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柳青龙

    这天，是周末，光明与柳青龙的家长约好，她想要上门家访。家长同意了。

    光明在上午十点左右来到了柳青龙的家。这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小别墅，周围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小园子，园子里不像其他人家种了各种花花草草，而是种了许多的菜，光明甚至都看见了菜架子上的黄瓜。光明按响了门铃，一会儿后，有人来开了门，走进家门，接待她的是柳青龙的奶奶，这是一位大概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脸瘦长，眼睛给人的感觉比较尖锐，一身家常服，手里还拿着一只碗，是小孩子吃饭用的，一看就是正在喂孩子吃饭，客厅里有一个大概两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堆玩具中玩着，再就是面无表情的柳青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光明环视了一下屋内，屋子里的摆设有点杂乱，沙发上，餐桌上到处搭放着衣服，玩具什么的。柳奶奶用手把其中一把椅子上的衣服抓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对着沙发上坐着不动的柳青龙道：“还不起来叫老师。”柳青龙这才起身叫了声“老师好！”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光明笑着，让柳青龙不要客气，柳奶奶又道：“去，去楼上把你们爸爸叫下来。”

    这时，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了一位穿着清凉的女人，头发蓬松，眼睛要睁不睁的，指尖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看到光明到是打起了精神道：“哟，来客人了，失敬失敬。”一边对柳青龙道：“龙仔，赶紧倒水呀，别站着不动呀，要有礼貌。”可是柳青龙看都不看他，低着头站在那里。这下，光明有点尴尬了。柳奶奶倒是不客气，上前就朝着柳青龙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没听到吗，你阿姨叫你做事呢。”光明一听，有点明白了，或许这位清凉女士不是柳青龙的妈妈。柳青龙去倒水了，光明仔细看着走近的女人，只见她穿着低胸的吊带睡裙，没穿内衣，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光明跟前，她也正在打量光明，然后不经意地说道：“是不是我们龙仔惹什么事了，让老师亲自上门了。我们家这个孩子是有点倔，又不爱吭声，你让他往东，他偏要西，我们怎么教他，他都是不听，没办法，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天生的。”光明听着这话，对这个女人那是没什么好感了，只是微笑了一下道：“不知道柳先生在不在家，我想和他聊一聊。”一听光明这样说，眼前的女人就斜着眼睛瞟着光明：“我老公昨晚太辛苦了，现在还没起床。”光明不在意道：“那我等等，我想孩子的事还是和孩子爸爸说一下的好。”这时，柳青龙端来了水，光明接过水，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谢谢！”柳青龙一下子身体就僵硬了。这个反应让光明很是奇怪。就在这时，旁边那位女人大声朝楼上喊道：“老公，有女老师家访，要找你呢。”光明一听，很是不爽，这什么人呀，说的是什么话呀！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啦。”

    不太一会儿，一位中等个子，穿着睡衣的男人就从楼上下来了。这个男人五官一般，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鼻子比较大。对于这样的家长，光明也是无语了，先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说有客人上门，怎么一个个地都是穿着睡衣，这像话吗？有这样的家长难怪有这样的孩子，光明都有点后悔今天上门家访了。光明还是礼貌地站了起来问了人家好，然后直入主题：“柳先生，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聊聊柳青龙这孩子的学习问题的。”顿了顿，光明接着道：“来得有点早，打扰了，不知你方不方便？”柳先生一听忙道：“唉哟不好意思，今天起床迟了点，失礼了，今天很方便的，不过，不好意思，还请您再等会儿，我换个衣服先。”说完，就赶紧上楼换衣服去了，临走还把旁边看戏的女人扯上了楼。光明松了一口气，跟穿着睡衣的家长沟通孩子的事，这算怎么回事。

    趁这个功夫，光明问了柳青龙有没有吃早餐，作业有没有写，柳青龙都一一回答了。光明又问他的房间在哪里，方不方便老师参观，柳青龙摇摇头，不说话。

    几分钟后，柳先生和女人下楼了，这下，两人都穿上了正常的衣服。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光明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就道：“柳先生你看我们能不能找个房间，与孩子和你单独交流一下？”柳先生犹豫了一下：“那就到龙仔房间里去吧。”说着就起身，可柳青龙就是站着不动。柳先生很生气，走到柳青龙面前：“走，去开门。不要让我当着老师的面揍你。”光明一看，忙道：“我们也可以到外面找一个地方说的。”柳先生道：“不了，就在家里吧。”说完扯着柳青龙就到了一楼最里面拐角的一间房里去了。

    打开门的瞬间，光明呼吸一滞，柳青龙的爸爸也惊呆了。这是一间怎样的房间呀，里面差不多分辨不出哪里是床，哪里是桌椅了，到处都是衣服，垃圾。尤其打眼的是床上堆满了红领巾，那张还看得出一点影的书桌上满是笔。地上到处是碗，就是学校孩子用来喝汤用的那种钢碗，屋子里散发出一种种臭味。看着眼前的一幕，柳先生眼都红了，大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然后猛地回头朝着那女人跑了过去，边跑边骂道：“贱人，你他妈的虐待老子儿子。”跑到女人面前一个耳光扫了过去，然后又是一脚把那女人踹倒在地，那在喂孩子饭的老奶奶一把上前抱住女人：“你黑良心呀，我闺女十几岁清白身子就跟了你，还跟你生了孩子，你就这样待她的。”光明一听，哦嚯这老女人合着还不是柳青龙的奶奶，那柳青龙难怪有这样的表现。柳先生还在数落着那女人：“老子每个月给那么多钱给你，让你照顾老子儿子，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他房里那就是个乞丐窝，你还说你每天多累多累的照顾着他。”女人大声哭叫到：“他房间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他从来不让我进他屋，我有什么办法。”柳先生和那对母女还在撕扯着，光明却是尴尬到了极点。她来什么家访呀，她这一来，就是丢了一个炸弹，只怕这一家，要动荡好久了，光明这时真的有点后悔了，柳青龙的问题放在学校自己找到教育一下不就得了吗，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其他的事？这让别人怎么看自己呀。客厅里是大人的叫骂指责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光明在懊悔的同时瞥了一眼柳青龙，却不料正看到他含着眼泪看着自己笑。光明的心瞬间又柔软了，心疼起这个孩子来，生在这样富裕的家庭，却过着这样脏乱的生活，她走过去，用手把他轻轻地圈了起来，然后放开，再捧着他的脸：“没事，一切都会好的。”柳青龙却低下头，啜泣起来。他微微耸动的身体，让光明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