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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冷暖

    佛言:人有二十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色忍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嗔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慢难,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佛说四十二章经

    再睁开眼,我还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回回来的怎么这么顺利,没出幺蛾子呢?

    咱家老太太见我醒了就说:“哎呀,儿子,你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叫都叫不醒啊!”

    “啊?好几天没睡好了。几点了?妈?”我含糊的回答。

    “刚好四点整!”老妈一边回答一边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四点整?那不就是申时?”我心中一惊,刚才那梦也太真实了。咱家老太太见我还在发呆,就说:“咋了,儿子?没睡醒奥?别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

    我含糊答应着,直到晚上,冰冰来换班。其实,当时我感觉有一丝力量注入我的身体,我以为只是错觉,就没和别人说。

    等到晚上八九点多钟,走廊里没什么人了。我对冰冰说:“冰冰,我躺一天了,扶我到走廊走走。

    冰冰答应着就要去推轮椅,我说:“不用,我想试试自己走。”之前我也能自己走两步,但只限从床走到卫生间,往返也就是七八米,再远就得坐轮椅了。”

    冰冰关心的问:“能行吗,不行把轮椅推着,你走累了就坐会儿。”

    我说:“没事儿,让我试试!”

    冰冰扶着我到走廊,我试着扶着墙上的扶手自己慢慢走,冰冰在一旁保护着我。我的左腿明显感觉有力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拖沓了。

    慢慢的,我松开了扶手,一步,两步……十步!这种久违的感觉,这种对普通人来讲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我扭头看向冰冰,只见她目光晶莹,面带惊喜,她不说话,眼神中却满是关心和鼓励。冰冰张开双臂,准备随时保护我。此刻,我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前面就是护士台,走廊的中心。加油!就走到那!啊!到了!我冲那个值班的小护士挥了挥手,她也习惯性的冲我挥了挥手,紧接着她就惊叫到:“哇!能走了啊!”

    再前面就是走廊尽头,我感觉我能走到那里,我能行!继续!……就这样,我在长长的走廊里走了两个来回,虽然走路的姿势还是无限接近于吴老二2.0版,但这已经足够令我们惊喜的了!

    冰冰抱着我不住的说道:“老公,老公……”声音慢慢哽咽。

    值班的小护士也连胜称赞:“哎呀!你这太厉害了!这才术后几天!”

    正当我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之时,只听电梯“叮”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乱哄哄的一团,这一听就知道是有病人送进来了。

    我和冰冰赶紧靠边,让出过道。紧接着,三两名护士推着担架车疾驰而过,后面还跟着两名农民工打扮的男人。车上躺着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穿着并不合身的破旧迷彩服,满身泥土,衣服和裤带被解开,应该是为了方便抢救。

    那男人浑身是血,尤其是头部和面部,虽然被包扎着,但血已经透过纱布,流到白被单上,此时已经意识模糊。这伤,比之前的大哥重多了。

    即便是这样,担架车也并没有被推进抢救室,也没被退进特护病房,也没有像传说那样放在走廊里,而是被推进了一间普通病房。

    那两名农民工,应该是伤者的工友,和护士说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们例行查房。这次殷主任没有来,可能又是去手术了。我的主治医生是个年轻的白面书生,跟我的年纪差不多,姓宋,也是殷主任的学生。

    我跟宋医生说起我昨晚的情况,他也觉得很惊奇,说:“我知道你术后十几天肯定是能下地的,但没想到你恢复的这么快。看来再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以后也要努力锻炼,加油!”

    “那我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能不能留下后遗症呢?”我问到。

    “嗯,照你目前的康复状况来说,还是很可能会恢复到正常生活的程度,不过,还需要科学的复健和定期的检查。”宋医生一边记录着诊疗本一边说。

    “哦,对了,昨天送来的那个农民工怎么样了?”我随口问了一句。

    宋医生摇了摇头,说:“情况不太好,重度昏迷。工地的责任人也联系不上,也没什么家属,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治疗方案。”

    “一个家属也没有吗?”冰冰问。

    “有一个女儿,还在上学,昨天接到信儿从农村赶过来的。”宋医生无奈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太可怜了……”冰冰念叨着。

    “像这种情况,老板找不到,一般就是愿意一次性拿钱。”正在给我们打扫卫生的医院的保洁阿姨说。

    “什,什么意思?”冰冰问。

    “你想啊,这人儿搁这躺着,一天得花多少钱?没边儿啊,无底洞,说花多少花多少。人儿要是没了,那就一次拿钱就完了。等人儿没了,老板就出来了,我家有个亲戚就是这样。保洁阿姨说着,但手里的活儿并未停。”

    “恩格,我想去看看……冰冰轻声说。

    “闺女,一看你俩心眼儿就好使(指心地善良),但好人啊,不好当啊!”保洁阿姨说完,叹口气离开了。

    我对冰冰说:“嗯,我们一起,正好我透透气。”

    白天的住院处人来人往,各病房的人都不少,有病人家属,也有来探望病号的。

    冰冰扶着我到那间普通病房门前,只见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生蹲在门口。满脸的不知所措,默然的盯着前方,孤独无助。走廊里人来人往,有的人看了一眼就擦身而过,而更多的人选择视而不见。

    普通病房是四人一间,再加上病人家属,就显得非常拥挤。住在这的病人一般情况都不严重,有很多做完检查打完针就回家的。所以晚上病房里没什么人,到了白天人就多了。

    我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里面人不少,四张床都满了。有三个人躺在床上打着吊瓶,旁边都有家属陪同,相互之间有说有笑,有吃有喝。

    唯独最靠门的这张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他还保持着昨天的那个姿势。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和冰冰相互互看了一眼,犹豫良久,冰冰终于开口:“呃……同学,里面那个人是你父亲吗?”

    那女生明显没想到有人跟她说话,她抬起头看了我和冰冰一眼,在确定我们是在和她说话时点了点头。

    这个小姑娘样貌平平,皮肤有点黑,双眼通红还挂着泪痕。她的手虽然藏在宽大的校服衣袖里,但露出指尖的指甲里满是污泥,皮肤也冻伤了。

    我和冰冰都看的于心不忍,冰冰轻声问:“你多了大了?”

    “十四。”女生的声音嘶哑,小的像蚊子。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冰冰继续问。

    女孩儿把头低下,不在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冰冰轻声问。

    “书慧,张书慧。”女孩儿小声回答。

    “书——慧,真是好名字,我叫冰冰,你可以叫我冰冰姐。我们就住在那间病房,有事儿可以过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