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路林中识唐浩
霓影看着眼前，满目凄凄惶惶，不免心有悲酸。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声叹息，缓缓走进海溪古城，只见荆榛遍地，落叶萧萧。
来到一个广场，那断垣低垛，尘丝蛛网随处可见，不时还可看到残骨碎骸，他仰天长叹，当时那北族蒙元是何等的凶残。
他不禁想到了外面遇上的胡僧，如果真让北虏的铁骑再次南下，眼前的悲剧定会再次发生。
这样的事情他决计不许再次发生，怒红双眼的他厉声长啸，无论如何，不能让北面夷族的阴谋得逞，自己要把一切阴谋扼杀于萌芽之初。
想到这里，他不再去看，只想立马走出去，寻找胡僧及那些武林败类，一一除之。
可当他走了半个时辰，不想又再次来到广场，看着眼前之景，他怔神发悚，难道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不知何时，云黑风凄，星月无光，一阵惨惨阴风吹来，让人瘆意连连。
他屏息站立，怔视前方。
突然，只见鬼影幢幢，从断垣颓壁中现出无数阴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阴鬼身上血渍斑斑，断肢残腿，缓缓来到他跟前。
他没有丝毫害怕，知晓眼前这些人应是以前生活在海溪古城的阴魂，几百年过去了，到如今还是冤魂不散，盘桓此地不走。
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被无故妄杀，一缕阴魂不去，当朝先祖虽是驱除了北边鞑虏，赶走了豺狼恶虎，但却无一人记得你们，为历史长河所淹没，你们心有不甘，才盘桓在此数百年。”
他顿了顿又说道：“沧海桑田，万事休矣，我在此为你们念一道超魂神咒，希望你们来生活在太平盛世，不再发生几百年的惨局了。”
霓影说完，闭眼开始念起超度冤魂咒，咒念一遍，见这些冤魂不去，他只好又开始念第二遍，直到三遍念完，万缕阴魂才陆续散去。
这时银河微亮，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深夜。
他寻了一个地方就地躺下，倒也睡得安心。
到了第二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不想周围却是荒草丛林，荆榛满目，哪还有昨晚之景。
如果不是不远那座石牌楼上面‘海溪城’三个大字，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他盯着笔力刚劲的三个大字怔神半晌，而后似是记起什么事来，拍了拍身上的枯叶尘土，微微叹息一声，寻着红日往东而去。
到了下午，他遇到一个进山砍柴的樵夫，才知自己走错了路，长宁堡在北边。
不过他并没有去往长宁堡寻找胡僧，而是想到川蜀之地的青城派。
他从樵夫嘴中得知，西南是威州，再往南就到了汶川，汶川去往青城山不过两百里。
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加上胡僧身边有几个番僧和十绝殿的高手，更不用说还有一人是四川的本地门派，因此他决定先上青城山找帮手。
到了第二日上午，过汶川后来到一个叫陶关的地方，他反手从一个‘摸包儿’身上顺了几十两银子，然后进成衣铺买了一套衣服。
等人再出来时，他身穿灰色襕衫，头戴蓝色包头巾，看上去像是一个出来游玩的少年书生。
眼下是万历三十三年，八月酷暑，街道行人稀稀拉拉几个。
霓影正准备寻一个酒楼坐坐，这时迎面走来几个武林中人，低声细语，像是在说一件事情。
对方几人声音虽是低，但一字不漏入得他耳，其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天左三光右，阳清腾上，阴浊滞地，生三魂七魄，定地水火风，氤氲之气，破离实坎。”
不经意间，霓影两耳微颤。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从几人身上慢慢收回，抬头一看，二三十丈外有座酒楼，名叫‘南北酒楼’，酒楼虽不大，但名字倒是不小。
门前两小厮见他走来，其中一人快跑几步，上前笑脸迎他，不时俯首躬腰，在前面引路。
进来后，霓影边走边打量，里面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几乎都是江湖中人，他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等伙计过来，他点了一份烧鸭、白切肚子、生烙肉，外加两个小菜。
不久，来了一位上了五十岁年纪的酒博士，霓影没等对方介绍完，就直接要了一壶巴县咋酒，独自慢饮。
这时，不远处的几个武林中人又在低头窃语，他细细一听，原来和刚才街道上所遇到的武林中人一样，正在谈论同一件事情，那便是长生仙术。
从这几人的嘴中得知，皆是不知这些传言出自何人之口，只知一夜间就传遍整个江湖，也不知传言真假，反正传得有眉有眼，如今许多江湖中人皆在暗地寻找消息来源。
其中有几句话，让他感觉到这背后之人抛出一个令人触手可及，但又触不可及的东西，因为这几句话并不是随意编排杜撰出来。
这让他想起了关于南华堡骆家之事，也是传出几句无头无脑的话来，可如果这是子虚乌有，那绝计不是。
相反，中华大地，自炎黄两帝开始，就有关于成仙得道的传说，只是鲜有人遇到，而且那些成仙之人多为查无实据。
没有多久，又有三五个武林中人进了酒楼，人还没有坐下，那嘴中却是大声吆喝着伙计。
霓影看都没看一眼，只顾一人慢吃慢喝。
这些人进来，自然谈说的也是传闻中的仙术之言，与先前相谈的几人大同小异。
到后面他也不再去听，等到烈日开始偏西之时，便离开了酒楼。
离开这里往南边走，直到日落西山，黄昏月上之时，他到了都江堰附近，本想去游玩这个闻名已久之地，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就在他想继续赶路时，不料前方树林里传来打斗声，看着茂密的树林，有些杂草齐腰，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一探究竟，便寻着打斗声，悄悄来到一地。
当见到眼前几人时，他不由得一愣，竟然是几个番僧正在围攻一个二十来岁翩翩公子哥儿。
此处有番僧，让他很是意外，暗忖道：“莫非这几个番僧是先前那两番僧的徒弟，或子侄辈？”
再去看那哥儿，不时发出飞刀和飞镖，招式中更是忽正忽邪。
不久，他恍然大悟，那哥儿原来是来自大巴山唐家堡，如今江湖上悄然而起的唐门了。
他没有出手，而是默默地注视着，虽然此人暗器和手段凌厉，但终究实力弱了一些，对付一两名番僧还可以，但面对多个番僧，时间一长，终究还是不敌。
正如他所料，一袋烟后，那唐门子弟渐渐落了下风，招式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霓影没有再等，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跃出，一掌拍向一名番僧。
那番僧似感不妙，单刀直劈身后。
霓影也不躲避，反手夺了对方单刀，那番僧满脸惊骇，定睛一看，等看清人时脱口喊道：“啊，是你！”
这时唐门子弟和另外几名番僧反应过来。
几番僧的神情，霓影倒也不意外，料想先前在山林里的伏击之人，怕是就有这几名番僧。
突然，其中一个番僧用吐蕃话说了一句，众番僧便掉头逃窜。
好个唐门子弟，十数寒光射向对方，两声惨叫传来。
霓影也不阻挡其他几名僧人逃去，更不去追，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几名番僧逃走。
不过数秒，剩下几名番僧便消失在树影月色下，他却是一直远望轻笑。
一声轻咳声传来，他收回目光，扫了倒地的番僧一眼，知这两人已是中毒而亡，他转过身来，抱拳笑道：“在下霓影。”
那唐门子弟神色一怔，随即说道：“在下唐浩，来自大巴山唐家堡。”
霓影又是抱拳相笑：“幸会，幸会。”
唐浩尴尬陪笑几声，把眼神落到两具尸体上，似是有意而问：“霓影公子不认为我出手狠辣了些吗？”
霓影一个长笑，而后说道：“我为何要这样认为？”
“哦？”唐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霓影解释道：“刚才唐兄与这些人之间并非比武会友，而是生死间的相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大家各凭手段，如果丢了性命，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再说这几人乃番僧，听闻番僧入我汉地，坏事做尽，此等恶人，杀了就杀了。”
唐浩不想对方如此解释，登时对眼前少年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问道：“霓影公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唐门？”
霓影嘴角一弯，似笑非笑，戏谑道：“唐门，严格说起来叫唐家，来自四川大巴山唐家堡，家中子弟善使用暗器，暗器上带毒，手段狠辣，行事正邪难分，只凭喜好，不分好坏。”
唐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见少年那眼神中不见半丝讥讽之色，便散去心中的火气，笑道：“霓影公子真是有趣。”
“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了，茫茫人海，你我在此相遇，算是我们的缘份，观兄台年龄长我几岁，不如叫我老弟好了。”
唐浩两眼盯视对方，从少年眼里看到了真诚，但他却是不言不笑，想通过对方的双眼看出什么。
半晌后，他突然笑起：“好，既然老弟如此抬爱在下，在下便厚颜无耻，无地放肆了。”
霓影笑了笑，指着两具尸体问道：“不知唐兄为何与番僧起了冲突？”
唐浩本对眼前少年心生好感，加上武功不弱，与霓影一样有心想结交对方。
他便没有隐瞒，说出事情的原委：“我唐家暗器施展手法奇特不说，用的暗器也是有些特别，所以引来江湖中不少势力的窥探和觊觎，自然也包括了西边的番僧。
“在月前，数名番僧潜入我唐家堡，想偷走打造暗器的图纸，被发现后，眼看被杀或是被擒，他们就索性亮出身份，这让我家中长辈确实很头痛，杀不得，放不得。”
他说到这里，见对方不问，只是不时轻点头，他又说道：“后来我爷爷考虑再三，把这几个番僧赶出唐家堡了事。等人离开唐家堡后，我是越想越想不通，便暗地尾随这些僧人的后面。”
霓影轻踢尸体一脚，接过对方的话笑道：“如果一旦有机会，你便暗地杀了这几个番僧，只要对方不死在唐家堡就行了，就算日后他们师父或背后的势力追查，也到不了你唐家的头上。
“不知不觉中，你尾随他们到了这里，不料被他们发现，所以先前你与他们打斗，不敢用真正的本领，暗器也是江湖上普通人用的暗器，就是怕露出你唐门子弟的身份。”
唐浩两眼惊呆，不想这少年如此聪明。
他问道：“霓影公子，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霓影示意对方不要激动：“唐兄，如果我要害你，或对你不利，犯着出手相助你吗？而且我说出这些来，也并不是让你来猜忌我。”
“那你是？”
霓影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逃走的几个番僧也不是笨蛋，多少能猜出你是来自唐家堡，至于我没有杀对方几人，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好想借他们几人一用。”
唐浩急道：“可我的身份暴露了，对方便可用这个理由再次去找我唐家。”
霓影只是一笑，拍了拍唐浩的肩膀：“如果要找理由就有许多，没有两具尸体也一样，但你想过没有，他们对你唐家的东西一直有着觊觎之心，让他们轻易放弃，你觉得可能吗？”
唐浩缓缓摇头。
霓影又说道：“所以对方一样可以找很多种借口，这与杀两名番僧，或是通通杀了没有太大关系，我刚才说了，那几个番僧是我故意放走的。”
唐浩似是醒悟，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霓影说道：“唐兄，如果你还担心这两名番僧的死，让对方有了一个借口，我便帮你抹去就是。”
他说完，烈火掌出，两具尸体瞬间燃起。
唐浩瞠目咋舌地看着少年，任凭熊熊烈火烧着尸体，也不管空气中的味道。
等只剩两团灰烬，霓影随手一挥，尘土翻转，此时地上不见灰烬，只有湿褐色的泥土。
唐浩心中骇然，还有几分胆寒，突然想到什么，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朝廷……”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声叹息，缓缓走进海溪古城，只见荆榛遍地，落叶萧萧。
来到一个广场，那断垣低垛，尘丝蛛网随处可见，不时还可看到残骨碎骸，他仰天长叹，当时那北族蒙元是何等的凶残。
他不禁想到了外面遇上的胡僧，如果真让北虏的铁骑再次南下，眼前的悲剧定会再次发生。
这样的事情他决计不许再次发生，怒红双眼的他厉声长啸，无论如何，不能让北面夷族的阴谋得逞，自己要把一切阴谋扼杀于萌芽之初。
想到这里，他不再去看，只想立马走出去，寻找胡僧及那些武林败类，一一除之。
可当他走了半个时辰，不想又再次来到广场，看着眼前之景，他怔神发悚，难道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不知何时，云黑风凄，星月无光，一阵惨惨阴风吹来，让人瘆意连连。
他屏息站立，怔视前方。
突然，只见鬼影幢幢，从断垣颓壁中现出无数阴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阴鬼身上血渍斑斑，断肢残腿，缓缓来到他跟前。
他没有丝毫害怕，知晓眼前这些人应是以前生活在海溪古城的阴魂，几百年过去了，到如今还是冤魂不散，盘桓此地不走。
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被无故妄杀，一缕阴魂不去，当朝先祖虽是驱除了北边鞑虏，赶走了豺狼恶虎，但却无一人记得你们，为历史长河所淹没，你们心有不甘，才盘桓在此数百年。”
他顿了顿又说道：“沧海桑田，万事休矣，我在此为你们念一道超魂神咒，希望你们来生活在太平盛世，不再发生几百年的惨局了。”
霓影说完，闭眼开始念起超度冤魂咒，咒念一遍，见这些冤魂不去，他只好又开始念第二遍，直到三遍念完，万缕阴魂才陆续散去。
这时银河微亮，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深夜。
他寻了一个地方就地躺下，倒也睡得安心。
到了第二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不想周围却是荒草丛林，荆榛满目，哪还有昨晚之景。
如果不是不远那座石牌楼上面‘海溪城’三个大字，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他盯着笔力刚劲的三个大字怔神半晌，而后似是记起什么事来，拍了拍身上的枯叶尘土，微微叹息一声，寻着红日往东而去。
到了下午，他遇到一个进山砍柴的樵夫，才知自己走错了路，长宁堡在北边。
不过他并没有去往长宁堡寻找胡僧，而是想到川蜀之地的青城派。
他从樵夫嘴中得知，西南是威州，再往南就到了汶川，汶川去往青城山不过两百里。
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加上胡僧身边有几个番僧和十绝殿的高手，更不用说还有一人是四川的本地门派，因此他决定先上青城山找帮手。
到了第二日上午，过汶川后来到一个叫陶关的地方，他反手从一个‘摸包儿’身上顺了几十两银子，然后进成衣铺买了一套衣服。
等人再出来时，他身穿灰色襕衫，头戴蓝色包头巾，看上去像是一个出来游玩的少年书生。
眼下是万历三十三年，八月酷暑，街道行人稀稀拉拉几个。
霓影正准备寻一个酒楼坐坐，这时迎面走来几个武林中人，低声细语，像是在说一件事情。
对方几人声音虽是低，但一字不漏入得他耳，其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天左三光右，阳清腾上，阴浊滞地，生三魂七魄，定地水火风，氤氲之气，破离实坎。”
不经意间，霓影两耳微颤。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从几人身上慢慢收回，抬头一看，二三十丈外有座酒楼，名叫‘南北酒楼’，酒楼虽不大，但名字倒是不小。
门前两小厮见他走来，其中一人快跑几步，上前笑脸迎他，不时俯首躬腰，在前面引路。
进来后，霓影边走边打量，里面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几乎都是江湖中人，他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等伙计过来，他点了一份烧鸭、白切肚子、生烙肉，外加两个小菜。
不久，来了一位上了五十岁年纪的酒博士，霓影没等对方介绍完，就直接要了一壶巴县咋酒，独自慢饮。
这时，不远处的几个武林中人又在低头窃语，他细细一听，原来和刚才街道上所遇到的武林中人一样，正在谈论同一件事情，那便是长生仙术。
从这几人的嘴中得知，皆是不知这些传言出自何人之口，只知一夜间就传遍整个江湖，也不知传言真假，反正传得有眉有眼，如今许多江湖中人皆在暗地寻找消息来源。
其中有几句话，让他感觉到这背后之人抛出一个令人触手可及，但又触不可及的东西，因为这几句话并不是随意编排杜撰出来。
这让他想起了关于南华堡骆家之事，也是传出几句无头无脑的话来，可如果这是子虚乌有，那绝计不是。
相反，中华大地，自炎黄两帝开始，就有关于成仙得道的传说，只是鲜有人遇到，而且那些成仙之人多为查无实据。
没有多久，又有三五个武林中人进了酒楼，人还没有坐下，那嘴中却是大声吆喝着伙计。
霓影看都没看一眼，只顾一人慢吃慢喝。
这些人进来，自然谈说的也是传闻中的仙术之言，与先前相谈的几人大同小异。
到后面他也不再去听，等到烈日开始偏西之时，便离开了酒楼。
离开这里往南边走，直到日落西山，黄昏月上之时，他到了都江堰附近，本想去游玩这个闻名已久之地，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就在他想继续赶路时，不料前方树林里传来打斗声，看着茂密的树林，有些杂草齐腰，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一探究竟，便寻着打斗声，悄悄来到一地。
当见到眼前几人时，他不由得一愣，竟然是几个番僧正在围攻一个二十来岁翩翩公子哥儿。
此处有番僧，让他很是意外，暗忖道：“莫非这几个番僧是先前那两番僧的徒弟，或子侄辈？”
再去看那哥儿，不时发出飞刀和飞镖，招式中更是忽正忽邪。
不久，他恍然大悟，那哥儿原来是来自大巴山唐家堡，如今江湖上悄然而起的唐门了。
他没有出手，而是默默地注视着，虽然此人暗器和手段凌厉，但终究实力弱了一些，对付一两名番僧还可以，但面对多个番僧，时间一长，终究还是不敌。
正如他所料，一袋烟后，那唐门子弟渐渐落了下风，招式变得有些凌乱起来。
霓影没有再等，从藏身的石头后面跃出，一掌拍向一名番僧。
那番僧似感不妙，单刀直劈身后。
霓影也不躲避，反手夺了对方单刀，那番僧满脸惊骇，定睛一看，等看清人时脱口喊道：“啊，是你！”
这时唐门子弟和另外几名番僧反应过来。
几番僧的神情，霓影倒也不意外，料想先前在山林里的伏击之人，怕是就有这几名番僧。
突然，其中一个番僧用吐蕃话说了一句，众番僧便掉头逃窜。
好个唐门子弟，十数寒光射向对方，两声惨叫传来。
霓影也不阻挡其他几名僧人逃去，更不去追，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几名番僧逃走。
不过数秒，剩下几名番僧便消失在树影月色下，他却是一直远望轻笑。
一声轻咳声传来，他收回目光，扫了倒地的番僧一眼，知这两人已是中毒而亡，他转过身来，抱拳笑道：“在下霓影。”
那唐门子弟神色一怔，随即说道：“在下唐浩，来自大巴山唐家堡。”
霓影又是抱拳相笑：“幸会，幸会。”
唐浩尴尬陪笑几声，把眼神落到两具尸体上，似是有意而问：“霓影公子不认为我出手狠辣了些吗？”
霓影一个长笑，而后说道：“我为何要这样认为？”
“哦？”唐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霓影解释道：“刚才唐兄与这些人之间并非比武会友，而是生死间的相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大家各凭手段，如果丢了性命，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再说这几人乃番僧，听闻番僧入我汉地，坏事做尽，此等恶人，杀了就杀了。”
唐浩不想对方如此解释，登时对眼前少年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问道：“霓影公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唐门？”
霓影嘴角一弯，似笑非笑，戏谑道：“唐门，严格说起来叫唐家，来自四川大巴山唐家堡，家中子弟善使用暗器，暗器上带毒，手段狠辣，行事正邪难分，只凭喜好，不分好坏。”
唐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见少年那眼神中不见半丝讥讽之色，便散去心中的火气，笑道：“霓影公子真是有趣。”
“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了，茫茫人海，你我在此相遇，算是我们的缘份，观兄台年龄长我几岁，不如叫我老弟好了。”
唐浩两眼盯视对方，从少年眼里看到了真诚，但他却是不言不笑，想通过对方的双眼看出什么。
半晌后，他突然笑起：“好，既然老弟如此抬爱在下，在下便厚颜无耻，无地放肆了。”
霓影笑了笑，指着两具尸体问道：“不知唐兄为何与番僧起了冲突？”
唐浩本对眼前少年心生好感，加上武功不弱，与霓影一样有心想结交对方。
他便没有隐瞒，说出事情的原委：“我唐家暗器施展手法奇特不说，用的暗器也是有些特别，所以引来江湖中不少势力的窥探和觊觎，自然也包括了西边的番僧。
“在月前，数名番僧潜入我唐家堡，想偷走打造暗器的图纸，被发现后，眼看被杀或是被擒，他们就索性亮出身份，这让我家中长辈确实很头痛，杀不得，放不得。”
他说到这里，见对方不问，只是不时轻点头，他又说道：“后来我爷爷考虑再三，把这几个番僧赶出唐家堡了事。等人离开唐家堡后，我是越想越想不通，便暗地尾随这些僧人的后面。”
霓影轻踢尸体一脚，接过对方的话笑道：“如果一旦有机会，你便暗地杀了这几个番僧，只要对方不死在唐家堡就行了，就算日后他们师父或背后的势力追查，也到不了你唐家的头上。
“不知不觉中，你尾随他们到了这里，不料被他们发现，所以先前你与他们打斗，不敢用真正的本领，暗器也是江湖上普通人用的暗器，就是怕露出你唐门子弟的身份。”
唐浩两眼惊呆，不想这少年如此聪明。
他问道：“霓影公子，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霓影示意对方不要激动：“唐兄，如果我要害你，或对你不利，犯着出手相助你吗？而且我说出这些来，也并不是让你来猜忌我。”
“那你是？”
霓影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逃走的几个番僧也不是笨蛋，多少能猜出你是来自唐家堡，至于我没有杀对方几人，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好想借他们几人一用。”
唐浩急道：“可我的身份暴露了，对方便可用这个理由再次去找我唐家。”
霓影只是一笑，拍了拍唐浩的肩膀：“如果要找理由就有许多，没有两具尸体也一样，但你想过没有，他们对你唐家的东西一直有着觊觎之心，让他们轻易放弃，你觉得可能吗？”
唐浩缓缓摇头。
霓影又说道：“所以对方一样可以找很多种借口，这与杀两名番僧，或是通通杀了没有太大关系，我刚才说了，那几个番僧是我故意放走的。”
唐浩似是醒悟，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霓影说道：“唐兄，如果你还担心这两名番僧的死，让对方有了一个借口，我便帮你抹去就是。”
他说完，烈火掌出，两具尸体瞬间燃起。
唐浩瞠目咋舌地看着少年，任凭熊熊烈火烧着尸体，也不管空气中的味道。
等只剩两团灰烬，霓影随手一挥，尘土翻转，此时地上不见灰烬，只有湿褐色的泥土。
唐浩心中骇然，还有几分胆寒，突然想到什么，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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