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画中人声
院子平静得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肖久久硬着头皮跨进了半开着的大门。
“娃娃，你找谁？”
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问她：
而女人身后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让肖久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正是风起之前，她们在坡上看的小女孩！
她穿绿色褂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看到九九和冉冉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笑着缩在了女人身后。
这时久久包里的寻灵盘，再次发出提示。乐乐说过，一长一短表示目标已确定。
找到了，接下来怎么操作？
肖久久心里在问。
我也不知道。
冉冉的回答总是真实地想让肖久久给她直接送走，她又一次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久久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地和女人搭着话，心里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进这道门。山坡上却多出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和刚刚出手救下她的老人望着院子，相互怨怼。
“你个老东西，我是让你劝退她，不是激将她。”
“哼，谁知道她和你一个德性，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我救了她的命，她居然说我是老鸟，而且不是好鸟！还有，她居然偷偷骂我……你大爷，你大爷！”
老人气得手指在那口罩男脸上乱飞，那男人却被逗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老鸟……您也有今天雷三爷？”
老人气得拿起手中的桃树枝条就要去抽他，男人却忙赔起了不是。
“师叔师叔，好好好，我大爷，我大爷好不好？您消消气，消消气啊。您就帮她这一次呗，这丫头别看她平日时吊儿郎当，心气高着呢。如果头一回就吃了鳖，多打击孩子积极性。”
老人被那男人又是捏肩又是揉背的，也是没奈何地叹口气，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臂，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赵秀莲，对口罩男说：
“我就是欠你们的，你，把你这傻嫂子送回去。一个个脾气都比本事大，还一个个都想替人鸣冤……哪儿来的底气？”
口罩男知道老人这是愿意出手了，乐呵呵地抬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马，神奇的是，他只吹了口气，那纸马就成了一匹真正的高头大马。随后他将赵秀莲扶上马，俯身在马耳边说了几句，那马便缓缓地向村口赵秀莲家走去。
一辈子没骑过马的女人，睡梦中就这样被马驼回了家，还是匹纸马！
安顿好赵秀莲，口罩男和老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社来家通向田里的小门外。也不进去，只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像在等着什么人。
院子里，肖久久看着眼前的她们要找的赵秀莲和小女孩，却没有了适才怒怼老人时的勇敢，瞎话都说完了还是没决定到底是进还是退。
“秀莲，药我给你取上了。”
大门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肖久久难掩心头疑惑，那女人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而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哀怨起来。她看看肖久久和冉冉，又看看赵秀莲，慢慢从屋里走出来，从九九身边走过时，她拉着冉冉，一起走到梨树下。
肖久久真切地听到，女孩对冉冉说“姐姐，这道门你是进不去的。”
她回过头，正想问她为什么冉冉不能进去，一身形高大留着干净的平头的男人，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走进大门。
见院子里有其他人在，男人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有些踌躇，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
“这个女娃娃是什么种草局的，说是……专门管这山里的树和草的。”
赵秀莲看到男人，脸微微一红，见他小心地看着九九，一边上前去接住他手里的一个方便袋，一边笑着向男人介绍肖久久。
“你好，我是林草局的，来踏查走访，宣讲珍稀植物保护常识，普及相关法规政策，打扰了。”
肖久久除了就着一个谎话继续编也想不出什么好招。
男人听罢肖久久的话，脸上表情柔和了几分，露出憨厚的笑容，热情地邀请她进屋，俨然这家的男主人。
肖久久虽然还是只单身狗，但是二十多年也不是只活给了时钟滴答，毕竟动画片就给了她很好的启蒙教育。小哪吒有小龙女，美羊羊和喜羊羊组cp，连熊二都有翠花，所以她没有理由不懂有种眼神，只有爱人间才会有。
可是，社来不是离家出走没有了音讯吗？这男人又是谁？村口那个赵秀莲也没说她起呀！
不知道为什么，肖久久总觉得眼前这对男女有些异常，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当然不单指男女关系，咱也不是那肤浅的人。只是眼前的女人脸色恍白，身形瘦弱，虽然言语温和，周身却散发着隐隐的阴郁。
还有，兰兰的灵气听到男人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害怕，要躲回梨树下？
思量中肖久久已经被女人招呼进了家门。
虽然心中已有预设，可进屋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阴冷还是让她不由得一哆嗦。
赵秀莲见状笑着说：
“山里本来就凉，我这屋又挨着大山建，是要比别处阴一些，进山就得多穿点衣服。”
“是，真的挺凉快。”
久久一边摩挲着自己的手臂点头讪笑，一边默默留意着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目所能及的角角落落。
四间平房，两头关着门的应该是卧室，中间两间没有做隔断，是一个宽敞的客厅。
一套老式的实木组合，与现代沙发茶几的混搭。八仙桌、条桌、简易太师椅、沙发、茶几……时下大多庄户人家都这样搭配。盖了新房子，买了新家具，可是旧的又舍不得扔，便有了这种看似不伦不类，却又无比和谐的家具组合，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这屋子和一般的人家的屋子相比，显得太过干净，仿佛一切尘埃都被彻底清除过。可如此窗明几净的环境，却流露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有种错觉，这屋里有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此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如此想着她不觉的咽着口水，手心不争气的冒出了冷汗。
赵秀莲去倒水的时候，肖久久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挂在八仙桌上方的一幅中堂上。
那是一幅看上去很老旧的画。虽然不懂画，她却感觉这画在色彩和笔调上，都像是在刻意地避开正常人的审美，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从走进赵秀莲家的院子开始，肖久久便感觉自己在看鬼片，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却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去探寻。
掠过古怪的中堂，最终她目光落在了条桌上的一个不大的相框上。
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穿着绿色的褂子，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正是梨树下的小女孩。她的照片前放着一盘梨子，刚刚和她一同进来的男人，正把一个袋子里的零食掏出来放到另一个盘子里。
这画面让她想起怪老头说的话，成年人离世，被活着的人记住才能超入轮回，少年人则需要被遗忘，才能过桥。他们这是供奉着兰兰……用这种方式让她还留在人间。
“来，喝口水，说话就到饭点了，就在屋里吃顿饭再走。”
女人热情地招待着肖久久，又是倒水又是留饭，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她精神异常。
接过赵秀莲递过来的水，热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从肖久久的指尖漫向全身，因为莫名的恐惧而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大姐，照片上的是您女儿吗？长得太可爱了。”
装模作样落实完工作，又闲聊片刻后，肖久久试探着问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她这一问，原本和谐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女人和摆放零食的男人，同时看向了肖久久。
肖久久怯怯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眼前的茶几上，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准备随时开溜。
适才还一脸温和地和她聊天的女人，却没有给她抬脚的机会。女人先是怔怔地看着肖久久，接着目光骤然冷漠，猛的跳上来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地吼叫：
“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带走她……”
毫无防备下，肖久久的脖子被女人死死锁住。
“娃娃，你找谁？”
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问她：
而女人身后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让肖久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正是风起之前，她们在坡上看的小女孩！
她穿绿色褂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看到九九和冉冉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笑着缩在了女人身后。
这时久久包里的寻灵盘，再次发出提示。乐乐说过，一长一短表示目标已确定。
找到了，接下来怎么操作？
肖久久心里在问。
我也不知道。
冉冉的回答总是真实地想让肖久久给她直接送走，她又一次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久久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地和女人搭着话，心里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进这道门。山坡上却多出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和刚刚出手救下她的老人望着院子，相互怨怼。
“你个老东西，我是让你劝退她，不是激将她。”
“哼，谁知道她和你一个德性，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我救了她的命，她居然说我是老鸟，而且不是好鸟！还有，她居然偷偷骂我……你大爷，你大爷！”
老人气得手指在那口罩男脸上乱飞，那男人却被逗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老鸟……您也有今天雷三爷？”
老人气得拿起手中的桃树枝条就要去抽他，男人却忙赔起了不是。
“师叔师叔，好好好，我大爷，我大爷好不好？您消消气，消消气啊。您就帮她这一次呗，这丫头别看她平日时吊儿郎当，心气高着呢。如果头一回就吃了鳖，多打击孩子积极性。”
老人被那男人又是捏肩又是揉背的，也是没奈何地叹口气，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臂，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赵秀莲，对口罩男说：
“我就是欠你们的，你，把你这傻嫂子送回去。一个个脾气都比本事大，还一个个都想替人鸣冤……哪儿来的底气？”
口罩男知道老人这是愿意出手了，乐呵呵地抬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马，神奇的是，他只吹了口气，那纸马就成了一匹真正的高头大马。随后他将赵秀莲扶上马，俯身在马耳边说了几句，那马便缓缓地向村口赵秀莲家走去。
一辈子没骑过马的女人，睡梦中就这样被马驼回了家，还是匹纸马！
安顿好赵秀莲，口罩男和老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社来家通向田里的小门外。也不进去，只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像在等着什么人。
院子里，肖久久看着眼前的她们要找的赵秀莲和小女孩，却没有了适才怒怼老人时的勇敢，瞎话都说完了还是没决定到底是进还是退。
“秀莲，药我给你取上了。”
大门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肖久久难掩心头疑惑，那女人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而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哀怨起来。她看看肖久久和冉冉，又看看赵秀莲，慢慢从屋里走出来，从九九身边走过时，她拉着冉冉，一起走到梨树下。
肖久久真切地听到，女孩对冉冉说“姐姐，这道门你是进不去的。”
她回过头，正想问她为什么冉冉不能进去，一身形高大留着干净的平头的男人，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走进大门。
见院子里有其他人在，男人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有些踌躇，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
“这个女娃娃是什么种草局的，说是……专门管这山里的树和草的。”
赵秀莲看到男人，脸微微一红，见他小心地看着九九，一边上前去接住他手里的一个方便袋，一边笑着向男人介绍肖久久。
“你好，我是林草局的，来踏查走访，宣讲珍稀植物保护常识，普及相关法规政策，打扰了。”
肖久久除了就着一个谎话继续编也想不出什么好招。
男人听罢肖久久的话，脸上表情柔和了几分，露出憨厚的笑容，热情地邀请她进屋，俨然这家的男主人。
肖久久虽然还是只单身狗，但是二十多年也不是只活给了时钟滴答，毕竟动画片就给了她很好的启蒙教育。小哪吒有小龙女，美羊羊和喜羊羊组cp，连熊二都有翠花，所以她没有理由不懂有种眼神，只有爱人间才会有。
可是，社来不是离家出走没有了音讯吗？这男人又是谁？村口那个赵秀莲也没说她起呀！
不知道为什么，肖久久总觉得眼前这对男女有些异常，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当然不单指男女关系，咱也不是那肤浅的人。只是眼前的女人脸色恍白，身形瘦弱，虽然言语温和，周身却散发着隐隐的阴郁。
还有，兰兰的灵气听到男人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害怕，要躲回梨树下？
思量中肖久久已经被女人招呼进了家门。
虽然心中已有预设，可进屋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阴冷还是让她不由得一哆嗦。
赵秀莲见状笑着说：
“山里本来就凉，我这屋又挨着大山建，是要比别处阴一些，进山就得多穿点衣服。”
“是，真的挺凉快。”
久久一边摩挲着自己的手臂点头讪笑，一边默默留意着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目所能及的角角落落。
四间平房，两头关着门的应该是卧室，中间两间没有做隔断，是一个宽敞的客厅。
一套老式的实木组合，与现代沙发茶几的混搭。八仙桌、条桌、简易太师椅、沙发、茶几……时下大多庄户人家都这样搭配。盖了新房子，买了新家具，可是旧的又舍不得扔，便有了这种看似不伦不类，却又无比和谐的家具组合，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这屋子和一般的人家的屋子相比，显得太过干净，仿佛一切尘埃都被彻底清除过。可如此窗明几净的环境，却流露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有种错觉，这屋里有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此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如此想着她不觉的咽着口水，手心不争气的冒出了冷汗。
赵秀莲去倒水的时候，肖久久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挂在八仙桌上方的一幅中堂上。
那是一幅看上去很老旧的画。虽然不懂画，她却感觉这画在色彩和笔调上，都像是在刻意地避开正常人的审美，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从走进赵秀莲家的院子开始，肖久久便感觉自己在看鬼片，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却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去探寻。
掠过古怪的中堂，最终她目光落在了条桌上的一个不大的相框上。
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穿着绿色的褂子，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正是梨树下的小女孩。她的照片前放着一盘梨子，刚刚和她一同进来的男人，正把一个袋子里的零食掏出来放到另一个盘子里。
这画面让她想起怪老头说的话，成年人离世，被活着的人记住才能超入轮回，少年人则需要被遗忘，才能过桥。他们这是供奉着兰兰……用这种方式让她还留在人间。
“来，喝口水，说话就到饭点了，就在屋里吃顿饭再走。”
女人热情地招待着肖久久，又是倒水又是留饭，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她精神异常。
接过赵秀莲递过来的水，热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从肖久久的指尖漫向全身，因为莫名的恐惧而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大姐，照片上的是您女儿吗？长得太可爱了。”
装模作样落实完工作，又闲聊片刻后，肖久久试探着问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她这一问，原本和谐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女人和摆放零食的男人，同时看向了肖久久。
肖久久怯怯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眼前的茶几上，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准备随时开溜。
适才还一脸温和地和她聊天的女人，却没有给她抬脚的机会。女人先是怔怔地看着肖久久，接着目光骤然冷漠，猛的跳上来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地吼叫：
“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带走她……”
毫无防备下，肖久久的脖子被女人死死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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