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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进京

    春暖花开的时候总算熬到了,父亲很开心。我记得,那天,我们去BJ的时候,父亲也比之前话多了,之前不是唉声就是叹气。

    确实,那个时候的我很难过,但是父亲的处境更难,毕竟,父亲才是那个一直处在漩涡中心的那个人。

    父亲也在经历青年丧兄,中年丧父,破产倒闭,罚款欠债,亲人背叛,妻儿患病。但是我父亲要比我强太多了,我面对困难选择的是逃避,是忍受,唯独不敢去面对苦难,和苦难抗争。

    父亲身处重重险境,用尽了浑身解数,唯独没想过放弃。

    我们很顺利的找到了张宝泉医生,并且预约挂号,只不过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中午挂的号,也得排到晚上。

    顺道一起来的还有我“海月”姐姐(我大伯家的二姐)她提出要带我去清华大学看看。

    那也是我第一次去清华大学逛,这次经历我印象深刻,这辈子也估计不会忘记了。

    我和二姐进门骑车,我好奇的看着两边的建筑,各有特色,行人也三三两两的拍照停留,有的教室还保留着上世纪的建筑风格,有的是新世纪的特色。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他们都很忙,急匆匆的样子不禁让我感叹,这就是各省的天才啊!

    我们也听到来自各地的游客的感叹:

    “到底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啊!”

    清华大学非常大,我记得我骑车骑了很久,都没有到它的尽头。

    我姐姐带着我吃了一顿清华的食堂。确实便宜的很!饭后,我们两个坐在公园的长椅子上,开始聊天。

    其实也就是聊一聊我的问题。

    我也想二姐坦白,我不理解二姑三叔的背叛。为什么亲人要这样决绝?

    二姐也同其他人一样告诉我要宽容。

    “宽容”二字,我听得够多了,已经烦了。

    二姐便讲起她的故事:

    大概是大伯去世之后没多久,大娘就带着二姐去县城打工谋生活去了。那个时候大姐正在忙着高考。

    大姐是我这代最大的孩子,在我眼里,她才是我们佑家最有实力,心胸,智慧的人。是的,也把我爷爷,我大伯,我父亲,算在内。整个家族,没有人能出其右。

    大姐当年上的也是县城一中,只不过当时能上县城一中的人凤毛麟角,大姐很聪明,也很优秀,只不过,她唯一的缺憾就是个女生,这点放在现在绝对是吃香的,但是在当时那个重男轻女的环境下,这个缺憾,足以掩盖大姐的所有光辉。

    五一放假,大姐回到了老家,我刚出生,大姐也很喜欢我这个弟弟。

    放假前一天,大姐想早点去学校报到,大伯不让,非得让大姐下地干活。就这样,父女两个人闹了别扭,在奶奶的却说下,才放大姐走了。

    大姐回到学校,就开始专心备战高考,她当时是全村最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孩子。

    只不过,大姐在高考前几天,大伯去世,大姐背着伤痛去了考场。(大姐后来也和我讲这个事的时候说,她写到作文的时候写不下去,边写边哭。考试结束,也没写完,卷子上全是眼泪。)

    最后大姐去了,一个普通本科。

    我听二姐讲到这里,想起了大姐。但是,二姐让我接着听下去。

    大伯在工地监工的时候,发现开矿放炮的时候,炸药把矿口顶上的大石头震的一动一动的,便把这一现象告诉我父亲。只不过我父亲不管不顾——把大石头弄下来就要耽误半天工,还搞不搞生产,他还怎么赚钱?

    大伯当时也倔,又和父亲争吵,要是砸到人,要出人命。

    父亲当时红了眼,说这矿是他的,他是矿长,他说了算,就是退一万步讲,爱砸谁砸谁,只要不是他,他才不管。说完这话,就丢下大伯喝酒去了。

    大伯看洞口的石头,放心不下,匆忙吃完午饭,就赶忙去矿上,放完头茬炮之后,那大石头摇摇欲坠,大伯便向里面喊叫,让里面的人当心,谁知道,有一个工人耳朵被放炮声震的听不清,正巧走到大石头下面,大伯赶忙上前把那人推开,自己被砸在石头下……

    后来,法院在理赔的时候,我父亲开始做假账,又拖关系又走后门,反过头威胁我爷爷,一起欺负孤儿寡母。

    最后没办法,大娘只能走了。

    我听得这故事,迟迟说不出话,这是我第一次得知(我之前写我父亲的时候把这段故事写下来了,这个事是在这个时候我知道的。)

    这个故事就像是给我脑袋一记闷棍,我感觉天旋地转。

    许久,我问二姐:

    “那你不恨我吗?”

    “你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恨你?”二姐说。

    “可是,我爹他……”我说。

    “你爹他,当时确实不对,我那个时候你跟你差不多大,我也恨他,可是后来我原谅他了。”二姐释怀到。

    “原谅他?为什么,二姐,他杀了你爹!”我不理解道,尽管这个杀人犯是我亲生父亲。

    “你爹后来知道自己错了,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后来我妈也和我讲,你爹他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是想省钱,那个时候,谁不为两个钱活着。”

    “为什么,这么大的仇,都能被原谅,为什么?”我喃喃道。

    “所以啊!二姑,三叔的背叛,还算得上什么大事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二姐说。

    “放宽心,大家都很爱你,我和大姐都爱你!”

    我不再说话。

    自那以后,我对父亲的眼神中,多了一种不屑。我容忍不下三叔,二姑这种臭鱼烂虾。但是我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远比他们更可恶。

    我父亲是杀人犯,他杀了另一个最爱我的人,并且毁了他的家,让他的家人在亲戚面前受尽欺负和委屈,大伯去世之后,三叔和二姑都不把大姐二姐当成自己家的孩子,到哪里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大姑有时回来,可怜两位姐姐,便给一些零花钱,大姑家也很穷,她家两个儿子要养。大姑夫也是很善良的人,也时常接济接济大娘。但也是杯水车薪。

    这一切都拜我父亲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