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样缺陷的我们
因为在森林内部的缘故，城外的空气要比城内冷的多。地图指引所到的此地，卡罗的声音似从耳边远去般渐渐消失，一个人在前面寻找着入口究竟在个位置。
“近乎未来视的能力，你那旧友真厉害？”
琳恩说话的声音有些怪，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开心。
我清楚，这确实是一件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以前也有不少打着未来视的幌子，企图平步青云的人。被野狗啃食饱受痛苦致死，被挂在处刑架上受尽旱渴而死，总之那些家伙的下场无一例外地惨。所以，未来视已经成了不能轻易说出的禁词。
默默对着壶嘴抿了几口水，心里盘算着该从何解释。这次的委托很有可能是她已经预料到我要来，特地安排好的。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没有实际的证据向琳恩和零证明真实性。
“她曾经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有办法让我重新获得魔力，虽然会很麻烦。”
看她们的表情，果然是不信的吧。
“店长你连别人的名字都忘了，怎么还能记住对话的内容？”零停下来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卡罗，那个人有事情没告诉我们。”
“琳恩不也利用了漏洞签订了单方面有利的契约吗，彼此彼此了，”摸了摸脖子，为了转换心情，深呼吸，换了换肺部的空气，“毕竟是我们接受了委托，总不能光看着雇主一个人忙活吧。”
迈开步子往卡罗那个方向走去。一边询问卡罗有没有发现，一边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她嘴唇欲张似乎想要回应，脚下突如其来地悬空感，以及不受控的下坠改变了她要说的话语，变成了惊叫。
我们上一秒还踩着地面，下一秒就因为失去了立足点往地底坠去。
最后时刻，我看见地面突然出现的那个洞口，在把我和卡罗吞下后闭合，把外面的光线隔绝。
---
乍一到黑暗中，就像是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地下的空气问起来格外清新，通风做的还不错。
摸着黑，将火柴划燃。滋滋作响的火苗点燃了香烟，从某处透出清凉感的味道飘过鼻孔。为了冷静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零也不在身边。这真是久违的味道。
问小口拿出了提灯，把四周照亮，很快就找到了和自己一块掉下来的倒霉蛋。
“起床了。”
摇晃着不远处，环抱住背包躺在地面的卡罗，试图把她叫醒。
“好呛鼻，”卡罗看着嘴里叼着烟的我，嘀咕着，音量几乎要消失。
她突然有些慌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最终掏出一本书，将其拥入怀里，长舒一口气。
“这是在地下？”
对，我回应她。
被荒废，被隐藏，虽说是被称为遗迹的地下建筑，其实也只不过是逃亡者的魔女们居住的地下房屋而已。哪怕被人找到了入口，也不会有深入挖掘的欲望。
一方面是有很多未解除的致命陷阱，另一方面是实在挖不倒有价值的东西，得不偿失。偶尔会从里面找到研究记录，但是会用得上那种东西的人也只有学者派，无法直接变换为金钱的东西实在很难让人提起兴趣。
石头和黏土修建的地下大厅，双手祈祷的女性雕像身上不被灰尘沾染，即便高举着提灯也没办法照顶端，由二十四根精细的浮雕立柱共同撑起了这片地下世界。
环顾四周，呈现在眼前的场景规模，哪里是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魔女的王国，这样说才对吧。
“这里应该是与中心大厅连接的侧厅。”
卡罗把地图递给了我，语气虽然有些生硬，却带着热情。绯色的瞳孔在这片昏暗的环境中也能隐约看的出藏匿其中的光辉，沉着冷静。不知道她拿出的那瓶药水是什么，就见她打开瓶塞开始往嘴里倒。
“口渴的话我这里有水。”
“稍微有点常识吧，谁会因为口渴这种无聊的理由就去喝药水。”
然而，回应我这句俏皮话的，却是她毫无保留地指责。不由得睁大了眼，指了指脑袋看了看我。
“我们要目的地是地图上那块未被划明的区域，如果地图正确的话，还需要穿过正殿以及图书馆。”
“你背下来了？”
看一眼就记住了啊。卡罗，在告诉我这个事情后，摆出了理所当然地表情无言回应道。原来你这家伙，也是在某个地方受到才能眷顾的人吗。
“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走吧。”
因为是踩点，所以并没有提前做好探索的准备。食物、水虽然存有一些，但是万一找不到回去的地方，被困在这里，而携带的东西不足以支撑我们存活呢。
琳恩和零会想办法进到地下，但那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找到我们又要花费多长时间？
卡罗是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个没有魔力的缺陷人，盲目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的魔女之家探索？这个玩笑可不怎么有趣。
又是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卷入，就和在梅尔伯尤的那时候一样，被迫去接受，被迫去往下走，什么都还不清楚，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其结果，就是在被迫的尽头看到还没来得及了解的希特死去，自己逃到弗伦斯。
所有负情绪在此刻，都像是从内脏被翻出来似的。忍不住咋舌，猛地一吸，将最后一口烟气吸入肺中。烟头在地面弹跳飞溅火星直至黯灭。
那么这次呢，这次被迫的终点又是谁的死亡在等着。
“委托结束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是这么阐述信件上的内容，对吧？且不论我是因为和委托书的主人认识，因为信任她所以才接下。那你呢？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去抓住就连旁人听了也要嘲笑的渺茫机会？”
追寻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反而会像是被藤蔓纠缠住双腿，迈不开步伐。就像现在的她，明明连委托书的主人都没有见过，却会相信上面荒谬的内容采取措施。是因为有发生过什么，证明了所写的内容并非妄言。又或者是她想要的那件东西具有奋不顾身也要为之一搏的价值。
听到卡罗吸气的声音。也许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吃惊的样子，又好像在整理什么感情。
“我是个有缺陷的人，每过七天就会忘记所有东西，但是相对的，我的记忆力很好，是过目不忘的那种。有什么事只能写在书里。”
难怪，一个能轻易记下复杂地图的人，却记不住我的名字。见面时捧着的那本书，原来装着的是自己宝贵的记忆。
“很幼稚吧，为了弥补自身缺陷，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把所有希望赌在没有真实性的信件内容上，”一瞬间，声音停止了，她露出释怀的笑，“与其说是填补自身空缺，倒不如说，我是想一直做现在的我，不然等我把一切都忘了，轮到下一个我出现的时候，她又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糟蹋了心情。”
那副笑容见，我见到过很多次。
“能理解你的心情。”
是啊，见过很多次。我曾经为了重新获得魔力而四处游历，那副笑容是在快要放弃挣扎接受现实时，才会对污水沟中倒映着的自己展露出的表情。
“轻易说出能够理解他人的话语实际上并不能带来同情，反而是厌恶感。”
“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们同样是有缺陷的人。”
“近乎未来视的能力，你那旧友真厉害？”
琳恩说话的声音有些怪，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开心。
我清楚，这确实是一件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以前也有不少打着未来视的幌子，企图平步青云的人。被野狗啃食饱受痛苦致死，被挂在处刑架上受尽旱渴而死，总之那些家伙的下场无一例外地惨。所以，未来视已经成了不能轻易说出的禁词。
默默对着壶嘴抿了几口水，心里盘算着该从何解释。这次的委托很有可能是她已经预料到我要来，特地安排好的。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没有实际的证据向琳恩和零证明真实性。
“她曾经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有办法让我重新获得魔力，虽然会很麻烦。”
看她们的表情，果然是不信的吧。
“店长你连别人的名字都忘了，怎么还能记住对话的内容？”零停下来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卡罗，那个人有事情没告诉我们。”
“琳恩不也利用了漏洞签订了单方面有利的契约吗，彼此彼此了，”摸了摸脖子，为了转换心情，深呼吸，换了换肺部的空气，“毕竟是我们接受了委托，总不能光看着雇主一个人忙活吧。”
迈开步子往卡罗那个方向走去。一边询问卡罗有没有发现，一边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她嘴唇欲张似乎想要回应，脚下突如其来地悬空感，以及不受控的下坠改变了她要说的话语，变成了惊叫。
我们上一秒还踩着地面，下一秒就因为失去了立足点往地底坠去。
最后时刻，我看见地面突然出现的那个洞口，在把我和卡罗吞下后闭合，把外面的光线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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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到黑暗中，就像是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地下的空气问起来格外清新，通风做的还不错。
摸着黑，将火柴划燃。滋滋作响的火苗点燃了香烟，从某处透出清凉感的味道飘过鼻孔。为了冷静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零也不在身边。这真是久违的味道。
问小口拿出了提灯，把四周照亮，很快就找到了和自己一块掉下来的倒霉蛋。
“起床了。”
摇晃着不远处，环抱住背包躺在地面的卡罗，试图把她叫醒。
“好呛鼻，”卡罗看着嘴里叼着烟的我，嘀咕着，音量几乎要消失。
她突然有些慌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最终掏出一本书，将其拥入怀里，长舒一口气。
“这是在地下？”
对，我回应她。
被荒废，被隐藏，虽说是被称为遗迹的地下建筑，其实也只不过是逃亡者的魔女们居住的地下房屋而已。哪怕被人找到了入口，也不会有深入挖掘的欲望。
一方面是有很多未解除的致命陷阱，另一方面是实在挖不倒有价值的东西，得不偿失。偶尔会从里面找到研究记录，但是会用得上那种东西的人也只有学者派，无法直接变换为金钱的东西实在很难让人提起兴趣。
石头和黏土修建的地下大厅，双手祈祷的女性雕像身上不被灰尘沾染，即便高举着提灯也没办法照顶端，由二十四根精细的浮雕立柱共同撑起了这片地下世界。
环顾四周，呈现在眼前的场景规模，哪里是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魔女的王国，这样说才对吧。
“这里应该是与中心大厅连接的侧厅。”
卡罗把地图递给了我，语气虽然有些生硬，却带着热情。绯色的瞳孔在这片昏暗的环境中也能隐约看的出藏匿其中的光辉，沉着冷静。不知道她拿出的那瓶药水是什么，就见她打开瓶塞开始往嘴里倒。
“口渴的话我这里有水。”
“稍微有点常识吧，谁会因为口渴这种无聊的理由就去喝药水。”
然而，回应我这句俏皮话的，却是她毫无保留地指责。不由得睁大了眼，指了指脑袋看了看我。
“我们要目的地是地图上那块未被划明的区域，如果地图正确的话，还需要穿过正殿以及图书馆。”
“你背下来了？”
看一眼就记住了啊。卡罗，在告诉我这个事情后，摆出了理所当然地表情无言回应道。原来你这家伙，也是在某个地方受到才能眷顾的人吗。
“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走吧。”
因为是踩点，所以并没有提前做好探索的准备。食物、水虽然存有一些，但是万一找不到回去的地方，被困在这里，而携带的东西不足以支撑我们存活呢。
琳恩和零会想办法进到地下，但那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找到我们又要花费多长时间？
卡罗是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个没有魔力的缺陷人，盲目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的魔女之家探索？这个玩笑可不怎么有趣。
又是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卷入，就和在梅尔伯尤的那时候一样，被迫去接受，被迫去往下走，什么都还不清楚，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其结果，就是在被迫的尽头看到还没来得及了解的希特死去，自己逃到弗伦斯。
所有负情绪在此刻，都像是从内脏被翻出来似的。忍不住咋舌，猛地一吸，将最后一口烟气吸入肺中。烟头在地面弹跳飞溅火星直至黯灭。
那么这次呢，这次被迫的终点又是谁的死亡在等着。
“委托结束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是这么阐述信件上的内容，对吧？且不论我是因为和委托书的主人认识，因为信任她所以才接下。那你呢？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去抓住就连旁人听了也要嘲笑的渺茫机会？”
追寻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反而会像是被藤蔓纠缠住双腿，迈不开步伐。就像现在的她，明明连委托书的主人都没有见过，却会相信上面荒谬的内容采取措施。是因为有发生过什么，证明了所写的内容并非妄言。又或者是她想要的那件东西具有奋不顾身也要为之一搏的价值。
听到卡罗吸气的声音。也许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吃惊的样子，又好像在整理什么感情。
“我是个有缺陷的人，每过七天就会忘记所有东西，但是相对的，我的记忆力很好，是过目不忘的那种。有什么事只能写在书里。”
难怪，一个能轻易记下复杂地图的人，却记不住我的名字。见面时捧着的那本书，原来装着的是自己宝贵的记忆。
“很幼稚吧，为了弥补自身缺陷，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把所有希望赌在没有真实性的信件内容上，”一瞬间，声音停止了，她露出释怀的笑，“与其说是填补自身空缺，倒不如说，我是想一直做现在的我，不然等我把一切都忘了，轮到下一个我出现的时候，她又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糟蹋了心情。”
那副笑容见，我见到过很多次。
“能理解你的心情。”
是啊，见过很多次。我曾经为了重新获得魔力而四处游历，那副笑容是在快要放弃挣扎接受现实时，才会对污水沟中倒映着的自己展露出的表情。
“轻易说出能够理解他人的话语实际上并不能带来同情，反而是厌恶感。”
“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们同样是有缺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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