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蒸汽船
离开亚伯所在的办公室，格伦沿着不太明亮的幽长走廊朝着25号堡城走去。
他顺着指示路标一路来到一扇高大的灰色双开门前，上面贴着一张荧光牌：栈桥方向25号。
按了一旁的按钮，双开门‘嗤’的一下打开。
门的外面是一道圆柱状全封闭透明栈桥，栈桥的尽头连接着26号堡城的旁边一幢25号堡城。
格伦走上透明栈桥，栈桥上人并不多，他朝着外面望去，无数支透明玻璃栈桥在一幢幢堡城之间纵横交错，阳光下闪着银光，仿佛是结在堡城之间的一道道银白色巨大蜘蛛网。
许多人现在就在这些栈桥组成的蛛网上来来往往穿行。
这些栈桥连接着每一个区域的所有堡城，每一个堡城都有一个编号，比如之前的26号堡城。
99个堡城算一个区域，整个托格伯就由无数个‘99堡城’区域组成，这些区域之间独立存在，又称为圈城，格伦现在所在的圈城叫贝托城，贝托城旁边的圈城也就是契克市方向的圈城叫做德尔城。
如果要从贝托城去到德尔城，需要坐乘运客机，从这个起飞台到另一个降落台，在文明未熄灭之前，每天都有许多扇着翅膀的客机在一幢幢堡城起飞台起飞，和降落台降落。
每一个独立存在的圈城里，有着完整的生态区，娱乐区，生活区，研发区，商业区……
走在明亮的栈桥上，格伦向下望去，平民们生活在阴暗的夹缝中，犹如阴沟的老鼠。
有那么一刻，格伦想，如果世界文明真的熄灭，那何尝不是件好事，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乌尔法文大陆上的资源将不足够所有人，最先死亡的，将必然是平民……
深吸了一口气，格伦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却出去，他目光盯上了不远处停在栈桥边的代步舱，快步走了过去。
平时人们乘坐代步舱在栈桥上移动，但是现在这些代步舱都停在那里不能使用。
格伦拉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瞬间把外面的吵杂声隔绝，透过玻璃门，他看到一位穿着考究制服的男士提着一个黑色挎包，边与别人通讯息一边经过，格伦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开一合，并不能听到声音。
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格伦坐了下来，他把身体舒服的靠在柔软的靠背上，抬起左手的讯息屏看了眼时间，离规定时间还早，深吸了口气，他在讯息屏上按了几下，下一刻从手腕上投射出来了一张透明的光幕。
光幕中间有一行字：【正连接威尔逊.怀特军长，请稍等……】
这块讯息腕屏，平民是用不起的，这是他在成年的第一个生日那天，亚伯夫妇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多久，光幕上出现了威尔逊顶着他光头的上半身。
“我知道你会打给我的，改变主意了吗？我的孩子。”：威尔逊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他还是穿着那件军长特有的披风，格伦不理解威尔逊为什么那么喜欢穿披风。
“不！”：格伦严肃的一口回绝，他说：“我刚从亚伯，我的养父那里出来，他说了我父母在二十一年前去的地方。”：格伦停了一下，他在观察威尔逊的表情，但威尔逊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被拆穿的表情，格伦继续说道：“我的父母去的地方跟我半个多月前执行任务去的位置是一样，他们去了尼拉莫西三角域，也就是你称为异常源点的地方，威尔逊。”
“那又怎么样呢？”：威尔逊表情平静，他的身体挪了一下位置，说道：“你想说什么？”
格伦看到，光幕中威尔逊的后面有一艘正在建造的船，这艘船还没装上船壳，能看到在船身位置有许多齿轮和弯弯曲曲的管路，这些齿轮和管路安装在骨架一般的船架里，这是一艘蒸汽船。
这艘未完工的蒸汽船周围，搭建着密密麻麻由金属管组成的爬架，爬架上，许多穿着深红色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敲敲打打，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把巨大的齿轮或者机器通过一种原始滑轮组吊起，然后艰难的塞进船骨架里。
在以前，造一艘最先进的十万吨级多功能远洋舰，只需要几个操作机器手的工程师最多一个月，现在，造一艘原始的齿轮蒸汽轮，却需要比那多百倍的人手。
在这艘蒸汽船的远处，有一个港口，格伦认了出来，那是契克市的庞帕顿港口。
威尔逊在庞帕顿造蒸汽船？他们准备再去一趟异常源点吗？什么时候？
不过现在格伦顾不得这些，他对着光幕说道：“你从始至终知道我的父母去了哪里，我在前往异常源点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愤怒。
“我忘了孩子。”：威尔逊平静的说着：“如果我记起来的话肯定告诉你。”
“忘了？哼哼。”：格伦冷哼道，他显然不信威尔逊的鬼话：“他们去那里干什么？有什么任务或者现在在哪里？他们与我半个多月之前的调查有什么关联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威尔逊表情严肃起来：“我只知道他们把你托付给我，之后去了尼拉莫西三角域，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你问多少次，我还是这个答案！”
格伦沉默了。
看来想从威尔逊这里得到关于父母的信息，以及当年他们为什么去尼拉莫西的目的是不可能了，或者他知道更多，或者亚伯也知道，但是他们就是不告诉自己，不过他还有一个人选，他的养母，波利.凯斯勒。
“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寻找答案呢？”：威尔逊缓和了一下脸色，轻声道：“再去一趟尼拉莫西，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不管是关于共生宗教，绿星，文明渐息原因，教堂底下疯狂教众们崇拜的未知怪物，还是你父母的。”
“想让我掉进你好奇的圈套？”：格伦沉声道，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转变小心翼翼的口吻，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我的父母，还活着吗？”
“为什么不亲自去呢？”：威尔逊口吻非常柔和，他像是在诱导格伦：“亲自去调查，亲自去揭晓所有的真相。”
“他们还活着吗？”：格伦低声追问道。
威尔逊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二十一年前他们去了尼拉莫西后，我再没他们的消息。”
格伦看着光幕中的威尔逊，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是威尔逊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关于审讯这一块，威尔逊是深谙此道，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但他的表情管理上实在是让他看不出一点端倪。
难道真的再去一趟异常源点？但格伦知道，那里是一处死亡之海，他是唯一生还者，带着某种诅咒回来的，人类在面对那种未知的诡奇力量时，只会死在那片无尽的黑海。
去那里只有一个结果，所有人甚至包括他，死在那里！
而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更好的运气，像上次一样，完好无损的回来。
如果真的到最后只活了他自己，那将会更加痛苦，这就像一种诅咒，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只留下他自己。
他宁愿干脆的死去，也不愿意遭受这一次次失去。
但父母的消息让他的内心蠢蠢欲动，正如威尔逊所说，为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呢？这一切背后的答案，或许父母还活着，就困在异常源点的某个地方，或许利格尔号上的部分人还活着？或许二十艘舰船上的人也有一部分活着，就像他一样？
这种想法似乎在愈加强烈。
但这只是他的猜想，一个美好的猜想。-
“你们在造船？”：格伦看向威尔逊的身后，问道：“一艘蒸汽船，打算再去异常源点？”
威尔逊点点头：“在你出发没多久，这艘船就已经开始着手建造了。”
“你们根本不清楚那里有什么！”：格伦冷声道：“去了也只是送一船人去死。”
“不然呢？”：威尔逊说道：“坐着等待？等人类文明全部熄灭？乌尔法文大陆大部分人死去？”
他逼近光幕，眼中散发着一股凌厉：“战争总有牺牲的，用很小的一部分人来调查真相，拯救乌尔法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道这里他停了一下，面容坚毅：“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格伦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这个王国里，在利文市郊区调查军基地，只有你才能让我全身心信任。”：威尔逊郑重说道：“因为我有种感觉，王国在这阴谋背后也参了一脚，奇南德，如果真是这样，那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无数平民，到那时，你所爱的人，爱你的人，都将痛苦死去，孩子，你愿意这样吗？”
格伦沉默了，他知道威尔逊说的是对的。
或许，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亚伯夫妇，为了寄居夹缝的所有认识的朋友，为了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人，为了守护这个还不算坏的世界。
他该去一趟异常源点……
吗？
他把目光投向代步舱外望向远处，那里，无数银白色堡城犹如巨柱般插入云雾。
“容我再慎重想想。”
格伦静默片刻，关闭了讯息腕屏。
他顺着指示路标一路来到一扇高大的灰色双开门前，上面贴着一张荧光牌：栈桥方向25号。
按了一旁的按钮，双开门‘嗤’的一下打开。
门的外面是一道圆柱状全封闭透明栈桥，栈桥的尽头连接着26号堡城的旁边一幢25号堡城。
格伦走上透明栈桥，栈桥上人并不多，他朝着外面望去，无数支透明玻璃栈桥在一幢幢堡城之间纵横交错，阳光下闪着银光，仿佛是结在堡城之间的一道道银白色巨大蜘蛛网。
许多人现在就在这些栈桥组成的蛛网上来来往往穿行。
这些栈桥连接着每一个区域的所有堡城，每一个堡城都有一个编号，比如之前的26号堡城。
99个堡城算一个区域，整个托格伯就由无数个‘99堡城’区域组成，这些区域之间独立存在，又称为圈城，格伦现在所在的圈城叫贝托城，贝托城旁边的圈城也就是契克市方向的圈城叫做德尔城。
如果要从贝托城去到德尔城，需要坐乘运客机，从这个起飞台到另一个降落台，在文明未熄灭之前，每天都有许多扇着翅膀的客机在一幢幢堡城起飞台起飞，和降落台降落。
每一个独立存在的圈城里，有着完整的生态区，娱乐区，生活区，研发区，商业区……
走在明亮的栈桥上，格伦向下望去，平民们生活在阴暗的夹缝中，犹如阴沟的老鼠。
有那么一刻，格伦想，如果世界文明真的熄灭，那何尝不是件好事，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乌尔法文大陆上的资源将不足够所有人，最先死亡的，将必然是平民……
深吸了一口气，格伦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却出去，他目光盯上了不远处停在栈桥边的代步舱，快步走了过去。
平时人们乘坐代步舱在栈桥上移动，但是现在这些代步舱都停在那里不能使用。
格伦拉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瞬间把外面的吵杂声隔绝，透过玻璃门，他看到一位穿着考究制服的男士提着一个黑色挎包，边与别人通讯息一边经过，格伦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开一合，并不能听到声音。
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格伦坐了下来，他把身体舒服的靠在柔软的靠背上，抬起左手的讯息屏看了眼时间，离规定时间还早，深吸了口气，他在讯息屏上按了几下，下一刻从手腕上投射出来了一张透明的光幕。
光幕中间有一行字：【正连接威尔逊.怀特军长，请稍等……】
这块讯息腕屏，平民是用不起的，这是他在成年的第一个生日那天，亚伯夫妇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多久，光幕上出现了威尔逊顶着他光头的上半身。
“我知道你会打给我的，改变主意了吗？我的孩子。”：威尔逊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他还是穿着那件军长特有的披风，格伦不理解威尔逊为什么那么喜欢穿披风。
“不！”：格伦严肃的一口回绝，他说：“我刚从亚伯，我的养父那里出来，他说了我父母在二十一年前去的地方。”：格伦停了一下，他在观察威尔逊的表情，但威尔逊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被拆穿的表情，格伦继续说道：“我的父母去的地方跟我半个多月前执行任务去的位置是一样，他们去了尼拉莫西三角域，也就是你称为异常源点的地方，威尔逊。”
“那又怎么样呢？”：威尔逊表情平静，他的身体挪了一下位置，说道：“你想说什么？”
格伦看到，光幕中威尔逊的后面有一艘正在建造的船，这艘船还没装上船壳，能看到在船身位置有许多齿轮和弯弯曲曲的管路，这些齿轮和管路安装在骨架一般的船架里，这是一艘蒸汽船。
这艘未完工的蒸汽船周围，搭建着密密麻麻由金属管组成的爬架，爬架上，许多穿着深红色工作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敲敲打打，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把巨大的齿轮或者机器通过一种原始滑轮组吊起，然后艰难的塞进船骨架里。
在以前，造一艘最先进的十万吨级多功能远洋舰，只需要几个操作机器手的工程师最多一个月，现在，造一艘原始的齿轮蒸汽轮，却需要比那多百倍的人手。
在这艘蒸汽船的远处，有一个港口，格伦认了出来，那是契克市的庞帕顿港口。
威尔逊在庞帕顿造蒸汽船？他们准备再去一趟异常源点吗？什么时候？
不过现在格伦顾不得这些，他对着光幕说道：“你从始至终知道我的父母去了哪里，我在前往异常源点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愤怒。
“我忘了孩子。”：威尔逊平静的说着：“如果我记起来的话肯定告诉你。”
“忘了？哼哼。”：格伦冷哼道，他显然不信威尔逊的鬼话：“他们去那里干什么？有什么任务或者现在在哪里？他们与我半个多月之前的调查有什么关联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威尔逊表情严肃起来：“我只知道他们把你托付给我，之后去了尼拉莫西三角域，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你问多少次，我还是这个答案！”
格伦沉默了。
看来想从威尔逊这里得到关于父母的信息，以及当年他们为什么去尼拉莫西的目的是不可能了，或者他知道更多，或者亚伯也知道，但是他们就是不告诉自己，不过他还有一个人选，他的养母，波利.凯斯勒。
“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寻找答案呢？”：威尔逊缓和了一下脸色，轻声道：“再去一趟尼拉莫西，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不管是关于共生宗教，绿星，文明渐息原因，教堂底下疯狂教众们崇拜的未知怪物，还是你父母的。”
“想让我掉进你好奇的圈套？”：格伦沉声道，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转变小心翼翼的口吻，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我的父母，还活着吗？”
“为什么不亲自去呢？”：威尔逊口吻非常柔和，他像是在诱导格伦：“亲自去调查，亲自去揭晓所有的真相。”
“他们还活着吗？”：格伦低声追问道。
威尔逊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二十一年前他们去了尼拉莫西后，我再没他们的消息。”
格伦看着光幕中的威尔逊，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是威尔逊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关于审讯这一块，威尔逊是深谙此道，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但他的表情管理上实在是让他看不出一点端倪。
难道真的再去一趟异常源点？但格伦知道，那里是一处死亡之海，他是唯一生还者，带着某种诅咒回来的，人类在面对那种未知的诡奇力量时，只会死在那片无尽的黑海。
去那里只有一个结果，所有人甚至包括他，死在那里！
而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更好的运气，像上次一样，完好无损的回来。
如果真的到最后只活了他自己，那将会更加痛苦，这就像一种诅咒，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只留下他自己。
他宁愿干脆的死去，也不愿意遭受这一次次失去。
但父母的消息让他的内心蠢蠢欲动，正如威尔逊所说，为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呢？这一切背后的答案，或许父母还活着，就困在异常源点的某个地方，或许利格尔号上的部分人还活着？或许二十艘舰船上的人也有一部分活着，就像他一样？
这种想法似乎在愈加强烈。
但这只是他的猜想，一个美好的猜想。-
“你们在造船？”：格伦看向威尔逊的身后，问道：“一艘蒸汽船，打算再去异常源点？”
威尔逊点点头：“在你出发没多久，这艘船就已经开始着手建造了。”
“你们根本不清楚那里有什么！”：格伦冷声道：“去了也只是送一船人去死。”
“不然呢？”：威尔逊说道：“坐着等待？等人类文明全部熄灭？乌尔法文大陆大部分人死去？”
他逼近光幕，眼中散发着一股凌厉：“战争总有牺牲的，用很小的一部分人来调查真相，拯救乌尔法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道这里他停了一下，面容坚毅：“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格伦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这个王国里，在利文市郊区调查军基地，只有你才能让我全身心信任。”：威尔逊郑重说道：“因为我有种感觉，王国在这阴谋背后也参了一脚，奇南德，如果真是这样，那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无数平民，到那时，你所爱的人，爱你的人，都将痛苦死去，孩子，你愿意这样吗？”
格伦沉默了，他知道威尔逊说的是对的。
或许，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亚伯夫妇，为了寄居夹缝的所有认识的朋友，为了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人，为了守护这个还不算坏的世界。
他该去一趟异常源点……
吗？
他把目光投向代步舱外望向远处，那里，无数银白色堡城犹如巨柱般插入云雾。
“容我再慎重想想。”
格伦静默片刻，关闭了讯息腕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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