小女孩穿着一件绿色的小褂子，一脸好奇地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看着。
虽说天天和冉冉待在一起，也知道灵气并不可怕，可是在如此气氛下，被这么一个小孩盯着，九九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
忽地又一阵风吹过，九九不由得拉拉衣服，正想感叹山里秋风渐凉，耳边的风声却一阵紧似一阵。
起初只是树叶沙沙，转眼便是烟尘迷眼。接着山间林木呜呜作响，如万马齐喑。九九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鸿毛般轻飘，随时都有被吹飞的可能。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冉冉的手，又抓住了身边的赵秀莲。
“九九，这风有古怪，拉紧我。”
冉冉的声音中也满是慌张。
赵秀莲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她紧紧握着九九的手，颤颤巍巍地说：
“姑娘呀……打从兰兰失踪后我就没来过社来家，今儿这是咋了，心里怕得慌。”
“姐姐不要担心，这里只住她一家难免冷清些……啊～”
肖九九本想安慰赵秀莲，可她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如纸片般被卷起，飘在半空中，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九九！”
冉冉想拉住九九却只是徒劳，在那样的风中，她只是一抺气息，只能和她一起在半空中飘着。
“天神爷呀！”
赵秀莲几时见过这样的画面，眼见得肖九九被狂风卷走，她被吓得当即昏死过去。
“冉冉，怎么回事？……我是要挂了吗？”
肖九九被枯叶尘土包裹着，眼前一片模糊，可她意识还是清晰的。
面对着电影里才有的画面，九九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实中她应该躺在凉城的家中，打着王者喝着奶茶，悠闲地过着周末。可就算是在梦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肖。
“这里被人动过手脚，也许是为了保护院子里的人……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挂……”
冉冉拉着九九，这里强大的气场让她本就不强的灵力也是越来越弱。九九的身体，眼见得就要被愈加狂烈的疾风吞没。
肖九九感觉到了冉冉的无力，此时的风却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大胆的小鬼，若敢伤人性命，定叫你灰飞烟灭！”
危急关头，一声厉声呵斥如炸雷般，在肖九九耳边裂开。随之又是阵阵咒声。
“冤有头债有主，何方灵气来堵路？我持三尺桃木剑，劈开两界阴阳路，祖师授我安魂符，诸君各归尘与土，破！”
随着一个“破”字落音，狂风骤停，九九像被一双大手托着，轻轻落在了虚弱的冉冉身边。
惊魂未定的她看着眼前救下她性命的人，却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您是……”
李兰兰，女，10岁，五郎镇上坪村人，父李社来，母赵秀莲。2018年4月13日于上坪小学附近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还真是同名同姓！看来这个赵秀莲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谷雨另发来一张当年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翠绿色对襟唐装小褂，扎着两个小丸子，很招人喜爱的模样。
肖九九把照片拿给赵秀莲看，后者激动的说：
“就是，就是这小姑娘，她身上这衣服我见过。兰兰妈生得一双巧手，她娘家妈又是个老裁缝，她虽然没学这手艺，但是她做衣服总比别人好看些。”
肖九九嘴上总是很自我，其实内心就是个“管得宽”，加上那个赵秀莲很可能就是她和冉冉要找的人，因为在青崖街她和冉冉看到的小孩背影，隐约也是绿色，她当即决定一探究竟。
“姐姐，那个赵秀莲现在什么情况？”
“自从那事以后，起初还去看看她，后来社来也走了……”
赵秀莲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一下，接着又说：
“她这疯病也是时好时坏的，有见过的人说，在她面前总不能提到丢了的孩子，一旦听到兰兰的事，她就会发疯，中邪一样地掐人脖子。后来时间久了，村上人也就很少去她家，加上这些年庄子里一年比一年人少，邻居家谁还像从前一样走动？”
肖九九感觉赵秀莲在这段的描述中，似乎有意地略过了什么。
“赵秀莲现在一个人生活？”
“应该是的，也不太清楚。”
直觉告诉肖九九，这个故事不止她听到的这么简洁，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弯弯绕！
但是，眼前要紧的是先找到另一个赵秀莲。
“您愿意带我去她家看看吗？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就可以报警，公安局会重新立案调查。”
“真的会重查？”
赵秀莲有些犹豫。
“我们要相信，正义永远都不会缺席！”
在肖九九的激情演说下，赵秀莲点头了。毕竟她从一进赵秀莲家的门开始，就努力塑造了一个正直的公职人员形象。
出门前肖九九把手中的水杯轻轻放下，里面的水却一口没喝。
因为前面说到家神谱，九九第一个联想到，老肖以前给她讲过的故事。他说在一些村庄上有种人、鬼、神、妖之外的特殊存在，就是家神。家神被称之为神但又不是神，有着让人生病，或是在日常生活中捣乱的小伎俩，却不能如神一般上天入地，也不会主动害人。他们缠上了谁家，多是因为主人家一闪而过的怨念，或者口中偶尔的不满。
如有人去一户供有家神的人家借了一样东西，在约定的日子里没有还回去，主人家心里只嘀咕一句“说好的今日来还，为何还没来。”那家神便会去讨要，轻则让借东西的人上吐下泻，重则发烧惊厥，口中胡言。但凡说胡话，都是在索要未还的物件。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烧几张黄表纸，再及时将东西还回去，人自然就没事了。
说白了，所谓家神，就是依附人的供奉和意念存，人一念善便是祥和，人心里一念之恶便是戾气。
唯物主义的肖九九，也怕被追着讨还这一杯水。
自从认识了冉冉，还经历了一次无忧门之行，让她觉得一切真的皆有可能，所以她宁可信其有，大意不得。
闲话少说，不然又是一堆废字。
赵秀莲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带肖九九去坡底。
坡底是个地名，没错，就像沟那、梁上、沟底、梁背后一样，庄里人的地名总是随性又形象。坡底，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坡下面。
二人出门，赵秀莲一边和肖九九零零星星说着有关兰兰的旧事，一边提醒她，坡底路比较陡，一会走路要留点神。
冉冉跟在九九身边，跟她说秀莲家门头上的布卷来头不小，可能是与雷爷相关的物品。
雷爷？
又是一个似曾从老肖故事中听过的人物，但是此刻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冉冉也提醒她，别又自言自语吓着给她们带路的人。
“坡底只住了社来一家，兰兰失踪后，社来也没有了音讯，就剩下兰兰妈了。听村上主任说给她弄了个低保，还让她搬到大庄上来住。后来也不知为啥没搬，可能是住习惯了，不爱挪窝吧。”
赵秀莲说着话，就带着九九穿过上坪村不大的庄子。
出了庄子，顺着一条硬化过的主道一路下坡，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一个岔路口，果然是走半天也没碰到一个人。
从分岔处再往下走了约莫半里地，透过树梢隐隐看见一处方方正正的屋顶。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落就安静躺在她们的脚下。
“那就是。”
赵秀莲话音刚落，九九包里的寻灵盘突然一阵震动，从她背上的神经直直侵入心头。
肖九九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冉冉，难以掩饰眼中的兴奋。
这里果然是她们要找的地方！
赵秀莲停下脚步，直直看着脚下的院落，房子都是新的，唯独那个猪圈却还在原来的地方。虽然墙用砖重新砌了，可格局还和当年一模一样，而她就站在当年偷看社来挖坑的地方。
肖九九猜到了她的心思，也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个猪圈和赵秀莲描述的并无大的差别，还是庄户人家早些年惯有的格局。只有一半盖了顶，一半则是露天的。
早些年庄稼地里最好的肥料便是人畜粪便，所以庄里的人，总是将厕所和圈养牲畜的圈舍修在一处。牲畜和人的粪便在一个粪坑里，用草木灰和干净的土一层层掩盖脏污，再定时地清理出去。经过这样自然发酵过的肥料，是庄稼最实在也最健康的养料。想想也是真正地做到了有效循环，一点也不浪费。
可是自从“厕所革命”推行以来，为了改善人居环境，这样开放式的粪坑，基本上都被更加方便又卫生的厕所取代了。社来家所有的房子都拆掉重建了，独独这一处只是维修，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是否在有意的掩藏什么？加之寻灵盘不断的震动，让九九更加确定，赵秀莲的猜测也许是真的。
“九九”
冉冉突然喊她，示意她看院子里。
肖九九抬眼望去，看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梨树下。
正值秋季，那梨树上繁硕的果实把满树的枝条压得很低。小女孩穿着一件绿色的小褂子，一脸好奇地正朝着她们的方向看着。
虽说天天和冉冉待在一起，也知道灵气并不可怕，可是在如此气氛下，被这么一个小孩盯着，九九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
忽地又一阵风吹过，九九不由得拉拉衣服，正想感叹山里秋风渐凉，耳边的风声却一阵紧似一阵。
起初只是树叶沙沙，转眼便是烟尘迷眼。接着山间林木呜呜作响，如万马齐喑。九九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鸿毛般轻飘，随时都有被吹飞的可能。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冉冉的手，又抓住了身边的赵秀莲。
“九九，这风有古怪，拉紧我。”
冉冉的声音中也满是慌张。
赵秀莲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她紧紧握着九九的手，颤颤巍巍地说：
“姑娘呀……打从兰兰失踪后我就没来过社来家，今儿这是咋了，心里怕得慌。”
“姐姐不要担心，这里只住她一家难免冷清些……啊～”
肖九九本想安慰赵秀莲，可她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如纸片般被卷起，飘在半空中，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九九！”
冉冉想拉住九九却只是徒劳，在那样的风中，她只是一抺气息，只能和她一起在半空中飘着。
“天神爷呀！”
赵秀莲几时见过这样的画面，眼见得肖九九被狂风卷走，她被吓得当即昏死过去。
“冉冉，怎么回事？……我是要挂了吗？”
肖九九被枯叶尘土包裹着，眼前一片模糊，可她意识还是清晰的。
面对着电影里才有的画面，九九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实中她应该躺在凉城的家中，打着王者喝着奶茶，悠闲地过着周末。可就算是在梦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肖。
“这里被人动过手脚，也许是为了保护院子里的人……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挂……”
冉冉拉着九九，这里强大的气场让她本就不强的灵力也是越来越弱。九九的身体，眼见得就要被愈加狂烈的疾风吞没。
肖九九感觉到了冉冉的无力，此时的风却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大胆的小鬼，若敢伤人性命，定叫你灰飞烟灭！”
危急关头，一声厉声呵斥如炸雷般，在肖九九耳边裂开。随之又是阵阵咒声。
“冤有头债有主，何方灵气来堵路？我持三尺桃木剑，劈开两界阴阳路，祖师授我安魂符，诸君各归尘与土，破！”
随着一个“破”字落音，狂风骤停，九九像被一双大手托着，轻轻落在了虚弱的冉冉身边。
惊魂未定的她看着眼前救下她性命的人，却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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