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蛇
张三喜欢下雨天，下雨的时候天阴阴的，他撑着伞走啊走，路上的行人匆匆，雨幕分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成了各自的个体。
这时候两个人被张三看见了，两个女人，年迈的和更年迈的，互相搀扶着，躲在一家快餐店的外面，坚实的透明玻璃上有他们气息的晕痕，年迈的女人背上有一大袋鼓鼓囊囊，是塑料瓶，张三看得出来，他们是这个钢筋丛林里的拾荒者。张三走过去，临近的脚步声提醒他们回头。
“你们要伞嘛？”张三递出手里的大伞，足够两个人安然走出这不大不小的雨。
女人的眼睛有些奇怪，看着张三时，露出一个歪斜的笑容，“不用了，谢谢你。”他们被张三的好意逼退出这片落脚之处，张望把伞拿在手上，斜遮住这两个人。
“谢谢你，我们有伞。”女人拿出伞来，普通的格子样式，天堂伞。
原来是视角差异，张三以为是没伞，“我以为你们在这躲雨呢，怎么在这里等着，今天还挺冷的。”
两人披着薄薄的长衬衫，纽扣并不全，不过她们把每一颗都扣上，笼罩出瘦弱的身形，里面估计也只有很薄的短袖。
女人拉了拉旁边的人，她的妈妈，“我们经常从这里经过，我妈妈觉得这里的饭很香，特别的香。”然后女人的妈妈害羞一样，躲在女人后面笑着。
“不知道要多少钱，我想再捡几天塑料瓶应该够了。”
然后女人就拉着她的妈妈离开了，看着她们的背影在伞下，伞在雨下……
张三打开里面灯光很暖的快餐店门，买了两份快餐，前后三分钟左右，因为不是饭点。
然后又出了门，是有些冷，初春的风还是很寒的，张三走的很快，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幸好她们走的不快，张三很容易看到她们的背影，还是在伞下，露出来的大口袋已经透明，能看到里面的瓶瓶罐罐，裤子也湿润了很多。
“等等，等等。”张三走的更快了，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叫出来。
不多的行人看向张三，也有那两个女人。她们看到张三手里的口袋，有那家快餐店的标志，一个老头的头像。
然后张三就走近了，把手里的口袋递给女人，“这是给你们买的。”
张三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女人连连摆手，“谢谢，谢谢，不用了不用了。”
“我都买了，也没多少。”张三已经把口袋递了过去。
女人看了看妈妈，妈妈也看着女人，然后她松开牵着妈妈的手，把口袋接住，接着递给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把口袋用一只手挽住，两只手一起把口袋抱在肚子处靠着。怕被雨淋湿。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着这几句，手也从裤子包里拿出一个口袋，里面装着钱。
张三又往后走了几步，不近不远的，“不用了。”他也不是为了谢谢。
“我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外面还挺冷的。”张三现在笑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女人看着张三的背影，在一把大大的伞下面，那把伞大的能站下三个人还淋不到这场雨，除了他的鞋底湿了。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心里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目睹张三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不再在原地站着，和她的妈妈离开了。
张三又经过了那家快餐店，其实这个味道太常见了，炸油的味道从门缝泄露出来，他闻着并没觉得有多想进去。这时他看见刚才女人站的那个地方有一条漆黑的项链，他捡起来看见项链上面有一块刻着蛇形的金属块，十二生肖符咒。这是一块廉价的工艺品。
这就像成龙历险记里的符咒，大概是那个女人捡垃圾捡到的。
裤包里一阵震动，接着电话铃声响了，张三顺手把项链揣进包里，拿出手机，“你在哪呢，这节课要点名哦。”那边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不去，点名我就会怕嘛？这才第二次，第四次才会挂科。”张三说这些话，嘴角并不自觉的往上扬了一些。
“……牛逼”然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张三是在去健身房的路上，他在大二的时候开始健身，之后一周有至少四天都会去健身房待两个多小时，是他养成的为数不多称得上不坏的习惯。
挥汗如雨并不是一件坏事，虽然每天思考的很少，可在碰到那重量，能真实的感觉到充实。
在晚饭后，张三回到了寝室，打开电脑，打开一部电视剧，第十二集放了一小半。他已经看了很多遍这个电视，其实剧情对他来说不重要，只是这些演员的声音和表演，能在此时清冷的寝室给他些好的感受。
四人寝室，周一的课有三节，此时还是上课时间。
这时电脑的声音有些卡顿。
大概是网络不好吧，学校的校园网总是不行，这对耐心的消磨是有巨大影响的，张三有些烦躁，点击网页刷新，接着网页开始读条，可是一直卡住并不动弹。
他又关掉了网页，重新点击，才算是重新加载了进去。觉得没事之后，张三就要把目光移到手机上。
“有些奇怪。”张三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目光终于是停顿了一秒。
电视剧的演员在电脑的小画幕上，静静的停着，没有声音，只是看着，不是看着彼此，而是看着画幕外，看着，张三。
寝室的灯是白炽灯，张三照镜子时那灯光总能让黄皮肤的他感觉到皮肤白皙，此时也并不友好的闪烁一瞬。
张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短暂而刺耳，他眼睛仍不自主的看着画幕，身体慢慢的远离。
张三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住，是的，并没有卡住，那些人的眼睛在盯着他。
熟悉的东西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情况，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因为那是信号，要么好，要么坏。
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张三的理智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出现。
“哈哈哈。”这是熟悉的声音，这部情景喜剧里有很多这样的声音，可现在却并不好温暖，反而诡异。
手机铃声响了，在电脑桌前震动，缓缓的原地转圈，上面的号码他并不熟悉，显示的ip地址也是未知。
应该要离开了，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这是什么情况。张三只是两步，就伸手碰到门把手，并往下旋转扭动。但是当门把手转过接近三十度时，就卡住了，再也没办法往下。
急促的声音，张三快速复位又转动把手，在那个角度就是它的最终位置，并不能再往下一点。
这是规则。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它已经在桌子上缓缓转过大半圈，张三站在门口，看不到电脑，不知道里面的演员此时是否还在看自己，是否，还能看到自己。
这是九楼，跳窗是行不通的，灯光还是正常，但从门口往阳台看的天空，那个残缺了一半的月亮隐隐约约的被云挡住，现在外面还在下雨。
在张三还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电话铃声停止了，是挂断了么？张三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瞳孔在这一刻收缩到极致。
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有嘈杂的杂音，很安静，就像有很深很深的黑暗。短暂的一两秒钟后，“哈哈哈”，情景喜剧的笑声，随后是演员正常对台词的部分。
张三的脑子里能够很自然的想到接下来一步一步的画面，一切又开始变得熟悉起来，除了这个被接通的电话。
他还是悄悄的用力拧动门把手，这一次，它顺利的转过六七十度，“咔嚓”，门开了。
也正在这时，张三清晰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幽幽道，“找到你了。”
张三不再犹豫，快速把门拉开，走道上的灯光与宿舍里的灯光进行对抗，中折在门口的交界处，要黯淡一些。
踏出这一步，另一步，脚踏实地的感觉很不错，给张三一些动力，越来越快，到电梯，这电梯恰好停在九楼，不过他不敢坐，不敢进入再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特别还是九楼的电梯。
张三经过电梯，转入楼道，绿色的安全出口的光，然后是声控灯的光亮起来，楼下转角处巨大的阴影是这些触摸不到的，张三很快，并且步子尽力踏出响声，楼下也亮了，没有黑暗了。
八楼，七楼，六楼，很快到了四楼，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光让他有了很多安全感，每个地方都能看见。
例外是窗外，每一楼的楼道中间都有一扇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月亮并不在这一面。
一道道雨痕划过的窗户，闪烁出晶莹剔透的光，透过去看，光的背后是深沉的黑，以及，一双眼睛。
老鼠一般的眼睛，尖锐。
“找到你了。”
下一刻，这双眼睛不再，张三没有时间思考是真是假，他现在只想跑到教室去，跑到人群中，跑到欢呼与热闹里。
三楼，二楼，一楼大厅，出口！
大厅有零星三四个人，不过这也给了张三些许安全感，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胸口起伏不停。
张三站在大厅正中，看见一个紧紧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黑色中短的头发，眼睛锐利闪烁着幽光，戴着普通的蓝色医用口罩。他在张三看见他的一瞬间，朝着他挥了挥手，眼里像是含着笑意。
张三并不认识他。
这时候两个人被张三看见了，两个女人，年迈的和更年迈的，互相搀扶着，躲在一家快餐店的外面，坚实的透明玻璃上有他们气息的晕痕，年迈的女人背上有一大袋鼓鼓囊囊，是塑料瓶，张三看得出来，他们是这个钢筋丛林里的拾荒者。张三走过去，临近的脚步声提醒他们回头。
“你们要伞嘛？”张三递出手里的大伞，足够两个人安然走出这不大不小的雨。
女人的眼睛有些奇怪，看着张三时，露出一个歪斜的笑容，“不用了，谢谢你。”他们被张三的好意逼退出这片落脚之处，张望把伞拿在手上，斜遮住这两个人。
“谢谢你，我们有伞。”女人拿出伞来，普通的格子样式，天堂伞。
原来是视角差异，张三以为是没伞，“我以为你们在这躲雨呢，怎么在这里等着，今天还挺冷的。”
两人披着薄薄的长衬衫，纽扣并不全，不过她们把每一颗都扣上，笼罩出瘦弱的身形，里面估计也只有很薄的短袖。
女人拉了拉旁边的人，她的妈妈，“我们经常从这里经过，我妈妈觉得这里的饭很香，特别的香。”然后女人的妈妈害羞一样，躲在女人后面笑着。
“不知道要多少钱，我想再捡几天塑料瓶应该够了。”
然后女人就拉着她的妈妈离开了，看着她们的背影在伞下，伞在雨下……
张三打开里面灯光很暖的快餐店门，买了两份快餐，前后三分钟左右，因为不是饭点。
然后又出了门，是有些冷，初春的风还是很寒的，张三走的很快，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幸好她们走的不快，张三很容易看到她们的背影，还是在伞下，露出来的大口袋已经透明，能看到里面的瓶瓶罐罐，裤子也湿润了很多。
“等等，等等。”张三走的更快了，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叫出来。
不多的行人看向张三，也有那两个女人。她们看到张三手里的口袋，有那家快餐店的标志，一个老头的头像。
然后张三就走近了，把手里的口袋递给女人，“这是给你们买的。”
张三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女人连连摆手，“谢谢，谢谢，不用了不用了。”
“我都买了，也没多少。”张三已经把口袋递了过去。
女人看了看妈妈，妈妈也看着女人，然后她松开牵着妈妈的手，把口袋接住，接着递给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把口袋用一只手挽住，两只手一起把口袋抱在肚子处靠着。怕被雨淋湿。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着这几句，手也从裤子包里拿出一个口袋，里面装着钱。
张三又往后走了几步，不近不远的，“不用了。”他也不是为了谢谢。
“我走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外面还挺冷的。”张三现在笑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女人看着张三的背影，在一把大大的伞下面，那把伞大的能站下三个人还淋不到这场雨，除了他的鞋底湿了。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心里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目睹张三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不再在原地站着，和她的妈妈离开了。
张三又经过了那家快餐店，其实这个味道太常见了，炸油的味道从门缝泄露出来，他闻着并没觉得有多想进去。这时他看见刚才女人站的那个地方有一条漆黑的项链，他捡起来看见项链上面有一块刻着蛇形的金属块，十二生肖符咒。这是一块廉价的工艺品。
这就像成龙历险记里的符咒，大概是那个女人捡垃圾捡到的。
裤包里一阵震动，接着电话铃声响了，张三顺手把项链揣进包里，拿出手机，“你在哪呢，这节课要点名哦。”那边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不去，点名我就会怕嘛？这才第二次，第四次才会挂科。”张三说这些话，嘴角并不自觉的往上扬了一些。
“……牛逼”然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张三是在去健身房的路上，他在大二的时候开始健身，之后一周有至少四天都会去健身房待两个多小时，是他养成的为数不多称得上不坏的习惯。
挥汗如雨并不是一件坏事，虽然每天思考的很少，可在碰到那重量，能真实的感觉到充实。
在晚饭后，张三回到了寝室，打开电脑，打开一部电视剧，第十二集放了一小半。他已经看了很多遍这个电视，其实剧情对他来说不重要，只是这些演员的声音和表演，能在此时清冷的寝室给他些好的感受。
四人寝室，周一的课有三节，此时还是上课时间。
这时电脑的声音有些卡顿。
大概是网络不好吧，学校的校园网总是不行，这对耐心的消磨是有巨大影响的，张三有些烦躁，点击网页刷新，接着网页开始读条，可是一直卡住并不动弹。
他又关掉了网页，重新点击，才算是重新加载了进去。觉得没事之后，张三就要把目光移到手机上。
“有些奇怪。”张三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目光终于是停顿了一秒。
电视剧的演员在电脑的小画幕上，静静的停着，没有声音，只是看着，不是看着彼此，而是看着画幕外，看着，张三。
寝室的灯是白炽灯，张三照镜子时那灯光总能让黄皮肤的他感觉到皮肤白皙，此时也并不友好的闪烁一瞬。
张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短暂而刺耳，他眼睛仍不自主的看着画幕，身体慢慢的远离。
张三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住，是的，并没有卡住，那些人的眼睛在盯着他。
熟悉的东西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情况，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因为那是信号，要么好，要么坏。
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张三的理智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出现。
“哈哈哈。”这是熟悉的声音，这部情景喜剧里有很多这样的声音，可现在却并不好温暖，反而诡异。
手机铃声响了，在电脑桌前震动，缓缓的原地转圈，上面的号码他并不熟悉，显示的ip地址也是未知。
应该要离开了，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这是什么情况。张三只是两步，就伸手碰到门把手，并往下旋转扭动。但是当门把手转过接近三十度时，就卡住了，再也没办法往下。
急促的声音，张三快速复位又转动把手，在那个角度就是它的最终位置，并不能再往下一点。
这是规则。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它已经在桌子上缓缓转过大半圈，张三站在门口，看不到电脑，不知道里面的演员此时是否还在看自己，是否，还能看到自己。
这是九楼，跳窗是行不通的，灯光还是正常，但从门口往阳台看的天空，那个残缺了一半的月亮隐隐约约的被云挡住，现在外面还在下雨。
在张三还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电话铃声停止了，是挂断了么？张三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瞳孔在这一刻收缩到极致。
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有嘈杂的杂音，很安静，就像有很深很深的黑暗。短暂的一两秒钟后，“哈哈哈”，情景喜剧的笑声，随后是演员正常对台词的部分。
张三的脑子里能够很自然的想到接下来一步一步的画面，一切又开始变得熟悉起来，除了这个被接通的电话。
他还是悄悄的用力拧动门把手，这一次，它顺利的转过六七十度，“咔嚓”，门开了。
也正在这时，张三清晰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幽幽道，“找到你了。”
张三不再犹豫，快速把门拉开，走道上的灯光与宿舍里的灯光进行对抗，中折在门口的交界处，要黯淡一些。
踏出这一步，另一步，脚踏实地的感觉很不错，给张三一些动力，越来越快，到电梯，这电梯恰好停在九楼，不过他不敢坐，不敢进入再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特别还是九楼的电梯。
张三经过电梯，转入楼道，绿色的安全出口的光，然后是声控灯的光亮起来，楼下转角处巨大的阴影是这些触摸不到的，张三很快，并且步子尽力踏出响声，楼下也亮了，没有黑暗了。
八楼，七楼，六楼，很快到了四楼，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光让他有了很多安全感，每个地方都能看见。
例外是窗外，每一楼的楼道中间都有一扇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月亮并不在这一面。
一道道雨痕划过的窗户，闪烁出晶莹剔透的光，透过去看，光的背后是深沉的黑，以及，一双眼睛。
老鼠一般的眼睛，尖锐。
“找到你了。”
下一刻，这双眼睛不再，张三没有时间思考是真是假，他现在只想跑到教室去，跑到人群中，跑到欢呼与热闹里。
三楼，二楼，一楼大厅，出口！
大厅有零星三四个人，不过这也给了张三些许安全感，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他胸口起伏不停。
张三站在大厅正中，看见一个紧紧裹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黑色中短的头发，眼睛锐利闪烁着幽光，戴着普通的蓝色医用口罩。他在张三看见他的一瞬间，朝着他挥了挥手，眼里像是含着笑意。
张三并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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