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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过渡章

    穆恩醒来的时候,夕阳橙色的余晖正透过窗户。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小腹处的兽皮书,穆恩揉着眼睛,踉跄着放回书架。

    导出那一缕后,心脏中剩余金线也跟着沉寂下来。连日精神透支,难得的睡了一场好觉。

    正好灵视状态也刷新了,穆恩熟练的进入状态,羽毛笔的虚影之中,那缕金线依旧在蠕动着,没有任何变化。

    片刻之后,已经到了灵视时限,还是没有任何成果。

    伸了个懒腰,穆恩决定暂时不干预羽毛笔与金线。灵视状态下,他已经尝试着继续向虚影中注入金线,或是试图感应虚线。可惜自从导出那缕后,心脏中的金线仍旧无法操纵,除了灵视,根本无法调动,先前还以为是因为濒临精神极限,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

    至于感应虚影中的金线,更是无从说起,导出体外的金线就像是脱缰野马,脱离囚笼的逃犯,明明看得到却无法干涉。这个现象更加让穆恩坚定自己的猜想,这份能力是那个未知存在留在自己身上的谋划。

    想不通就不想了,伸了个懒腰,穆恩正下楼散散步。经过书桌时瞥到那排羽毛笔,沉思片刻,穆恩取下那根羽毛笔藏了起来,将曾经用久的那根替换上去,顺便打乱排列顺序。看着一眼瞧不出换掉的是哪根羽毛笔这才点了点头,路过猫窝时顺手把还在呼呼大睡的喵娜丽莎掏了出来。

    瞧着怀中一脸懵的小东西,穆恩揉了揉喵娜丽莎胸口心形柔软短毛。

    “天天晚上不睡白天睡,今天晚上再兴奋就揍你。”

    “喵呜?”

    沿着回形扶梯下了楼,难得没见到阿福和老爹。往常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至少会留一个人在自己身边。

    也好,能独自散散心的时候也不多,可以稍微的,暴露下本性了。

    随手把喵娜丽莎放在地板上,穆恩独自向庄园后的花园走去。

    赫斯提亚家的庄园和其他子爵们的封地比起来并无太大区别。除了,没有仆从,以及血脉关系能复杂成一团毛线的‘亲戚’。

    这点倒是好的,起码对穆恩来说是这样。

    穆恩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他就一直在下意识的隐藏着自我,隐藏那个感情淡薄到近乎无情的自我。无论是刚到来时的慌张,还是祈神日异变时的诧异,穆恩他啊,从来没真正放在心上过。

    习惯性的扮演角色。在老爹和阿福面前,他是乖巧天真,聪明伶俐的小穆恩;在安琪医生、怀博男爵,以及其他老师面前,他是谦虚好学,优雅懂礼的小少爷。或许未来,他会是尊贵的穆恩·赫斯提亚子爵,稳重可靠的丈夫,成熟慈爱的父亲...

    只要一直一直隐藏下去,就会有令大多数人艳羡的人生,多好啊。

    可,穆恩很不舒服。当他想到今后一系列的人生会是这样,穆恩就觉得心闷闷的,这种感觉比后来金线寄居在心脏中还要令人不悦。

    但为了老爹和阿福,穆恩愿意一直戴上面具。他知道那两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两个老男人或许不会教育孩子,因为他们只知道溺爱穆恩。竭尽所能,毫无保留的情感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斩开穆恩的世界,暴露出自我封闭的孩子。无声的用拥抱着警惕的孩子:别怕,我们在。

    有时穆恩也会想,这是不是雏鸟情节的缘故,再穆恩知道有幕后黑手的存在时,他更是警惕这份情感。他在警惕这份感情会是陷阱。

    可是啊,每天清晨,阿福会轻叩房门唤他起床。但实际上,阿福其实已经在门口守候多时。无论春夏秋冬,那三年这是习惯,现在是心疼小穆恩能多睡一会。为了儿子早上能及时吃上温热的早饭,年轻时对下厨嗤之以鼻的老爹,现在也会算着小穆恩起床的时间,熟练的烹饪些简单的食物,随后还若无其事的坐在餐桌主座打理小胡子。

    想到这,穆恩没发现自己正咧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可能老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虽然阿福总是热衷于烹饪一些黑暗料理,但是他对火候的把控绝对是大厨级的,哪里能把简单的熏肉和鸡蛋煎糊?

    ‘想来第一天来这个的那顿早餐,就是老爹做的吧。’

    坐上花坛边,两条小腿交替晃着,穆恩抬头目送夕阳,余晖柔和。

    对于未来,他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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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穆恩回到宅邸的时候,月亮高悬。这个世界的天空没有经历工业革命和人为污染,星星很美,月亮也很皎洁,但穆恩不想看。

    阿福正守在门口,永远挺直着脊背,正笑咪咪慈祥的望着他,在穆恩面前,阿福总是有诉说不完的关心:“小少爷,玩累了吧,快进屋歇歇,今天下午老爷刚买了些新鲜的水果,老福特一会给你做果汁啊。”

    收起脸上残留的忧愁,换上乖巧的笑容。

    “太好啦阿福,有甜梅吗?我好想喝之前的冰梅汁啊。”

    “少爷,甜梅现在季节已经不新鲜啦,再者天气转了,再喝会拉肚子咯。”

    眼瞧着小少爷耷拉着头发兴致不高。

    ‘说来老爷这次买到了一些‘雪绒果’,还真是稀奇。’

    这倒是让老福特想起了年幼时部落的一种饮品,目含宠溺笑着道:“不过,老福特最近新学了一种饮料,据说在奥拉盖大陆非常受欢迎呢,怎么样,要尝尝吗?老福特相信少爷会喜欢的。”

    ‘新学?阿福,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吗。烹饪最忌讳的可是突发奇想啊。’

    可是瞧着阿福自信满满的样子,更何况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穆恩也不好推辞,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真...真的吗,那...那我就期待着阿福的手艺了。”

    “哎,少爷您先坐一会,老福特很快就好。”

    穆恩仰在一旁的椅子上,做着心理暗示,告诫自己一会可要收敛点,起码...起码也要喝三口以上。

    ‘也不知道老爹还在哪,而且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总觉得腿上空落落的,什么来着...

    “喵喵喵呜~,喵呜~”

    被小主人放下后,喵娜丽莎并没有四处走动,而是在门边窝着,乖巧的等小主人回家,等的困的睁不开眼却不敢睡,总觉得睡着了的话会发生些什么。让喵没想到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小主人回来了,高兴的跟在穆恩身后想要要抱抱。

    结果...结果这没良心的居然看都不看喵一眼,而且看上去一幅忘记的样子,真让喵生气。

    不加两顿没法哄好的。

    穆恩惊讶的看着正蹭着他脚踝喵喵叫着撒娇的喵娜丽莎,俯身搂到怀里,瞧着这只猫的大鼻子和黑色小眼珠子。

    ‘这猫...存在感怎么这么弱,难道是什么血脉不成?’

    就算喵娜丽莎再怎么丑,毕竟是穆恩天天抱来抱去的,多少也有点感情,可是像这种忘记猫的情况时常会发生,而且随着猫张大,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但是也没听说粉心猫有什么天赋,就是一种后天驯化的小野兽。

    安抚着怀里的小东西,穆恩排除一个又一个猜想。

    “难道说...猫发生的变化与我有关?”

    是金线!飘逸出体外的那一道金线!

    像是一道惊雷在耳旁轰鸣,震散了穆恩思维上的阴霾。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某些原因导致的,难道是只有活物才能运用金线吗?

    喵娜丽莎面露惊慌。刚刚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忽然间小主人变得这么...激动?

    要不要矜持一下呢喵,真让喵为难呢。

    正当喵娜丽莎想要本能的矜持一下,再优雅舔爪的时候。老福特托着着托盘走来,朝小穆恩笑了笑:“小少爷,等会再和喵娜玩,来,快尝尝吧。”走到穆恩身边,从托盘上拿出一副热毛巾,抓过少爷小手仔细的擦了起来。

    “干净了,少爷快尝尝吧。”

    这...这真的能喝吗?穆恩下意识的朝餐椅里后坐一点,视觉上已经开始排斥那杯蓝色的浓稠物质。

    “蓝橙雪绒果奶茶,精选苦蓝橙,雪绒果以及鲜牛奶,味道很不错的。”

    “是...是吗...呵呵。”小手颤抖着伸向面前的饮料,穆恩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过是闭眼憋气的事。

    “咕噜~咕噜~咕~嗯?!”

    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下去半杯的奶茶,这东西竟出乎意料的好喝。

    浓醇的牛奶突出一个鲜美,微甜的雪绒果消除奶香之余的些许膻味。奶茶中应该还加了两勺蜂蜜,阿福为了中和掉甜腻味选用了索列苦蓝橙,这种微苦的橙子难以食用,倒是因为其独有的清爽感,不少餐厅会榨汁用来做漱口水,没想到阿福竟想到用蜂蜜中和苦味的办法来获得那份清爽感。果粒并没有打碎,每一口奶茶入口都能咀嚼到带着甜味的雪绒果粒与蓝橙粒混合起来的清凉感,配上温热的鲜奶和恰到好处的甜度,嗯~

    犹如药剂师一般,理智的考虑了种种材料的优缺点,取彼中和,用之凸显。黄金比例的配合之下,组合成这堪称完美的奶茶。

    这么说是夸张了,但这确实超出了穆恩的预想,这还是来到这世上,第一份符合自己味蕾的食物。

    星星眼着看着阿福,穆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撒娇般笑道:“这个我可太喜欢了,真不愧是阿福的手艺,没有你我可该怎么办呀~所以,能再来一杯吗,就再来一杯!”

    老福特看着小穆恩举着小手,难得小少爷能这么开心。

    “哎,老福特这就去。”

    一杯接着一杯,穆恩整整喝了一锅奶茶,撑的肚子小腹部位的白嫩皮肤,直接露出了修身衬衣。

    “嗝~满足满足。”

    眯着眼睛像是慵懒的猫一般,仰躺在餐椅上。一旁的老福特正拿着一块小方巾帮小少爷擦去嘴巴奶渍。瞧着穆恩轻松开怀了许多,老福特顿了顿这才问道。

    “我见您今天回来心情并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少爷,您可以相信老福特。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嗯?心情不好?揉着肚子的动作一顿,小穆恩偏头看到阿福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这...穆恩不想老爹和阿福知道这件事情,他自己忧愁就好了,没必要把家人牵连进来。可是阿福都这么问了,不说些什么,保准一晚上都睡不着。

    哎?眼睛一亮,穆恩有了注意。前些年阿福为了哄自己睡觉,总是笑呵呵的讲恐怖故事吓自己,搞得他现在每次拉开窗帘都要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在。

    ‘嘿咻~’的一声,穆恩像是皮球一样弹起,面带慌张的看向阿福,犹犹豫豫的。

    “少爷,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快告诉老福特,是不是哪磕着了碰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阿福,不是这个原因啦,是...”穆恩连连摆着双手,眼见阿福担忧的快站不住了,也不卖关子。左顾右盼,像是在警惕着什么,朝阿福招了招小手,示意他弯下身子。

    穆恩趴在疑惑担忧的阿福耳边低声道:“阿福,你不知道,我...我桌子上的笔似乎会动。昨晚我就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最开始我以为是虫子之类的也没有在意,可是接着我就听到了羽毛笔碰到墨汁盒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当’的一声。我...我没敢去看,今天早晨起床,我看到桌子上的兽皮果然有一串杂乱的线条,一根羽毛笔沾着墨汁摆在一旁。”

    ‘!难道是灵物?还是说是污染物?怎么什么东西都在纠缠少爷!’

    老福特没有怀疑穆恩所说是哄骗他的玩笑,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不,一点都不能有,没什么比小少爷安全更重要。

    “少爷,您先休息一会,我去替您看看。”阿福严肃的直起身,瞬移般走向楼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失去身影。

    “阿福,不要,我是...”

    正要伸出手阻拦的穆恩话音未落,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到阿福一步数米。

    ‘难怪...难怪阿福老爹总觉得我身子弱,这个世界除了魔法神灵...该不会还有武功吧?!’

    没过多久阿福拿着一排羽毛了楼,连带着抽屉中的羽毛笔和几张兽皮纸、桌子上的几个小摆件一起,用一个木箱子装着。看到小穆恩站在楼梯口,伸着脚在地上画圈。阿福笑了笑,安慰道:“少爷不必担心,老福特去处理掉这些,最近几天少爷先不要睡在您卧室了,先在客居凑合一下吧。”

    没等穆恩回复,阿福施了一礼,托着箱子快速离去。

    “日记!羽毛笔!”

    眼见老福特消失在视野,穆恩连忙冲回房间,还好这两个东西他都藏在被褥下,阿福应该不会注意。

    掀开被子,看到东西还在的穆恩松了一口气。

    正要找个地方把两个物品收起来时,穆恩忽然发现:装着羽毛笔的盒子中,传来了一阵陌生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