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续汉书 » 第十四章、营建坞堡

第十四章、营建坞堡

    送走张角师徒后,刘昭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这次突如其来的遭遇,在他心中惊起的骇浪仍在持续不断的汹涌着。

    以前,他因为浑浑噩噩,不知年岁,很多时候都处于得过且过的状态。如今,既然确定了历史坐标,很多计划无论如何都要提上日程了。

    第一步就是要加固自家领地,当然也就是大汉复阳县桃邑乡刘氏里,刘昭计划将其打造成一个在乱世中暂且能让父母姊妹容身的坞堡。

    他既然决计不再打工,而是与群雄共逐汉鹿,但身处历史大潮中,茫然不知所至,在有稳固的一州或数州之地前,家乡肯定是父母姊妹安身立命的首选。

    总不能行军打仗时时刻刻带着家眷吧,万一吃了败仗怎么办,难道要继承老刘家抛妻弃子的优良传统?

    话说,这种优良传统,无论是在刘邦,刘秀身上,或者是在还未粉墨登场的刘备身上,都能看得到。

    基因的力量,恐怖如斯!

    桃邑乡虽然偏僻,但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西边不远便是宛城、襄阳、新野等等赫赫有名的古战场。东边更是直当南北要冲的义阳三关。

    乡内有一条古道,往南穿过桐柏山缺,过了随县就是江夏。

    据乡内巨儒,也就是刘延考证,当年昭王伐楚、楚王问鼎、秦国灭楚,都曾走过乡外那条古道,既所谓的夏道。

    虽然刘昭对便宜老爹的学术水平颇不以为然,觉得他不过是在给家乡贴金,但也深知一点:

    南阳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不知道多少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

    当年高皇帝领起义军分三匝合围宛城,兴师西进,光复南阳的第二月,秦相见大势已去,乃杀二世。

    百余年前,世宗皇帝从南阳踏上征途,昆阳一战尽灭莽新精锐,大汉遂得光复。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百余年之后,这里竟至于一变而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了么?

    先是,黄巾祸乱南阳。之后,孙坚率大军过境讨董。再之后,冢中枯骨袁术霸占南阳,抄掠为资,奢恣无厌。

    兵匪一窝把好好的大汉精华祸害的奄奄一息。

    这种后话自然不必细说,但眼下刘昭有此一劫,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

    按后世说法,刘昭此劫乃是受天下大气候和桃邑小气候双重影响。

    从天下大气候来说,如今整个大汉政治昏暗腐败,豪强兼并无度,自然灾害连年,百姓民不聊生,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上山为贼。

    从桃邑小气候来说,身为桃邑魁首的刘延沉迷于读书这种陋习之中无法自拔,以至乡里防务空虚,武备松弛,甚至连每年九月的缮五兵,习战射,以备寒冻穷厄之寇的祖训,也从未见他进行过,如此才给了让张麻子可乘之机。

    若非刘昭这些年来有意从里中良家,以及自家矿工、附徒中招募了些可战家兵,只怕如今他已然沦为娈童,后方失守了。

    还好一切都不算晚!

    而且,桃邑地理构造极为独特,四面环山,还是那种近乎垂直的陡峭悬崖,只有里中一条小河经过亿万年冲刷,在西边劈开了一条狭窄的道路。只要在这条出入里中的必经之路上,依山跨河建起一座关隘;然后顺着小河回溯,在数条支流的山溪河谷中安置几家猎户,就算有人翻山而来也可以提前预警。

    如此,里中就近乎固若金汤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昭先祖才在被莽新夺了侯位之后,毅然举族搬到此地,在这世外桃源中安然度过了那段动乱岁月。

    当然,也完美错过了复汉战争,刘氏重夺江山后,自然也没人会想着给他们复爵,哪怕是他家的大宗,长沙王一系,也照样被削了王爵。

    这世外桃源也许能挡住兵灾,但终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瘟疫。

    在元嘉元年的那场大疫中,刘昭的一位伯父,两位叔父都不幸罹难,桃邑刘氏嫡枝本就几代单传。刘昭祖父好不容易得了四个儿子,还没来得及在祖宗面前扬眉吐气,就被一场天灾打回原形。

    刘延估计是名字起的好,才在那场大疫中幸免于难,成人之后心有余悸的他兀自给自己取了个寓意颇好的字——仲永,以觊年岁永延。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相对于其它穿越者,刘昭可以说是王炸开局,家中有矿又有田,最重要的是有人手。

    他家本来就有附徒五百余人,除去不能脱产的矿工,农闲时节可征调的人手大概有两百余,再加上这次俘虏的一百七十多号山贼,加起来有小五百了。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刘昭说干就干,也不打算白养着这些人到明年开春雪化之后了。

    当然,在行动之前还得说服魏氏,毕竟她才是刘家的话事人。

    屋内,魏氏正和几个家中年长女婢一起指导刘鲜女工,见儿子过来,忙招手笑道:“我儿,你身子刚好,该好生歇息才是,不益操劳过度。”

    “我早就好了。”刘昭朝魏氏见了礼,便凑到刘鲜身边,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笑道:“阿姊这是在绣嫁妆么?”

    刘鲜红着脸白了眼刘昭,微微撇身,并不搭话,她早就习惯了弟弟拿她打趣。

    “你这小孺子,又捉弄你阿姊。”魏氏佯装生气的拉过儿子,又见长女眉目如画,身段窈窕,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

    刘昭和众人闲话几句,便对魏氏附耳道:“母亲,我有些要紧的话想和你单独谈谈,请屏退左右。”

    声音不大不小,众人也都听到了,刘鲜哀怨的看着刘昭:“吾弟,连阿姊也要屏退么?”

    “弟前几日见淮水那方有一君子徘徊不去,那情形,堪是忧心且伤,怀允不忘,品貌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家阿姊……”

    不待刘昭说完,刘鲜便捂着脸,落荒而逃。

    待室内女婢都退下后,魏氏连忙问道:“淮水那边?不知是哪家君子?莫不是县君家长子?”

    见她期冀的样子,刘昭惭愧的挠了挠头,舔着脸笑了笑:“母亲,我不过是拿些话把阿姊劝走罢了,哪里见到什么君子。前几日送道长时,确实见淮水那边有好些人,不过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渡客。”

    “你这孺子,这话如何能乱说!”魏氏期望落空,当下就有点恼了。

    “母亲,阿姊尚且年幼,多在家侍奉你和父亲几年也无妨。再说,县君家长子虽然品貌尚可,年岁相当,但他那家世,如何配得上阿姊……”

    体内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刘昭面对鲜莹两个小萝莉时,难免时常泛起老父之思,一个芝麻小官的儿子,如何配得上我女儿。不,我姐妹。

    “儿啊,你还年幼,不谙世事,如今最讲门当户对,不论男女品貌如何,议亲皆要先看家世名望,如今我家这般……”魏氏长叹了口气,怅然道:“若是有个千石命官愿为家中嫡子求娶你阿姊,我做梦也能笑醒了。”

    刘昭见母亲满面愁容,也一时有点心烦意乱。

    这该死的门当户对!

    可惜他还太年幼,就算如霍去病那般,十八岁就封了候,刘鲜无论如何也是等不起的。

    虽然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女子二十恰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可在如今这个时代,女子二十还未出嫁,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想魏氏二十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

    他平日读诗,就发现里面有不少女子担心嫁不出去而忧心忡忡,夙夜难寐的句子。刘鲜以及其它刘家人毕竟不是穿越者,届时他们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且,并不是说你一穿越,只需区区几番话语,就能说得世人倒戈卸甲,奉为圭臬。在没有能力改变世人看法之前,就必须要随波逐流,鹤立鸡群只会把路越走越窄。

    罢了!县令之子就县令之子吧,终究是个千石长吏之子,大不了日后慢慢提携便是。倘若他日后斗不过当时英雄,没有能力提携别人,也算是门好亲事。

    “此时暂且不提,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来寻母亲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