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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道观

    常禾青把刀和斧头都磨得锃亮,进了苍耳山。进山以后,他先把斧头拿在手里,紧张地四处望了望。

    现在是深秋,冷雨成天淅淅沥沥地下,这会儿倒是放晴了,漫山的野草随着冷冽的风摆动,细碎的阳光在草尖上跳跃。

    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常禾青舒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下来,就去他在山腰的一个陷阱看看,到了那边,还真幸运极了,一只灰扑扑的野兔掉进了陷阱里,还在一个劲儿往上蹦跶呢。

    常禾青跳进陷阱,一把就揪住了野兔的耳朵,两眼放光地咽了一口口水,扳开折叠刀,熟练地给野兔放了血,嘴里已经有了野兔肉的味道。

    忽然,一只手搭在常禾青肩膀上。

    常禾青心突的一跳,纵身跃出陷阱,举起一块大石头猛地一砸!

    “唔……”

    那人被砸飞几步远,跌在地上,呕了几下,捂着胸口痛呼起来。

    常禾青的心突突狂跳,他竟然忘了这山里有强盗!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他刚才就死了!

    那人还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常禾青心神定了一定,他扔了石头,拿起斧子,径自奔到那人跟前。

    那人满头汗珠,一看到常禾青拿着寒光闪闪的斧子过来了,啊啊地叫了出来,一面挣扎着往后退,颤声说着:“好汉,好汉,饶我一命,我是金陵潘家的,我家很有钱,你想要多少赎金都成!”

    常禾青镇定了许多,一听这人的话,便觉得不太对劲,他不由得好好看了看他,发现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白皙的脸,精巧的瓷鼻梁,身体柔弱,穿着华贵的鹅黄色绸衣。

    “你不是强盗吗?”常禾青问。

    那人猛摇着头:“当然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来山里做什么?”

    “我叫潘奉君,山里有个德清观不是吗?我去找德清观方丈有事!”

    “那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不是去德清观的路。”

    “我……我迷路了……”潘奉君很委屈。

    常禾青再看了看他,觉得他这吃不了一口干饭的模样儿,确实不大可能是强盗,就把斧子放下了,走到潘奉君跟前,把他扶起来说:“那对不起了,你实不应该在我背后碰我的,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潘奉君靠着一棵树坐着,摸了摸前胸,肋骨并没有断掉,试着呼吸了几口,内里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些闷痛。

    常禾青听他这么说,就去拔了几根白贝,说是活血化瘀的,让潘奉君吃了,潘奉君吃下去又歇了一会儿,觉得确实胸口舒缓多了。

    “那就好。”常禾青点点头。他虽然没什么知识,但好在看过很多动植物图鉴,知道各种动物、植物的模样和价值,苍耳山漫山遍野都是宝物,他经常挖到鲜美的荠菜和清香的苦苣回去就饭吃,也曾捉到过极具药用价值的红尾天蝎、黄脊蜈蚣等,拿到潘奉君所说的德清观,卖了一个好价钱。

    常禾青很喜欢苍耳山,在苍耳山里,他会有种身处故乡的安心感。

    然而现在……常禾青想到那些强盗,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休息好了吗?”常禾青问潘奉君,“休息好了,我们就赶紧下山吧。”

    “好倒是好了,”潘奉君站起来,抚摸着胸口,“但我还是想到德清观去。”

    “什么?!”常禾青有些生气了,“我不是告诉你这山里有强盗吗?”

    潘奉君一言不发,但他看着软,但其实是最不听劝的。

    “你爱怎样怎样,反正我是要下山了。”

    常禾青说完跳起来,拍拍屁股的土就要走了,却被潘奉君一把拉住:“你保护我上下山,要多少钱,好说。”

    “……你现在身上有多少?”

    “我身上?”潘奉君一怔,随即满身摸索,他是正经世家子弟,平常出门都有小厮陪着,自己都不带钱的。常禾青连这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必须得见了钱再答应,不然下了山潘奉君跑了,常禾青上哪找去?

    潘奉君翻找了半天,终于在荷包里找到了一锭银子,他拿给常禾青:“这些够吗?”

    常禾青看到便眼睛一亮,拿在手里掂了一掂,足足有二两,他来到原朝才知道,其实一两银子就够普通人一年的花费,二两银子的话,足够他精打细算地花两年了!

    他终于可以睡懒觉了!

    常禾青难掩内心的兴奋,干脆地说:“那就这样吧。”

    “好。”潘奉君松了一口气。

    常禾青就带着潘奉君翻山越岭地往德清观走,为了不暴露,常禾青没有走山路,而是选择一些崎岖嶙峋的地方,绕来绕去。

    潘奉君果然受不了了,扶着一棵杨树说:“常少侠,我……我要歇会儿。”

    常禾青叉着腰,歪着头说:“你不会想要我背你吧……那是另外的价钱!”

    “不了不了,”潘奉君猛摇头,“我不喜欢男的碰我。”

    切!搞得我好像有多想碰你似的!

    “快走!”常禾青只想赶紧完事,便拽着潘奉君只顾走,潘奉君便像随风飘摇的一条鹅黄手绢一样,跟着常禾青一路飞上去了。

    到了德清观,潘奉君就被引到后院找方丈,常禾青等潘奉君完事,就在道观里四处闲逛着玩。

    他到了偏殿,便看到了德清观的监院,正在偏殿门口指挥着一个小道士烤鸡翅呢,他看见常禾青,打了个招呼:“禾青来了,想吃鸡翅吗?”

    常禾青盯着鸡翅,咽了一口口水说:“想。”

    监院夹起一块滋滋冒油的鸡翅递到常禾青眼前,常禾青刚要接,监院就拿回来,塞到自己嘴里,边嚼边笑道:“我就是白问问你。”

    这是什么人性?!

    监院哈哈大笑:“最近抓到了什么好东西?之前跟你说的猩红狼蛛抓到了没?我这儿炼三红益肾丹还紧等着用呢。”

    “没有,”常禾青说,“现在不是一伙强盗来山里了么。”

    “嗐,没事儿,他们……”监院说到这里忽然打住,边吃着鸡翅边说,“也是。”

    常禾青问:“你们不怕强盗吗?”

    “呵呵,”监院不答他,而是转移话题说:“禾青,你有没有想过来我们这儿?”

    “来你们这儿?就是说出家吗?”

    “对,出家。”

    “我想想吧。”常禾青说,但他心里是不愿意的,昔日看书他倒是很向往道士们仙风道骨御剑飞行的,但来这儿以后……反正德清观总有种坑蒙拐骗、欺男霸女的意思。不过常禾青现在虽然有了钱,但花完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所以也不把话说满,想着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常禾青还在想着,就看到一个青年道士满脸通红地走到监院跟前,擦着额头的汗,焦头烂额地和监院说了些什么,监院点点头,让他走了,把鸡翅骨头往火炉里一扔,跟常禾青说:“禾青,后厨现在要个人挑水,你去帮忙吧,赏你一个白面馒头,自己拿着吃。”

    常禾青就有些不高兴,什么叫“赏”啊?不就是个破道观的破管事吗,了不起什么啊!

    但他好久没吃白面馒头了,只能把意见都憋着,闷闷地“哦”了一声。常禾青时常帮道观干活,尤其是每逢各种道观节日的时候,所以轻车熟路地到后院拿了扁担,一桶接一桶地挑水到后厨。

    后厨不知道怎么了,简直是馒头开会,四处堆着二三十箩的白面馒头。屋里白气腾腾,都看不清人,常禾青数了数,有七八个道士在呼哧呼哧地蒸馒头,这是道观节日时才会有的阵仗,但现在是淡季啊。

    挑了二十几桶水,把后厨的缸填满以后,常禾青也没工夫想些有的没的了,他真的好累,自己那时不好好念书还想着搬砖就搬砖真的是太不知世事了!

    挑完了水,常禾青就拿了一个馒头往前面走。

    在经过偏殿的时候,恰巧看到监院给了小道士一耳光,小道士飞进大殿十步远,一边脸肿成大血包。监院指着他破口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倒个酒都能洒了,粪坑里的蛆也比你体面些!他妈今晚别吃饭!还不起来?有那么疼吗?少做出这些模样哄我!快起来!看着火炉!”

    小道士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到火炉前蹲着,默默抹着眼泪,却连哭出声都不敢。他的道袍极不合身,是师兄们穿破了不要的,现在一边肩膀滑落,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印记。

    常禾青气血乱涌,捏紧拳头就想要上去逞英雄,但他看到手里的白面馒头,不由得犹豫住了,他现在哪里还有逞英雄的资本啊,在这荒郊野岭,德清观想把他做掉,还不跟玩儿似的?

    监院骂完了小道士,刚想喝口酒润润嗓,脑袋瓜就一痛:“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