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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道向前

    夜色已深,镇西将军府。

    姚阡陌作为文曲星君,得到了他的高规格住处,虽然真的与那些豪宅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在这座荒城里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豪华居所了。

    白衣的房间就在姚阡陌的房间旁,他虽然是姚阡陌的“契奴”,但是吴淞见这位契奴一点也没有要隐匿的迹象,所以也就为白衣也安排了房间,将这两位安排得妥妥帖帖。

    当姚阡陌打着呵欠,昏昏欲睡的时候,白衣便推门而入,也不深入房间,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姚阡陌,说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姚阡陌眨了眨眼:“我赊个账?”

    白衣冷笑。

    “真的是一滴也没了。”姚阡陌委屈巴巴地说道,“要不然你杀鸡取卵看一看,我还有多少精血。”

    白衣咬了咬牙,心想自己会信眼前这个人也是脑子里进了水:“那地气源泉……”

    “你不能动。”

    “那条幽魂……”

    “你也不能动。”

    “那你他娘的说你跟我有同样的目的!”白衣忍不住骂了起来。

    他千里迢迢来荒城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荒城地下的那汪地气源泉,能够吞掉那汪地气源泉的话,他的修为就能有大幅的精进提升,而且他会有更大的把握压死自己体内的寄生的那个怪物。

    而那条幽魂,则是他来到荒城之后,那个怪物发现的,是那个怪物对那条幽魂动了心思——毕竟,白衣也不喜欢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那个怪物的喜好。虽然那个怪物实力增长对于白衣来说也是个隐患,但是至少在那个怪物能够完全脱离白衣之前,它的实力增长却也确实能够给白衣提供不少的帮助。

    “对啊,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来找钥匙的。”姚阡陌神情愈发委屈,钥匙这个秘密他随便说说也就罢了,反正白衣找不到,反倒是胡佩弦真身这件事情他是不会说的,虽然白衣很可能能够凭借自身与大地的联系察觉到一些线索,但是白衣很可能会贪念上头,去吞噬掉胡佩弦的真身,毕竟那是一只天师境大妖的真身,可以说是极其滋补的东西。

    白衣咬了咬牙,钥匙,什么钥匙?他哪里知道什么鬼钥匙?

    “文曲前辈……”院子突然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柳斩出现在了院子里,她看了一眼正在对峙的白衣和姚阡陌,愣了愣,有些迟疑道,“我……”

    “来都来了,进来坐吧。”姚阡陌抬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笑道。

    有了吴淞手里的煌帝手谕,事情的进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顺利,荒城大阵根本就没有被激活,柳斩率领的清平府众人也没有动手就被迎接进了城中。

    只是他们进城之后就直奔原来的清平府驻地,去那边为战死的清平府弟子收殓遗骸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正才蓦地意识到,自己当时如果冲上去跟那个护卫交手的话,是不是命就没有了。

    根据他从吴淞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周匕就是在这两天突然身负重伤的,杨正估计那很可能就是顾源给周匕留下的伤势,按此推算,驻留驻地的人手里至少有两名少师修为的门内长辈作为护法,单凭周匕一个人,没有道理能够将清平府彻底击溃。

    而根据吴淞所说,镇西军对于清平府驻地的变故,从头到尾,一无所知——清平府驻地的那么多门人,悄无声息地就被人给杀了个干干净净,连驻地都被夷为平地,周匕做不到,那个朱嘉也做不到,很可能就是最后断后的那位归化郡公府的护卫做的事情。

    如果真是他做的的话,那此人的修为,只怕是太师。

    柳斩也是才忙完了为同门收殓遗骸,同时收殓娄伟遗骸,才赶着过来拜见姚阡陌,她被姚阡陌一邀请,想了想,才进了屋,却没有坐下。

    “这么客气?”姚阡陌笑着向柳斩说道,他能看到柳斩的眼角有些发红,显然是哭过了一场。

    柳斩回答道:“前辈……”

    “坐吧,没必要。”姚阡陌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柳斩坐下。

    柳斩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姚阡陌也不管白衣还在跟前,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明天就会动身去寻找柳掌门的下落,在那之前,清平府的责任还是需要你来承担。”

    柳斩低头:“我……”

    “还是不自信吗?”姚阡陌含笑问道。

    柳斩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

    她能够问拳杨正,无惧生死,她能够不再怀疑自己,但是对于暂代清平府掌门这件事,她终究还是心有疑虑——她毕竟年纪太小了,之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最为危急的局面已经解除,她觉得也许让门内的长辈联名执掌清平府更加合适。

    “我不帮你做任何决定,这些事情要你自己去想。”姚阡陌顿了顿,“只是你思考的时候,千万不要怀有因为这是谁对你的期待所以你一定要这么做的想法,你要问你自己,你心里是不是想要,是不是做好了准备,然后再反过来问自己,如果自己做了另外一个决定,现在的你会不会心有不甘。”

    “我怕以后会后悔。”柳斩说道。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日后不会对自己今日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后悔。”姚阡陌轻声说道,态度很是温和可亲,“人事都在变,未来更加无法预测,谁要是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日后不会对自己今日的决定后悔,那就是他们从未真正地思虑过。但是因为莫测而选择什么都不选择,其实也是一种选择,你又如何保证,你日后不会因为这样的选择而后悔呢?”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路,但是却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路,我们手里也许会有一盏灯笼,但是这盏灯笼能够照亮的却也只有脚下而已。”

    “所以我们能够看清的,其实也就只有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些路和现在我们脚下的路而已,至于前方是什么,都是未知的。只有往前走,走到了,将它踩在脚下了,我们才知道它是什么。是坑是坎,是沼泽是泥泞,还是山河湖海,都要到了才能看见,是迈过去,游过去,或者干脆倒地不起,也是要到了它的跟前,才能确定的东西,不然你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急匆匆地做一些准备,不是在对着空气打拳吗?人生那么多可能,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做好应对一切发生的准备呢?”

    “这些细节的,具体的东西,当然要做好,但是不应该是它指引我们怎么做。”姚阡陌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们都在说追求大道,大道是什么,没有人说得上来,或者说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条大道。但是在所有的差异之中,却还是存在着一些共性,千万条的大道所包含的内容会涉及许多的原则,但是却并不会涉及具体的方法。”

    “你的大道,那是在这片黑暗之中唯一比你手里提着的灯笼更明亮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照亮远处的东西,只要你盯住了它,你就不会迷路。哪怕中途走错了路,在这条路上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你也只需要轻微调整一下这条路,绕过这条鸿沟就是,而不需要掉个头,原路返回去开辟新的路。”

    姚阡陌说到此处,蓦地沉默了很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说这话倒是有些讽刺了,世殊时异,物是人非,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也许有一日,大道也变了,那走过的路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柳斩安安静静地听着姚阡陌的话,她听得姚阡陌这些话觉得有些难过,她想起了当初姚阡陌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她愈发觉得有些难过起来。

    “前辈,您也是很好的。”柳斩突然轻轻说道。

    姚阡陌抬起头,看向柳斩。

    柳斩的表情很认真,她瞪大了眼睛,目光之中没有迟疑闪烁。

    她终于能够直视姚阡陌的眼睛了,她这个时候才觉得原来前辈的眼睛很好看,目光很柔和,如同一面镜子一样澄澈无比,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像;自己之前会那么畏惧惶恐,也许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前辈眼中那个真实的自己的缘故。

    姚阡陌愕然许久,旋即大笑了起来,直笑得柳斩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姚阡陌笑罢,起身微微拱手道:“多谢你的赞誉了,看起来,我这几日也不算是白忙一场。”

    “前辈客气了。”柳斩慌张地起身还礼。

    白衣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姚阡陌在这跟小姑娘装什么高深莫测,明明就是一个撒谎成性,没皮没脸,心机深沉的人,却非要装作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白衣离去之后,柳斩微微迟疑了片刻,才有些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您其实不是文曲星君吧?”

    “哦?”姚阡陌挑了挑眉,“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