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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劫财

    第二天一早,鸿福客栈马厩。

    安宁将乌雏从马棚里牵出来,右手细细摩挲乌雏背上肆意披撒开的长毛,左手把一捧粮草递到乌雏嘴边。

    天上的黑云压得厚实,叫人看了有些喘不过气,安宁抬眼看了眼天上,又转头看着马车,心里略有所思。

    昨晚宁卿仪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几番纠结下还是同意了前往东海郡的遮云山探探情况。

    为了让宁仪同意,他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但宁卿仪也告戒他,此番去东海郡,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卷入某些危陷;路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沿途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回过神来坐到车厢帘外,安宁轻手挥动手里的缰绳,把马车赶出马厩。

    乌雏马蹄晃荡,不紧不慢地朝客栈外的青石街道走去。

    正在安宁专心驱赶马车时,身后的帘幔突然掀起一角,宁卿仪从软榻上起身,探出半个脑袋,说道:

    “安宁,我们径直朝东海郡的海霞城走,路上尽量少耽搁。”

    “好,宁姨。”

    ……

    另一边,东海郡海霞城的某个住宅里。

    黑压压的乌云挡住了阳光,让本就光线微弱的房间更加昏暗,透过紧闭的窗户,隐约间只能看见两个乌黑的人影在屋里交谈。

    “大人,消息已经散开了,现在大雍十二郡里有大半地方的江湖人士都在往东海郡赶。”

    “好,如此以来上面交代的任务便是完成了。你先下去吧,有新任务我会让人通知你。”

    “是,大人,属下告退。”

    “嗯。”

    屋里的其中一道人影半跪在地,在另一道站着的人影点头之后起身退去,缓缓消失在昏暗的房间里。

    “可别让我失望啊,呵呵。”

    站着的人影停顿片刻后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身影也同消失的声音一起消失在房间里。

    ……

    天上的云层里不时传出一阵轰鸣,昭示里面正在酝酿的瓢泼大雨。

    黑云之下,一辆雕花垂缨的六尺宽马车在官道上驰行,车头的乌雏四蹄不停摆动,将官道两旁的树林化作绵长的后影。

    安宁坐在车厢前双目平视着马车正前方的道路,有节奏地挥动手里的缰绳。

    距离他们离开沧州城已近两个时辰,沧州城早在身后没了影子。

    车厢里,宁卿仪正拿着一幅地图仔细地观摩。

    那是大雍的全境图,是安宁从家里带出来的好宝贝,整个大雍都找不出多少幅,属于收藏的非卖品,安宁家里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富商手里买过来。

    地图上绘制了大雍境内的各个城镇和名山大川的位置图,此时宁卿仪正在找他们的大概所在位置和最近的落脚地。

    六月的天,让人难以琢磨。这天一看就是快下雨了,但从早黑到现在一滴雨都没落,让赶路的人一直心神不宁。

    马不可能淋着雨一直跑,路上安宁也瞧见同他们一样赶路的人,都在寻一处能落脚的地。

    自己两人对地方不熟,好在有地图,只能让宁姨好好找找最近的落脚点。

    见车厢里宁卿仪翻了有几分钟还没动静,安宁盯着前方的同时开口询问道:

    “宁姨,怎么样了,附近有镇子吗?”

    窸窸窣窣,宁卿仪在车厢又摆弄了片刻那展开后有足三尺多宽的巨大地图后,才开口回应安宁:

    “找到了,跟着官道再走大约二十里,有一个清水镇,那里可以落脚。”

    “好,宁姨你先歇着,我加紧赶路,我们尽早赶到。”

    “驾!”

    安宁用力挥动手里的缰绳,乌雏似感应到了主人的焦急,四蹄愈加快速地迈动开来……

    大半个时辰后,清水镇附近的官道上。

    安宁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现在他们距离清水镇还剩最后一里路,镇子就在眼前,隔着老远安宁能看见地平线尽头的一堆黑影。

    云层里电闪雷鸣,好不热闹。庆幸的是他们马上就到了,这雨还是没落下来,没被淋成落汤鸡。

    庆幸之余,安宁视野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那人隔着两百多米立在官道正中央,好似一尊拦路佛。

    安宁本想绕过他,奈何这官道就这么宽,六尺宽的马车左右都不够再偏移个两尺距离。

    无奈之下,安宁再次放慢马车,眯着眼睛观察路中央的人影。

    马车走近些许距离后,安宁倒是能看清他的模样:

    穿着夜行衣,面罩黑巾;头戴斗笠,莫约八尺高;一身隆起的腱子肉把夜行衣撑的鼓鼓的;怀里抱着一杆长物,那长物也用黑布裹着,看起来大概是槊或者枪。

    那小巨人般的壮汉站在路中央,眼神冷漠恍若杀神,一看就不好惹。

    此时马车距离壮汉不过几十米,见那壮汉还是直处处地立在路中间不肯让道,安宁只好停下马车,朝那壮汉朗声道:

    “前方不知哪位好汉,在下赶路途经此地,眼下快下雨了,不知好汉可否让个道,好让在下进镇子上避避雨。”

    声音回荡在官道上,那壮汉略微低头跟没听见似的,沉默少许后方才开口道:

    “前些时日,家里遭了横祸,老母又久病难医,需一大笔钱;我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谋财。”

    “今日我意在谋财,无意伤及性命。你若识趣,将财物拿出,我自会让路。”

    声音低沉带有一丝沙哑,却又不失中气,语气里透露着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漠。

    安宁恍然,略微斟酌后开口道:

    “财物在下到是有些,如若壮士急需,烦请让路,在下自会将财物奉上。”

    这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尚且不知底细,安宁观其气息内敛,仪态稳健,一眼方能望出是多年习武的练家子。

    天上随时可能下起大雨,安宁不想被淋成落汤鸡,也不想多生事端。如果对方只要钱财,只要肯让路,给些也无妨。

    “你交出来,我让路……”

    不曾想那壮汉像个木头,不愿多说便冷漠的将安宁的提议拒绝。

    闻言,安宁眼神一冷,但随后还是从身上取出一个绣有双鱼纹的白色钱袋扔给了那壮汉。

    那壮汉接过手后掂了掂,再度望向安宁:

    “这些恐怕不够。”

    ……

    短短的一句话成为让安宁失去耐心的引线;凛厉的气势在身上一闪而过,安宁轻身跃下马车,松了松筋骨,冷声说道:

    “看来阁下今日是不想善了了……要钱,先打赢我。”

    说完后,安宁又朝车厢安声道:

    “宁姨,你先等会儿,我去会会他。”

    “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好。”

    安宁走到马车前方,与黑衣壮汉正面对峙;雄浑的气势在身上凝聚,杀机一触即发。